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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良夜谁料荧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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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淙半夜醒过来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他醒后浑身都是淋漓细密的冷汗,心脏也空空地跳动着。

时珣坐在他床边的地板上,握着他的手,已经睡着了。

安玉淙叹了口气,他将时珣抱起来,想将他放到床上,孰料时珣睡得浅,他一动作,时珣就醒了过来。

他茫然道:“师尊?”

时珣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道:“你别不要我。”

安玉淙将他撂在床上,道:“睡你的觉。”

时珣却凑过来亲他。

安玉淙偏过头,皱眉道:“你什么毛病!……?”

他陡然发现时珣在哭。

他眼角都是红的,眼泪糊满了脸颊,睫毛上都是细碎的泪珠。

时珣的信香黏糊糊地拥抱着他,将他整个包裹住,安玉淙迟疑道:“你不会是……”

时珣亲吻着他的嘴唇,哽咽道:“你别不要我,师尊,我不能没有你。”

时珣大概是易感期到了。

安玉淙叹了口气,他口气难得松动下来了。

“没有不要你。”

时珣他知道什么呢?他什么也不知道,一直都被自己保护得好好的。

他冲到神殿,是怕自己出事。他不知道楚绥和释玺的渊源,不记得过去所有事情。

自己反倒还跟他这么一个彻底被蒙在鼓里的人置气。

时珣离他极近,两人呼吸都撞在一处,滚烫交织。他的眼睛因为蕴了一层水光,看着他的目光极亮。

安玉淙只能暂时消气了。

八表将释玺的手臂包扎好,他眉头紧蹙,叹道:“能长出来吗?”

释玺瞥了他一眼,道:“能。”

只要不是用极恶法器噬魂钉造成的伤,神君过雷劫成神后,其实都是可以用法力慢慢恢复的。

只不过,如果没有医者外在干预,恢复得真的会很慢罢了。

释玺受此重伤,脸上居然没有一丝颓丧之色。他简直兴奋极了,八表道:“你怎么那么开心?”

“我开心?”释玺笑道,“我当然开心。”

楚绥死了,天下居然还有一个和她长得那么像的乾元。

他们长得像,信香像,就连释玺和他的信香契合度也同和楚绥的一样。

楚绥和时珣血脉相连,他咬上自己后颈的时候一定是和楚绥咬自己一样的感觉。

释玺简直疯狂地想要他,那种渴望驱之不散深入骨髓,他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期待着的情.欲了。

可他一想到时珣和安玉淙结契,这两个人的结.合在他脑海中一过,居然比他自己得到时珣还让他兴奋。

八表叹道:“你在想什么?”

释玺舔了舔嘴唇,道:“我在想,等我弄倒了安玉淙,我就把他和他那小徒弟全都弄到后院去。”

八表道:“……安玉淙?”

“安玉淙是因为脸。”释玺瞪大了眼睛,兴奋道,“至于时珣?那可就不仅仅是因为脸了。”

“时珣……你为什么会看上时珣?”

“关你什么事?”释玺仍旧笑道,“你知道我想要这两个人不就完了?”

“……”

八表便也不再提,转而言道:“安玉淙是乾泽,……又是神君,还是囚禁起来为好。”

“他是乾泽乾元平庸跟我都没有关系,他那张脸在这就够了。”释玺垂涎道,“人那么讨厌,却有张那么漂亮的脸蛋。……到时候我把他弄成女相关起来,肯定有趣得很。”

“……”

他面前的红衣男人最终无话可说了。

释玺却仍旧兴致勃勃地道:“安玉淙那种恶劣又冷冰冰的人居然和他小徒弟结契,哈哈哈哈哈,好多年都没有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八表愣道:“安玉淙和时珣结契?!”

“你不知道吧?”释玺道,“他会不会也和你那儿子做过?”

八表面色顿时晦暗了几分。

“不会。”八表道,“他们信香契合度非常低。”

释玺躺倒在床上,他拽着八表的衣领将他带下来,勾唇笑道:“今天我心情好,你想怎么来?”

八表垂眸盯着他,道:“这是你说的。”

是夜丹穴山上空荧惑红星高悬耀世,不祥的红色血光铺开在静彻冰凉的山林,丹穴神庙里,安玉淙神像垂眸俯视众生的面容和衣着上尽是诡异的红光。

他本来面相生得温和良善,神像更是有慈悲悯世的哀怜。可如今,在这样的夜晚,那种悲悯尽数化为了妖神般诡异疯狂的慈祥。

留守神庙的大众信徒都被这天象吓得面色惨白。

神庙荧惑,天界大乱。而这荧惑星不出现在东方释玺神庙,反而落在南方润荒神庙,说明大难临头的一方,是润荒神君。

当晚信徒派人召集了当地所有有名有姓的供奉者,不少别的地方的人看到南山上空荧惑守星,也纷纷驱车步行前往。

一晚上的奔波劳累人声喧哗,第二日凌晨,丹穴神庙已经密密麻麻聚了不知几万人,攒动的人头从神庙里面堆积到山外。

这时那荧惑守星之象自然已经消失了。但丹穴已然民心大骇。

神庙从未有过那么密集那么旺盛的香火。

缭绕的香雾堆叠着,蔓延十里,有如大雾降世。木鱼声吹动祈祷,经卷上的文字随风漂越千里。

人头叩拜,汪洋一片。朱雀站在山巅望过去,忽然道:“你说,那些神君,北昆、释玺、小神君,值得这么多人拜么?”

南穀道:“不知道。安玉淙攥着他们的命格本子,安玉淙要是完蛋了,他们也得死。”

“你这还是觉得拜得值得。”朱雀看向纹缬,道:“缬缬,你觉得呢?”

纹缬道:“什么神君,也不过和人一样,也要吃饭,也要生病,也会恋爱、会嫉妒、会生气、会难过。不过是身居其位行使其职,合该管天界和人间命格罢了。”

“有的神君比人还讨厌。”朱雀挽着她的手,道:“北昆和释玺,都是一等一的讨人嫌。”

“润荒神君很好。”纹缬道,“只是童年不太顺遂,现在也不是很顺遂罢了。”

“昨晚荧惑守星,你怎么看?”朱雀道,“这次星象甚至不干任何仙君的事,完全凭空出现,是真正的异象,我觉得不妙。”

其实昨夜就连朱雀纹缬尚京汶这几个专门管星象的人都是吓了一大跳。南穀还专门跑过来问他们放这种星象是什么意思,结果四个人居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四人都是心头大骇。

几人都知既然如此,此战必定凶多吉少,但谁也没动走的心思。

今晨看见丹穴山外黑压压的一片信徒,更觉感慨万千。

“如果真的败了,我唯独舍不下你。”朱雀叹道,“缬缬,我们已经相伴几千年,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是永远这么走下去的。”

纹缬道:“我也这样觉得。……只是,如果相守是以出卖自己为代价,那我宁可不要。”

她千年后仍旧清澈纯湛的一双眼睛望着朱雀,一如当年。她和恋人一同管辖星空那么多年,不问天界各种政事,心思不是在朱雀身上,就是在星星身上。

她看起来相较于当年沉稳了不少,大概是因为熙宁王的影响,她轻易不肯与生人过多交流。

到最后她身边只有朱雀和她的父母。

她觉得这样很好,足够了。

人太多反倒觉得聒噪。

可如今站在悬崖口,面对着万丈深渊业火雷劫,她回眸望向自己的爱人和父母,居然有些释然。

几千年了,她觉得足够了。

朱雀将她拉进怀里,亲吻她的发旋,低声道:“那走的时候,我们一起。”

南穀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他侧目道:“……你们俩差不多得了啊?我在一边发光放热的你们也真的忍心。”

“你跟老太太计较什么。”朱雀松开纹缬,道:“也没让你看。”

南穀道:“那我就站这了你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我难道还能自戳双目?”

纹缬拍拍朱雀,道:“好啦,你也别跟他过不去了,白虎还在屋里吧?一会儿和他去结阵吧……南穀守阵。”

“他被打得挺狠的,现在伤还没好。”南穀道,“你们悠着点。”

“悠不了。”朱雀道,“现在悠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养伤什么时候都能养,更何况白虎本身就皮实。”

“行行行。”南穀撩起衣摆就地一坐,“我就在这了,你们几位大佛赶紧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短是因为删了很多内容,下一章的内容挪过来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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