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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唯有拥抱慰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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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砚香看到从屋里奔出来的是时珣,整个人都因为震惊愣在那里了。

她神思断裂,话都说不利索,张着嘴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我师尊去哪了?!”

时珣急躁又莽撞地冲出去,却被一层结界阻了路。

砚香迟疑片刻,道:“时公子,神君让你留在这里。”

“我现在就得去找他!”时珣焦灼地道,“他现在……他现在不能离我太远!”

“我说了,是神君下的令,不让你出去。”砚香叹道,“这我也做不了主,时公子。”

时珣用灵力想要强行击破安玉淙的结界,他试了无数次,却都以失败告终。他心知自己师尊设的结界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打开的了,只得道:“……砚香,你知道我师尊去哪了吗?”

砚香摇摇头,表情复杂道:“我只知道……呃……神君昨天晚上是雨露期。”

时珣红了脸,不再说话。

她接着道:“铁树开花啊。”

时珣半天说不出话,他焦躁地蹲了下去,头发都被他胡乱地抓散了:“师尊告诉你这件事了,所以你不能放我出去?”

砚香摇摇头,道:“不用神君告诉我,我是神君的内侍,怎么能没发现?昨天晚上你们动静太大了,还是我及时把神君殿里设上结界没让声音和信香传出去的。”

时珣脸又红了。

他抓耳挠腮,最终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缩在门口。

砚香犹豫道:“……时公子,要不你还是进去吧,我觉得神君的意思是……”

“师尊是不让我出来,连开门都不行是吗。”时珣默默地走出来一步,然后将门关上,道:“那我就在这等。”

那结界就像一层透明的罩子,将他困在里边。

砚香拗不过他,只得道:“算了,时公子你就陪我在这唠嗑算了,神君好像是急事,估计一会儿就回来啦,不用担心。”

时珣沉着脸,点点头,却忽然道:“那上次……师尊和安秋……也是你把院中设上结界的?”

砚香疑惑道:“时公子,你在说什么?神君根本没有……”

忽然,困住时珣的结界闪了一闪,消失了。

时珣和砚香都是一愣。

砚香惊疑道:“不可能!我明明没……”

时珣试探性地将手伸出去,却发现,那结界,是实实在在地消失了。

他忽然有点心慌,便道:“砚香,怎么回事……这结界不是我师尊设下的吗?”

砚香急了:“不可能!神君明明说除非我同意你出去,不然结界绝对没事!我刚刚根本没说同意让你出去的话!”

时珣猛地御剑飞出去。

他要去凡间找师尊。

师尊是去找南穀了……可是他要去哪里找南穀?

时珣感觉好像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他知道什么呢,他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吩咐事情,师尊都不会找他。

他茫然惶然地站在剑上,最后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又走回了师尊的殿里。

砚香已经画了好几个传音符,但是没有一个接通的。

他僵在原地,忽然又想,南穀是因为什么事情那么忙碌呢?师尊最近因为他,似乎也很忙。

就算是生了病休息了几天,他也照旧有一堆做不完的事情要去处理。

他们都在忙什么呢?

前几天白虎最近经常找师尊报告事情,朱雀前段日子也去了趟凡间,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情回来了。

他的师尊,永远都在最忙碌最忙碌的金座上,周围无数人围着他转,和他一起忙。

可是没有他。

那种焦头烂额雷霆震怒里,永远都没有他。

可他那样拼命地学武,那样努力地念书,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分担他师尊身上的担子吗?

安玉淙永远都不肯将他放到那种环境里。他仿佛只是采芑殿的一个过客,历经千花万叶,一点不沾,匆匆而过。他甚至不知道如今东廷和安玉淙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他的生活简单极了,几乎和采芑殿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怎么会这样呢?

时珣无数次地发问过,却都被安玉淙组织的坚硬现实撞击回去,落回原地。

茫然间,时珣却嗅到了一股极浅极淡的玉茗花香。

那信香缥缈而来,那样虚弱,那样痛苦,几乎要将时珣的心脏扭碎。

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他御剑,疯狂地奔向那信香的位置,最终却看到了南穀怀里脆弱如纸的安玉淙。

南穀抱着他师尊,一路怒吼道:“安玉淙!你他妈到底是跟谁结的契啊!死了你也蹦出来说说啊!”

他大脑里好像忽然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他狼狈地奔过去,狼狈地抱住他师尊,狼狈地道:“师叔,是我,是我。”

南穀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他感觉到安玉淙脆弱而痛苦的信香,仿佛受伤的是自己一般,痛哭流涕。

他从南穀手里接过安玉淙,放出无数信香安抚他,想让他师尊少疼那么一点点,但安玉淙浑身仍旧不停冒着冷汗,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他将安玉淙放到榻上。

安玉淙的床榻他已经整理干净了,被褥也换成了新的,他想着师尊明天睡在这里可能会不那么堵心或者难受。

但是当他颤抖着手将安玉淙放在榻上的时候,安玉淙却难受得皱起眉头,死死抓紧了他的衣襟,带着他往自己怀里扯。

时珣知道,这是他师尊已经痛到极致了。

南穀似乎是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探了探安玉淙的脉,哑着嗓子,疲惫道:“你和他结契了,你就是他的乾元。……他刚刚结契,离你太远,又动用了那么多灵力,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要一直陪在他身边,放信香,让他稍微舒服点,实在不行就咬脖子……他的情况我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会没事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崩溃道:“操,我怎么这么没用啊,明明已经给他服了药扎了针,怎么就不能止痛啊!!!”

时珣紧紧握着他师尊的手,看着南穀挣扎着从崩溃里出来,自己抓住理智,接着道:“他之前服用的抑制汛期的药太多了,身上攒着情毒……如今一下结了契,可能会激化……他会发烧……会说很多胡话……你就给他信香……咬他脖子……也可以做……不然他会更难受……”

最后,南穀忽然跳了起来,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对时珣道:“我现在不能在他身边料理他,你既然和他结了契,就守在他身边,等他好了你再走。”

时珣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他只能点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看着南穀转身出去,御剑离开。

安玉淙躺在榻上,嘴唇灰白,面容憔悴。

时珣伸手探了探,他师尊还没有开始发烧,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努力控制住哽咽的声音,唤道:“砚香,砚香。”

砚香从门外进来,紧紧抿着嘴唇,双眼通红。

“你……你帮我弄一点冰水……师尊一会儿要发烧,我不能离开他。”

砚香拼命点头,然后直接冲了出去。

时珣努力放出最多的安抚信香,将安玉淙环在中间,可是安玉淙仍旧紧皱着眉头,时珣不知道他在梦里受着怎样的酷刑,心里难受得要死,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

安玉淙瘦弱的身躯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冷汗贴着他消瘦的颧骨滑落下来。渐渐地,安玉淙烧起来了,他苍白的双颊泛起潮红,浑身滚烫不已。

时珣用床梁上的木头给自己的手稍微降了温,然后抵到安玉淙额头上,可是这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还好,很快地,砚香提着一桶冰水来了。她又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浸透了冷水,拧干了,递给时珣。

时珣小心地将白布敷到安玉淙额头上,却看见安玉淙不停地在流冷汗,而额头上的白布也没有撑多久,不久就被安玉淙额头发烫的高温同化了。

时珣将白布撤下来,又浸饱了冷水,拧干放上,但榻上的安玉淙忽然无意识地缩成了一团,然后踹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

砚香心知这是情毒,她再待下去也不合适,便退出去了,临了还锁了门。

时珣从他师尊头上撤下冷毛巾,见额头滚烫丝毫没有缓解,方才想起南穀的话。

他伸手抱起安玉淙,将他搭在自己身上,然后张开牙齿,轻轻抵上了安玉淙的后颈。

他咬了上去。

怀里的安玉淙本能地一颤,他将安抚的信香注入安玉淙体内,感觉到安玉淙身上烧起来的高温确实缓解了一些,心中暗喜,忙继续为他注入自己的信香。

可奇怪的是,他在尝到安玉淙后颈浓郁的玉茗花香和混杂的桃花香后,却感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他昨晚也咬过安玉淙的后颈,可是那时候两个人都心眩神迷,他完全都没有注意到安玉淙后颈这股血腥味。

可是后颈怎么会有血腥味?

安玉淙渐退的体温让他没有心思再去想这个,他将安玉淙揽在怀里,让他血液里呼吸里都是自己浓郁的桃花香。

安玉淙本能地靠近他,依赖着契合程度足有十成的信香。但是,待到时珣给了他一定量的信香之后,安玉淙的体温就再也不往下降了。

他滚烫的呼吸打在时珣侧脸,时珣有些慌乱。

他轻轻晃了晃安玉淙,道:“师尊?”

安玉淙没有回他。

好在他现在只是有些低烧,时珣吻了吻他的侧脸,将他放回被褥里,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又用白布浸了冷水,拧干了覆到安玉淙额头上。

他手足无措,只能巴巴地握着安玉淙的手,默默看着他,不住地探着安玉淙的体温。

忽然,他发现他师尊的嘴唇发干,才想起他师尊流了那么多汗,是应该喝水的。

时珣给他师尊倒了一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口,是冷的,便用法术将水温了温,然后一手微微抬起他师尊的头,想将水倒进他嘴里。

可是,安玉淙牙关咬的紧紧的,水根本倒不进去,全都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衣服上。时珣慌慌张张地拿布擦干净了,又想了想,便又倒了一杯,温好了,自己先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吻向安玉淙,用舌头撬开安玉淙的牙齿,给他渡了过去。

他这样给安玉淙喂了很多的水,但是安玉淙还是没有醒。不知道过了多久,时珣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忽然,殿门被人敲响,时珣应了一声,砚香便推门进来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便将食盒里的东西分好了放到一个小食案上,道:“时公子,你也一天没吃饭了,还没辟谷呢,受不住,你吃点吧。”

这时时珣才想起来,他和师尊,竟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他低声道:“那我师尊呢,他怎么办。”

砚香有些为难。她当然知道时珣不是在有意给她使绊子,但是这件事情确确实实,是个问题。

神君不比仙君,辟谷了就什么都不用吃了。神君就是需要吃饭,需要睡觉。刨除神君的身份,他就和一个凡人差不多。

身子娇弱好得慢、有病得吃药、困了得睡觉、饿了得吃饭。

况且安玉淙此次,不知道要昏迷多长时间呢,纵使神身不死,那么长时间不吃饭,也熬不住啊。

突然,时珣道:“我有法子了。”

但他并没有说是什么,砚香怔了怔,便了然了。她安静地出了门,然后照例上了锁。

屋里早已燃起了烛火,砚香将身子倚在殿门前的一根柱子上,望着屋里发呆。

期间,姜煜来过一次,她只说神君最近身体不好,现在已经睡了,而且这段日子可能上不了早课了。姜煜便问南穀在哪里,有没有开药,砚香点点头,稍微掩饰了一下,编出了一个比较过得去的风寒发烧理由,姜煜方才离开。

然后,是安秋来了。她提着食盒,向砚香福了福,柔声道:“砚香姑娘,我给神君送晚餐,神君在吗?”

砚香道:“不巧,神君歇下了。”

“说什么呢。”安秋指了指安玉淙房内亮着的烛灯,“神君屋里的灯都还未熄呢,怎么就说睡下了。”

砚香知道这女人难缠,想起今天朱雀嘱咐她的话,便笑了笑,道:“您就别为难我了,神君方才叫了人进去侍奉着,如今这还没半柱香呢,我都不敢靠近,您进去凑什么热闹。”

安秋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染着天青色的指甲紧紧攥着食盒柄,似乎压住了所有怒气道:“神君叫谁进去了?结契没有?”

砚香礼貌地冲她笑笑,表示不要为难她了,然后便把安秋请了出去。

待到安秋撂下食盒,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砚香才松了口气。见天色晚了,她索性将安玉淙这寝殿大门关上,闭门谢客了。

她在门口守了些时辰,有些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没有回去,只从偏殿里拿了块垫子,坐在安玉淙殿前小院子里的一座小假山上。

她眯了一会儿,实在撑不住了,正打算用凉水洗把脸清醒清醒,却见时珣从安玉淙殿里出来了。

他看见砚香,便道:“你回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砚香摇摇头,道:“不行,你回去,在内殿守着神君,我在外边拦人。”

时珣却道:“刚刚……安秋来了?”

砚香道:“是啊。”

她接着道: “这段时间里,不少人都来找过神君呢。”砚香道,“那个魔族少子和安秋来的次数最多。”

时珣却道:“师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变成那个样子?他和安秋……做过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秋不知道吗?她怎么还过来?”

砚香好笑地看着他,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时公子,你在说什么呢?神君根本没有睡过安秋,他和你这一遭,是他铁树开花头一回。”

时珣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道:“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砚香低头道,“神君是去过她那里一次,好像是连脖子都咬了,但估计是什么都没开始呢,神君就从房里冲出来,哗哗地吐了。然后就变成前几天那个样子了。当时吓得我够呛,后来他好了之后南穀去看他,出来以后说他当时大概是难受得用法术把自己后颈里的信香连着血都逼出来了。”

时珣愕然道:“怎么会这样?!”

“这我就不知道了。”砚香道,“按理说,神君宫里这一波人,信香契合程度虽然没有你高,但怎么着和他也都在八成以上啊……怎么会这样?”

“总不能说安秋同神君的契合程度和姜公子一样,走后门进来的啊……”砚香思索着,却见时珣回头看了一眼,向她道了声谢,又匆匆回去了。

她又跳回了假山上自己那个位置。

殿内,时珣回头看见安玉淙似乎动了动,心都乱了。他匆匆道了谢跑回去,伸手探他的额头。

烧差不多已经退了。

在大灾大难面前,安玉淙总是出乎意料地好得很快。

闻到时珣的桃花味信香,安玉淙疲惫地躺在床上,微微睁了下眼。

他醒了。

时珣扑过去,捧着他的手道:“师尊?你怎么样?好些没有?”

他眼角都红了,半晌居然还激动地滚下泪来。

安玉淙半晌没说话,许久才哑声道:“……哭什么哭,多大了。”

时珣擦干眼泪,将他揽进怀里,哽咽道:“你说不危险的。”

安玉淙没回他,又闭上眼睛,似乎缓了一会儿,道:“我的错。”

“师尊你怎么总说这句话。”时珣崩溃道,“和我结契,你说是你的错,自己受伤了,你说是你的错,怎么什么都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做错啊!”

他接着道:“那天晚上,是我鬼迷心窍。不能和你下去,是我自己没有用,你怎么都说是你的错!”

安玉淙一句话都回不了。他伸手,费力地摸了摸时珣的头。

时珣偏头看着他师尊,安玉淙脆弱苍白的面容在无数青丝之中分外显眼。

他难得示弱道:“……我难受,你抱抱我吧。”

时珣偏生还受不了他这一套,他红了脸,抿了抿嘴唇,脱下鞋和外衣,钻进了他师尊的被子里,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安玉淙温顺地躺在他怀里,将额头抵在他胸膛,嗅着他的信香,很快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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