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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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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为此发了好一顿脾气,在信中大骂罗家言而无信,攀附钟党,说是他家毁约在先……嗐,反正就那么回事。”齐副将磕磕巴巴,嚷嚷了大半年要娶亲,结果被一封信退了婚,本就怪难为情的,如今让他一五一十解释出来,齐副将恨不能当场学会番邦语言,让将军一个字都听不懂才好。

雁平丘尴尬地坐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齐副将说不用安慰,他只好就势帮着骂两句罗家人。

于是僵硬地说:“攀附钟党的能是什么好人家!堂堂龙牙军的副将还没嫌他们高攀了,狗东西。”

周不辞连忙点头应和:“将军说得是!说得是……”

三人一时没了话,静了好一会儿,空气里的尴尬仿佛用力拧两下都能挤出水来。

齐副将几次试图打破,最后还是舔了舔嘴唇,挠着头告退了,只留下雁平丘跟周不辞一脸麻木地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有了雁海安这一折,南边的战线自夏入秋,愣是一直都没能拉到北方来,反倒是听说各地有起义军,也陆续加入了雁海安的队伍,跟钟隽一派的朝廷军打得如火如荼。

偶有消息传来,有说钟隽已经畏罪自尽了的,有说少帝母子已被钟隽秘密处死了的,以讹传讹,来历不明,次数多了,雁平丘也不甚在意了,唯独担心家姐和老爹,几次想南下支援,又怕草原人趁火打劫,只能眼巴巴看着干着急。

所幸屯田进度可喜,到了西北风卷着落叶枯草打人小腿的时候,梯田已经初现雏形。而中原这一场战火,却是彻底掀起了元庆朝的老底,雁平丘从未设想过,有朝一日念州竟会是个最安稳的所在。

自从迤城的掀云阁被龙牙连根拔起,与钟党彻底反目后,迤城不受朝廷管辖,雁平丘请赵仲铨去兼任了迤城的知府。

赵仲铨对钟隽早就恨得牙根痒痒,得知龙牙军的立场后,老头一高兴,又去给雁平丘捞了好些小银鱼,好说歹说要雁平丘收下,不仅自己每旬勤勤恳恳地雁守迤城两头跑,还将孙女送到了何军医的办事房打杂,高低要给龙牙军看个病。

雁平丘对着两兜子从院墙顺进来的银鱼哭笑不得,一看就是赵仲铨的手笔,怕自己不收,还专门弄了根竹竿吊着挂进来。

待到秋天又过了大半,念州的枯树杈子都掉光了树叶,稀稀落落地开始下小雪的时候,总算有真正的消息传来,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驻守西南的虎贲军被调往前线,麾下猛将刘秃子一路北上,将起义军杀得丢盔弃甲,如今雁海安率领的起义军已退至九河,虎贲大将军张舜坐镇惠都,像是给钟隽那老王八龟壳上加了个金钟罩。

雁平丘得知消息后,派熊承晖带两百人前去探查,没想到熊承晖回来时,两百人变成了两百零一。

走失五个月有余的罗小姐找着了。

瓜田李下,雁平丘喊了齐杭来认人,自己识趣地退到沙盘边上与老熊商量对策。

九河城墙易守难攻,雁海安用计生擒了敌军两名将领,眼下退守城内,并未到山穷水尽需要援兵的地步,见熊承晖赶到,直接就将人赶了回来。

熊承晖说:“怕就怕张舜在都城坐不住了,到时候九河就算再难打,人海战术填也能给他填平了。”

雁平丘点点头,刚要开口,便被一旁的哭声打断,非礼勿视的规矩他多少是懂的,想忍着不看,可耳朵来不及堵上,一耳朵全听进去了。

他向老熊使眼色,偏过头一看,老熊聚精会神地盯着齐杭与罗小姐,跟看戏似的,根本没搭理他。

雁平丘气得肝疼,心说龙牙军这帮显眼玩意儿留不得了,要么就是自己老婆走了几个月找上门了愣是不知道的,要么就是看着人家打情骂俏在旁边儿就差嗑口瓜子的,简直一个比一个扯淡,转念又想到了周不辞,觉得自己真是顶靠谱的那一个了。

罗小姐抹着泪,将自己走失的原委与齐杭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雁平丘与熊承晖没走成,蹲在沙盘下头也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在场一共三男一女,最后四个人都哭了。

罗大人是当朝吏部侍郎,官至四品全靠钟隽提拔。自从上次雁平丘追着周不辞入都,将钟隽藏在衣冠冢里的账簿拿走之后,一直暗里依附钟党的罗家便起了退婚的念头。

罗小姐曾在宫中的百花宴上见过雁海安,对这位不学无术的王妃心生好感,总觉得带过兵打过仗的,与寻常女儿家不同,于是时常瞒着家人约雁海安一道出门游玩,听过不少龙牙军的事。

当初听说自己要被许给齐家那个在龙牙军当副将的小儿子,心里欢喜了很久,想着自己也要做个像雁海安一般飒爽的妇人。

那日相亲,齐杭远远瞧了她,可齐杭不知道,就在自己转身后,罗小姐也偷偷隔着那片小竹林相中了他。竹影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虽未着战甲,背影里那自边塞带来的峥嵘和辽阔还是同烈酒一般,让她心动了许久。

结果还没欢喜几日,父亲就来与她说要退婚。

罗小姐当然不依,只说自己既已是定了亲的,生死自然都要随齐小将军。如此绝食了几日,罗大人与夫人轮番上阵,打骂劝说,法子都用尽了,罗小姐只管背对着人躺着不答话,想着硬扛过这一波,父母看她如此强硬,许就能遂了她的意。

谁知这一日罗小姐半夜里睡不着,与丫鬟在府里散步,偷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别的听不清,只听到罗大人抱怨:“也不知烁兰这丫头是被谁鬼迷了心窍,明知齐家与钟阁老不对付,硬是要嫁那边塞的兵痞子。”

罗夫人叹气道:“还不是你,当初眼馋齐家起势,上赶着去说亲。”

罗大人说:“我哪知道她会这般死心眼,面都未见过,就要随人家去吃沙子。”

罗夫人说:“不若就顺了她的意,让她去罢。”

罗大人说:“说什么浑话!我们罗家若是真与齐家有了干系,日后怎么向钟阁老交代?你当我爬到侍郎的位子有多容易?”

罗小姐听到这里,心下已经了然。等父母答应婚事怕是不能了,自己的婚事从头到尾都只是父亲为了往上爬,用来算计的筹码,三书已约六聘已下,独独因为政见不合便要毁约,父亲做得出,她罗烁兰做不出。

于是罗小姐打发了丫鬟,说自己累了,回房收拾了些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从下人房偷了两件粗布衣裳,在厨房用锅底灰将脸抹擦了,连夜逃出了家门。

熊承晖听到这里,不禁发出了“烈性啊!”的感叹,被雁平丘踹了一脚,忙闭了嘴。

罗小姐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闺秀,从未出过远门,不辨方向,一路北上,只好将自己扮做逃荒的乞丐,沿途遇到逃难的人,就去打听雁守在何处。

怕被歹人盯上,不敢将自己的金银露了白,渴了喝生水,饿了挖草根,两只脚上的血泡不知磨起了几轮又破掉,一双鞋走得血迹斑斑,看得人心惊。遇上封锁的官道,便独自绕小道,夜里有野兽的动静,罗小姐躲着偷偷哭,却未曾被吓退半步,硬是走到了九河。

中间几次绝境里逃生,罗小姐都想一死了之,若不是雁海安将九河城门和附近道路封锁,让她遇上了来探路的龙牙军,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罗小姐说完,见齐杭怔愣,忐忑地问道:“为赴婚约来得匆忙,不知齐将军如今可有婚配?”

一个女儿家在这乱世里,绕过封锁躲过战乱,硬生生地徒步走了几个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齐杭想都不敢想。

头一回见她时,远远看着,小姐眼睛里像藏了星星,笑起来那声音戳人心窝子,白嫩嫩的小手上戴着玉,拿个绣扇遮着嘴巴,美得很。如今再见却是形容憔悴,满身泥泞,除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全然看不出是原先那个环佩叮咚的大小姐了。

齐杭顾不得房里还有两个大男人围观,一把将罗小姐抱住,哭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他说:“我齐杭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上姑娘。”

熊承晖在沙盘下听得坐不住了,钻出来说:“齐副将,嫂子既然已经到了,还等啥,咱就在雁守把事儿办了!”

“就让小姐从将军府出嫁,我这就吩咐下去,红绸子都还在呢!”雁平丘百感交集,拍着齐杭的肩,说:“得妻如此,若你日后负了罗小姐,军法处置!”

齐杭站得笔直,答了声“是!”转头又去抱着罗小姐不肯撒手了。

周不辞听雁平丘转述罗小姐的事,听得直抹泪,雁平丘只好逗他,说大概在龙牙军当将领,媳妇儿都须得自己找上门,大概是龙牙的气运如此,被周不辞锤了一顿。

良辰吉日已定,将军府先前撤掉的红绸这一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齐杭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挂着大红缎子扎成的花,立在将军府门口,等着新娘出门上花轿。雁守的百姓在路边向齐杭道喜,齐杭一一拱手谢了,可等到时辰都快过了,仍旧不见新娘子出门。

众人还在焦急,只见从将军府里跑出一个梳了高马尾的姑娘,一身红色的劲装,跑到齐杭身边,向着齐杭伸出手,说:“既嫁了马上的将军,今后便再不坐轿子了!”

后面跟着跑出一群帮着上妆更衣的婶娘婆子,托着嫁衣和盖头跑不快,见拦不住人,只得追着叫:“小姐不合规矩!”

齐杭将人拉上马,朗声笑道:“夫人可要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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