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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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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出苦肉计,雁平丘恨不得当场把自己这不中用的腿撅折,眼看要成,坏在这一脚上了,以至于近几日他对着周不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周不辞来跟他说想要和狗儿一同去迤城一趟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爱情要破灭,张口就是:“不行!”周不辞被他突如其来的悲壮打蒙了,问道:“为何?”雁平丘睁眼说瞎话:“迤城路途遥远,你们……你们……不安全!”周不辞更懵了:“遥……远?”

雁平丘强硬地说:“对!”

周不辞说:“你是不是忘了你身后就挂着念州地图?”

雁平丘脸一红,说:“那……你说是什么事,我派人替你去。”

周不辞说:“书斋的先生说迤城有大齐最大的书馆,又是大齐的矿藏所在,想去找找看有没有能喂破阵刀的材料。”

雁平丘:“哦……”心说龙牙军里怎么没几个有文化的呢,逛书斋这种事一个能干的都没有,他娘的。

周不辞看他神色变来变去,喊了声:“将军?”把自己手腕抬到雁平丘眼前,说:“不放心的话,要不……你再给我锁上?”

雁平丘一愣,说:“那像什么话?多不方便?遇到危险怎么办?掀云阁不是还派了人杀你?”

周不辞看他一脸正义凛然,差点以为之前给自己套锁链的不是他,有点不齿,顺着话说道:“若是我跑了,不是更危险?”

雁平丘:“那你能不跑吗?”

周不辞:“我本也没打算跑啊?”

雁平丘皱着眉,硬邦邦地说:“那好吧,把狗儿也看紧了,我让关醇带你们去,省得你俩不认识路再多耽搁。”

周不辞点点头,又有些腼腆地问道:“那个……将军……能给我些银子吗?”

雁平丘忙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塞在周不辞手里,说:“这个你先拿着,我再去给你取点。”

周不辞拿起荷包,仔细端详了一阵上面的刺绣,揶揄道:“嚯,挺精致啊这个,将军何时得着的?相亲那几日哪个惠都千金送的么?”

雁平丘横了他一眼,说:“千什么金我那几日因为你都愁死了,二姐给的,你且先拿着吧。”刚要去后面给周不辞取银子,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以前……用的什么兵器?从没见你拿出来过,防身用,还是带着。”

周不辞“哦”了一声,开始解腰带,雁平丘红着脸惊慌道:“你怎的……”然后周不辞从胸前掏出一排银针,又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解开袖子,两个袖箭藏在里面,鞋里还掏出了个匕首,他还想继续掏,雁平丘拦下说:“行别掏了我知道了你收好吧,等着。”说罢回身去后面取银子,边走边嘟囔:“还是小看掀云阁了啧。”

狗儿在雁守憋了好些日子,每日上午都要去将军府被周不辞摁在地上摩擦一顿,眼下听说周不辞要带他去邻城逛逛,一边激动一边拒绝,心说要是跟着别人或者自己去多好,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为什么要跟着这个阎王,难道要一路被摁在地上摩擦过去。其实周不辞正是这么打算的。狗儿的功夫进步还算快,轻功底子又好,周不辞想着最好一日都不荒废才有进益,干脆带在身边。

临行前,狗儿抓着自己的小包袱,委屈地抬眼看着骑在马上的周不辞,问:“沉……周先生,就你我二人去吗?将军不去吗?”

周不辞纳闷道:“将军自然不去,关醇给我们带路,怎的,你跟将军很熟吗?”

“怎么是我跟他熟?明明是你跟他熟啊!”狗儿心道,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就是想着有雁平丘在,起码能分出沉砚的心神,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点,不至于到了迤城还边游玩边揍他,还在犹豫不决,周不辞说:“上马,出发了。”狗儿不情愿地往后面那匹马身旁平移,周不辞看他磨磨唧唧,说:“若是不会骑马,我可以把你绑在马上。”狗儿瞪大了眼睛,想起了自己被一路捆来念州时雁平丘让自己受过的罪,一个翻身上了马,说:“会会,我特别会!”

迤城在九河的反方向,距离雁守并不远,骑马逛过去也只需四五日。一路上有关醇带路,狗儿跟着周不辞也格外老实,三人星夜兼程,第三日赶在迤城城门落锁之前进了城。

与他们一同急着进城的,还有一队运着货物的车马,车里叮铃当啷地载着重物,在地上轧出深深的车辙。周不辞看他们车多货多,示意关醇和狗儿避让,狗儿一时没听清,刚回过头应了一句,谁知身边经过的一个车夫嫌他挡了路,对着狗儿□□的马挥出一鞭子,骂了句:“闪开!”狗儿大惊,拽紧缰绳被受惊的马儿带着跑了出去,周不辞也愣住了,没想到碰上这么不讲理的,急忙对狗儿喊道:“弘文馆门口见!”,话音没落就连狗儿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关醇气不过,要追上去理论,周不辞对他使了个眼色,说:“关醇,不早了,我们早点投宿吧。”关醇指着已经走远的货车队,说:“怎么这样啊!”

周不辞垂下眼拍了拍关醇,说:“行了,我饿了,咱们走吧。”关醇以为周不辞心宽不愿意惹事,又恨恨地瞪了一眼,才夹了夹马腹跟着周不辞往城里走去,然而此刻周不辞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因为他在货车的箱子上看到了个熟悉的挂锁,他在惠都见过,确切地说,他在掀云阁见过。

掀云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进了城,才发现城里已经是黑灯瞎火了,周不辞与关醇牵着马走在街上,觉得有点奇怪,便问关醇:“迤城人……都睡得这么早?”大齐没有宵禁,不说惠都,就连雁守这种旁边就住着蛮子的边塞小城,夜晚也要到子时才会真正安静下来。按理说迤城这么大,不应该这么早街上就没人了。关醇也觉得奇怪,说:“不对啊,前两年来过,晚上还在街边吃了馄饨的。”

周不辞拽着缰绳,加快了步子,对关醇说:“看来得赶紧找个客栈,再晚咱俩就只能睡大街了。”

关醇点点头,随后又想起跑没影的狗儿,说:“也不知道狗儿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周不辞说:“无妨,他看着傻,机灵得很,吃不了亏的。”

两人借着月光细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里面有光亮的客栈,已经上了门板。关醇上前拍门叫店家,拍了好一会儿,才从门上一个方形的小洞里看到一双紧张的眼睛,里面的人先是左右看看,用气声急切地制止了关醇的响动,问道:“干嘛的啊!这么晚了!”

关醇纳闷:“这里不是客栈吗?”

那人说:“是啊。”

关醇说:“你开客栈,我来敲门,难不成我是来唱戏的吗?投宿的,还有空房吗?”

那人又打量了一下站在关醇身边的周不辞,对身后的另一个人说了几句什么,随后方形小洞被关闭,里面起了响动,门板被卸下了一块,周不辞这才看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与身后的女人似乎是两口子,周不辞上前道:“店家,我们是外地人,来迤城买书的,劳烦要两间房,再备一桌吃食,烫壶热酒。”

店家打量了两人半晌,表情才轻松下来,一边笑着招呼周不辞与关醇落座,一边急急忙忙吩咐小二把马牵到后头去,与老板娘重新装上了门板。周不辞见他们这样,又想到刚才进城时看到的一幕,觉得这里事情恐怕有些大,但眼下好不容易找到落脚地,若是入乡不赶紧随俗,急头白脸地贸然发问,怕是会被赶到街上去,于是对同样在奇怪的关醇摇了摇头,开口向着老板夫妇问道:“不知城里最大的书斋在哪,离此处远吗?”

老板看周不辞风尘仆仆的小书生装扮,没了初时的戒心,一边给他们擦桌子,一边说:“不远,出门左转两条街过去有个禄风斋,斜对角就是弘文馆,这两家都是我们这里顶有名的!”

周不辞拿起茶杯,又问道:“城里可还有别的好玩儿的地方啊?”

老板神色僵了片刻,问道:“小公子没来过我们迤城吧?好玩儿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是最近不太平,若是东西都买齐了,还是早早家去吧。”

关醇接道:“怎么不太平?”

老板娘在一边烫酒,嘴快道:“啧,从除夕那阵子开始,成天价到处有人出去就回不来,也不知是走丢了还是没了,真是邪门,我们邻街有个……”说到这里,老板回身斥了一句:“就你知道得多,酒烫好了就端上来。”又对周不辞赔着笑脸道:“妇道人家说嘴,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老百姓哪儿知道去,您二位歇着啊,我去后厨给您弄点儿吃的。”说罢就拽着老板娘往后厨走了。

关醇看夫妻俩走了,低声说:“先生!怎么回事啊!他们说到处死人!”

周不辞摇摇头,说:“不知道,你先沉住气莫要乱打听,也提龙牙军,我们这几日去书馆,若是真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告诉将军,我与狗儿留在这里打探清楚了再回去。”

关醇倒抽一口气,声音都抬高了一些,说:“那怎么行!?将军吩咐了,我要是不把您全须全尾带回去,他就把我挂到烽火台上去让我当烽火!”

周不辞噗嗤喷了一口茶出来,想到雁平丘说这话的语气,打量了一下关醇,说:“你这身子骨也烽不了几个时辰,无事的。”

关醇还想争辩几句,见老板娘端着酒菜出来,迅速闭了嘴。周不辞看关醇眼巴巴盯着酒壶,问道:“想喝?”关醇跃跃欲试地点头,说军营里管得严,不让酗酒的,周不辞给他斟了一杯,说:“那我不告诉将军,喝点暖暖吧。”关醇眼看面前的酒盅逐渐倒满,高兴地“嗳!”了一句,仰头就灌了下去,辣得半晌没有再说过话,只是疯狂低头夹菜。

周不辞给自己也倒了酒,对关醇说:“我也暖暖身子,你别跟将军说。”关醇已经辣得快要失明了,对周不辞胡乱摆摆手,嗬哧嗬哧地伸舌头喘着粗气,说:“嗐!嘶哈……放心!不说!”关醇看他面不改色地喝了几杯,心下忍不住暗暗夸赞周先生好酒量,只见周不辞反着拿起筷子,杵在了酒盅里。

关醇:“……?”

周不辞:“怎的没菜了?你都吃了?”

关醇:“没……嘶哈……没啊?”

周不辞:“那盘牛腱子上哪儿去了?”

关醇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周先生,醉了?”

周不辞拍开他的手,说:“没有!我牛腱子呢?”

关醇连忙起身,喊了声店家,问房间在哪里,一边不由分说架起周不辞就往楼上走。周不辞很配合,脸色如常,其实眼神也还是清明的,如果不是他对着酒盅喊牛腱子,是很难界定他是否真的醉了。走到房门口,周不辞脚步趔趄了一下,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当做掩饰,对关醇说:“你也早……嗝……些回去休息吧,莫要再偷偷吃酒了,免得醉酒误事。”说罢转身关上了房门。

关醇:“……”

然而关醇不知道的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那个他觉得“醉得连酒和肉都分不清”的周不辞,换好了夜行衣,从窗子跃出去了。月下一个细瘦的身影从客栈顶上飞过,瞬间沉入了夜色。

周不辞回到城门与货车队分开的地方,一路辨认着地上的车辙,穿梭在黑暗的街巷中,他默默记下了经过的建筑,两个牌楼,七间酒馆,一条河和两家青楼,然后在心里描画出大致的地形图。一直到泥土地面变成了砖石地面,没了轧出的车辙,只能从砖石上的泥土痕迹辨认,但是痕迹越走越淡,在接近一条高墙林立的窄街时,就连泥土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周不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条三岔路口,道路中央有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树枝潦草地遮挡了月光,巨大又狰狞地用影子将这路口堵了个严实,像一孔喷着黑雾的泉眼,以至于周不辞站在这里,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三条路有什么区别。他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又确认了一遍四下无人,飞身上了树梢,途中还打翻了一个鸟窝。

一阵风吹来,树梢轻微摇晃,周不辞立在树梢上,也跟着风的方向摇晃了几下,轻得像一片细瘦的叶子。这棵树极高,举目望去,迤城的大小街道建筑一览无遗,他仔细辨认着前方的三条岔路,想要分辨出货车究竟走进了哪一条。就在周不辞伪装树叶飘来荡去的时候,远远地传来了马蹄声和几句上气不接下气的惊叫,声音越来越近,周不辞从树上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狗儿跑马回来了。

周不辞:“……”

原来马儿初时受惊跑动起来之后,狗儿搂着马脖子一路尖叫,尖叫声离马的耳朵太近,马被刺激得停都停不下来只能疯跑,周不辞见状从树梢飞身下去,稳稳落在狗儿身后,一手抓起狗儿后心,一手将缰绳猛地一拽,才把已经跑得满嘴吐着白沫的马停了下来。狗儿嗓子都喊哑了,眼冒金星地回头看去,见身后是周不辞,哭丧着脸开口道:“沉砚大人,这马胆子也太小了。”

周不辞松开狗儿的衣服,轻夹了下马腹,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前的狗儿,说:“是吗,可雁将军说它是上过战场的。”

狗儿嗓子火烧火燎,劈着嗓子说:“我不信!我都绕着城墙跑四圈儿了。”

周不辞说:“那你跟它,到底谁是废物呢?”说罢也不再搭理狗儿,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街景,驾着马往来路走回去。狗儿趴在马背上,又饿又冷,心里委屈,身后还坐着动动手指就能杀了自己的沉砚,他只好撅着屁股抓紧了马鬃,漆黑寂静的街道上,只剩马蹄声和狗儿饥肠辘辘的肠鸣。

回到客栈,周不辞将马拴去马棚,带着狗儿从窗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点灯,顺手摸了床被褥抛给狗儿,指着门边的空地说:“我睡床,你打地铺。”狗儿瘪着嘴接过被褥,垂头丧气地在门边铺好躺了上去。周不辞换掉了夜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半盏茶的功夫,周不辞气愤地重新爬起来,对着狗儿的方向低声说:“捂好你的肚子!我去给你找吃的!吵死了!”狗儿缩在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小声嘟囔道:“我也不想啊……多谢沉砚大人。”

周不辞蹑手蹑脚在厨房里翻找,找到半块大肘子和一盘白切羊肉,他晚上只顾着装醉骗关醇,也没吃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的肉,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周不辞想了想,为了避免一会儿回去跟狗儿的肚子对着叫,他沉砚的脸没地方搁,率先奋不顾身地吃了起来。一盘羊肉下肚,周不辞放了一小块碎银子在案台上,才把肘子揣走。

狗儿蹲在门口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他还没有从“沉砚大人竟然说要去给我找东西吃”的震惊里缓过来,就看到周不辞三步两步回到房间来,给他掏出了肘子,狗儿下意识说了一句:“我滴亲娘啊。”

周不辞:“叫爹就行。”

狗儿不管那些,坐在地上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周不辞坐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狗儿,还没等他想好,狗儿抹了抹嘴先开口了:“大人,这地方好奇怪。”

周不辞问:“怎么说?”

狗儿肚子里有了存货,吃起来就不那么着急了,边吃边说:“您看,咱们进城那会儿,那才什么时辰啊,街上就没人了!我在城里跑了几圈,到处都不见人。”

周不辞“嗯”了一声,没有接话。狗儿还在絮絮叨叨:“大街上黑漆漆的,路都看不清,幸好您出去找我……”

周不辞心下有了决断,说:“我不是去找你的。”

狗儿突然被他打断,听他这么说,到底有些失落,潦草地应了一声,只听周不辞接着说:“今日进城时,我们遇上的那队货车,你可看清上面的东西了?”狗儿摇了摇头,忿忿地说:“我当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鞭子抽出去了,好没道理。”

周不辞说:“那货物的箱子上,落的是掀云阁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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