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昩和沈着把掉落的书本一本一本捡起来，拿到书桌前。书本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如果要阅读，这将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两人规整好书，黎昩看得头疼，问：“你有没有快速阅读的道具。”

“读不读得完都是次要的，读不读得懂才是最重要的。”沈着翻开那本最先掉下来的书，是一本厚重都羊皮书，书本的纸张都已经发黄了，上面的字他根本不认识。

沈着无奈地打开系统翻译磕磕巴巴地阅读着上面的文字，他认真到头顶冒烟，大脑都要超负荷运转了，然后把书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什么玩意儿？？教堂清洁日志？？？”沈着气得振臂大喊，“小爷翻译了半天，结果就告诉爷每天都是谁在打扫教堂卫生？清洁日志用这么好的纸去写？暴遣天物啊！”

这种毫无头绪的翻译进度，沈着翻译三天都不一定能把这些书看完。

“你看得懂？”黎昩问。

“系统翻译。”

黎昩打开系统，【翻译功能未解锁】。

黎昩：……

他翻开了另一本，还是不认识的字。

黎昩：……

不愧是教堂的藏书室，简直见识了文字的多样性！

刚刚掉下来的书里甚至有一块龟壳，上面清晰地刻着甲骨文。这个好像不是刻意掉下来的，是它旁边的书掉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撞掉的龟壳。

黎昩觉得这玩意儿挺别致，问沈着：“这个能放系统背包，带走吗？”

沈着回应了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

两人翻到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这些书难道是一场意外？他们的作用是烘托气氛？

黎昩又一次拿起了掉落的第一本书，那本清洁日志。

缓慢翻阅间，黎昩摸到了一页纸比正常的纸张偏厚，那页刚好立在中间，黎昩的匕首本就不大，这时正好充当了裁纸刀的工作。

两页书是被血液粘连在一起的，中间夹的是一张纸。

两个人的脑海里响起了电子音：

【恭喜玩家开启[歌者的忏悔]故事线，完成故事线探索降低副本难度】

你要说降低副本难度啊！黎昩和沈着可就兴奋了。

黎昩把纸张凑在烛光下摊开，最上面的三个字：忏悔书。

两人眼前都一黑，已经PTSD了。

往下看，两人对里面的文字感到不适：

忏悔书的主人是一位教堂的领唱，她用各种自辱的词汇形容自己的不堪。说自己没有保持着纯洁的心来歌唱圣歌，她把自己贬低到了泥土里，每个人都可以进来踩她一脚，每个人都可以责怪辱骂她，她觉得自己是罪有因得。

因为她蛊惑男人为她摘下桑格那利亚花。

这封忏悔书的用词比他们两个的那份还要过分，作为旁观者的两人读完这封忏悔书就已经感到不适了，他们不敢想象一个女孩子在读完这份忏悔书会有多么的崩溃。

“她是在忏悔室里忏悔的吗？”沈着问，如果是在一个人的房间里，或许女生还会好受一些。

“不像，你看她的用词，更像是一封面对众人的检讨，她最后让在座的各位……惩罚她，折磨她……”黎昩的声音越说越小，这对于女孩来说是多么大的心理折磨。

“她是领唱？”黎昩突然想起来刚刚翻阅的一本相册里似乎有领唱者的图。

那本相册很厚实，记录了教堂成立以来所有的吟唱者。

相册的边角被雕花的金属包裹，富贵华丽，重得跟块板砖一样。

黎昩很容易就在书堆里找到了那本档案似的相册，他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

看到了最后一位领唱者的名字：卢奈尔。

照片里卢奈尔穿着洁白的裙子站在教堂门口，她仪态端庄，一尘不染，白色的头巾裹住的头发，被风吹起像是她飘扬的白发，而一幕恰巧被拍下，灵动极了。

沈着凑到黎昩身旁翻译着照片旁边的生平介绍，“卢奈尔是被家人卖到教堂的，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领唱……真的是很优秀的女生。”他忍不住感慨，而后画风一转，“啧啧，我说什么来着，家人是最可笑的关系了吧。”

黎昩没有去反驳，在第一次献祭中，卢奈尔是满怀憧憬地带他走向家的地方。他后来在想，她是不是也在希望自己能够有家和在等她的家人？

“这里有一段关于她的访谈录。”沈着心中的阴霾被女孩的采访驱散片刻，他觉得自己隔着时空触碰到了一个可爱的灵魂，“神父曾经问她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猜她说什么？”

黎昩：“最优秀的领唱者，最棒的修女？”这是他能猜到的对于一个教堂小女孩最高的荣耀了。

沈着摇摇头，“才不是嘞，她说她想成为天上飞的小鸟！”

“然后呢？”

“哎，下面的被涂掉了……”回归当下，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女孩的结局了。

照片的主人公，脸被红色笔画成鬼脸，胸前和身下也被恶意画上红点，看得出下笔的人是多么的恶劣。红色的批注盖在女孩身子上，像是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

沈着把脸凑近了书页，才勉强看出：“她说，鸟儿最自由。”

他们看到了一位美丽自信的少女，从受人敬仰的领唱，沦为过节喊打的老鼠，最终被定在耻辱柱上。

黎昩：“这里的红字写的什么？”

手写的文字并不太好翻译识别，沈着停顿了片刻，道：“看不懂，系统压根识别不了，过分鬼画符了。”

顺着这条信息，沈着想起来一份报纸上似乎也有红色的批注，当时文字太多他并没有翻译。这会儿再次想起，便又找了出来。

《震惊！恶魔再世，玷污教堂，堪称世纪丑闻》

陌生的文字翻译成文，新闻的标题十分吸引人眼球，配图正是科迪姆斯大教堂，教堂的墙壁上被人泼上油漆。卢奈尔的名字被印在教堂的图片之上，画上恶魔的涂鸦。

“新闻说，卢奈尔是恶魔转世，歌声引诱人犯罪，所以才会有许多男人为她倾倒。”沈着看完新闻，简单概述道：“最终，一个无知的男孩禁不住恶魔的诱惑，在教堂里与她发生了关系……这就是科迪姆斯教堂丑闻。”

黎昩这才意识到，他和沈着在休息室里仅仅是距离稍微近了一点，就被领唱者视为重罪，就是因为这个丑闻。

任何亲近的动作在领唱者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因为这是她的伤疤。

“woc！”沈着翻开报纸的背面，惊呼出声，“这些人好过分！这个接受采访的人自称是卢奈尔的朋友，就是她说自己有卢奈尔是恶魔的证据，讲述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费尽心机把男孩勾引到手的，她说卢奈尔……哎他怎么能用这么难听的词汇说自己的朋友？”

沈着最终没忍心说出那些恶语。

“啧啧啧，这个也是个奇葩，他说跟着卢奈尔吟唱后就头晕难受，生了一场大病，肯定是卢奈尔唱了来自地狱的歌。”

“还有这个，他说他的儿子在教堂里听了卢奈尔的吟唱后就不学无术，整天喝酒赌博，是卢奈尔蛊惑的……”

再到下面，谁家丢了只鸡，谁家房子漏水了，都怪在了卢奈尔头上。

[市民Z：我年迈的父亲听了卢奈尔的吟唱后，三个月就去世了！！！]

[记者：我为此感到悲伤，请问您父亲高龄。]

[市民Z：我父亲93了，他身体一直很好。]

……

“报道最后还提到了静候教堂的处罚。”沈着接着说。

处罚？黎昩有印象，又在一叠书里找到了本册子，递给沈着让他翻译。

沈着揉揉眉心，他现在看得眼疼，但也还是接过册子看了下去。

看完之后，他觉得浑身都在肉疼。

“怎么了？”黎昩问。

沈着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太过分了！太他娘的过分了吧！”

“卢奈尔是活生生被折磨死的！”沈着的声音怒不可遏，“那帮畜生！他们剪了她的头发，放在火里烧……把她的脚筋挑断，让她在讲堂里爬行……给她的喉咙里灌铅水，让她无法发出恶魔的声音……最后，用银针把她的耳膜扎破……他们说这是她咎由自取。”

黎昩闭上眼，深呼吸调整了一遍自己的情绪，开口，“卢奈尔被凌虐致死，怀着怨念成为了教堂的厉鬼，袭击着进入的玩家。”成为了那个把他们送上祭台的怪物。

话音刚落，就听“咔哒”一声，两人循声看向门口。

上锁的大门开了。

看来他们的推理是正确的。

沈着想起之前在主城图书馆里看过的一本书，“我在图书馆的童话书里看过一个故事，说副本地图之所以不稳定，是因为上面有怨念与亡灵。怨念越深，亡灵越多，他们对进入的玩家攻击性就越强，副本的难度也就越大。”

黎昩：“你确定你看的是童话？不是历史大纲？”

一本童话讲出了半个世界观。

“这世上哪里会有历史大纲这种东西？谁那么闲写这种书啊？？？”沈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种闲书一听就很无聊啊！”

黎昩对这个图书馆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腿上还摊开着那本相册，他翻阅起其他照片。

前面的几位领唱者也都留下了照片，有的在歌坛与唱诗班合影，有的在祭台与小孩子合影，还有的在花园里与路人合影……他们无不洋溢着幸福美好的笑脸，他们的照片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坏。

黎昩把卢奈尔的忏悔书叠在相册里，把两者都塞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

“我好像找到活着出去的办法了。”他对沈着道，“我们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沈着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个小弟，“什么地方？”

“主殿探索的最后一块区域。”

他们目前已经探索过的区域包括入口，两边的侧殿，左耳堂的藏书室，右耳堂的餐厅与休息区，中殿与歌坛，接下来他们要去的是后殿。

黎昩带着沈着走出藏书室，一路沿着连廊向教堂的后面走。

连廊的玻璃上反射出黎昩的影子，他在石柱之间穿梭。石雕的柱子越来越高蔓延进后殿，与浮雕融为一体开拓出更广阔的天地。

沈着跟在黎昩身后，察觉到不对劲儿，想要去拉住黎昩：“那里我们进不去，没有NPC的带领，我们没有探索权限。”

他遇到过空气墙，但是黎昩没遇到过。

黎昩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他直接穿过连廊来到了教堂后殿。

“不会的。”

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飘落，阳光与烛台上的柔光将后殿渲染得如梦如幻。

“这里我们早就来过了。”

光滑如镜的大理石祭台落座在庄严的后殿中央，祭台之后的神龛里没有神像，却供奉着一朵盛开的桑格那利亚花。

这里便是他们献祭的场所——后殿祭台。

至此，主殿的地图已经全部探索完毕。

【情报公开-建筑信息】

[主城图书馆]：无境之城主城的核心建筑之一，一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由图书管理员全天候不间断看管守护。图书馆里收录了大量的书籍和记忆，近年来越来越少的玩家进入其中，阅读书籍。

情报来源：无境之城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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