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里流逝得很快，他们走出丛林时天边还留有最后一抹夕阳。几步路的功夫，月亮已经高悬夜空了。

夜幕降临，气温下降，冷风一吹，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感到了久违的寒冷，两人竟是有些怀念。

夜晚的教堂像是一头漆黑的巨兽，哥特式的教堂在月光下透出寒意，没有一点神明庇佑的神圣感。教堂的构造并不复杂，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群，正中间的主塔高耸入云，周围分布着几座副塔。

先遣队说已经探索了地上部分，却依旧没有达到100%，剩下的8%在哪里？

"难道有地下的区域？”黎昩把想的话说了出来。

得到了沈着的认可，“中世纪的教堂通常会建立地下墓穴，这不是没有可能。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停下脚步问黎昩，“你听说过《墙中之鼠》吗？”

黎昩自然是没有听过的，“讲的什么？”

“小爷之前在主城的图书馆里看到的，这个故事并不重要。“沈着在教堂的石壁前停下，“重要的是，教堂里可能会存在夹在墙缝里未被发现的空间。”

令人意外的角度。

教堂的花园杂草丛生，最高的野草长得有一人多高，很久没人来过，也很久没人打理过。

沈着在杂草堆里找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绿色铜碑，铜臭上有红色的油漆和一些看不出是什么的涂鸦。隐约看得见上面刻了字，但是被涂得看不出什么字样。

只有在将近末尾的地方被人为地敲掉了铜臭。

那行字被人用利器涂涂改改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的文字是：

10：00-14:00

黎昩：“像营业时间。”

身后的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眼眶上架起了只单片眼镜，他吊儿郎当的气质上多一丝斯文贵气。

“你最好离那东西远点。”沈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并不好，他的目光从铜碑上移开，像是追寻着什么，最后落到了教堂大门，道：“都是血。”

透过单片眼镜，一切血迹都会发出淡蓝色的光，就像是鲁米诺反应。

沈着一直觉得这是对于使用者的精神保护，直到现在，他看到铜碑上布满的蓝色抓痕，蓝光从铜碑蔓延至小路，最后到教堂大门，月色下的教堂通体散发着幽幽蓝光，每一扇窗户都在地往外冒着粘稠的蓝浆，教堂大门的门缝下面更是流得汹涌。

饶是沈着这种在鬼门关走过无数遭的满级玩家，看见这种场景也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这是血浆，整个教堂就是一个冒血的泉眼。

这就是神明的手笔吗？沈着想，嘴里说的却是：“这个房子在他娘的吐血。”

黎昩被他这别具一格的说话方式噎得说不出话来，本该阴森恐怖的氛围也被搅得荡然无存，直到沈着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又描述了一遍，黎昩才又找回了点气氛。

月亮越升越高，现在两人除了等教堂营业，也没什么事情能做了。

沈着找了一处没有血迹的矮墙坐下，玩弄着身边的杂草，问黎昩：“你信仰神明吗？”

“不信。”

“我信，小爷我信财神爷！”话语间，沈着双手合十在胸前，“小爷的信仰是金币，越多越好！请求财神爷看在小爷如此虔诚的份上给我花不完的钱吧！”

他毫不吝啬地诉说着自己的贪欲。

“这就是你一个原价200金币的绷带卖我3万的理由？”黎昩了解游戏世界物价的时候，在商城里看到了沈着给自己用的那款绷带：

原价200，最近商城打折，仅需60金币。

“这叫品牌溢价，经过小爷的手给你绑身上的绷带能和你在商城里买的绷带一样吗？”沈着拍拍胸脯，颇为骄傲道，“小爷出手，那必是精品！”

这都什么玩意儿？？？

黎昩满脸黑线不愿意去回想沈着在自己脖子后面打的比自己头还大的蝴蝶结，扎自己脖子后面跟个大扑棱蛾子一样，他没落枕一周都归功于自己体质好。

“病房里那瓶葡萄糖你怎么解释？”地下城那个时间流速为0的地方根本不需要补充糖份。

除了多开点账单，黎昩想不出来自己躺在VIP病房里输葡萄糖的其他理由。

沈着知道自己的小九九被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道具给黎昩：一把【破旧但锋利的普通匕首】是最低级的道具。

沈着大发慈悲道，“好吧好吧，这个算小爷赠你的，不用你还。”

最后四个字能在沈着嘴里听到，黎昩觉得稀罕。

“别指望小爷救你。”沈着又补充，“但也别真死了。”

说话间，天没有亮，教堂里灯先亮了。

深夜里响起一声悠扬的钟声，教堂门口的烛台上点亮了一排高低错落的蜡烛，窗户里也透出光亮，教堂像是活过来一样，一下子便有了生机。

“吱呀——”的一声，教堂沉重的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光明，教堂的吟唱声飘入门口二人的耳朵里，两人打了个激灵，有种被圣洁洗涤内心的感觉。

“太神圣了！”

“真他娘的神圣！”

两人忍不住感慨。

黎昩也是习惯了沈着大煞风景的说话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问：“就这样营业了？”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10:00-14:00应该是一个有太阳的时间段，可是现在依旧是晚上。

沈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道具怀表，打开看了看，里面的指针转得飞快，沈着以为道具坏了，在石头上磕了两下，再看时转得更快了，已经完全脱离了小小表盘该承受的范围。

在沈着还没来得及收回背包的时候，怀表的零件噼里啪啦地蹦了出来。

沈着骂了一句脏话，把零件捡起来和怀表一起放进背包里，“进去看看。”

起身，留了一地打着蝴蝶结的杂草。

两人走到教堂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穿着一身制服，壮阔的身型仿佛一台三米的双开门冰箱，他背光而立，看不清脸。

双开门冰箱敲了敲手腕上的表，似是提醒他们没有到时间。

没到营业时间，两人也不好硬闯，黎昩问：“还要多久？”

那人指了指表，伸出两根手指。

2分钟，2刻钟，还是2个小时……

满怀期待的等候会把时间拉长，黎昩的耳边是神圣吟唱，虽然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却让黎昩萌生出一种污浊不堪的自己不配聆听如此悠扬声音的罪孽感。

他仿佛身处黑暗的蝼蚁，在窥视光明的人间。

那张沉睡在他背包里的【人皮面具】是他抹除不掉的污点，黎昩用不掉，也扔不掉，它静静地在那里，就足以时时刻刻提醒着黎昩是个杀人犯。

他为了自己活命，像蚂蝗一样吸食着其他人的血，那样的丑态百出，那样的暴虐阴暗……

如此丑陋的他不该在阳光之下的。

在他无地自容之时，眼前的黑影挪开，温暖的灯光照在他身上，他只觉浑身轻松，暴戾的情绪一扫而空，黎昩毫不犹豫地迈向了教堂的大门，又被沈着拽了出来。

“啪——”

沈着一巴掌扇在黎昩脸上，黎昩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黎昩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打我？”还下手这么狠！

“你他妈看看自己精神值还有多少？”沈着看出了黎昩的异样，他刚刚虔诚得都要流口水了。

新人的精神抗性普遍偏低，沈着是知道的。但再低也会有60的基础数据，就黎昩刚才的表现，让沈着怀疑黎昩的精神抗性连40都没有。

教堂大门都还没进呢就被污染得找不着北了。

果然，黎昩一看面板，[精神值]：59

不高，勉强够用。

再看一眼[精神抗性]：1

沈着：……

系统出于保护，不存在[精神抗性]为0的情况，1已经是可运行范围内最低的数值了。

“你面板烂成这个鬼样子，那两个大人物凭什么要保你？”沈着咆哮，这根本不是队友，这就是个拖油瓶啊！

“你知道[精神抗性]只有1是什么概念吗？”说完，沈着不信邪又看了一眼面板，气笑了，他还头一次见触底的数值，“呵，小爷今儿个也算是见世面了！1的精神抗性就相当于，但凡是个NPC，勾勾手指都能把你拐跑。”

“你多少？”黎昩想找个参考。

“爷抗性70！”

嗯……自己确实有点低了，黎昩还以为抗性是0-10的计数方式呢。

沈着的吐槽声依旧没断，他指着门口的看门人，道：“就这么个家伙，一个看门的都能把你迷成智障！你他娘的看见什么了就往人家怀里钻？？？”

怪暧昧的……黎昩觉得自己应该脸红。

看门人依旧保持着伸出两根手指的姿势站在门口没有移动，在黎昩看向他时，他收回了一根手指。

原来刚刚的是幻觉吗？怪不得自己会出现那么奇怪的认知……自己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

脸上的疼痛让黎昩保持了清醒，沈着又威胁他，“你再被污染，小爷可不会救你！”

看门人收起了最后一根手指，向两人礼貌颔首，做出了禁止拍照的手势，便侧身站到了一旁。

走进科迪姆斯大教堂，两人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巨大的空间感给人以震撼的感觉，也使得吟唱声更加空灵。

阳光透过彩色琉璃窗洒下，铺下耀眼的光斑，黎昩踩在光斑上，阳光洒在他身上。

阳光？

黎昩猛然回头向门外看去，那里早已是一派艳阳高照，生机勃勃的景象。

门框将鸟语花香圈入其中，仿佛一副框在门里的油画，修剪干净的花园春意盎然，石板铺就的小路直至前方葱郁的树林。

微风袭来，携着花香。

【情报公开-地图信息】

[失序荒地]

地图简介：待探索空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具有吞噬性和不稳定性。玩家必须在引路人的带领下才能在此空间内行走，反之将会被吞噬（注：请勿尝试*）。

安全指数：0.832743465237843……

时间流速：无时间概念

体积/面积：???

情报补充：当前处于异常活跃状态*

情报来源：无境之城图书馆

描绘的那段在教堂里的感受

是我的真情实感

上次去教堂参观 刚好赶上了中文吟唱

非常的圣洁……

让我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应该快点逃掉

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的呀！

（和我一起去的朋友们都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