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影道:“兰玉姐,你误会了。没有人欺负我们,是夏睡着了!”
安兰玉道:“年轻人,白天怎么睡得着的。”
余影道:“……他按你的方法,吃了阿念做的虫药。”
安兰玉勾起一缕头发,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你放心,死不了,等我一会儿,我开车来接你们。”
余影道:“……好。”
安兰玉下车时,看到的是两个人坐倒在破败的墙垣下,像是两个流浪很久的乞丐。
安兰玉拿出手机,随手拍下了这幅可怜兮兮的画面。
余影苦笑道:“你还有闲情拍我们的照片啊。”
“怎么,不行吗?”
“把我拍帅点。”
“那你还不如祈祷能不能把方夏拍丑点。”
余影:“……”
安兰玉走到余影跟前,两人一起将方夏抬上了车。
余影看向窗外正往后跑的石墙,问道:“去哪?”
安兰玉道:“去看病。”
“去医院?有用吗?”
“比去医院有用。”
再次看到光亮时,方夏头一阵剧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看向四周,此刻,他身处河边,夕阳将天地映上同一种橘红色,不知是天空染红了水面,还是水面染红了天空。
石墙不见了,余影也不见了。
忽然,他的长袖被人拉动,等等,他穿的不是T恤吗?
“方春过,公子叫你呢!”旁边那人扯着方夏的袖子喊道。
方夏看向来人——短褐布衣,额前有一个骇人的刀疤。
而自己——长衣蔽体,布鞋粘泥,像是个书生打扮。
行,虫药让他免费体验一把时空穿越了。
方夏思考了0.03秒后,放弃思考。
方夏心想:“安兰玉说过,每种颜色的虫药,作用都不同,看来这金黄色的能力应该就是让人时空穿越了。虫药将我送到这里,是跟那个大院有关,还是随机的?我该怎么回去……”
刀疤脸见方夏一动不动,大吼道:“方春过,你怎么回事?还不快走!”
“方春过?看来是我的名字了。”方春过由着对方拉自己的袖子,朝桥头走去。
“路公子,方春过到了。”刀疤脸朝岸边一人抱了个拳。
路泳没回头,正盯着桥头看。
木拱廊桥上人头攒动,“别动!”有人大叫一声,闻声,周围人都向她看去。
方春过第一次见到桥上建廊的构造,也是第一次见到跳桥的人。
“翻高头,抓到你了!”那人在跳桥前喊道。
“中线连在根骨,福像深缘。”廊桥算命摊上,一位眉眼似剑的女子拉着妇人的手看相。
人群中,有人对着那女子大喊:“你家小姐跳桥啦!”
“什么?我家小姐跳桥了?!”那女子放开了眼前的妇人的手,起身飞奔。
扑通一声。
方春过第一次见连跳两人的桥,可能这是木拱廊桥的习俗?
桥上众人见接连有人跳入水中,攒动的人群停了下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比桥下的河流还汹涌。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也不至于跳河轻生吧。”
“唉,这世道……”
本来也有路人想下去救人,但看到落水的结果后,又默默收回了刚跨出去的脚步。
河水不算深,只没过第一个跳桥的人的腰部,她跳桥后,又稳稳地接住了第二个跳水的女子。
众人一片哗然。桥下的河流与众人的声音比起来,实在安静乖巧。
“你是不是傻啊,跟着跳下来干嘛?”堂韵天生怪力,双手抱着刚跳下来的女子。
那女子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说你……”
“你没事跳什么桥啊!”
“……”
堂韵把她放了下来。
“你看,”堂韵将手亮在她眼前,手中拿着一只银杏叶纹镯子,“我帮你把镯子拿回来了。”
镯子沾了水,天空中橘红色的光洒下,像是真的有银杏叶落在了镯子上。
“你……为了帮我拿镯子就跳桥了?”
“哎,不用太感动,顺手的事。”
“一个镯子而已……”
“你不是说这镯子比你的命还重要吗,所以我帮你把命拿回来了。”
“哈?我说过这话?”她瞪大了眼睛,“这镯子这么重要?”
“好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就是你下次惜命点。”
堂韵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在岸边站立许久的男子拍手称赞道:“姑娘好胆识。”
堂韵抬起头:“你是?”
路泳起手,鞠半躬行礼:“在下路泳。路过此处,正巧碰见姑娘行侠仗义。”
“惭愧惭愧。为抓个翻高头,害小妹与我一起跳入水中。”
旁边的女子摇摇头:“我是自愿的。”又觉得对方称自己为“小妹”有些别扭。
“姑娘过谦了,方才之事,路某看得仔细。为抓这个妙手空空,姑娘你在廊桥上与其打斗,对方见敌不过,便将那个手镯丢入水。而姑娘你跳桥的原因,便是为了捡那手镯吧。”
“公子好眼力。这贼人几日前曾在我家中行窃,偷了我家小妹的镯子,方才又见他在扒一个姑娘的荷包,是个惯手。”
“姑娘放心,我已派人将那贼人抓住,就扣在桥头。”路泳一指桥头处——一个麻子脸的瘦包骨被两个壮汉扣倒在地。
堂韵拱手,道:“多谢公子了。”
路泳笑道:“哪里,顺手之事。”
“敢问姑娘芳名?”
“姓堂,单字韵。”
路泳点头,伸手道:“堂姑娘,水中凉。”
堂韵摆手,拉着她的小妹往岸上走。
堂韵,山阴有名的“大猪义侠”,前几个月一跑而红。
为何因“跑”而红?
传闻,在山阴县主的儿子19岁生辰上,一只猪妖闯席闹事,县主儿子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一个戴着个猪头面具的女子从天而降,一掌便把那猪妖收服了。
县主儿子从后房提着挡湿痕的花裙子出来时,已是四客皆逃、猪妖消失、厅内一片狼藉的景象。而那位女子正躺在他的主椅上吃葡萄。
县主儿子问其姓名,对方挥挥衣袖,将葡萄籽吐到手中,答道:“姓堂,单字韵。”说完便跑了。
堂韵,降妖救人,一跑而红。不过,堂韵走时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堂韵的名字便传的比她本人的名声还要响亮。
路泳“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堂韵。”
“怎么,不像吗?”堂韵走到岸边,弯腰将浸湿的衣服挤出水来。
路泳走上前,将之前命小斯取来的毛巾递了过去,轻轻笑道:“只是第一次见到本人,有些惊讶。”
“那翻高头要怎么处置?”堂韵接过路泳递过来的毛巾道。
“证据确凿,交给衙门。”
“公子原来也是个依法办事的人。”
“那是自然。”
“那就麻烦公子了。”
“不会,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路泳又将另一个毛巾递给了堂韵旁边的女子,但对方似乎不为所动。路泳不明所以,于是向堂韵投出了个询问的眼神。
“不知道,从一开始踏上岸时,她就这样了,”堂韵戳了戳旁边一动不动的人,“你怎么了?”
那人站得不稳,被堂韵轻轻一碰,差点就要摔倒。
“你脸怎么这么红?”堂韵看着她连耳根子一块红透的脸,觉得惊奇,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她小妹脸红过。
那女子没有理会堂韵,也没有收路泳递来的毛巾,甚至连湿透的衣服都没有管,便径直向前走去,任凭衣服上的水滴了一路。
越走越近,“她盯着我干吗?”方春过问旁边的刀疤脸道,“她认识我?”
是的,从一开始,她便一直在盯着方春过,现在甚至直接朝他走来了。
刀疤脸摇摇头:“不知道,你们之前见过?”
那女子走到方春过面前,一把将他拉到一旁。
刀疤脸及时拉住了方春过的另一只手,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啊。”
“我……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她的脸肉眼可见的更红了。
“好好,”方春过扶去了刀疤脸拉着自己的手,“我就跟她聊几句。”
方春过没了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这女子这般含羞地来找他,想必是这具身体主人之前的情缘,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
那女子确认了说话的内容不会被其他人听到后,才开了嘴:“夏,是我。”
“余景三,你干嘛去?”堂韵看余景三走远了,大声喊道。
“余景三?”方春过一瞬间就在脑海里串起了前因后果,不可置信道,“你是……余影?!”
车子熄火,安兰玉把余影和方夏带到了一片树林前。
余影背着昏倒的方夏,道:“来树林干嘛?”
安兰玉指了指路旁的一丛矮牵牛,道:“往这走。”
余影只觉一头雾水:“往哪……肘……”
话还没说完,他嘴里就被人塞了一朵紫红色的花。
“吃掉。”
“吃它干嘛?”话是这么说,余影边吃边嚼,“挺甜,怪好吃的。”
“马上就到了。”说罢,安兰玉从口袋里拿出两小瓶紫红色的水,一瓶自己喝了,另一瓶倒进了方夏嘴里。
“是吗?”余影吃完了牵牛花,“话说……这些草有这么高吗……”
不仅是草,连地上的小石子都变大了,变得比房子还大!
不是草变高了,是他们三个变小了!
余影看身旁的安兰玉神色如常,虽然自己满是不解,但也有了几分心安,他捋了捋思路,道:“那地方需要我们变小了才能进去?”
“嗯。”
“所以你给我吃的那朵牵牛花可以让人变小?”
“当然啦,不然给你吃它干嘛?”
“那要怎么变回去?”
“放心,再吃一朵就好了。”
“可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有吃花,也变小了?”
“我们喝了药水。”
“那为什么不给我也喝药水,而是吃花?”
“还能为什么,花便宜啊。”
“……”
当身体变小后,路边毫不起眼的一颗小石子上的玄机才得以被人发现。
那颗在他们看来房子大的石头上刻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小字:险象环布,要带礼物。
石头下方有一扇石门。
安兰玉向前打开了那扇石门,石门后是一条通向地面的暗道。
余影指着石头上那些小字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不带礼物,就会遇到危险。”
“……那我们要回去买礼物吗?”
安兰玉指了指余影背上的人,笑道:“早就准备好了。”
“!”余影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安兰玉道:“跟我来吧,阿团平日里就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说不定知道怎么救方夏。”
可可爱爱,阿团上线~
第8章 淑遇佳人,错错错(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