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巨大的爆炸声将正在聊天的四人都吓一跳。

阿念从收银台后走了出来。

原本她扎了两个麻花辫。

凌尘道：“她的辫子呢？”

余影道：“我去！被炸没了？！！”

方夏道：“没事，活着就好……”

阿念一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一手拿着一杯咖啡，哼着小曲来到靠窗的那桌旁。

她将塑料袋递给方夏，又将咖啡放到安兰玉桌前，然后理了理头上杂乱的飞毛，道：“客人不必担心，操作安全合规。”

余影：“是挺安全的？”

方夏：“是挺担心的。”

凌尘舒了口气，道：“她说没事，就是真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阿念眨了下右眼，笑道：“记得给七星好评哦！”然后就离开了。

安兰玉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拿起咖啡，靠向椅背，慢慢喝了一口后，便把咖啡放回桌上了。

余影的目光被咖啡绿油油的包装吸引了，他好奇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安兰玉道：“好喝，跟矿泉水味儿一样。”

余影：“？”

方夏也正看着那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咖啡——这句用来形容的诗句，是那包装上写的。

凌尘点了点桌面，对方夏道：“打开看看吧，刚刚那个爆炸声应该就是为了做这袋子里面的东西。”

坐在凌尘对面的方夏终于回过神来，他打开手里的塑料袋，袋子里面一堆五颜六色的小球，他取出一个，放在桌面上，道：“‘百虫未眠’，这就是‘虫’？”

安兰玉拿起那个小球，凑近闻了一下，道：“这应该是药品，由百虫制成。你那袋子里的小球，应该有很多种颜色吧。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药效。”

余影打小怕虫子，当场就yue了。

方夏把那个小球收回袋子，道：“原来如此，谢谢了。”

安兰玉道：“不用，记得我的东西啊。”

方夏道：“放心，忘不了。”

等安兰玉喝完了那杯无味的咖啡，四人准备离开。

方夏走到收银处，拿出手机要付款，阿念伸出手制止道：“付款呀——你现在付不起，先赊着吧。”

方夏：“？”我微信里有钱的。

安兰玉走了过来，她看到方夏耳根有点红，想来，还是个皮薄儿的主，笑道：“回去吧。你的钱买不了这里的东西的，不然怎么叫‘牙行’，贸易之所，需等价交换。”

方夏道：“那怎样的东西才付得起？”

安兰玉思考片刻，道：“嗯……看你自己。等你真正知道了那个‘百虫未眠’有什么作用后，你再自己决定拿什么来支付，才算是等价。”

7月10日上午，凌尘如约来到枫树林，小豆子在她手上，时不时眨巴眼睛，又歪头看她。

没过多久，一群小朋友遵守与大姐姐的约定，也来到了枫林。

“小豆子！”走在最前面的卷毛小男孩激动地喊着。

“姐姐，你真的把小豆子救活了！”晨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过凌尘手中的绿色虎皮鹦鹉。

凌尘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哎呀，姐姐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的。”

晨晨感激道：“谢谢姐姐！我的小豆子！呜呜呜呜呜。”

凌尘帮他抹掉了眼泪。

晨晨吸溜了一下鼻子，道：“我没哭，我只是有点激动。”

凌尘安慰道：“嗯嗯，晨晨没有哭，刚刚只是眼睛掉进海水里了。”

“姐姐。”小孩中冒出一个个子矮小的姑娘。

凌尘被她稚嫩的童声吸引了，道：“怎么了？”

小姑娘小声地说：“大姐姐，可以帮帮我的姐姐吗？”

凌尘将身子往前倾，小姑娘声音太小，她又凑了凑耳朵，才听清。

虽然小姑娘的眼睛在说话的时候，不断掉出眼泪，但她的声音毫不受情绪的影响。

她条理清晰地说着：“几天前，我的姐姐丢了一只猫，后来，她把猫找回来了，不过那只猫断了半截尾巴。我姐姐平常话很多的，但自从找到猫后，就不怎么说话了。爸爸妈妈说她长大了，但我觉得不是。可每次我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总说没有。我看姐姐常常会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呆好一会儿，我觉得姐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凌尘道：“这样啊——那她是在哪里找到那只猫的，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小姑娘回答道：“她应该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们都是在家吃饭，姐姐平时不爱吃零食。她也没去过什么陌生的地方，要说奇怪，只有那口井了——姐姐就是在那口井边找到的猫。大人们都说那口井古怪的很，叫我们不要随便靠近，但是姐姐为了找猫，还是去了那井边。”

凌尘道：“哦？一口井吗？”

小姑娘道：“嗯，据说那是很早以前，一个小贪官屋里的井。”

凌尘道：“这样啊，年代久远的古井。你的姐姐——可以带我去看看她吗？”

小姑娘摇头道：“她不见人。从回来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呆着，除了家里人，谁也不见。”

凌尘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行，不见就算了。带我去吧，去会会那口井。哦对了，你姐姐什么时候找到的猫？”

小姑娘道：“前天晚上。”

凌尘点头道：“好，那我们就晚上再去。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道：“我叫苏晓兰。”

凌尘道：“那你姐姐呢？”

苏晓兰道：“我姐姐叫苏晓鸢。”

凌尘道：“好，晓兰，放心吧，你姐姐会没事的。”

盛夏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风带着烘烤机般的温暖将余影额头上的汗吹得更多了。

余影停了下来，道：“夏，什么时候到啊？”

方夏看着手机里的导航，又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建筑，道：“到了。”

余影抹去了前额的汗水，道：“到哪了？这里除了一堆破石头，啥也没有啊。”

方夏指向右边低矮的石头房门，道：“到‘程家大院’了。”

余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谓的“大院”竟然是只剩个大门还完整的石头破院，往门内看去，里头的建筑断瓦残垣，竟找不出一间不漏风雨的房间，什么游廊、什么耳房、什么穿堂，完全看不见踪影。

门口牌匾上的“程家大院”掉漆掉得严重，只留下个“程家完”可以勉强看清。

整座大院里毫无生气，这院破败得大概连死气都待不下去了吧。

方夏跨过门槛，径直走了进去。

他答应了安兰玉——去程家大院里，找到一个红色的盒子，再把它交给禹寺里一个叫“了缘”的和尚。

任务清楚，过程清晰，他便答应了。

余影说“人多力量大”，其实是好奇心使然，跑来凑热闹的。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生人，方夏刚走进大厅内，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在为一条瘦骨嶙峋的狗梳毛。

老人没有抬头，似乎也没有张嘴，但苍老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出去！”

要不是大厅里只有一桌一椅，一人一狗，余影都以为是谁放了混响在屋里。

方夏刚要开口，身前便刮起一阵大风，若是寻常大风，很难在不破坏其他物体情况下，将一个成年男性推动，但此刻的风却像是有手般，实打实地把方夏和余影推出门外。

“砰——”门关上了。

两人吃了个闭门羹。

方夏挠了挠头，难怪安兰玉要请人帮忙，看来这并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啊。

余影还在风中凌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余影道。

方夏摊了摊手，无奈道：“走吧，先去别的房间看看。”

往程家大院大门走进去，正对着的是大厅，左边是厢房，右边是厨房，大厅后面的主屋，现在还进不去。

方夏指着左边的厢房，道：“看看厢房吧。”

余影很好奇方夏是怎么看出那是一间厢房的，房门上的锁是坏的，窗户已经没有了，像是在房间上凿了两个大窟窿，从窟窿那往里看，可以看到，房间内横七竖八地放着好些箱子，按余影对正常房间结构的理解，这应该是个杂间才对。

方夏与余影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屋内所有的东西上都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他们怕动静太大，冷不丁地就要吸入一口。

整个厢房与外面同一个格调——破败。

梳妆台就在窗台底下，上面摆有几盒空的胭脂盒，由此看来，曾住在这间厢房里的，是位女子。

整个大院，能去的地方，两人翻看了几遍，除了碎石头、破木头，便是厚灰尘。

唯一一处与其格调格格不入——厢房最里边有一块大木板，应该是以前放床的地方，木板上放着两瓶抢眼的圆形红瓷酒酿——那酒酿的瓶身被擦得发亮，色泽艳丽，在整个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兀，不像是这个大院里该有的东西。

发现院内连一件值得留意的东西都没有，两人才兴致缺缺地走出大院，在院外环视起来。

方夏与余影决定兵分两路，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在大院外走上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最后，他们两手空空地相遇了。

不过，方夏突然发现这大院后方围墙上，刻着一些字，虽然大部分字迹都已风化，看不清晰，但仔细寻找，依然能从其中看到有三个字，刻得极深，“错 错 错”方夏念道。

余影歪着脑袋，道：“错？什么事错了？还是，谁做了什么错事吗？”

方夏摇摇头，道：“不知道。”

方夏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什么线索来，但墙壁上的字显然不打算顺他的意。

方夏低下脑袋，叹了口气，随后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打着。

方夏：【帮不了】

对方像是预料到一样，很快就有了回应。

安兰玉：【哎呀，小伙子，别泄气】

方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兰玉：【我能知道什么，我要是知道的话，就自己去了，请你来帮什么忙？】

方夏：【那我现在帮不了了，你自己来吧】

安兰玉：【别别别，你怎么知道你帮不了我了？】

方夏：【什么意思？】

安兰玉：【还记得你那包虫药吗，不试试看它们的作用？】

方夏：【你知道它们的作用？】

安兰玉：【我不知道，但它们说不定会起作用呢？反正都是要搞清楚它们的作用的，不如现在就试试？】

方夏：【行吧……】

余影看着方夏眉头紧锁，道：“怎么了，夏？”

方夏把手机放回口袋，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黑色塑料袋，道：“刚刚问了一下安兰玉，她让我试试看，这虫药能不能派上用场。”

其实安兰玉说的不完全没有道理，这黑袋子里的东西像是对方夏具有天然的吸引一般——这包虫药的作用，他终归是要搞清楚的。

余影盯着方夏刚拿在手里的金黄色小球，那小球在太阳底下，闪闪发着金光，他疑惑道：“这小玩意儿真的会有用吗？”

方夏眉头锁得更厉害了，道：“谁知道，试试看吧，总不会把我毒死吧。我要真死了，记得帮我报案，告诉警察，凶手是阿念，帮凶是安兰玉。”

说罢，方夏一口吃掉了那个发光的小球，随后，倒在了余影眼前。

“啊——”余影大叫一声，又眼快手更急地接过即将脸朝地板倒下去的方夏。

余影惊慌失措，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赶忙用手靠近方夏的鼻子。

“呼——”余影大松一口气，他老弟还活着，可是怎么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晕倒了？体温正常，没有冒大汗，不像是中暑，呼吸平稳，脸色正常，也不像是中毒，倒像是睡着了。忽地，他一拍脑门，是那虫药，那个虫药有问题！

余影一手扶着方夏，一手拨通了电话：“兰玉姐，救命啊！！！”

安兰玉道：“怎么了，你先别急，我摇人来！”

余影：怎么办，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