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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引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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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统考是挤在一天考完的,最后一门结束的时候,别栀子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她无视了王晓琳一整天欲言又止的视线,把药钱扔在桌上,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

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只是弯曲的时候还有点疼。

但这始终没有别栀子当年尚且还别扭又敏感超然的尊严那么疼。

“陈清许!你的校服呢?我盯你一天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你也不会是吧?”

深夜都快十点了,路上还能听见教导主任兢兢业业的吼叫。

“周主任,我说了一万遍了,校服被人偷了。”男生懒懒散散的声音像是夏夜的凉风。

这人炸一听显然是个连谎也不会编的,谁没事偷高中破破烂烂的丑校服?

教导主任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气不打一处来:“你少在那给我编瞎话了!谁要你校服你给我说说?”

“暗恋我的人。”

“滚蛋!”

别栀子的脑子木木的转着,听到校服两个字,突然间像是被一道针扎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瞪着眼直直的朝着那边望去。

周主任背着手像只趾高气扬的山间猴子

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通南一中的风云人物。

直到校门口白晃晃的大灯照在男生的脸上,俊朗的五官清晰的倒映在别栀子的眼睛里。

她紧紧的盯了半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即使她压根没看到脸,但别栀子敢笃定。

那天晚上在楼底下遇到的男人,绝对不是他。

气质是一种很难琢磨的东西,当它真正的长出了血肉,即使看不见皮相,也依然蜿蜒的附着在了层层白骨上。

“主任,这时间也晚了,考了一天试,明天还得上早自习,”陈清许她不熟,不过旁边那个漂亮的女生别栀子倒是认识,重点班的校花,声音温温柔柔却十分有力,“您看要不今天就算了。”

别栀子收回视线,身后传来了周主任苦口婆心但总算是放缓的劝导声。

“是是是,下次一定。”陈清许敷衍的点着头,一抬眼看到路灯下走过一个女孩,身上宽大的校服不合身的耷拉在纤细的背脊上。

这样大的校服罩在普通学生身上就像一个内里空心的气球——何况又在题海里征战一天,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战败的斗鸡。

不过她的背看起来还是那么挺拔,站在柏树下,甚至比柏树还要坚//挺,就像是一根怎么掰都不肯弯曲的标杆。

藏云动影,影瘦柏青。

.

阴云天的雨还是没能下下来,夜里闷热潮湿。

发廊今晚倒是看上去挺凄凉的,外面晾晒着的毛巾都没收几条进去。

蓝红交接的螺旋在门边打着转。

别栀子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烟臭味。

整座屋子似乎都被呛人的浓烟塞得满满当当的,让人的嗅觉都溺死在了雾海里。

她猛地呛了两声,扇了扇面前的烟味,打开大门和窗户通风。

果不其然,别悦容睡在满满的烟头和酒罐子里,肉/...体横陈。

“回来了?”别悦容看到她进门,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别栀子昨天惊心动魄的叛逃,忽视得十分彻底。

别栀子在通南县活了十几年,即使她不知道晚上发生神经离家出走,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也许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但她不可能不去上学。

别悦容起了一个大早,把别栀子的书包送到校门口去,就是在示好的意思。

通常这个时候,这对彼此认为在互相折磨的苦逼母女已经该和好翻过这篇残章了。

别栀子抿着唇。

沙发上眯着眼瘫在烟雾里的女人,是生她又养了她十七年的亲生母亲。

记忆里的别悦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指缝里不是烟屑就是没擦干净的口红残渣,长而毛躁的大波浪一股肥皂里滴了几滴劣质护发精油的香水味。

暴躁、易怒、颓靡又腐烂。

不过十分偶尔的时候,别栀子也能在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极度缺憾的母爱。

她不知道这能不能叫做母爱,她没有过对比,只是在语文课本上时刻不停的在提醒着她,每个家庭里都应该存在这个东西。

半夜玩爽了回家,别悦容有时会给她一个带着酒精、烧烤与汗臭味的拥抱。

两个人就像是通南县里两朵难舍难分的菟丝花一样。

年幼时,别栀子对这个家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那些极度短暂的温情上。

“这是什么?”

十八岁的别栀子指着地上的破纸。

蔫了吧唧的纸张上还覆盖个高跟鞋和皮鞋叠加踩踏的印记,如果别栀子不特别的指出来,那张纸在熏黄的地板上就跟街边看到的一个垃圾没什么区别。

但别栀子很熟悉,那是一张还热乎着的欠条。

一般而言,这种欠条别悦容手里一份,棋牌室握着另一份。

“你不是刚从周建国那骗了几百块吗?”别栀子咬牙道,“你又去打牌了?”

别悦容骂骂咧咧的把欠条拽了回来:“什么叫骗?他爱我,他自愿给钱我用!关你屁事,人不大管得挺宽。”

似乎在别悦容的嘴里,爱这个字的吞吐格外容易。

人为了不在深渊泥泽里溺亡,只会欺骗自己那是爱的温床。

“我跟你说了一百遍了!”别栀子字字句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十字路的那帮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那一条街可以说是整个县城的金融中心,各色各样的娱乐场所串联在一起。

在别栀子的眼里,当时的通南县简直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土皇帝城。

她谁也惹不起,但她不敢承认。

“要是老娘当年生的是个男孩,要是这个家里有个男人,你以为我会活得那么艰难吗?”

“贱皮子!你是我生的,你就是小贱皮子!”

翻来覆去的永远都是那几句话,别栀子都要听腻了。

她一回到这个带着夏日里淡淡的潮湿和闷感的房子里,白天那股内敛秀丽的皮囊好像就瞬间被撕碎了。

别栀子一把拽下女人嘴角上随着不堪入耳的谩骂声在齿尖上下滑动的烟:“我就算再贱也是你自己选择生下来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冤屈,自己去地下找那个男的算账。”

“毕竟精子是他提供的。”别栀子面无表情的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别悦容张着诧异的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满肚子的脏话被别栀子的眼神硬生生的堵在了喉管里,跟那口没吐出来的烟一样交缠延绵。

.

统考结束,一中又恢复了早六晚九的日子。

死气沉沉的班,每到吃饭的时候才慢晃晃的从困意里被揪了出来。

“我真没事,谢谢你。”

这已经是别栀子今天第三次对她的新同桌王晓琳摆出这句话了。

新同桌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那你愿意周末跟我一起出去玩了?”

“我不认识你的那群朋友们,聚在一起只会很尴尬。”别栀子试图婉拒王晓琳的热情。

“不会的,你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不了,谢谢。”

别栀子微笑着拒绝她,侧脸背着光源,看起来十分无害乖顺的样子。

“好吧。”王晓琳看着这张极度乖顺的脸,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半夜里别栀子一身伤痕出现在药店门口的身影,还有踹翻铁架子的那一脚,和一双阴冷的眼睛,讪讪道,“……那咱们下次再约。”

别栀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窗外,夕阳落下余晖。

班里没由来的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夹杂着几声戏谑的口哨声。

“大校花,三班陈清许在门口等你呢。”

“才分班几天就这么难舍难分啊!”

以周端雅为中心,哄哄闹闹的声音弥漫在教室里。

别栀子下意识扫了一眼,就看到昨天被教导主任训话的男生靠在门边要笑不笑。

嘴上轻飘飘的回怼两句,语气格外娴熟。

她刚想收回视线,下一秒陈清许突然看了过来,两人奇异的在空气中对视了两秒。

别栀子重新低下头。

“这俩人算是明目张胆的早恋吗?”王晓琳在旁边努力吃瓜。

别栀子不怎么放在心上,手下翻动着试卷,只道:“挺热闹的。”

宽大的校服沉甸甸的勾勒出笔挺的骨架,这件衣服她原本打算昨晚就换掉的,结果被别悦容那张欠条一打岔又忘了。

侧光落在她的半张脸颊上,黑里带金的眸子像是融入了窗外的暮气,别栀子的五官是一种隐入暗处的浓烈,却有着那样一副像在云端里的、淡色的眉眼。

“怎么,看上人小姑娘了?这么目不转睛的。”周端雅走到陈清许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打趣道,“要不要我跟你去牵个红线?”

“周端雅,你是闲得慌吗?”陈清许收回视线,瞪了她一眼。

一中没有正式选过校花,不过大家都管周端雅这么叫还是有原因的,鼻梁高挺唇瓣小巧,清纯又温柔:“所以陈大少爷有何贵干呢?”

“你帮我把那个女生叫出来。”陈清许朝着别栀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干嘛?”周端雅把奶茶塞进他手里,看了一眼,“你认识别栀子?”

“不认识。”陈清许眼神复杂,“但她身上穿着的是我的校服。”

“……”

别栀子的眉头已经皱了十分钟了,颇有些一筹莫展的滋味。

老师抄在黑板上的选择题答案,对下来她单选已经错了快一半了。

“栀子同学的生物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呢。”

面前的光源突然被阴影罩住。

别栀子抬起头,就看到周端雅撑着桌面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需要帮忙吗?”

周端雅的眼睛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一汪春水的舒适感。

“门口那个帅哥,三班陈清许,”周端雅眨眨眼,“别的不行,生物稳稳的年级前十。”

这人什么意思?

别栀子不太理解,周端雅身体往前倾,人靠得很近,她只好稍稍仰了仰拉开距离。

见她不搭话,周端雅只好讪讪道:“他找你有点事。”

旁边的王晓琳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陈清许不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哦。”校花转头笑着答道。

别栀子倒是不太在意谁是谁的男朋友,她起身朝着陈清许走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陈清许第一次看见别栀子,即使这人在学校低调得过分,那张脸和背后隐隐约约的传言,都足以让人路过的时候侧目两眼。

但她似乎的确跟看上去温顺的外表有点区别。

“你家里条件不太好吗?”

陈清许一开口就踩到了别栀子的雷线。

“关你什么事?”她的神色很礼貌,不过语气显然不是那样一个情况。

陈清许顿了一会:“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校服是我的。”

别栀子面无表情:“我的校服,怎么会是你的?”

陈清许指了指别栀子右手臂侧边的一点红墨水:“那是周端雅帮我改卷子的时候蹭上去的。”

“哦,但那是我的血。”别栀子撸起袖子,露出手掌上的擦伤,“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去写作业了。”

她脾气还挺硬。

陈清许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张脸,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别栀子身上穿着那件不合身的校服,面无表情、背脊挺拔的走进教室,看上去比陈清许这个校服的主人更加有理。

“你怎么回事啊,给人家女生的校服又要回来?”周端雅抱着手臂在旁边取笑。

“不是我给的。”陈清许的神色是周端雅看不懂的复杂和诡异,“昨天晚上天冷,我把外套借给我舅了。”

“谁?四哥?”周端雅看热闹的表情收敛了起来,语气不自觉的上扬着。

“不然呢。”

他没注意周端雅骤然僵在脸上的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教导主任看到必然怒发冲冠的智能手机。

“喂——四哥,你别找了……哦虽然我知道你根本就没在找,你早说你把校服给小姑娘了呗……”

陈清许的走远了,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

灯光下,周端雅侧头神色不明的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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