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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见相对暗火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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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会见吴岚敬时,宋喣果不其然——又没开车。

于是再次理所当然坐上了蔚泽的车。

蔚大少爷抱着双臂盯着某人一言不发。

宋喣到时一派从容,扣上安全带,整了整被勒皱的衣服,然后慢吞吞转身:“抱歉,中午喝了点酒。”

蔚泽眼皮突突直跳:“大白天,上班时间,你喝什么酒?”

宋喣瞄了他一眼,说:“需要冷静。”声音有些低落。

“你有什么好冷静的?”说完,他就见宋喣转过头一直看着自己,始终没回答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宋喣微微发红的眼梢,在如此安静的氛围下,不稍片刻,他的鼻尖影影约约嗅到了一股酒香。

还真喝酒了?

难不成是自己早上语气太过分,委屈到他了?

这想法让蔚泽感到不可思议。他一直认为宋喣虽然弱鸡,但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过了有两三分钟,宋喣还在看他。

蔚泽被盯得有点火又有点不知所措,于是立刻插钥匙拉档,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拉到哪去了,然后猛踩一脚给油加火。

顷刻间,车身飞地冲出一小段距离,车前盖边沿擦过转角柱,刮出一丝火花,然后跟抽疯似的前后震颤两下,遽然熄火了。

两人因惯性被狠狠地弹出去,又重重地撞回座椅靠背。

“…………”

蔚泽庆幸今天开的只是辆普通车,万一要是huayra,那不得肉疼死。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感到尴尬,总之两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安静了好半晌,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蔚少爷镇定自若拿出专业车手的姿态,三两下调整好车方位,踩着油门驶出停车场,最后汇入往来的车流。

其实谁也不知道,这一次莫名其妙的争吵,各自心里所想的东西简直天差地别。

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派出所,很快见到吴岚敬。

宋喣把卫小苹的话转述给了吴岚敬,然后把话题转向重点,说:“你可以选择不交出U盘,然后等着警方搜出来,后果你得自己担。”

会见已经过了十分钟,期间吴岚敬一直没说话过。现在没人说话了,他便开口道:“我真不记得在哪了,那天藏得太着急,我又太紧张,忘了。”

蔚泽在旁边抄起笔唰唰做记录。闻言心说:这不是扯呢吗?难道他真的宁可承担巨额赔款,也不肯交出u盘?

宋喣说:“第一,你所涉及的案件性质可能引起巨额赔偿,具体金额不能确定,但单位不会低于亿。第二,你的妻子让我叫你早点回家,两个孩子想爸爸了。她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趁在事态还有回转的余地,就及时找补回来。你现在一直骗我们也行,到最后吃亏的也是你,你的家人也要因为你的错倒大霉。你好意思让妻子和孩子替你抗下重担么?”

宋喣的神情非常严肃可怕,吴岚敬却不受一点影响,甚至还极为嘲讽地笑了一声。他掀起眼皮,眼神阴鸷地说:“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自私,你今年多大了?你懂什么狗屁?!你们律师不就是拿钱办事嘛,说我听听,你们替超素科技办事,标的多大?结束后你们能拿多少钱?”

宋喣不以为然:“我们律师是拿合法钱为委托人办合法事。”

听完,吴岚敬喝道:“所以你的委托人是我,你得按照我的委托要求行使代理权不是吗?小苹不懂,只知道往你们怀里塞钱,然后任由你们牵着鼻子走,她和孩子都不懂!”

吴岚敬的声音大了几个分贝,然而宋喣接下来的声音比他高了不止几个分贝,他说:“没错,我是你的代理人。只要你现在能直接付工资给我,我立马停止给卫小苹办事,全部按照你的要求来做。反正卫小苹只知道瞎操心,只知道白天上班夜里带小孩,像个无知妇女,交谈起来又费劲。她还不如你懂,不如你能做事,对吗?”

蔚泽停下了记录的工作,转头看宋喣。他知道这话是宋喣激吴岚敬的,但也绝不是随便说说,他是在警告对方。

他在工作上还真是强势。蔚泽想。

吴岚敬怔住了,他的心像是被人用一把利箭刺穿,再毫不留情拔.出来。明明他已经麻木了,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股钻心的疼。

他垂下眼皮,弓背低头,像个年迈老人,嘴里喃喃道:“你不理解……你们都不理解……”

宋喣死死盯着吴岚敬:“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确实理解不了你。你是不是想要每个人都来理解你,理解你生活的艰辛?大街上千千万万个人,哪个没有自己的苦,凭什么要别人来理解你?没人有义务去理解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和你只是合同上的授权代理关系而已,案子结了,我们的合同关系就结束,到头来只是陌生人。”

“闭嘴……”吴岚敬双手抱头,阴影下是面目狰狞的表情。

宋喣没闭嘴,继续说:“你可以怪你的家人不理解你,但你不应该怪陌生人不理解你。你怪你的家人不理解你,那你也应该换位思考,你到底有没有理解他们?”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会见室内静得针落可闻,吴岚敬仿佛被拖进了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如一粒浮尘迷茫飘零。

吴岚敬思考了很久,可他在思考什么?他会怎么做?蔚泽一帧一帧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不知多久,吴岚敬终于开口:“u盘在我哥那,他叫吴岚孝。”

似乎早预料到吴岚敬的回答似的,宋喣只是一脸平静地问:“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他最近应该会在呈田坝那的一个居民楼里待着。不过你们今天不用去了,周六周天他不会在那的。”

“那他会去哪?”

吴岚敬摇摇头:“不清楚,他没跟我说过除呈田坝以外的落脚点。”

“好。”宋喣想了一下,又问:“你哥要是不愿意配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妥协?”

“他会同意的。”吴岚敬回答很快。

蔚泽手上转着笔,刚想要问吴岚敬什么,门突然咚咚咚响起,值班人员走进来通知时间到了。

宋喣准备结束会见,蔚泽却快速站了起来。

只见他走到门口,极其自然地搭上人民警察的肩膀,而后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黄鹤楼。

值班人员和第一次过来会见时的值班人员是同一个。难怪在等待会见的时间里,蔚泽就闲不住似的跟值班同志叽里咕噜聊一些有的没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值班人员当然推手拒绝了,蔚泽便把包装盒拆开,从里面拿出一支烟,嘴里说着:“一支总可以了吧。同志,你越藏着就越容易让人觉得你心虚。这烟又不是什么大手笔,你看我每天开着奔驰巴博斯、帕加尼上下班的时候碍着谁了?这个点你正好换班了吧,抽会儿放松放松再下班回家吧。”

警察也是个小年轻,态度谦和,样貌腼腆,被蔚泽说得有些脸红。估计刚出来工作不久。他从上到下都和普通人看起来没两样,但袖口下露出半个身子的表,可以看出他家境不错。

年轻警察说:“等我同事上来换班就走了啊,他可能有两分钟就来了。”

“可以,我就交代我们当事人一句话而已。”

蔚泽在多金老妈面前没有任何发言权,可跟人交手那叫一个融会贯通、信手拈来,虽然在说出“天天开着奔驰巴博斯、帕加尼上下班”这句话时很欠打。

看蔚泽眼里有分寸,宋喣也就不做何表示。

送走人民警察,蔚泽回到会见室内坐下。突然,他莫名觉出一种“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一转头,发现“刁民”远在天边近在咫尺。

“别这么看着我。”蔚泽朝宋喣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朋友下班了,给根烟而已。”

宋喣没说什么话,倒是佩服蔚泽交友的速度,他回头看向低头痛定思痛的吴岚敬。蔚泽也看过去,然后又瞄了一眼宋喣才向吴岚敬问道:“吴岚敬,你要是有难处,可以找相关的法律工作者咨询,只要合法合理。一个不行就多问几个,京州有这么多律所,不缺资历丰富、工作认真的好律师,多少能有帮助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不是吗?”

吴岚敬抬起头,看向蔚泽时带着复杂不明的神情,少倾他摇摇头,说:“你不懂。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知道什么,这世界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多了去了。”

按理说,蔚泽说完刚才那句话,会见就到此结束,可他还是没忍住,继续说:“或许你并没有相信司法,相信法律?”

“不,不是,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该死的命运,万恶的世界让我们没办法……我们本就比那些天之骄子落后了不止一大截,可我们又凭什么因为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随便践踏?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吴岚敬重复念叨的话如一根细针刺入蔚泽的头皮。

不知为何,他觉得会见室内空气变得稀薄了,有些难以呼吸。时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那个夜晚,沥青路面上周围挤满了人,个个摩肩接踵围成一个人形圆圈,而自己就是这个人体圈的中心。

“没有公平……没有正义……”蔚泽怀里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即便此时狼狈不堪,却还是能看出他身上的雅韵气质。

男人身穿正装,架着一副眼镜,头发已经花白,却梳得非常整齐,喷了点发胶,带着好闻的气味,好像可以透过这个人的外观回溯到他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出尘之姿。

空气里掺杂了血腥气,太难闻了。蔚泽想。

他觉得难以呼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湿了,“不是,不是的,没有……到底怎么了?”

不知地上的男人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只见他竖起一只手指着自己,但因为没有力气,颤抖不止。蔚泽抓住那只手,握在掌心里,男人却要挣脱。

接下来,男人突然用力,抓住那把深深嵌入自己腹部的刀,一股热血旋即顺着刀口涌出来。

“别——”

蔚泽来不及拉住男人的手。

“我太累了……正义……蔚泽……没有……”

蔚泽想把男人的手掰开,却又不敢用力,只能一根根地掰开对方的手指。

但不知对方哪来的力气,那只沾满猩红鲜血的手纹丝不动,他的双手也都被染红了。下一秒,又攀上来一只手,这个命悬一线的男人握住他,按住刀柄,竟带着他的手一起用力,朝自己的腹部进一步刺去!

热血顷刻间如瀑喷涌而出,洇红了白衬衫,淌向地面。

不要!!!

那是个血淋淋、冰冷黑暗的下午。周围人群尖啸,蔚泽看到人群朝外散了一些距离,地上很冷,连风都伴着苦涩咸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蔚泽仿佛一只困兽,四周都是路,可他哪也走不了,因为他动不了,怀里的人成了没有生气的尸体…………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见室里的呼吸声一下接一下,这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可宋喣却已然注意到蔚泽的脸色不对劲。正要询问,只见蔚泽深吸一口气,两眼空洞无神,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口了。他在喃喃自语地说:“你……你妹妹……”

声音异常微弱,但宋喣听清楚了。

刺啦——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划拉声响起,宋喣拖开凳子站了起来,这个动作打断了蔚泽的话音,也把他从游魂边缘带了回来。

蔚泽惊得一跳,仰头看向宋喣,可这一眼,竟看到了对方凌人的寒意。

“……”

过了一会儿,蔚泽不再看他,而是在微妙的气氛中沉重地呼气,低头说:“吴岚敬。照顾好自己,别再让你老婆孩子担心。”

五分钟后,宋喣坐在主驾,开着蔚泽的车汇入晚六点的高峰期路段。

接下来在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寂静里,两人均一言不发。许久,蔚泽眼珠子动头不动,往驾驶座瞄一眼,然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刚刚不是有意的。”

宋喣“嗯”了一声。

蔚泽:“我只是想,如果能了解到关于他妹妹的一些情况,或许能帮助到他,也能让吴岚孝有点感触……”

宋喣开着车,话音清晰而沉稳:“如果你真那样做了,有可能会激怒吴岚敬,他当时情况不对劲。谁愿意让别人来讨论自己过世的亲人,还是在对方私底下调查过自己的情况?”

蔚泽也自感没有理,安静下来。

这个时间段堵车堵得厉害,又是人流量大的市中心,车子走走停停,喇叭声此起彼伏,忙碌的城市一景映衬着人们着急下班的心情。

蔚泽在一段沉默后,忽然转头问宋喣:“要是你碰到冤假错案,你会怎么办?”

宋喣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却也很快组织好语言:“没遇到过。”

“我是说如果。”

车开进了隧道,视线变得昏暗起来,仅剩隧道壁上的照明灯提供光亮。车窗外的画面不停倒退,玻璃上映出宋喣如刀刻般精雕细琢的侧脸,宋喣说:“那就尽我所能,归还属于他的清白。”

得到回答,过了得有五六秒,蔚泽才“哦”了一声,然后说:“所以你之前对我的想法冷漠,都是假的?”

宋喣却说:“不是,都是真心的。”

他眼珠向副驾轻轻一瞥,又在须臾间移回来,目视前方,继续道:“因为那不是冤假错案,也不是我的代理案件,我没有理由没有义务去管它,更没必要从那里寻找所谓的正义感。”

这话一出,蔚泽蓦地顿住,他捏紧拳头,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你选择无视它,一次次绕开话题,是因为觉得,我是在那些陈芝麻烂事里寻求所谓的正义感?”

宋喣:“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没等他说完,蔚泽马上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宋喣怔了怔:“我不是说你想找正义感,刚才说的只是针对我们的话题——”

他又没说完,蔚泽眼泛微光,立刻说:“所以你想说什么?”

宋喣握方向盘的手顿住,仿佛凝固一般。

蔚泽刚才的言语虽然有些偏激,但宋喣竟然无端觉得,蔚泽心里好像很委屈。

有了这个认知,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让蔚泽等太久,他温声回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工作的重点是什么。”

结果蔚泽一听,更偏激了,他说:“工作工作工作……难道在你眼里,律师就真的只是一份拿钱办事的工作?”

宋喣:“我……”

蔚泽扯了把安全带,扭身面向宋喣,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抖:“很多人都说律师就是坑蒙拐骗、专和稀泥、逮着不懂法的当事人狂捞钱的讼棍,如果每一位律师都把它当作捞钱的工具,这样的世俗偏见是不是就会更多?那些全心全意把生命放在法律上前行的人,他们的处境又会怎样?”

宋喣没想到蔚泽情绪会这么大,其实在会见室里的时候蔚泽就有些不对劲了,但他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同时,他也觉得蔚泽在某些方面的想法有些单纯。

他叹了口气,带着安慰的语气,回道:“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不需要总是为别人殚精竭虑。法官做调解时,也经常会被人民群众骂和稀泥、乱用法律、偏袒严重。基层法院一年下来有六七万案件需要审理,他们需要承受多少偏见,谁又考虑过他们的处境如何。”

“……”

蔚泽倒回椅子上,说:“也对,也是,毕竟没有人有义务去理解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嘛。”说完,他跟宋喣对视了一瞬,仅一瞬,便立刻移开了。

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负气,宋喣听出来了。

这时,蔚泽突然说:“在前面路口停车。”

宋喣无动于衷,蔚泽朝后仰倒在椅背上,呼吸沉重,车已经驶过可以停靠的路口,他声音稍大了些:“我说停车!”

忍耐似乎已到极限,他觉得自己呼吸困难,那种濒临窒息却无力挣扎的感觉几乎要冲破皮肉,却又在即将冲破之际徘徊不前。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几乎与那个满是血泊的经历重合。

他闭上眼,在黑暗中迷茫摸索陷入睡眠的方法,数山羊、念数字,不管怎么试都他妈屁用没有。

虽然没睡着,但他也没睁眼。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好像在没有色彩的阴暗空洞里漂浮了很久,久到他就快要真真实实睡过去了。

突然,他整个人向前倾了一下。

一睁眼,是宋喣把车停在了路边,人已经下车。蔚泽要打开车门下去,震惊的是,先他一步下车的宋喣,竟然擅作主张把车门给锁了,然后将车钥匙塞进口袋扬长而去了。

蔚泽狠狠扒拉两下门把,纹丝不动:“……”

这是我的车吧?是我的车吧?

宋喣为什么这么嚣张啊?!

蔚泽想不明白。过了一会儿,他又想明白了——一定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自己的态度太客气了,所以姓宋的就乐乎所以,开始蹬鼻子上脸。

他之所以这样认为,是有先例的。

蔚泽初三那会儿,宋喣高三,他们在一所初高中并联的学校念书。

那时候宋喣一天比一天削瘦,出于关心,他每天中午会跑去高中部,把孟君琼给自己做的点心分给他。结果放学后回到家,这人就敲开自己家门,原封不动还回来。几次三番后,蔚泽也就不送了。然而没过几天,宋喣又厚着脸皮跑来问自己为什么又不送了。

蔚泽现在想起来都气。

他又想到,那时候宋喣状态很差,或许是高三学业压力大的缘故。蔚泽很关心宋喣,不知道能做什么,就想着尽力陪陪他吧。

但陪又不知道陪什么,蔚泽能想出的办法,就是陪宋喣熬夜学习到凌晨一两点,后来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宋喣对自己的态度忽冷忽热。

蔚泽为此生过好长一段气。

那段时间的感触是什么样的,蔚泽也说不清楚。他只记得自己跟宋喣吵架又和好,和好又吵架,反反复复。总之,是一段比较混乱的时光。

想到这,蔚泽有点想打人的冲动了,也不知道自己命里什么跟宋喣犯冲。为了克制冲动,他倒回椅背上躺尸,望着车顶发呆。

不知多久,蔚泽余光忽地瞥见车旁竖起一道阴影,打眼一看,是宋喣回来了。

滴一声,车门解锁。不过宋喣没有进入驾驶座,而是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车门,弯腰说:“伸手。”

不知这姓宋的有什么魔力,从偷车钥匙到说出这句话,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莫名附上了“自然”二字,乃至于蔚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顺着姓宋的意思摊开了自己的掌心,随后就见姓宋的撑开一个塑料袋的手提口,挂在了自己的两根手指上。

蔚泽懵逼地翻开看了看,连花清瘟胶囊、抗病毒口服液、柠檬薄荷味通气鼻吸……

蔚泽心中“咦”一声,谁感冒了?

下一秒,他当场打了个十足的喷嚏……

宋喣说:“回去按上面的说明把药吃了,开车的时候窗别开太大。”

蔚泽楞住,看着宋喣。

只见宋喣说完抬起右手,而后从他那一尘不染、造价昂贵的品牌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三角海苔饭团,包装上写着肉松虾仁口味。宋喣说:“刚刚你肚子叫了,先把这个吃了垫一下。”

说完把车钥匙放在控台上,关上门,转身头也不回往反方向走了。

“……”

蔚泽保持原始姿势愣了半天,直到路过车辆滴一声喇叭,他猛然惊醒,倏地扭头从后窗玻璃望去,看到了宋喣那颀长的身影。

人已经走了一百多米远,灰蒙蒙的路面上偶尔开过几辆车,他像个没有目标的旅人努力寻找归家的路,很是委屈可怜。

特么的,为什么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啊!!!

蔚少爷从没觉得哪个男人能如此事儿逼,宋喣是第一个。他气得当场要把手上的药袋和热乎饭团给甩开,可不争气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咕咕~

对了,在车上的时候,我肚子什么时候叫了?蔚泽这才觉得奇怪。

算了,先吃吧,其它往后再说。

蔚少爷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单方面决定暂时放下屠刀,原谅宋某。他把饭团包装拆得乱七八糟,一分钟内吭哧吭哧就吃掉了一半,又一分钟咔哧咔哧啃完剩下一半,风卷残云过后拍拍手,正打算拿起车钥匙,“叮!”一声,有短信发送过来了。

猜测又是什么类似流量包推荐、保险大优惠等等垃圾短信,蔚泽没理会,但手机又“叮叮叮”响起来,仿佛被炮轰了一样,提示音连炸不停。

终于停下来后,蔚泽眨巴眨巴眼睛,决定还是看一下吧。拿起手机开锁,点进信息,一竖排红色小点映入眼帘,信息内容开头是清一色的“京州交警”。

他眼皮一跳,一一点开。

——您的小型汽车京S*****于*年*月*日20时18分在洛海经济开发区联洲路口,被交通技术监控设备记录了[机动车通过有灯控路口时,不按所需行进方向驶入导向车道]的违法行为(记2分)……

——您的小型汽车京S*****于*年*月*日20时20分在洛海区滨视大道(南华路口至武都路口),被交通技术监控设备记录了[驾驶中型以上载客载货汽车、校车、危险物品运输车辆以外的其他机动车行驶超过规定时速20%以上未达到50%]的违法行为(记6分)……

——您的小型汽车京S*****于*年*月*日20时31分在洛海区解放路与西华站交口,被交通技术监控设备记录了[违反禁止标线指示]的违法行为(记3分)……

11分?11分!

就差一分!!!!!

蔚泽捧着手机,双手微颤。脑子凝滞片刻,开始无间断播放接到卫小苹儿子的电话那天,宋喣一路狂飙G900的场面。

最后一条信息仍来自京州交警,但终于不是违规通知,点开。

——尊敬的车主,因交通技术监控设备多次记录到您的京S*****于同一时段有违规驾驶行为,京州交警在此提醒您“有一种叮咛叫滴酒莫沾,有一种感觉叫望眼欲穿,有一种期盼叫一路平安,有一种温馨叫阖家团圆。”安全驾车,人人有责。

蔚泽如鲠在喉,下一秒,当场一口隐形老血喷在手机屏幕上。

提示语来自交警宣传。

第10章 意见相对暗火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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