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市地铁3号线。
“往里挤一点，往里挤一点！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腿啊？老子要迟到了！”
“哎哎哎，大哥你别急啊，大周一上班的谁不急啊！靠？！谁踩我脚！谁？”
“求求你们，让我先进去，我第一天上班……我从小爹不疼妈不爱，不要再让老板炒我鱿鱼了嗷呜呜呜呜呜我好可怜……”
“周一”——不愧是被吉尼斯纪录认证的一周内最糟糕的一天，某蔚姓男子深有体会。
因为被记11分，蔚泽不敢在这个记分期内再开车上路，于是蔚少爷时隔多年再次踏上了地铁站的旅途，可没想到人.流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唯一安慰的是，他在被早高峰的人群挤死前一秒，终于到站下车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他瞬间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然后就打了个喷嚏……
蔚泽在经昨日如遭雷劈的大记分，梦里辗转反侧鞭笞某宋姓男子，生活又给他带来了一记拳——感冒加重了。
他一路健步如飞出地铁站，两步跨进矗立于繁华CBD的都市大楼，按上电梯赶到棠义律所26楼，路过自己工位时带起一阵夹枪带火的风暴，嘭一声推开了宋喣的豪华单人办公室。
符悦感觉身后阴风阵阵，抬头望过去时，只见蔚泽站在宋喣办公室门前，整个人跟冻住似的，“……”
蔚泽愣了半天，转椅上空空如也，没人。他只好将满肚子冤屈、满脑子骂术生生憋了回去。
不同于其他拥有单间办公室的律师，宋喣的办公室干净得一滴灰尘都没有。他的办公室，案卷要分门别类摆好，绝不摞在一起，桌上除了案卷资料笔记本，再没有多余物件了。
乍一看家徒四壁，细看会发觉这才是大佬的生活作风。
连空气中都始终飘着一股不同于外界的清新剂味儿。
蔚泽只好转头走了，合上门时脸上满是不甘，结果一转头就撞上了老狐狸赵闻达。
赵老狐狸背手站立，两眼在老花镜片后射出寒光，说：“你是不是对宋喣有什么意见？”
“我哪敢对宋大律师有意见？”蔚泽摸摸鼻子。
赵闻达两根手指并拢，抽疯似的点点对方：“看看，你这态度明显就是对他有意见。宋喣刚才要是在里面，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已经动上手了？”
“当然不会啊。”话没说完，还有一句：还等你来？我早就动完手了。
心虽那么想，说出的话却是：“主任，你想什么呢，我实习还没过呢，犯得着跟他较劲吗？他有什么值得我较劲儿的？”
赵闻达毫无遮拦嘲笑了对方一声，并抛了个鄙夷的眼神，郑重其事地说：“靓仔，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滴。你这样莽莽撞撞，以后要是娶了老婆是不是还会家暴啊？年轻人啊，注意点分寸，一定要记得，凡事心平气和解决，凡人热情礼貌对待。”
蔚泽赞同似地点点头，一副“我听进去了我懂了”的样子，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边寻思着该跑了，然而赵闻达却还不肯放过他。
赵闻达说：“超素科技那边刚刚亲自派人来把宋喣请走了，何总要跟他谈下关于吴岚敬的事宜。”
“谈话就谈话，为什么把人请走？”蔚泽问。
“因为周三就是超素科技新型研发电路板的发布会，而至今，被窃秘密技术还未追回，他们那边着急了。”
“可是……”蔚泽说到这突然顿住，因为昨天会见吴岚敬后他们就得知被窃秘密在吴岚孝手上，只要今天去拿回就可以了。
为什么超素科技会急到亲自来律所找人？
难道……宋喣昨天没有把情况汇报给主任？
宋喣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又怎么了？可是什么？说话。”赵主任上一秒还劝人家“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下一秒面对说话说一半的蔚泽差点就没忍住暴力。
蔚泽转念一想，放弃自己上一句想要说的话，两手一摆，改口道：“可是我早饭都没吃，关我屁事儿。”
“你个兔崽子！”
赵闻达额角青筋直跳，紧接着拧开宋喣办公室的门，把蔚泽怼了进去，自己也进来后又嘭一声拍上门，“小片儿崽子，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没能转正？你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超素科技是我们的第一大客户，他们每年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法务费你知不知道？就你刚刚随便一句‘关我屁事’，要是被超素科技的人听见，他和我们律所下一期的合约你觉得还有没有希望？”
蔚泽双手插兜，站得不像话，随意道：“哪又怎样，这些钱我妈一样能给你们。”
“棠义要继续走下去，各位律师们还要吃饭，所里每年都在尽力找新的投资方合作，就是怕哪天所有大客户都不续约了，我们还能继续撑下去。你以为就你老妈一人就能保证棠义后顾无忧了？想得美，我跟你说，超素科技这个大客户不能丢！”赵闻达把话一骨碌说出来，脸都憋红了。
蔚泽看着对方，说：“那要是，我们的客户犯错了，还要继续纵容他们？”
“做我们这行的，就不要幻想自己的客户是清清白白的。”赵闻达转头，又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也是学法的，你难道不清楚，所有未经法庭审判的公民都是无罪吗？有罪推定万万不可，你现在随意给自己的客户扣上罪名，说出去以后谁还愿意找你代理案件？”
“主任，我没有给谁扣上罪名，难道我连合理怀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赵闻达：“你有，但你应该注意分寸。你别以为这几天宋喣在我面前一句话不提你，我就会认为你在安静做事了？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是吧？好，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着他就撸起袖子，拿出十足的劲儿，开始一连串吐出面前这位少爷的光辉事迹，“前年十二月初，你跟着张律承办经营权纠纷案，办着办着把房地产公司负责人气得受不了，当场一刀捅了自己；
“去年一月份，跟着张律办遗产继承纠纷案，让你去墓园拍个墓碑照以证明当事人是合法继承人，结果你带着当事人直接把人老祖宗坟墓掘了；
“三月份，就更过分了，跟着张律办年轻小夫妻离婚案，我们代理女方原告，你直接站着给女方当棋子，让人当庭指控男方跟你有一腿。
“虽然最后女方成功离婚了案子完胜，但那段时间棠义的信誉值、名气值、道德值在业界直线下降，甚至还莫名招来了每隔半月就要来访一趟的姜姐。你看看，刚刚要不是跟你谈了话，我都不知道你都要上天了！！！”
蔚泽仿佛事不关己，仍镇定自若，抽了张纸擤鼻涕，讪讪道：“我就算真的要上天，也不劳主任操心。”
赵闻达：“你！你小子，我告诉你。身为律师，所以我认为个人能力很重要。但同时又身为主任，整个律所在业界的信誉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告诉你，棠义绝不能忘恩负义反咬客户！”
说完他一掌把蔚泽拍进身后的软皮沙发上，气得背手在屋里踱步，两个来回后停下，手指点点蔚泽，“生病了就给我老实点。”
门开又合，没了赵闻达的狂吠，周围静了不止一星半点。
蔚泽窝在沙发里，脑子还想着宋喣刻意隐瞒进度是为了什么。紧接着鼻子又不通顺了，他烦躁地抽纸擤鼻，忽然想起什么，刚把手伸进口袋，指尖就碰到了那个害他大扣血的罪魁祸首送的鼻通。
掏出来后，蔚泽一边嫌弃一边吸，少顷，手机铃音响了起来。
定睛一看，是个眼熟的号码，虽想不起是谁。他按下接听，对面传来话音，“是蔚律师吗？”
竟然是卫小苹。
蔚泽莫名觉得不对劲：“是我，怎么了？”
“我在你们律所楼下，你能出来一下吗？”
超素科技公司，经理办公室内。
宋喣从被请过来到现在，已经坐了有十几分钟，但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端起茶杯开始品起了茶。
办公室除他一个便没人了，他抓紧时间享受这会儿的清闲，但很快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开了，一道满含歉意的男声随之而来，“真不好意思啊，宋律师，今早临时有会议，让你等急了。”
来人是个较为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步伐匀速有致，宋喣站起来同他打招呼，“不会，何总这里环境宜人，等待也是一种享受。”
何溢闻言顿了一下，转而又笑起来，笑容甚至比刚才加深了不少，“我的秘书刚刚跟我说了，事情办成了？”
“今早六点多赶去看守所会见了吴岚敬，他供出了u盘的藏匿点，就在滨河路桥洞底下，我已经取回来了，至于警方那边，希望何总给个表示。”宋喣说着就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枚黑色u盘，摊在手心上。
对方就要伸手拿，他却将手缩回了一寸距离。
两人对视，彼此心知肚明。何溢笑说：“放心，刚才已经派人去了趟经侦队，谅解书已经出具，一会儿我就让秘书拿给你。”
宋喣轻轻微笑一声，“何总，很抱歉，谅解书我现在就要拿到。”
“行。”何溢没有犹豫，直接叫秘书拿来了盖章文件，然后亲手递给宋喣，同时宋喣也把U盘交了出去。
何溢盯着手上的U盘看了看：“你看你，我们公司对待合作伙伴是有基本信任的，说会出具谅解书就一定会出具，毕竟周三就是发布会了，我们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不过，宋律师就把u盘这么交上来，我们也不能确定被盗秘密到底有没有外泄，并且吴岚敬兄弟二人有没有偷偷留存技术，以后会不会拿着这项技术自己创业去了，这些我们都不能确定啊。”
宋喣说：“这些问题请何总放心，如果后期发现秘密泄露出去，你们直接追究他们的责任就好。但公司发布会即将开始了，到时这项技术的可视部分也会随之面向大众，如果是这样，追查起来就很难了。吴岚敬那边已经做出承诺，他们不会将这门技术私用，赔不起。”
“好，那就行。我相信宋律师，办案周到。”宋喣的态度很不错，何溢便不自觉多聊了几句，“你是棠义新来的律师吧？以前派来我们公司解决问题的我都认识，就是没见过你。”
“确实。这是我第二次来贵司。”
何总饶有兴致问：“哦？宋律师什么时候还来过？”
“前两天，我们在调查吴岚敬案发当天的行动路径。”说到这，对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这个动作稍纵即逝，宋喣盯着对方说：“当时还给您致电申请查监控，何总忘了吗？”
何总笑了笑：“哦，当时打电话的不是你吧？我说声音不大一样呢，那天在家远程会议呢，忙忘了。”
宋喣不以为意，客套着说：“没什么。我看何总除了经营超素科技，手下还有好几个联名企业，的确很忙。”
何总笑容肉眼可见淡了不少，却还是恭敬回说：“是啊，生意人，当然是铺子越多越来钱，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蔚泽赶到大楼底下时，看到卫小苹徘徊在大门旁边，她头发有些凌乱，两绺发丝胡乱搭在薄薄的肩膀，手里举着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她一边说话一边东张西望，像只没有安全感的鸟。
蔚泽上前问她：“你怎么来这了？有事吗？”
卫小苹挂了电话，忙问道：“岚敬是不是……是不是告诉你们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蔚泽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缘故突然跑来这里，又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吴岚敬跟我们说了，u盘就在他哥那。”蔚泽带着她到附近的石凳上坐下来，“宋喣现在有事，等他回来了我们就去要回u盘，然后再拿到谅解书，但吴岚敬能出来的时间还不能确定。”
卫小苹神色有些激动，嘴唇小幅度翕动，蓦然抓住蔚泽的手，她说：“果然，就是吴岚孝！就在他那，就是他出的主意。你们要去找他？我能不能一起去？我要见他一面。”
这个……蔚泽身为实习律师不能替宋喣做决定，他不好回答。
同时他也疑惑为什么卫小苹一定要见吴岚孝？
以卫小苹目前的状态来看，搞不好真带她去了，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蔚泽说：“姐，不好意思，带上你恐怕不方便。我们会尽快赶——”
“不！”
卫小苹一声吼打断了蔚泽：“他不会交出来的，他就算会交，也会让你们用条件交换的，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你们不行的。”
蔚泽怔住：“什么？”
“吴岚孝那个天杀的！”
蔚泽感觉事实离他内心的猜测很近了，他克制不住地问：“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想做什么？”
卫小苹一开始只是喃喃自语，听见蔚泽这么问，又眼神躲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你让我去见他。”
可偏偏这时，蔚泽怎么都压不住那股冲动，问：“是跟他们的妹妹有关吗？”
说完蔚泽就后悔了，要是认真计较起来，他问出这句话就算是过界了，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卫小苹猝然停住啜泣，愣住了，她猛地抓住蔚泽的手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吴岚敬跟你说了什么？他要干什么？！他是不是还是要坚持，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
她说话时嗓音沙哑，似乎憋着一股气，蔚泽想如果不是对这件事愤恨到了极点，她应该不会如此崩溃。可到底又是什么事呢？
“不是……”蔚泽仿佛被人重重在胸前砸了一下，喘不过气，“他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只是交代了吴岚孝的住处，让我们去找他拿回u盘，他说吴岚孝会同意的。”
“是！就算吴岚孝会同意，但他们也不会放弃的。”卫小苹语速越来越快，焦急、不安、愤怒的神色渐渐吞噬了她的面孔，她说：“难道他们眼里就只有阿芹一个人吗？”
阿芹。
这是蔚泽第一次从卫小苹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但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叫做“阿芹”的人是谁。
卫小苹哀哀地说：“吴岚芹走了这么久，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难道我们的命不是命吗？吴岚敬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孩子的感受……”
“她……”蔚泽挣扎了一下，面对卫小苹，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便只好劝慰：“他们可能只是心里有过不去的坎。谁能保证自己不会犯错，经过这件事，也许他们会知道自己错了……”
“不！不会，他们不会悔改的，那已经不是一道坎了，那是他们的心结、梦魇。”卫小苹扒拉了一下蔚泽，问他：“蔚律师，你说——！我当初不顾父母反对，跨了五六个省嫁到这里来，我给他生孩子，帮他照顾家，我做错了吗？！我到底凭什么要为他们的一意孤行买单啊！！！”
蔚泽安抚地拍了拍女人的背，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半晌，他说：“他们可能也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惜没用对方法而已。”
卫小苹甩开蔚泽的手，豁出去一般，说：“蔚律师，你不是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吴岚孝那混账要拉着岚敬一起为阿芹报仇！阿芹两年前去世，是被车撞死的！肇事司机早就已经坐了牢，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
蔚泽愣住：“为什么不愿意放过？”
卫小苹：“因为他们认为阿芹不应该死。他们听说阿芹是为了救人才被撞的，但是那个人被救下来后就跑了，没有管阿芹。那个人就是何溢！”
何溢！超速科技的总裁。
卫小苹继续说：“阿芹后来被送到医院，已经抢救不过来了。阿芹……阿芹那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了……”
“什么？”蔚泽哑然，不知道说什么，缓了一会儿，问：“案发时没有监控吗？”
“没有，要是有，他们早就不会这样了。”
“肝癌晚期是你们都知道的事吗？”蔚泽又问。
卫小苹摇头：“不知道，那丫头瞒了我们所有人，要不是发生那事，我们谁都不知道她已经肝癌晚期了。那时我生了场病，必须天天在家休养。他们没跟我说什么，只是让我不要操心。原来……原来他们只是做表面功夫，背地里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蔚泽沉沉呼出一口气：“那……你觉得他们不应该这么做吗？”
他仿佛没听见卫小苹问了句“什么意思”，继续说：“如果你的亲人在不明的情况下离世，你不会想要查清真正的原因吗？”
卫小苹：“你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是我错了吗？”
她的泪水流了满脸，诧异地看着蔚泽，“可你知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谁？我们的家庭，孩子的未来怎么办？
“难道要打官司吗，怎么打？
“你告诉这种事情要怎么打？可能吗？
“岚敬在超素科技工作两年，要是他被超素科技留下了什么把柄，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和吴岚孝当初就是商量好的，把技术秘密偷了，等到了公司发布会前一晚泄露出去，想要用这个蠢办法来解开那个心结。他们这么做对吗？你告诉我！！！”
蔚泽被她推得倒退两步，好像丢了魂一样。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下去，但已经张嘴了。他说：“会不会是你想错了，他们也许并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做，他们可能想到了一种更好的方法……”
卫小苹疯了一样，用力抓了把脑袋，声音近乎嘶哑，“我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他们在做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怎么可能分毫不伤？这不是执念，是他们已经疯了！他们已经疯了！”
蔚泽呼出一口热气，暂时放弃了抵制，摁住卫小苹的肩膀说：“对不起，姐，我刚才不太冷静。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一会儿还要工作。不管怎样，帮助吴岚敬获得释放这件事，我们是真心的。”
也许是听到蔚泽真诚的语气，也许是对着他发疯没有任何意义，卫小苹放开手，不再攥他的衣袖，木讷地转身离开了。
在原地站了很久，蔚泽才回过神来。接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律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无故走进宋喣那间空落落的办公室的。
一路的行走路线他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脑子有两种交加重叠的叫喊声、哭声。
“你也觉得我错了吗？你说啊！”
“……没有公平……没有正义……”
“你知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谁？我们的家庭，孩子的未来怎么办？”
“……我一生想做的事到头来都只是个笑话……”
一阵阵尖锐叫喊声环绕在他耳边，鸮啼鬼啸。他如一块劣质轻薄的布料，三两下就能被人撕得七零八碎，熟悉的感觉腾涌而来，在他心底横冲直撞。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何必自找麻烦呢？
不知过了多久，鼻息间那股好闻的清新剂味渐渐淡了，他就这么在黑暗中沉沉睡着了，等再醒过来，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蔚泽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身上披上了一件混着熟悉香气的外套，他低头嗅了嗅，是那姓宋的王八蛋。
真是神了，为什么总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蔚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