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又白心念李筱玄,伸手欲揽飘雪,雪花却在指间消融。
她幻想若能与李筱玄重逢,定要紧紧相拥……不料,李筱玄已悄然归来,夜深人静,独有卢又白窗前灯火通明。
李筱玄私雇卫兵,嘱其勿声张,言明不日便返。
于是,卢又白掌中本是接雪的,却突然多了一只李筱玄的手,她愣住,见李筱玄突现窗前,疑是梦境。
"你回来了,莫不是我在做梦?"
"岂能容你这寄生虫,久居我室?"李筱玄捏了捏卢又白的脸颊。
二人隔窗而拥,良久良久,卢又白不禁泪流,咬破唇瓣,鲜血染红了齿痕。
“我好想你。”
“嗯。”
“你呢?”
“莫说话。”李筱玄倚在她的肩头,心中安宁,至少卢又白愿与她并肩,陪伴左右。
……
然而,每当黑衣人现身,卢又白必在当日与李筱玄争执,因些微琐事而动怒,譬如筷子落地,李筱玄言让她自己洗之,卢又白便怒。
因为卢又白的手伤未愈,不便沾水。
两人仍为小情感而生气,黑衣人却对卢又白生了歹念,因鲛人之肉细嫩鲜美,喂蛊虫乃上等佳肴。
那次,卢又白佯装湖中死尸,事毕,众人散去,李筱玄亦随行。她们去抬棺木,所唤卫兵尚在途中,湖畔仅余卢又白一人。
卢又白浮于水面,浑然不觉,黑衣人忽至,立于湖畔,单手按她面庞沉入水底。
卢又白未挣扎,以为是人试探尸身真假。她沉入湖中,身体浮力使她上浮,但黑衣人之手始终未松。
无妨,她是鲛人,生于水中……
不对,气味有异,似曾相识,绝非常人气息。
卢又白尚未挣扎,仅睁眼窥视水面之人,见那扭曲的黑白面具,瞬间亮出利爪,将那手划伤,方才浮出水面。
“呵,原来你是这般人物,今日如此待我,是趁李筱玄不在,他日李筱玄不在你洞中祭拜,是否也会将她除去?”卢又白玩笑道,心中却想,自己亦欲除之而后快。
黑衣人默然,遁去无尘。
卢又白心想,要将此事告知李筱玄。
……
待今日事毕,二人同归李府,卢又白坐于床畔,等候李筱玄沐浴更衣,心中盘算如何启齿。
若李筱玄言,即便此事为真,眼下黑衣人方能带来最大利益,又当如何?
思绪纷飞,李筱玄一出,卢又白不及细想,已脱口而出——习惯使然。
李筱玄落座床沿,卢又白贴近,面贴脖颈,“筱玄,你何时安寝呢?”
李筱玄手持古籍,肩头一耸,不耐道:“离我远点。”
卢又白嬉笑一声,偏是不离,“我刚剪了耳边秀发,可否请你赏鉴一番?”
“不看,且去。”
“今夜不愿卧地,愿与筱玄同榻,可否?”卢又白不依不饶道。
李筱玄阖书,启床垫机关,藏书其中,无心再读,“这位姑娘请自重,莫与主人纠缠。”
二人情意未明,李筱玄常自诫,勿因一时冲动而失态。然心随卢又白跳动,故欲借轻松相处,回归旧日关系。
至于情意,李筱玄觉得,不离不弃即可。
李筱玄上床,欲踢卢又白下榻,卢又白眼疾手快,捉住脚腕,抱住大腿,将双腿并拢,肩扛小腿。
李筱玄立即面泛红晕。
“你曾被女子触碰过吗?”卢又白玩心大起,欲戏弄这未经“世事”的李筱玄。
“我自爱。”
卢又白唇角一勾,俯身贴近,“看我,你尚能自爱否?”言罢,掌按李筱玄心口,察其心跳加速。
“莫要调戏!”李筱玄挣扎无力,虽眼含倦色,今夜恐难成眠。
“那你来调戏我啊。”
“……”李筱玄见卢又白欲吻其面,急转过头,低语冷言:“难怪都说鲛人又贱又骚。”
卢又白闻言,竟觉兴奋,不敢相信,自己竟喜被人辱?
“李筱玄,你骂得我好痛快啊,对我有感觉了吧?”
“想打你的感觉。”
“定是心动的感觉。”
二人异口同声。
“未曾有。”李筱玄推拒卢又白贴近的面庞,本以为将被咬颈,双手抵在卢又白脸上,却被舌尖舔湿。
卢又白捉住李筱玄双手卢又白握住李筱玄双手,轻轻上推,解开了她衣衫上的带子,将手腕束缚。
李筱玄目睁睁地看着衣物一件件脱落,裸身于卢又白之下,卢又白如疯狗般咬噬她的颈项,热舌无所不及。
她究竟何处激起了卢又白的欲望?就因为骂了人一句?
……
江灵竹猛然咳嗽几声,打断施法:“且慢,此段可有紧要信息?”
“并无。”
“若无,你……”
“你是不知,那时我还咬得她哭泣,血都出来了,我也不知为何,她那句骂言令我兴奋至极,欲将她吞噬……”卢又白眼梢下垂,望着地板,流露出一丝邪气。
“真够淫的。”江灵竹接话道。
“……”卢又白抬头望她,轻“嘶”一声,“你这小孩一说,倒真觉得是在骂我。”
“罢了,这段便跳过,恐难通过审查。”江灵竹抱臂而立,虽疼痛难忍,却仍缓缓放下双臂,久站确是疲惫。
“若跳过,便无后续,跳过便是遇见你们之时。”
江灵竹皱眉问道:“那李筱玄为何在院中布阵?她的祭祀之地不是某处山洞么?”
“那乃守护李府之阵法,非为祭祀,她想通了,愿随我至千珏山共度余生,而后我再送她离去。”
“千珏山?”江灵竹似乎在哪听过,她前世梦境中,是否就是在千珏山邂逅了柳清函。
那店小二似乎提及过此山名……
“千珏山,未曾听闻?我跟你讲啊,那里四季如春,不甚热也不甚冷,传说居于其上者,青丝可至耄耋。”卢又白以嘲弄之语气说道。
“竟有此传说?罢了,那我师父追寻她,她为何逃窜?”
“谁知呢,或许是她昔日杀人太多,罪孽深重,以为你师父必除之而后快,故而遁走。”
江灵竹立刻警觉起来,“等等,李筱玄若要藏身,她会去何处?”
听此一言,卢又白猛然抬头。
若藏于洞穴,遭遇那黑衣人,而李筱玄已承诺不再杀人祭祀,黑衣人会放过一个知晓秘密之人吗?
唯有一个结果,那便是,黑衣人会杀了李筱玄。
“砰!”的一声,宋烑踢门而入,她在凉夜里跑了许久,浑身冷气下沉,声音平静:“我寻不得李筱玄,亦不见其灵魂。”
……
三人迅速抵达卢又白所述之洞穴,卢又白焦急非常,欲入内却被宋烑从后握肩拦住。
“等等,洞内多有小兽蠕动,你身为鲛人,不怕?”宋烑警惕问道。
“李筱玄必在其中,我须入内。”卢又白尾巴一摆,宋烑连忙退避,尾巴挥动幅度颇大,险些触及伤害宋烑。
宋烑取出拐杖,以为卢又白欲与李筱玄合谋犯罪,江灵竹急拽宋烑衣袖:“师父,信她一回。”
宋烑愣住,收起拐杖,道:“你被她迷惑了?”
“未曾,师父,你观我……唉,忘了师父目不能视,我一路行来如蟹般横行,浑身疼痛,衣裳都无法穿上,痛得如此清醒,怎会被迷惑?”江灵竹解释道。
“若她欺汝,归家后罚汝每日早起挑水、浇花、做饭。”
“嗯,好……”江灵竹心中不平,哪有这般道理,这不欺负老实人么?
前方似乎已动干戈,拳脚相接之声不绝于耳。宋烑急步上前,江灵竹瞥见那黑衣身影,卢又白欲闯入,却被黑衣人阻拦。
江灵竹顾不得周身擦伤之痛,疾奔而上,只听黑衣人道:“她已经死了,你们来晚了。”
宋烑挥杖击向黑衣人颈项,卢又白乘隙朝山后遁去。
此情此景,显是宋烑意欲独留牵制黑衣人,以便卢又白救援他人。
看来师父对人间亦非全然冷漠。
黑衣人扑向卢又白,宋烑猛击其伸来之臂,挺身挡在卢又白身后。
黑衣人止步,摆出攻敌之势,江灵竹拾起地石猛掷而去,巧了,正中黑衣人头颅。
那黑衣人似颈骨被卡,缓缓回头,江灵竹胸膛起伏,紧张到不行,可神色凝重,仍掩盖畏惧,向黑衣人勾了勾手指,同时蹲身拾起一块更大的石块。
尚未投掷,黑衣人觉异,回首一望,宋烑已不见踪影。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声自上方,黑衣人急仰面。
宋烑自上松手而降,一脚踩在黑衣人面门,粉碎其面具。黑衣人欲捉宋烑脚踝,宋烑借力跃开。
黑衣人倒地,江灵竹出于好奇想看面容,将大石掷出,黑衣人翻身而起,以掌撑地,一脚踢碎石块。
黑衣人露出一张平凡女子之面,似未曾相识。
“你何以如此?”宋烑质问黑衣人,“面上涂朱砂,莫非是怕熟人识破,譬如我?”
江灵竹疑惑,面上涂朱砂,师父便无法以内力洞悉其真身?
黑衣人挺身而起,拍去身上尘土,笑道:“宋烑,你可识得武侦?”
武侦,乃宋烑之师弟,久已离宗门,比林秋也离去更早。
然师父师娘未曾命人追回,唯独林秋也离去时,师门言仅宋烑能将其追回。
是武侦无足够实力令宋烑追回?她对武侦亦充满好奇,此人乃师门中除林秋也之外最杰出者,故宋烑费时颇多,欲了解武侦。
最终得知,武侦乃听话之徒,实则非同小可。
“何事?”宋烑问。
“武侦已逝。”黑衣人道。
“逝于何处?”宋烑追问。
“便在洞中,然武侦临终前告知,四载之后,将有一同门至此,言风水树需特殊之人方能启用,他人不可。此种特殊之人,往往出自一脉相承之家族,甚至需一人逝后,布局风水,传于后人,此局方成。”
黑衣人言罢,笑之,“我曾受你们宗门的恩惠,你为宗门显赫之士,我自是留意,未料你竟还记得我。”
“罗嗦。”宋烑斥道。
黑衣人面露不悦,但仍继续言说:“武侦言,若遇到一个叫宋烑的人,便传一句遗言,虽我不解其意,但需你完成余下风水局。”
“他说,纹组织自上至下已腐朽,需速寻人连根拔起。”
江灵竹听之,一头雾水,此乃前辈之事,听不懂正常。
“武侦何故赴死?”宋烑杖落,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虽面无表情,但江灵竹知师父动怒。
“非我亲自手刃,他临终前遇我,便助我布局风水,留下一言,我本疑其局为虚,他只想利用我罢了,不料竟真遇到了你宋烑。”
宋烑冷笑一声,武侦最善欺人,却亦有能力使人信服。
其最精通风水之术,宗门中无几人能出其右。
“你可知,武侦随师门所学之首课?”宋烑问。
黑衣人摇头,宋烑遂笑:“如何撒一个令人终生不觉疑之谎。”
黑衣人困惑,宋烑缓缓解释:“武侦为你费尽心思,诸多事宜未曾言明,盖因你恐显付出不均。此不均之处,源于你对武侦之苛责。你握其短处,他自知命丧你手,故而一心向你,身后事便托付于我,此乃他之算计。”
黑衣人似有所悟,问道:“你不会助我完成那未尽之风水局乎?莫非他欺我?”
“然也。”
“我需了结最后之风水局!”女子狂吼,忽而愣住,“你可是忘了布局之法?无妨,你终将忆起,他绝对不会算错。”
宋烑轻笑,转头对江灵竹道:“徒儿,掷五枚铜钱。”
江灵竹依言,从破旧荷包中取出五枚铜钱,掷于地。
黑衣人皱眉,“此为何举?”
“当然是奇门八算啊,卜你能否见到黎明,但观此象,你恐难熬至天明。”宋烑无奈摊手。
黑衣人愣怔片刻,待反应过来,宋烑已转身欲行。
她急追上前,欲一把抓住宋烑,而此时,江灵竹已举起石块砸向她。
恰好黑衣人脚下不稳,踩中一圆滑石块,瞬间摔倒,江灵竹扔的石块划过一道弧线,正中女子额头,女子眼珠一翻,气绝身亡。
江灵竹目瞪口呆。
“我,我……”
“她已死,速随我来。”宋烑挥挥手,江灵竹忙跟随其后,目光却始终不离那倒地女子。
“她,她被我打死了吗?”江灵竹心中疑惑,身体发冷,眼前女子与卢又白所述之小女孩的母亲样貌,颇为相似。
宋烑回道:“她脑后有一尖锐石块,与你掷出之石前后相击,引发颅内水肿,加剧颅内压,导致脑疝,必死无疑。”
江灵竹点头,拉住师父衣袖,“她为何要设此风水局?”
“所谓风水局,不过是她想令南乡永陷恶魔之手,长居阴暗之下。天灾人祸,此乃凶局,她美化自己,对我师弟之助只字不提,也不知为何对南乡怀恨在心。”宋烑叹息,“我尚不曾对皇室下手。”
……
二人行至最后,遍地蜈蚣、蛇蝎尸体,虽断头断尾,仍挣扎蠕动。
蜈蚣头部红褐、暗红相间,暗红色者体型更大,触角和颚肢仍在微微颤动,令江灵竹不敢落脚。
周遭似墨染之云的黑气缭绕不去,洞外狂风肆虐,发出“呜呜”之声,风过洞穴,化作种种诡异之音,让江灵竹心中发毛。
“呕——”江灵竹弯腰抚胃。
“……”
宋烑记得初见江灵竹时,曾问她喜爱何种植物,江灵竹答以竹子,却厌恶虫豸。
于是,宋烑现在俯身,单手抱起江灵竹,江灵竹趁机将胳膊搭在师父肩上。
阴暗之中,尚能见到部分蜈蚣躯干呈棕绿、墨绿、黄色……此处潮湿,水汽恶臭,气味腥膻,腐霉刺鼻,江灵竹忙以手掩鼻。
蛇蝎较少,宋烑持拐杖挑开了一些聚堆活物,继续前行。
前方,只有一个颤抖的灵魂。
江灵竹目睹卢又白怀中抱着李筱玄,不知其生死,只见卢又白肩头颤抖,周遭五尺之外,毒虫莫敢近前,若有一道无形之屏障护佑。
宋烑迈步向前,踏入那所谓的“结界”之中。江灵竹惊愕地张大嘴巴,只见李筱玄气息奄奄,躺在一片尚带血迹的牛肋之上,肋骨巨大,恰好托住她的上半身。
残留的牛血肉间时而鼓动,似有蜈蚣钻入,更甚者,李筱玄肌肤之下,亦有异物蠕动,钻心之痛。
“我无法将这些虫豸驱除,它们正吞噬她的内脏,她命不久矣。”卢又白抬起泪眼,望向宋烑,哀求道,“请你助我,即便我为牛为马,亦无怨无悔。”
李筱玄微微摇头,缓缓握住卢又白之手,望向宋烑,轻声问道:“你可能将我剩余之寿命,转赠于卢又白?”
卢又白急切插话:“将我之寿命分与她,我能活过千年,把毒性引至我身,我知你能做到,是我假扮李老仆人诱你前来,我闻你能平分人寿,愿与她长相厮守……”
“抱歉,我虽能平分人寿,但鲛人非人,不可为之。”宋烑摇头。
江灵竹连忙打断:“师父不是说,鲛人因所爱之人而亡乎?李筱玄若死,卢又白亦将随她而去。”
宋烑仍摇头,叹息着:“我平分人寿,需时颇久,恐难撑至李筱玄临终之际。”
“无妨,各位有心,我已知足。”李筱玄对宋烑言罢,转而看向卢又白,嗓间有声,她仰首一口暗红之血涌出。
她将手指探入卢又白口中,有光滑之处,可李筱玄偏轻抚其尖锐之齿,弄得指尖扎出鲜血。
“若有来生,不再为你磨牙,让你多食肉荤。”李筱玄松手,气息渐弱,“我罪孽深重,如此结局,乃罪有应得。你们能否带她离去,我恐我死后,府中之人驱她出门,若她有何不测,我即便在九泉之下,亦难安眠……”
江灵竹泪眼朦胧,难以置信,她已瞑目长逝乎?
李筱玄之身渐渐化作无数白光,卢又白悲痛欲绝,紧抱住那逐渐消散的躯体。
江灵竹见卢又白青丝渐白,或许,这是鲛人对逝去爱人的哀悼之礼?
“接上页,鲛人失挚爱,青丝成白发,尾间凝血珠。”师父之语在脑海中回响。
宋烑自腰间取出一小滕球,递与江灵竹:“且将空间展开。”
江灵竹依言,双手固定两端,指尖抠入凹处,滕球应动而开。
宋烑手中符咒已备,她念念有词,符咒化作碧水潺潺。
流水升腾,将散去之白光尽收入水,再回流钻入木笼之中,水消光散,留下无数白芒闪烁的小球。
李筱玄已不复存在,卢又白失魂落魄之际,宋烑安慰道:“她的魂魄我已收入此中,非人之事我不便插手,但人类的命格,我还是能略施手段。”
卢又白紧紧抓住木笼,那些小白光球悬浮其中,触碰不到木笼,更不会落下,梦幻朦胧。
“这究竟是……”卢又白心神崩溃,但仍存一线希望。
宋烑道,“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三百年,若你愿等三百年后李筱玄重生,虽非人身,能否记起你,全凭她之一挂念。”
“可随我等前行?此笼中物需饲养,须安置于寒舍之中。”
“然也。”卢又白闭目应道,眼边无色珠断落,“让我取一人性命再走。”
宋烑面露不解之色,江灵竹轻声于师父耳边言道:“李老家主正室,此乃偿命之债,师父宽恕吧。”
宋烑听后点头,“我不管此事,只等你半个多时辰。”
……
山间某洞窟之中,爆炸声连连,震得丛林中的猿猴悲鸣不已。
宋烑的爆裂符咒遍布洞内,她闻声,心疼地抚摸着挂在江灵竹身上的荷包。
“那五个铜板可曾拾回?”宋烑问。
“已拾得。”
“唉,一张黄裱纸便需三个铜板,此次损耗甚巨呢——”宋烑露出惜财之色,仰天长叹,似在埋怨天意之不公,“此次出来,跟自费有何区别?”
阳光斜昭,风萧瑟。
周围山间树木苍翠,山下怪石卧波,还有小舟轻轻荡漾。
在船舫之上,卢又白静坐于前,倚靠在竹篷之下,怀中紧抱滕球,白光持续闪烁不息。
“客官,您怀里所抱何物?”撑船的舟子忍不住地询问奇宝。
卢又白不言,只是侧过头去,将怀中之物抱得更紧。
舟子见状,便不再多问,继续摇桨,心中暗想,此人颇为古怪,不,整个船舫的人除自己外都奇怪。
江灵竹立于船尾,用上岸前采摘的狗尾巴草拨弄水面,沉思良久,方才开口,“师父,你那么讨厌人类,又为何授人类长生?”
“夫求长生,修至道,决在淤志,是她本该得到。”宋烑揉揉眉心,为存灵魄,当时消耗不少。
“师父,弟子想学如何整治非人之魂魄。”
“你可愿为此而失明?”宋烑将茶杯置于木桌,轻笑一声。
“啊?……师父之失明,是否亦因整治人类魂魄之故?”
“非止于此。”师父轻抚江灵竹的头顶,将其发丝弄得有些凌乱,“莫要多想,愚者难以启智,智者自通而不需教,随我多走,不急于传你此术,先带你领略一番。”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抱朴子》
意:古人认为,山间有毒虫猛兽,以及未知妖魔精怪,念诵九字可趋吉避祸,逢凶化吉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战国·庄子《齐物论》
夫求长生,修至道,决在淤志——《抱朴子》
译:追求长生,最重要的是有一颗立志向道的心
第26章 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