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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剑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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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这么晚出来真的没关系吗?”小更看着自家主子提着灯越走越远的身影,连忙马不停蹄地赶上去,眼见月色愈来愈暗,他略微焦急地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大夫人派人到神阁看到小姐不在的话……”

“你且放宽心啦!这几日我娘还有几位长老都在忙着“绛雪祀年”的事情,哪里顾得上我。”俞三昧提着花灯朝山下走去,山下到处一片热闹的光景,泛水舟游的情人,陆陆续续放飞在天空的天灯,以及剑门朝议的论道。

“更何况整日待在神阁里有什么好,你不想看看山下的景象吗?”

他每日待在神阁接受凡人的供奉,虽足不出户却也已经连续听到好几日有关于“剑门比试”“六家聚会”等等字眼。听闻此次绛雪祀年,各大家族会派人来春漪朝议论道,面上论剑实为切磋。

俞三昧倒是对此次论剑不感兴趣,但他喜欢热闹,尤其是听说此次论剑头筹是一只千年难得一见的“萤火之蝶”。因为出不了家门,只能以古籍来解闷。他对于那些万言史书上的人物着实好奇,特别是这“萤蝶”素有第二蝶骨的称呼。

相传古书上曾经记载着“萤火之蝶”乃命祀之灵的来源,位显是言灵“罪,孽,咒,罚”里的咒字。以蝶入药可以下蛊咒,集“罪,孽”之意,能够乘神其力,替己诛杀怀恨之人。

今夜燃灯点烛,在古山下设天擂,就看这头筹究竟花落谁家了。

一轮金光圆月悬挂在天空,往下古城繁华尽显。

六大家族里派来的人都是这一代杰出的年轻小辈,客栈里不断进来修道之人。

南边问显谢家身着淡白浅蓝的青年腰配长剑聚在一起低声讨论,北边拘灵元家则一身清雅素绿,最东边靠坐着山遥玉裴家,曾因前生主家凋零所以才被旁系所接手。

裴家最厉害的不是这琢灵玉器,而是习镜迹一术,百年前主家就出了个天赋极强的命祀师,只可惜天妒英才中途遇害而惨死。后来家主才就此下令子孙后代不得再习镜迹一术,皆以琢灵玉器为本。

西边坐着的诸白沈家倒是没有统一的服装,唯独额头处系着家族象征的紫荆织绳。

药都渐黎一脉派来的人数寥寥无几,他们从不上剑场来此地的唯一用途便是怕出了血命,在场的医师没有人比得过渐黎氏一代素手救人魂。

剩下的这最后一家便是春漪的东道主,俞家。按照当地的规矩他们都应该先去神阁拜见“神昧”,然后再下山做准备。

殷汜睁开眼时便是见到这等景象,他既不在诸白位列之中,也不在其他家族里,六大家里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殷姓之家。

或许从他清醒过来之时周围便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莫名其妙无法开口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却是一个极为生涩的名字。

可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世家教会他的不仅是韬光养晦还有八方不动的心态。或许中途少有差错,可只要人不死未知的答案早晚会水落石出。

如今自身记忆犹如被篡改了一样,活了十八年突然被硬塞入另一个人的半数记忆,那个名为殷汜的名字,那道拥有强大的灵力的身影,最后仿佛只剩下一团迷雾。既捉摸不透,如镜花水月,或许,真相便在面前。

殷汜重新踏入一家客栈时忽然被边上的人狠狠撞了一下,那人散着凌乱的头发,额心的紫荆织绳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对方步伐踉跄烦闷的抬起头,浑浊黯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是一愣,没一会儿又移开了视线跌跌撞撞的朝门外摔去。身后几个沈家着装打扮的小辈连忙上前去搀扶,但接连被他甩开。

几个小辈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放开了手任由对方走出这扇门。

其中一个不免心气浮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内门而已,沈家的孩子可最是不缺天赋异凛之人。”

另一个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冷笑“就他还要代替我们上场,可别中途被打趴下损了剑阁的面子。”

“哎呀你们别说了。”沈家的女修出声“人家就是失了剑心也能够吊打你们。”

殷汜站在门口默然听完他们的对话,那道瘦削的背影渐显孤寂,天外之雪落纷纷不一会儿他的身上便满是落雪。可他仍作潇洒,左手提着烧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抹去嘴边的那道酒渍。随后又抬手往后一招,像是在同他们告别。

殷汜刚准备进去的时候指尖突然一重,不知何时他的食指上系着一条细小的红线穿起了一串八卦铜钱。只见他再次去搜寻那道身影时,天与地白茫茫一片,而人也如同倏然消失。

他摇了摇头,拂擦去肩上的雪,转身踏入客栈内。

“不愧是绛雪祀年,六月大暑都能反常飘雪,小二给我一壶烧酒。”是元如易的声音。

他举起一杯酒像是看到殷汜一般热情的跟他打招呼“道友这里。”

但殷汜还没来得及出声回话,却见元家的人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把元如易按在身旁,对自己却避如洪水。

“马上就要去抽玉牌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只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这力道实打实的用了力气。

沈家一贯自恃清高,仗着自己几分天赋不屑于与他人为伍。尤其是沈如履,在这一辈之中除了少祀以外第二个厉害的人。

只可惜出了那件事,如今的沈如履依旧是瞧不上这个人。

不过对于沈家之事,他们面对外人之时又难得的团结。就比如现在,沈如履扫了一眼元殷汜,话却是对元家人说的说的“左手废了又如何,剑断了又如何,剑阁中人哪怕一只狗都能随便碾压某些人。”

场面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没有想到这种关头沈如履会将这种话放在明面上,但元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沈家小辈,我敬你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今夜的比试但愿元家能够抽到沈家,狂言可畏,天擂之上,一决高下。”元家长辈元修笑着抚摸苍白的胡须,眼底却泛着冷意。

“还站着干什么,走了。”

沈如履抛下话后便离开了,殷汜皱着眉又重新看了一眼那串八卦铜钱。

只一瞬,眼中出现了一面镜迹,刚才出现的男人便在其中,他着一身宽大的红袍面露微笑的向自己作揖一拜,散落而下的铜钱发出稀碎金光,顷刻间化为一道红雾,镜迹冰面破碎开来。

这是…入景么?

殷汜随着沈如履走到沈家的位置上入座,很快元如易便传音过来“道友,可还曾记得我?”

“记得。”

“真是服了,你知道我一醒来的时候就面对祖宗的心情吗?”

元如易差点崩溃大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可以吐槽,立即说道“我自先表明身份出自元家,因为卷宗上没有我的名字差点还被本家的人打了,好在元家有自己独特标记,这才幸免一死,不过谢赫清可比我惨多了。”

殷汜询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有看见跟我一道来的孩子吗?”

元如易声音幽幽“未曾。不过我发现…这里,好像是八百多年前的天擂论剑。”

天擂论剑里他曾记得父君提起中沂的时事,而这天擂论剑也在其中。乃聚世家极具天赋的青年子弟于此进行比较,拔的头筹者可赏赐一只“萤火之蝶”。元如易对于这一次笔试印象最为深刻的并非于此,而是俞家所使用的剑刹。

帝灵火,剑刹绝,镜迹神剑之下又堪比凌虚尊剑。

殷汜抿唇不语,他在思索为何他的记忆里并没有提到这关于“八百多年前”事迹,万言史书上可未曾会遗漏。

在他的印象里,俞家虽已成囚,却未曾与自己有过什么交集,更别提他与俞三昧的婚事。

“多谢提醒。”

马上就要选玉牌了,沈如履催促殷汜上台去领,六家内每个带队可以领三个要上场的玉牌。玉牌所选的非己之家而是要对战的另外几家,抽到谁便是谁。

然后在一轮轮刷下来,直至明日破晓之时选择挑选最后四位参加正午的守擂。谁能守擂成功,谁便是这天擂论剑的魁首。

沈家很精明,他们让殷汜去选,消耗他的精力,最后在换人守擂。

他若撑不下去,那么前生名声便是彻底毁了,倘若守得下去,最后也会因为耗尽灵力而倒下。

殷汜入了景,像是成了这个人的影子,原先剑心悟道此刻变得模糊不清,连同左手凝聚握剑姿势也宛如刀割生出刺痛。

他好像在完全变成那个人。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他究竟是谁?

可惜殷汜没有听见元如易的自言自语“不过我倒是真想见见那个活在传说里的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在。”

不知是不是沈如履出口成机,总之殷汜拿到三支玉签,除了第二签外其余两签都对准元家。

三支玉签虽对与同一家,却可以另请不同人上场,也是为了防止灵力絮乱,失血过度耗尽而死。

此时偌大的云台之上,每个大家族的领首坐在六面位,中间清云水镜上呈现天擂的巨像。

一路蜿蜒的花灯闪烁着明亮的光,所有人都位列云端下。浩瀚的天灯在夜间虚无缥缈,仿佛像是点点繁星悬挂在夜月之上。

俞三昧换了一套着装成功混进了某一家族里,原先的古色红装被他换成了月白长袍,柔软的长发也被一只竹簪高高挽起。

少年眉清目秀,鼻梁高挺,生得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公子。所以众人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

“第一场,沈如履对战元天昼。”

罗盘鼓被敲响,双方都被传送至了天擂。

刚才沈如履在客栈撂下的狠话众人可是目睹耳闻,许多人为了凑热闹纷纷聚在水镜前众说纷纭。甚至还有赌佬在下面设赌。

但沈家的人面上却没有丝毫起伏,或许他们都习惯了,只要台上没有倒,沈家有的是厉害的弟子。

“喂。我跟你说,沈如履只是怕你第一场倒下给沈家丢脸替你应战一场罢了。等下你就算倒下了也得爬起来给我们继续守到天亮。”

按照沈如履的计划,是先挫一挫元家的锐气,一贯是沈家的风格,只会在信心上不断的打压,最后再告诉你天外有人,而你不过只是个连“废物”都不如的东西。

殷汜嗯了一声便见那人发给自己的剑,都说剑修,剑不离身。他许久不握剑,也自知自己似乎未能凝结的剑意如今也愈发难聚,可为何哪怕自己替代镜迹中的人入了景,他连配剑也没有吗?

灵力在青台石痕上留下一道道深刻地印记,长剑被沈如履执在手心紧接着他往元天昼面前破开天崩地裂的冲击,对方手心聚雷默念咒语,雷声赫赫如同开天辟地震慑出剧烈的罡风破碎了沈如履设下的防御。

台上打得如火朝天,台下第一次看此场景的都不由替沈如履捏一把汗。

只有殷汜看着手里的钝剑陷入了沉思。

“这个元天昼,好像快输了。”

耳畔边上突然响起一道少年温润的嗓音,殷汜倏然回过头去,紧锁的眉头下眼神略微错愕,但又有些不可思议。

俞三昧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上方偌大水镜之上的画面,另一只手拿着刚刚买的糖人,边看边咬下一口脆糖。由于神阁之下每日都会有太多人看自己,所以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的眼神,可这道目光过于强烈,强烈到他难以不被注意。

脸皮向来厚的俞某人又回视了过去,紧接着他咬碎了最后一块脆糖,稀碎的糖块在他唇齿间绕开。

他眼角含笑,目光灼灼,才开起了今晚第一句搭讪“你长得真像……我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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