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忽然就安静下来，对于鲍言言来说，也许龚希羽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此刻她真正要关心的是自己待会儿在郝杨面前的“大戏”。不过有龚希羽在旁边也不错，她可以先发制人，用嫉妒，心碎，委曲求全等等词汇来包裹自己。鲍言言甚至都不需要半分钟就可以将剧本在脑海里完善。

如果任谁走到这间房子来看到这个场面，都不会有疑问，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自在地翻看着随手拿过的茶几上杂志的女人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在另一边，那个有些警惕瑟缩抱着猫的女孩看起来就是一个外来者了。龚希羽不明白在知道这里有监控之后，鲍言言还能够这么自如地待在这里，她甚至还随意地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和一些点心。细致地拿出龚希羽没有看到过的茶具出来使用。

等到郝杨到家的时候，他看上去是刚刚从公司里过来的，看上去风尘仆仆。不过，当他看到自己家里的场景的时候，还是惊讶地在鲍言言和龚希羽之间来回看了一下。两个人都在等着他的第一声问句会给到谁，会走向谁。

郝杨走到龚希羽旁边，问她没事吧。鲍言言在心里轻蔑地笑了，好像她能把龚希羽怎么样一样，怎么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当然，鲍言言的脸上还是一种混合着不解，无辜的表情问郝杨：“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郝杨瞬间变了脸色，一种完全的淡漠看向鲍言言：“你要在这里谈？”

从郝杨的表情，鲍言言意识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跟龚希羽的交集，甚至龚希羽可能都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自己的坏话。鲍言言简直要在心里发笑了，她此刻不知道该怎么来打这张牌。要不要也先当不认识？

“郝杨，”她走上去看着他，声线甚至带着一点颤抖，“你不理我，我没办法，只好让阿姨帮我开了电梯上来。结果一进门，看到你的房子里有一个女孩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郝杨甚至都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先回头跟龚希羽说：“今天你先回家吧，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龚希羽没想到鲍言言好像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她是什么意思？心虚？还是还有后招？她此刻很后悔，很想跟郝杨坦白自己跟他们的关系和交际，可是眼下又不适合讲这么长和复杂的故事。龚希羽只能寄希望于明天，郝杨能够听她讲这些事，而今晚，鲍言言不要再做什么诋毁她的事情。

龚希羽还是先准备离开了，郝杨去帮她开门，关照她安全到家不要忘记给自己一个消息。将龚希羽送走后，郝杨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头看鲍言言，脸上的表情都放下了，完全冷漠的看着她。

鲍言言见已经清场，马上冲到郝杨旁边，想要攀上他的身体，先哭几声。没想到还没有靠近，就被郝杨让开了，甚至都没有给她机会能近他的身。

“废话我不想多说了。我们俩的价值观完全不同，就这样分手吧。”

鲍言言下一秒还想要用哭腔出声，没想到郝杨举起手机界面到她眼前，让她噤了声。里面的内容是对话和一些视频，是那天晚上，摩托车头像和郝杨的对话。鲍言言只看到：

【啊，你女朋友？在我这里。】

接着是一张她的照片，当然是仰躺着的她，□□。

【没事我先帮你检查一下。】

下面是另一张照片，她跪姿抬着臀部，另一只明显不是她本人的手扒开了某个完全羞耻的地方，似乎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兴奋而有些红肿。

【检查过了，很干净。】

鲍言言瞬间浑身冰冷了，她没想到郝杨会跟这个人加上微信，完了，全完了，之前想过的所有剧本都要作废了。

鲍言言跪坐在郝杨膝盖边，好像是不堪承受而倒地一样。她急急地带着将落未落的眼泪说：“这是，这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他最近回国想要跟我复合。我没有理他，所以他就来造谣。”

鲍言言的哭声渐渐大到自己哽咽，接着又忍下哭声说：“这些，这些都是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偷拍的，我不知道。我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骗了，不知道他会存了这样的东西来挑拨我们。”

她摇着头的脸上，泪痕斑驳，妆容却依然整洁贴合，已经松落的头发看上去甚至有一丝像是被蹂躏的美感。鲍言言不断地说着：“我那个时候太小了，我也是被骗了，他是个疯子。他真的是个疯子，如果你也因为这个不要我了，我就去死。如果被他知道我真的被甩了，我真的又会被他给缠住，又带我到我逃不掉的地方。”

鲍言言跪着想要过去拉住郝杨的裤子，可惜郝杨还是站起来，没有给她任何的余地。“大家给彼此留点体面吧，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你的这个版本的故事我想要知道真实性，查起来轻而易举。但是我不想给自己难堪了，也不想给你难堪。”

说完，他就站起来，递了纸巾放到鲍言言旁边，接着说：“时间不早，我最后一次让司机送你回去吧。路上小心。”客厅的门已经打开，象征着这里已经不再欢迎鲍言言的含义。

鲍言言看着敞开的门，就这样轻易地判了她死刑。没有任何回旋和辩解的余地。她的满身演技都没有了发挥的地方，只有这个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高大的男人，像一个审判者给她判决。鲍言言甚至都无法获得最后的一个安慰的拥抱或者是最后一次靠近的机会。

鲍言言手掐着自己的掌心，站起来，看着郝杨，说：“原来你说过的那些爱我都是假的。她独自一个人走了下去，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没有想到，真是讽刺。鲍言言一路上回忆着她在学生时代见过的郝杨，一个干净的帅哥，学的专业也跟他们这种多是金融计算机不同。

那个时候，其实她也可以搞定他，她有这个自信。那是为什么没有呢，那个时候的鲍言言，或者说直到现在，她都不喜欢这个类型。不然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留下这么多可能随时会被扒光的东西。

鲍言言在决定跟郝杨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打算忘掉过去的一切，跟他认真下去的。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就像教科书一样，尊重、礼貌。是过去的鲍言言从未体验过的，用真话来说，跟他在一起的舒服的感觉，比那些跟他在一起的光环要更加让人心动。

可惜，这些事情，直到失去才会开始体味。到底是她不够珍惜，还是因为未来不会再拥有，所以自动地去美化那些曾经的过去呢？而因为跟郝杨的公开恋爱在分手之后在朋友圈里所产生的那些余震可能就要鲍言言消化很久了。

依然这样的话，鲍言言想，即使我黯淡收场，也得作为一个受害人出现才对啊。

申恺喝着咖啡，看着屏幕上面的数字和各类审核文件。老实讲，他有些感到无聊了。跟家里人说好他自己出来找工作，后来又约定了在外面工作三年再回去。这个提议是他主动说出来的，现在已经连续做了一些基础工作之后，申恺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幻灭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挺亲民，挺能吃苦的，不过跟Nina他们闲谈发现，可能这两三年内自己都要无尽地跟这些重复性的工作打交道，真是一眼能望到头。已经加班了几天，还有周末，他爸之前在毕业的时候给他订的跑车他都还没机会回家摸过。

有时候会困惑，做着这些复制粘贴活的自己，真的是在进行所谓有价值的“吃苦”或者“历练”吗？可是回家被爸爸随意挂一个董事名头，拿着可能几百万一年的收入，又跟他一直接受的，需要努力去学习的教育观念不太相符。

当他收到一起入职培训认识的好兄弟发来的链接的时候，申恺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出去摸鱼了。随便走到茶水间，冲了杯咖啡，等着咖啡机的时候，申恺慢慢地点开，滑动屏幕，下一秒惊掉了下巴。他无视对面发来的“是不是你们组里的？”“是不是真的？”的对话，冷静了一下，找了一个单人的电话间，打开门，冲进去，才再次点开手机。

这种单人电话间一般就一个座位的大小，因为设计是让员工开电话会议的，所以非常隔音，而且在里面保证可以不被偷听，因为空间狭小，没有死角。

申恺点开逐字逐句地读起来。这是一个行业内的匿名论坛，以公司为主题发帖。因为绝对匿名，所以里面的帖子经常话题都很敏感劲爆，主要集中在各家公司的工资金额，每年的晋升人员，还有吐槽极品老板，以及什么出轨，劈腿之类的桃色新闻。

大家都不会承认自己在上面有账号，但实际经常围观。而且因为是匿名，老实讲发帖的内容往往都很真实而且无所顾忌。员工们有一个很流行的话，在这个论坛上没有出现的老板不一定好，但是经常在上面出现的老板绝对别在他手下混。

因为往往业务和投资部门分很多组，所以是一个大家去八卦的好去处。申恺从找工作开始就在论坛上面经常看一些刷题还有面试的题目，还有薪水的爆料。

进入公司后，虽然也看到很多其他部门的离谱八卦和混乱关系，但他总觉得这种事情跟自己隔着一层，有时候看到帖子里的男女主人公他还会八卦地去公司的通讯上查看一下当事人的照片，但也没什么太大感想。看到发帖人很详尽的内容，甚至还有照片，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看到身边的同事出现在这个论坛上面。

帖子里面内容主要是发现了在亚太区今年委派到新收购的公司去做考察的团队的实习生惊天大秘密。居然是一个可以“点外卖”的女生。发帖人毫不隐晦地讲了自己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件事情。下面是一堆聊天记录，什么他加完后才发现，居然是自己同事。

如果说上面那段还不算提及姓名的话，那么在评论区里某个用户的话简直就是让人直接锁定了。

【靠，那么忙的时候楼主你还有心情点外卖？】

【不是吧，亚太区、新收购的公司、考察、实习生，简直名牌】

【不会是前几天来我们部门拿资料那个柔柔弱弱的S吧，幻灭了】

【可见我们公司薪资多差，居然实习生晚上还要兼职，呵呵呵。】

【发帖的兄弟有没有给人家妹妹多点消费啊，好歹也是比人间senior点的老员工，出手大方点，别丢我司的脸。】

【去公司通讯录看了照片回来了，确实好看，据在IT那边见过真人的同事说，真人更加嫩，腰很细。】

【这种帖子不好吧，都没有实锤，不要在这里造黄谣。】

【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楼主本人已经违法了呢。】

【我去，楼主不会是XX部那个PP哥吧，之前PP哥不就是失联，客户和员工都联系不上，家里人也没找到。后来回来说是通宵打牌，结果他们组有人说是被警察扫到，关了24小时才联系不到。】

【PP哥上次被关过了，还敢出来发帖啊。】

【PP哥的大老板罩着，压根动不了他，人家今年还升呢。】

身为疑似亚太区今年委派到新收购的公司去做考察的团队一员的申恺，看到在评论说很好看那个后面一直有貌似不是他们公司的人求照片，后面还是有个人贴了龚希羽在公司内网的头像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