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楠把书包扔在沙发上，人也跟着一起顺势坐下躺靠着：“没，我想把小猫接回来，打算先跟你商量一下的。”

季余看了他一眼，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可以啊，有人养总比风餐露宿好。”

苏叶楠坐直起来，手肘撑着膝盖朝他这边倾了倾：“那以后还是我俩一起养它。”

季余顿了顿，抬眼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好。”

苏叶楠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如同刚才季余给他软糖时的那种喜悦。

他起身进了厨房：“你喝什么？”

“都可以，”季余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出来时又问，“以后去上大学了怎么办，你爸妈也不常在家，他们不会反对你养猫吧？”

“养猫有什么好反对的，”苏叶楠坐回之前的位置，拧开饮料喝了一口，“上大学就也带着一起去呗，做只有文化的小猫，到时候租个房就行了。”

“嗯。”季余点了点头，过了会儿有些犹豫地说，“要是你……哪天不想养了，先跟我说一声。”

苏叶楠看了他一眼，又躺回去沉默了半晌才说：“我说要收养小猫，就会负责到底，不是什么心血来潮，我也做好了养它之后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的准备，但解决问题的方式里不包括再次抛弃它，所以你别担心。”

季余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原本就打算毕业之后把小猫一起带走的，现在苏叶楠要收养它也挺好，提前有个家能遮风避雨，吃饱不饿，但不担心也不可能，毕竟是一个生命，多少都需要耐心去对待，而且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知道苏叶楠不是这样的人，可这种万一还是会控制不住去想。

“我说了以后还是我们一起养，”苏叶楠说，“有什么事我们当然是要一起商量，我一个人也做不了决定。”

“嗯。”季余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苏叶楠和季余拎着航空箱去接猫，刚拐进小巷口远远就看到了小猫的身影，嘴里叼着一团东西朝他们奔过来。

“它嘴里叼的啥？”苏叶楠仔细看了两眼也没看出来那是什么，然而当他转头时却看到季余嘴角浮起的笑容，那笑一看就知道季余肯定知道是什么。

苏叶楠愣了愣，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生动的季余，带着些揶揄的意味。

季余没有回答他，只是朝他笑了笑，连眼神里都带上了笑意。苏叶楠再次转回头时他们和小猫的距离已经更近了，他也终于看清了它嘴里叼着的东西是什么。

“靠，”他直接停下了脚步，语气充满了不相信，“什么玩意儿，不会是老鼠吧？”

旁边传来季余忍俊不禁的笑声，他转头震惊地看着他：“它叼个老鼠来干嘛？”

“给你。”季余笑着说。

“什么？”苏叶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猫已经把嘴里的老鼠放在他脚边了，然后坐在地板上用前爪扒拉了两下老鼠，抬头看着他喵了两声。

苏叶楠看了看地上死不瞑目的老鼠，和小猫大眼瞪小眼瞪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季余的话：“它这是……要给我吃？”

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不能够吧。”

季余杵旁边看戏一样还是笑，小猫见他后退又立马叼着老鼠朝他跟前送，放下之后还用爪子推了推，生怕苏叶楠不明白它的意思。

我谢谢你，苏叶楠心里大喊，有些崩溃。

“我不吃！”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小猫。

“喵。”小猫看着他叫了一声。

“我真不吃！”他又重复了一遍。

小猫又伸爪推了推老鼠。

苏叶楠：“……”

苏叶楠转头看向季余，眼神里带着祈求。

“他不吃老鼠，”季余笑着蹲下摸了摸小猫，“他不会吃。”

这句话带着些玩笑的语气，导致意思听起来有些变了味道，苏叶楠不可思议地喊道：“不会吃什么意思？”

“那你会吃？”季余抬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些夺目，苏叶楠在原地怔了一会儿。

“听你这话说的，”他拎着航空箱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我是因为不会吃所以才不吃的，都让它误会了。”

“它又听不懂。”季余说。

苏叶楠避开老鼠蹲下，打开航空箱，摸了摸小猫：“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呀？”

小猫蹭了蹭他的手，又重新去把老鼠叼了起来，苏叶楠见状忙喊道：“你别叼了大哥，我真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猫直接往航空箱走去，头探进把老鼠放在了里面，又退出来坐好抬头看着他，一只爪子还朝箱子里伸了伸。

苏叶楠：“……”

“它以为我是让它把死老鼠装里面吗？”他有些绝望地看着季余。

“可能吧，”季余脸都酸了，“拿出来吧，快跟它说你不吃。”

苏叶楠叹了口气，找了张纸巾，隔着纸巾捏着尾巴把老鼠拎了出来放在稍远些的地方，扭头瞪着小猫：“下次可别整这幺蛾子了啊。”

为了防止小猫再去叼老鼠，季余拿了根猫条打开喂它，呼噜呼噜的声音更明显了。

“看你笑成这样，它是不是也给你叼过。”苏叶楠问。

“嗯，”季余说，“就是想感谢你的意思。”

“是吗？”苏叶楠有些惊讶，“还知道感恩呢，就是有点太难接受了。”

他摸了摸小猫，又拍了拍航空箱：“要跟我们回家的话你就进去怎么样？”

小猫现在眼里只有吃，根本顾不上他，季余把航空箱里的小食盒拿出来，把猫条挤进去又放回了箱子里，本来以为小猫会试探一会儿才进去，谁知它毫不犹豫就直接钻进去了，结果苏叶楠眼疾手快关门时动静有些大，还把小猫吓了一跳。

它迅速转身扒拉了两下门，叫了两声，像是在表达不满，接着又转回去吃剩下的猫条。

季余：“……”

“其实这笼子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季余顿时有些无语。

苏叶楠也有些出乎意料，他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见小猫时它警惕的样子。为了带小猫回去他上网查了许多攻略，但还没见到有哪只猫像它这样进笼子进的这么干脆的，而且被关了还心安理得的继续吃。

“你喂了这么久，应该是很信任你的吧。”苏叶楠说。

他站起来准备拎航空箱，突然想到什么又放下了：“你拎吧，我把那老鼠弄走。”

“嗯。”季余过去拎起了航空箱。

他们先把小猫带去医院体检洗澡驱虫打针，医生说小猫壮实得不像只流浪猫，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后带回了苏叶楠家。

到家时差不多中午了，苏叶楠在屋里放好粮和水，按照网上的教程把航空箱打开就不再管小猫，等写了一下午题时小猫已经把他的房间探索得差不多了，正小心翼翼地要往外扩大领地。

季余晚上请苏叶楠出去吃饭，出门前喊了一声小猫，它竖着尾巴就跑过来蹭人，还没摸到就开始呼噜呼噜，一双黄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精神奕奕。

入秋之后晚上有些冷，即使穿了外套有风吹来时季余还是能感到刺骨的凉意，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去吃了火锅，吃完饭出来时时间还早，迎面一阵风吹来，苏叶楠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挡住脖子：“我们去滑轮滑吧。”

“我看你滑吧，”季余说，“我不会。”

“我教你啊，”苏叶楠说着就往前走去，“那边有个广场，可以租轮滑鞋。”

季余跟着他往那边走，没说话。

广场上大多都是滑轮滑的，还有一些开着五颜六色的卡通小车的小朋友，外围有很多卖东西的摊子，还有几个出租轮滑的店铺。

“你也单排吧，”苏叶楠挑好了自己的，想了想对季余说，“我觉得单排学起来容易些，也更帅一些。”

季余看了看眼前的单排鞋，视线又移到另一边的双排看了看：“双排不是应该更容易些吗？”

“那你先试试单排？”苏叶楠说，“不行的话再换双排。”

“嗯。”季余点了点头，其实单排双排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是对单排更容易学表达一下质疑而已。

拿了鞋到前面，苏叶楠又让老板拿了一套护具给季余：“你刚学可能会摔，一会儿把这些戴上。”

他们在广场边找了个台阶坐下穿鞋，苏叶楠穿好时季余正在单手戴护肘，他伸手拿过来：“我帮你吧。”

季余看了他一眼，默默半抬起手肘，随后目光移到他熟练扣系带子的手上。苏叶楠手指修长，骨骼分明，系扣带时的动作格外好看，季余一时间有些出神，直到苏叶楠让他换另一只手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神游到了天外。

“你怎么回事，”苏叶楠有些无奈，笑了笑，“老是突然就走神了，松紧合适吗？”

季余动了动胳膊：“正好。”

护具轮滑都穿好，苏叶楠站到他身前伸手给他：“试试看能站起来不。”

季余看了看他脚下的单排轮滑，又看了看他的手，最后视线上移看着他：“你不会摔吗？”

“我都老手了，摔不了，”苏叶楠依然伸着手，“我扶着你，单排不好站起来，你先试试看的。”

“嗯。”

季余一手拉着他，一手撑了一下身侧的台阶准备站起来，结果双腿的控制权完全被轮滑夺走了，刚一用力一下就滑了出去，他完全无法控制那双背叛了他的腿。

苏叶楠赶紧揽了他一把，季余又坐了回去，才把腿收了回来。

“脚再分开一些，”苏叶楠牵着他，教他调整姿势，“慢慢试着站起来，不要急。”

季余借着他手上的力道按照他说的试了试，这次双腿和身体没有再各长各的，成功站了起来。

苏叶楠松开了手：“保持双脚和肩平行，然后像我这样，重心放低，撑着膝盖试着原地踏步。”

季余学着苏叶楠的姿势尝试原地踏了踏，感觉单排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之后季余又学着往前踏步，慢慢学会向前滑行，苏叶楠又教了他要怎么刹车，摔跤要用什么姿势等，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他已经能比较顺利的滑行了。

“你学的很快啊，”苏叶楠称赞道，“之前跟孙宇他们来，那小子学了一小时还滑不出去，摔了好几个跟头，最后放弃了。”

季余笑了笑，看了看广场中在各种人缝间滑行的人：“你们经常来吗？”

“还好，其实不怎么来，”苏叶楠说，“我们就绕着广场外圈滑吧，里面人多，你现在还不稳，容易被干扰。”

“好。”季余点了点头。

苏叶楠滑到里侧和他并排，两人绕着广场慢慢滑着，季余找到感觉之后就开始慢慢加速，苏叶楠一直跟着他的速度滑。

几圈过后，季余已经能够自如的滑行了，作为教练的苏叶楠十分欣慰，甚至已经想好了下节课程要教什么花样了。

最后一圈苏叶楠坐在广场边的台阶上看季余滑，远远看去那个背影透着无尽的孤独，尽管在他面前时一如常人般微笑聊天，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孤寂还是层层叠叠地包裹着他。

到时间还了鞋和护具，两人沿着马路往回走，路上灯火通明，路灯点亮城市的夜晚，季余心里充斥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