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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chapter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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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时,林挽的父母在争吵中离了婚。

那时的她太小,不懂事,只知道她很难再见到爸爸了。而从今往后,只有妈妈陪着她。

林挽痛恨爸爸抛弃了自己,开始珍惜与妈妈在一起的生活。因为她怕有一天,连妈妈也会离她而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挽见了好几个可能成为她继父的男人,但最终又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

那时她才明白,不是爸爸可恶,是妈妈先背叛了他。

尽管如此,林挽也没有埋怨妈妈。她坚信,妈妈执意要和有钱人在一起,是为了给自己更好的生活条件。

中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林挽参加了一场毕业狂欢。也正是因为那场聚会,她才碰巧路过那条漆黑的巷子。

如果当时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离开,她大概就不会遇见他。

可事情发生的就是如此巧妙,这是一切的兰因絮果,也是罪恶的开端。

见到他的第一眼,林挽就觉得他好好看。

她救下了巷子里身受重伤的少年,但他并不喜欢自己,似乎把她当成了别有用心的人。

后来林挽才知道,自己随手救下的男生,竟然是s市首富的儿子。

为了表达谢意,陈炙越的父亲找到林挽母女当面道谢,并赠予了许多钱财。

一来二去,朱咏涵和陈健霖渐渐熟悉起来。而陈炙越对林挽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改变,依然是那副不冷不热的高傲性子。

流沙般的夏日悄然逝去,但晚夏的篇章不会终止。

高中报道那天,他们在同一所学校相遇。

从茫茫人海中发现彼此的那一刻,倦怠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画面被赋予了极强的宿命感,仿佛两人命中注定会继续纠缠。

喧嚣寰宇里,枝蔓肆意生长,如同被遗落的斑斓标记,刻画着马不停蹄的槐夏流年。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陈炙越不再排斥林挽,带她融入自己的社交圈子。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林挽优秀的社交能力。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在欲望最重却能力浅薄的年纪,她努力把所有方面都做到了最好。

懵懂情愫自发的那一瞬间,被称为怦然心动。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男女情感,虽然陈炙越不会像别的男生那样说情话,但他对她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

她喜欢的,是冷漠却隐含温柔的眼睛,是在醉酒之际,能与她共舞的人。

他算不上一个好人,隔岸观火的处世态度加上骨子里的傲慢,造就了利己主义的灵魂。

可她就是很爱他。和他在一起时,涌入灵魂的酥麻感就像是静电。那种感觉很奇妙,除他之外绝无仅有。

夏花浮动诗篇,蝉鸣叫嚣着年少轻狂。伴随着热烈的风和缱绻的心跳,她迎来炽热的青春。

她喜欢花的意象,因为它浪漫且狂热。

可她却忘了,花是被切断根茎后,一星期就会枯萎的东西。

她一直以来最信任的妈妈,做出了让她最难堪的行为——

朱咏涵和陈炙越的父亲在一起了。

朱咏涵明明知道,陈炙越是林挽的好朋友,却还因一己私欲插足了他的家庭,导致原配自杀。

林挽是一个善良的人,她接受不了朱咏涵做出这样恶毒的行为,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她还得跟她一起生活。

一瞬间,她像是坠入深海,除了空洞的蓝和难熬的窒息感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场海没能将她溺死。

但面对陈炙越,她却再也抬不起头来。

汹涌的罪恶感吞噬了她,百般质问也难改因果。她深知愧对于他和他妈妈,但又极其不甘。

凭什么别人犯的错,都要让她来承担?而犯下罪行者却毫不在意,生活照旧。

她劝过朱咏涵和自己一起离开陈家,可对方并不愿意。

有陈炙越带头,林挽理所当然地被同学孤立。原先友好的班级面目变得可憎,破碎的是荒唐的人生。

理想与现实之间如天堑一般被一分为二,孤独的残骸宿醉且溃烂。

她甚至能听到邻居或亲戚的议论,将她也纳入了谩骂的范围。

“原配刚跳楼,小三就带着女儿住进去了,一家人都没个廉耻。”

林挽从小就被爸爸教育为人处世要善良,从没做过坏事。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下场。

到头来,她也不知道该恨谁,是谁把她井井有序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人们以为苦难会让人更为强大,但实际上,大部分人被苦难折磨得不成样子,懦弱、保守,浑身充满奴性。他们像群狗迁徙一样走在街上,发出快乐的笑声。真正因苦难而变得强大的人,从不认为自己经受过苦难。那些声称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是脱了人皮穿上囚服走出来的。一棵树经历那么多苦难,最后总要结出果子来。每个冬天的据点都是春暖花开,我需要留下见证,尽管这样的循环又会周而复始。”

长相漂亮、待人温和、成绩优异、善于交际、理智清醒……

这才是她。

如果没有陈炙越,她本可以过得非常好,享受着老师同学的簇拥。即使家境困难,也能处于众星捧月的位置。

她怨恨陈炙越,在无数个难熬的夜晚希望他消失;可她又不能全怪陈炙越,他也是受害者。假如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会是个生活在富有且幸福家庭的孩子。

“无论再怎么去意义化痛苦,终究抵不过四个字——本可以不。”

起初对爱情、亲情和友情抱有希冀的态度,最后却因见证了它们解体的全过程,迫不得已将它们孤立。

求而不得的陪伴与虚情假意的善意,她都不再向往。

在生命中的至暗时刻,有一人将她托起。

带着她去到残忍的阳光下,骄傲又明媚。

曾经遭受太多苦难和背叛,而他的出现则让她联想到最初的自己。

关于爱情的信仰——与罪恶相反的开端。

目的不纯又怎样呢?在那段时间,她确确实实地被他治愈过。

可再理智的人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当唯一爱她的外婆因朱咏涵去世,林挽再也克制不住冲动的恨意,产生了犯罪的念头。

道德败坏并不违法,既然法律无法惩治朱咏涵,那就由她亲自来动手。

这种事一旦做出来,人生就必定毁了。

完全被仇恨蒙蔽的林挽没考虑过后果,一意孤行,却是终日与她针锋相对的仇人阻止了她,让她恢复清醒。

他的举动,就相当于救了她的命。

她没有走入歧途。

她恨他给予自己的伤害,又感谢他拯救了自己。

爱恨仿佛是一个轮回,由喜怒哀乐、贪痴癫嗔构成,两者交替变换,使她难辨真假。

他的痕迹如同一支穿透她心脏的利箭,刺伤她的同时,也让她铭记有关于他的一切。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了。

无论是爱恨、愧疚,还是感激。

高考结束的暑假,林挽拿到了剑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将要离开这个承载着许多回忆的土地,和喜欢的人一起去国外上大学。

她不想再把全部的努力都用来看开过去了,那样太累了。她决定淡忘它们,然后迎接崭新的人生。

可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如果她那晚没有去陈炙越的包厢,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遭遇。

或者再早一点,她没有在15岁的盛夏夜救下那个濒死的少年,而是选择视若无睹地离开,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

林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房间内一片昏暗,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遮了个严严实实,让人难以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艰难地用手撑着床起身,却感觉到身体像散架了一般,无比酸痛和疲惫。

记忆有些混乱,她无法想起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宾馆的客房,可她为什么会谁在这儿?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打开。

她看见跟梦里如出一辙的脸——那个占据她整个青春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了男人。

一进房间,陈炙越就懒懒地靠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一条腿交在另一条上方,身姿舒展,勾起的笑容比电视剧里流氓吊儿郎当的混样儿还要更胜一筹。

望着他的脸,林挽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夜的画面。

当时,她在和陈炙越和周存一起吃饭,喝了半杯橙汁后感觉头脑发晕,刚要离开就昏了过去。

那杯橙汁有问题。

她本应该提防一下,可周存的在场让她放松了警惕。

现在她明白了,他们两个人就是一伙的。这哪里是周存想约她,分明就是陈炙越专门为她设的陷阱。

意识在某个瞬间牵扯出恐慌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窒息。

林挽紧张地盯着他,揪着被子的手指微微缩紧:“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喝了口茶,摊手:“显而易见。”

林挽不想与他打哑迷,直截了当地质问他:“其实你一直都没忘记我,这一个月的陌生只是你装出来的,没错吧?”

陈炙越缓慢地鼓起掌:“不错,终于看出来了。”

这么多天,他没有露出一点破绽,表现得与一个陌生客户该有的言行完全一致,让人丝毫怀疑不起来。

实际上,法律纠纷不过是他和原告互相配合演的一场瞒天过海的戏,为的就是有理由请林挽做他的辩护人。

从开局的委托到今天的饭局,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而她,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儿,林挽不禁深吸一口气。

他的演技实在是太高明了,高明到令人后怕。

如果这样的高手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你和周存是一伙的?”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约你吃饭?”陈炙越欣赏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对他演技的赞美。

林挽接着问:“那今天结束的这起案子呢?原告其实也是你的朋友吧,你们根本就没有法律纠纷。”

“算不上朋友,生意上的往来而已。不过确实是我让他告我的。”

他顿了顿,摘下平日虚伪的面具,用嘲笑似的口吻说:

“你比我想象的要迟钝一点,还以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呢。”

事已至此,林挽慌乱地想要逃离这里,刚要下床,伴随着下半身的疼痛,腿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

从醒来起,她就感觉浑身酸痛,筋疲力尽。

可她明明才刚睡完一觉。

视线无意间落向胸口和胳膊,脑中恍然被抽空了思绪——

随处可见的红痕掐印烙在身体上,胳膊肘甚至还有几道淤青。

刚才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她没有联想到那事。可身体的酸痛和暧昧的痕迹,却清晰地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

时隔六年,恐怖的情景再现。

仿佛她的忍受和努力只是徒劳的挣扎,无论她逃离到什么地方,怎么向上攀,一切都会毫不留情地回到原点。

她又变成了那个玩物。

被掌权者玩弄于股掌之中。

林挽脸色苍白,失去了所有血色。心里掀起一场海啸,千言万语止于嘴角。

她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又刺痛。

面对这个坏种,她还能做什么?

质问有什么用?能阻止他实施恶行吗?

林挽死死咬住下唇,从牙缝中低低地挤出一句话,眼神里夹杂着十足的恨意:

“你知道我会去报警的。”

这句话放在别人耳里像威胁,但实际上只是为了维护她的自尊。

她不敢盘问昨晚的暴行,她怕从陈炙越口中听到害怕的答案。

“你当然可以去,但后果我可不保证。”语气平淡,却像是覆了一层冰。

他并不在意她的恐吓,反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林挽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门锁。

不用想,房门肯定是锁上了,钥匙就在陈炙越手里。

当自身处于危险境地时,不能过多威胁对方,否则只会激怒他对自己不利。

她平静下来,试着跟他谈判:“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男人薄绯色的唇角微挑,而后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后面你会知道的。”

明明是非常优越的皮囊,笑起来越令人不寒而栗。

“人们以为苦难会让人更为强大,但实际上,大部分人被苦难折磨得不成样子,懦弱、保守,浑身充满奴性。他们像群狗迁徙一样走在街上,发出快乐的笑声。真正因苦难而变得强大的人,从不认为自己经受过苦难。那些声称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是脱了人皮穿上囚服走出来的。一棵树经历那么多苦难,最后总要结出果子来。每个冬天的据点都是春暖花开,我需要留下见证,尽管这样的循环又会周而复始。”出自加缪。

“无论再怎么去意义化痛苦,终究抵不过四个字——本可以不。”出自穆戈《疯人说》。

第59章 chapter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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