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后，家中一片漆黑。外头下暴雨，落在防护棚上发出很大的噪音。
他随手按动墙上的开关，灯却没有亮起，被雨打湿下垂的睫毛显得落寞，才想起这个月忘交电费了。
他无声一叹，把门关上。手机没电关机后就成了废铁，想着先熬过今晚，明早出门找个店铺充电，再把电费交上。
悄无声息。
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夜千梨呼吸骤停，浑身僵硬。两秒后才意识到是周州，差点要腿软倒下去，脑袋低垂，声线打飘道：“你干什么……吓人好玩是吗？”
周州神情阴郁，将这个湿漉漉的男人抵在门上，凑近他颈肩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别的男人的香水味？”
这语气带着质问，跟怀疑妻子在外有染的妒夫一模一样。
“关你什么事？”
隐忍的情绪已经达到爆发的边缘，偏偏周州还上赶着犯贱，夜千梨脸色难看地转身，扬起胳膊想打他。
猝不及防手腕被牢牢攥住，下一秒他被推到门上，还没反应过来，潮湿冰凉的唇就被另一张温度偏高的唇封住，一瞬间，他惊愕地瞪眼。
周州动作莽撞地压着他，舌头舔.弄他唇上的咬伤，又得寸进尺地撬开牙关探入口腔卷弄他的舌头。
密不透风，画地为牢。
渐渐地，夜千梨眼神迷离，睫毛颤抖，既不敢沉溺地闭起，又无法清醒地睁开，心跳加速，心乱如麻。
残余的理智告诉他，疯了，这绝对是疯了，停下，立刻就停下。但实际却微仰下巴，舌头在对方激情地挑弄下无自觉地回应，彼此间熟稔的呼吸交错，津液从嘴角溢出。
“……”
怎么办，怎么办。
好冷，好黑，好想伸手抱住他。
不，我不能。
我的双手沾染鲜血，我要走的路如此险峻，我的生命所剩无几。
上帝，你不该让这样一个如阿多尼斯般美好的人靠近我。
但，但我……
我该如何避免陷落。
-
周州觉得□□.焚身，急切地脱下他湿了的外套，疯癫呢喃道：“夜千梨，夜千梨你救救我……我想要你，我好想要你……”
随着那唇的离开，他脸色潮红，喘息不止，发现周州在做什么时，如遭雷殁，脑袋嗡嗡作响，极力挣脱，“你给我滚开！滚开！”
“夜、千、梨……”
周州不得不再次钳制住他，额头相靠的动作分明是亲密无间，可那清澈泛红的眼眸却伤痕累累，恨意尽显，“你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你知道我现在被人骂成什么样了吗？我的初夏演唱会，Z2Z排练那么久的初夏演唱会，海风说要换人，他们说要换人！！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一个都没接，你是想怎样？！”
“我送你花你不要，我对你表白你看不起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一起身败名裂，一起混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反正都这样了，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周州已经精神错乱了，一边说一边愤怒地拖着夜千梨的胳膊，用力将他摔在床上，“呵，你他妈以为我怕你吗，我根本不怕你，我早就不怕你了……”
“……”
夜千梨感到危险本能地想逃离，但又觉得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吓到过于可笑，犹豫的间隙，已经来不及了。
周州俯身压下来，没有商量地“哗啦”一把撕碎了他半湿的单薄短袖。
“你个疯子……”
强烈的凉意袭来，夜千梨上身发抖，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看清楚我是谁……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给我清醒点！”
“我看清楚了！！就是你……就是你！！”
“你又有前男友，又想要新弟弟，你一直盯着别的男人，你从来不看我！！你身上还有别的男人的香水味！晚上又跟哪个野男人混在一起了，嗯？”
夜千梨无法挣脱禁锢，遏制哽咽，咬牙恨道：“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怎么能像那些外国人一样欺凌我。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你明明如此敬重我，你明明说了爱我，怎么能强迫我？
我如此信任你，你怎么能背叛我？
你怎么能背叛我啊？？！！
“……”
领带下的半张脸雪白，夜千梨唇线绷紧，赤裸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然撑不住地呕出一口赤红的鲜血。那血弄脏大半边青白的脸颊，缓缓滴到床单上。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黑暗的卧室。
周州停下所有动作，颤抖地摸索着，手指间一片黏腻，泪珠瞬间滚落，“夜…夜千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别吓我！！！怎么有血，好多血，呜呜，我求你醒醒，不要，不要离开我……哥哥、哥哥……夜千梨……！！”
蒙眼的领带滑落。
“咳咳…”
有温热的水珠砸在脸上，夜千梨被这口血呛得咳嗽，费劲儿地掀起一只眼皮，不耐烦道：“别哭了，我还没死。”
窗帘被风吹得飘起，雨雾中朦胧的微光透进漆黑的室内。
周州哭得一抽一抽的显得很可怜，用掌心无济于事地擦了下他脸上的血，“对不起，你难受吗？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夜千梨额头青筋跳了跳，一把握住他的手，“我没事，你帮我拿件衣服。”
“嗯……”
周州听话地下床，拉开衣柜，展开一件柔软的长袖睡衣披在他光裸的肩上，然后去握他的手腕，想帮他穿衣服。
夜千梨冷冷地挥开，起身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把袖子套好，动作自然地穿上裤子。
卧室漆黑，周州发愣地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在往上，夜千梨背对着他，只能若有若无看到那圆润诱人的弧度。
“……”
他看得有些眼热，悄悄咽了口唾沫，思绪开始飘散。
好想，我好想……
忽然，一阵风袭来——
“啪！”
毫无预兆，一击极重的耳光落在脸上。脸颊火辣辣的，又麻又疼，周州双手后撑坐在床沿，嘴角下撇，偏过脸阴沉沉地仰视他。
“……”
夜千梨半边脸和嘴角都染了血迹，鬼煞的气质毕露无疑，以同样阴寒的眼神看着他，沉声道：“这一巴掌，是还你刚刚欺辱我的。”
“啪！”
又一耳光扇在周州脸上。
“……”
其实这次他是能躲过的，但他没躲，就这么直挺挺地受了下来，因为他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能无情到什么地步。
夜千梨打完第二个巴掌，顿了几秒，“这一巴掌是想提醒你，爱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劝你保持冷静和思考。”
“……还有吗？哥哥你还要打吗？”
周州眉眼凄冷，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垂首自语：“只要能让你消气，你不用任何理由打我都没关系，或许你真的嫌我，厌我，恨我，但我不会放手的，我想和你一辈子……”
一辈子纠缠不休。
忽然，发烫的脸颊被一双冰凉的手覆上，周州一僵，以为夜千梨真他妈发癫了又要打他，不由咬紧牙关，头皮发麻地闭眼，谁知——
垂着的头被强势地捧脸抬起，紧绷的唇被一个湿润的物体贴上。
淡淡的铁锈味儿传来，周州双眸睁大，对上夜千梨那冰凉的眼神，心跳猛地加速，脑袋阵阵发晕。
“……”
操。我是在做梦吗？
夜千梨主动亲我？
-
夜千梨俯身落吻后又主动退开，见男孩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直接呆成了一尊石像，有些薄怒地沉下脸，转身准备去浴室洗澡。
周州回过神，一把拖住他。
“哥、哥哥！！”
“……”
夜千梨脚步一趔趄，重心往后摔进他怀里，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却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
“你、你，你是不是……”周州不敢往下说了，卡壳般重复那几个没实际意义的字，“你是不是，是不是——”
“……”
夜千梨不语，表情冷淡地看着他，好像刚刚主动亲人的不是自己。
他这一沉默，周州就说不出话了。
童年时期颠沛流离，不被关爱的经历，他骨子里有严重的自卑，尤其是面对夜千梨，这个他从小就必须仰望的男人，撕开温润如玉的外表，藏着一直以来绝对自暴自弃，妄自菲薄的心。
哪怕嘴上说着要让夜千梨爱上自己，但他从未想过夜千梨真的会喜欢他。
“……”
我是学文科的，他是学理科的，我们都没有共同话题，况且我的职业还需要讨好粉丝讨好大众，他怎么可能喜欢我这样的人？甚至我们的年龄还差那么多，他疯了才会看上我？虽然他也混得不怎么样，没我强壮也没我有钱，但，但他还是很厉害，他什么都会，怎么可能看上我……
越想越心寒，他低头不敢看夜千梨，眸中泛着水光，“我知道，你亲我只是为了安慰我，别这样哥哥，我会误会的。”
夜千梨蹙眉，“误会什么？”
心脏钝痛，周州表情阴郁，“……误会你也喜欢我。”
他一顿，垂下浓密的睫毛，“你没有误会。”
“啊？”
“……”
蠢材，真是蠢材。
夜千梨忍了忍，揪住他衬衫凌乱的衣领，一把拉近距离，鲜艳的唇再次覆了上去。这次主动伸舌，耐心有又技巧地教他接吻的最好方式。
不知吻了多久才分开，周州脸色通红，沉重的脑袋贴着他的脖颈乱蹭，粗喘低语道：“哥哥，你也喜欢我是吗？”
“……”
夜千梨呼吸还算平稳，眼神潮湿飘忽，像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一点力气，安静地把自己发烫的脸颊靠在男孩乌发浓密的头顶。沉寂许久，他才勉强地，不冷不热“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