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人医院住了三日，良好的治疗让体内化学物质达到平衡水平。
清晨，夜千梨没通知别人，脱下病号服换回自己的常服，一个人办理了出院手续，打车回城郊北路。
他依然是那个做事雷厉风行，人格绝对独立的男人，任何人的出现或干扰，都不能阻挡他计划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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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走进巷子。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坐在楼道边的台阶上，有很多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女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几秒后，这些人丧尸般朝他围上来，无数录音设备举到他嘴边。
“请问你是夜千梨先生吗？”
“你和Z2Z的C位周州是什么关系？”
“你和周州是处于同居关系吗？”
“你们同居了多久？”
“请问你们是谁包养谁？”
“……”
闪光灯咔嚓咔嚓对着他拍，被人围在中间耳鸣目眩，胸口发闷，时不时碰撞到胳膊，夜千梨一时无法离开，蹙眉道：“我不认识明星，你们找错人了。”
“不可能！”
其中一个娱记立刻反驳道：“我们发现你电脑里保存了大量周州官方账号的营业图？请问您如何解释？”
“妈的……”脑袋发晕发热，夜千梨呼吸急促，揪住他的衣领，危险地眯起眼，薄怒道：“你动我电脑了？”
娱记高举录音设备，嚣张地再逼问道：“你家衣柜里也有大量周州曾经穿过的私服，你们就是在同居！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你这是入室盗窃！”
“夜先生，请问你们同居多久了？”
“是否做过一些亲密举动？”
“你对未成年下手会有负罪感吗？”
“……”
“咔嚓咔嚓咔嚓。”
拍照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闪光灯刺得他想闭眼，这些人都变成罪恶的嘴脸。
被围在中心寸步难行，失控感疯狂来袭，夜千梨额头冒出冷汗，尽管眼神狠绝，但细看才发现瞳孔失焦。他咬牙，攥拳忍无可忍地挥向人群。
“滚开！给我滚开！”
“啊！”
一个女记者倒在地上，捂住口鼻。
人群顿时散开，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女士被打的流鼻血了，委屈地坐在大哭起来，“你怎么打人啊！我就想采访你几个问题，我有错吗？！这么多男的你不打，你为什么只打我啊，呜呜呜……”
“对啊，你怎么能打女人啊？”
“有种来打我们啊！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诱拐未成年，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
这一拳也让夜千梨理智回笼。他承认打错人了，但他不可能当场道歉，眼神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牢牢记住他们的样子。哪怕被无礼地推搡肩膀，他也站得挺直，冷冷道：“你们今天一个都不准走。”说着，拿出手机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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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机构。
周州还在认真听文化课，岑西举着手机靠过来，压低声音焦急道：“我的天，你上热搜了。”
“……”
他一愣，拿过手机一看。
【Z2Z成员周州与陌生男子同居】
他瞳孔骤缩，“操，这是我哥。”
很快，他又在本地热缩榜刷到了另一条爆了的话题。
【城郊北路一男子当街殴打女子】
即使视频被打码了，他也能认出在被怼着拍的人就是夜千梨。
“……我去处理一下。”
他脸色阴沉把手机还给队友，当即离开了教室。
海风立刻采取危机公关删评撤热搜，但周州的明星效应，还是让他沦为众矢之的，网络上冷嘲热讽，脱粉谩骂的不尽其数，连带着Z2Z口碑直线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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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警察局。
最后，夜千梨和那女记者达成和解，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这事儿也算过去了。同时寸步不让，态度强硬地把那个私闯民宅的男记者告了，男记者被依法拘留。其他被抓来的娱记，也不得不删除照片视频，打电话叫人来保释。
事情处理完后，他表情冷漠，步伐如常从警局走出来，没有人怀疑他是否生病，更没人给他送把伞。面对如此凶猛的大雨，他停下脚步，站在屋檐下。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整座城市降了个温，浩大繁华的天地间，仿佛被蒙上一层透明的纱。
终于，他睫毛颤抖，难受地躬身蹲下，拳头死死抵住胃，脸色变得惨白，黑色外套下的里衣早就被汗水浸透。
网络上对他的谩骂铺天盖地，无数条陌生号码发来诅咒威胁的短信，RE药企通知他停职。和未成年偶像同居，当街殴打女记者，在大众眼里，他已然变成一个恶行累累的人。
无所谓，这些都无所谓。
他不过是个活不过这个夏天的人！他本就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个死不足惜的人！言论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胃好痛。
痛到他想现在就死去。
怎么会这么脆弱了。
怎么能这么没用呢。
为什么站不起来，为什么站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痛。
……
在无人的角落，夜千梨死死咬住下唇，克制痛呻，他没有自怨自艾太久，脑海里还在一条条理清接下里要走的路，习惯用理智对抗痛苦。
先忍过这胃痛，再等过这暴雨，然后回家收拾残局。对了，还有找到周州，确保他的安全，无论如何，在六月到来前，周州绝对不能脱离他的控制……
突然，一个撑着伞的黑影降临在他面前，挡住了路灯的光线，也挡住了被风吹来的雨滴。
他一顿，眸子发冷，缓慢地躬身站起，意外看到一个认识的人。
“你…没事吧？”
高大的身影隐没在伞下的阴影里，五官生得俊朗，怎么拍都没有死角，俯视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刘寒？”
夜千梨站直后，心中就有了底气，先发制人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刘寒不语，心想此人当真是个狠角色，明明痛到把嘴唇咬破，痛到汗水打湿头发，痛到肩膀微颤，依然能尽力挺直脊背，镇定地跟自己交流。
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他改变了进警局的想法，转而道：“来警局处理一些事情。你没伞吧，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从前面走来的吗？”
夜千梨冷冷地拆穿他语言漏洞。
刘寒一顿，多少觉得此人过于不识好歹，俊眉深蹙，“是，本来想报警的，但现在不想报了。你到底走不走？”
“走吧。”
夜千梨不喜欢浪费时间，上前一步踏入他的伞下，语气沉静道：“送我回城郊北路，谢谢。”
刘寒冷哼一声，“你倒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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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
刘寒给他递过药和水，“送你去医院那次，听医生说你有严重胃病，这是胃药，你可以先吃两片。”
“……”
夜千梨一看就知道这是很名贵药，是他自己买不起吃不起的药，犹豫着接过，“谢谢。”
刘寒边开车边道：“我知道了你在心脏藏芯片的事儿，合理怀疑你是M国派来的间谍。所以这几天，我出国了一趟，系统地调查了你的背景。”
“刚刚去警局，也是带着资料准备举报你的。但看到你蹲在门口的那刻，我改变了主意。”
夜千梨眼神瞥过来，不见怯意，神情冷漠，“你到底想说什么？”
“……”
刘寒单手掌控方向盘，拿起咖啡不紧不慢地抿了口，继续道：“七年前我曾卷入一场跨国贩毒洗钱案，被毒枭绑架到直升机，差点被推入南太平洋。”
“薛汐这个人你认识吧。她是这场犯罪的幕后推手之一，手里人命无数，但她钻了法律的空子，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夜先生……”
刘寒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话锋突转：“你一边和薛汐这个女魔头走近，一边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儿童慈善事业，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夜千梨默了默，“……你对我的调查到哪一步了？”
“我知道的不多，你生父母不详，幼时被M国一名叫夜雪的华裔高阶女性收养，二十二岁H大生物系毕业，回国在G市小学就职，两年后，你从一对夫妻那里接过周州的领养权，从小学离职进入RE药企工作。”
“你跟薛汐曾同属人类记忆编辑协会亚洲成员，但后来你退会了。这次你住院，她也接手了你的治疗。”
“还有吗？”
“……没了。”
夜千梨吃过药后感觉胃不疼了，但人没什么力气，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淡漠道：“刘总好手段，几天时间就把我这个普通人的半生调查得差不多了，那现在换我来告诉你吧。”
此时，刚好到目的地了，刘寒把车停在路边，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
夜千梨直起身，精明的眼神与他对视，冷冷道：“我没有任何难言之隐，你若真找到我作为间谍的直接证据，间接证据，大可直接提交到公安局。”
“只是……”他讽笑一声，“凭以上这些结果，想把我这个恶人送进监狱，还有些困难。”
话落，他利索地推门下车，“砰！”反手关上车门，背影冷酷地踏入倾盆大雨中昏黑如藏匿野兽的巷口。
“……”
该死，夜千梨的态度是：有证据你就报警抓我，没直接证据你说个鸡毛。
明知对方可疑，却拿对方没办法，这种心理太憋屈了，刘寒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鼓起，半天顺不过气。
呵，如此狂妄自大，好赖不分的人当真是活久见。
这傻逼玩意儿和薛汐那恶毒女人有生之年不去坐牢都对不起这个向上向善发展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