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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尴尬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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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总是会给谢余一种恍惚的错觉,市井的喧闹声逐渐远离,他和母亲共同走进了那个迟暮而寂朽的黄昏。

木门吱呀地衰鸣,母子二人回了城郊儿时的旧屋。隔街外的花柳巷,那群已经长膘成了粗使婆子的妓女人不敢得罪谢余,只能远远投来好奇的瞩目。

其实女人们并不含恶意,只是妇人感到极其厌烦。

“母亲,你误会了。”谢余想说又不敢说,追上去还打算劝几句。

门板啪嗒合上,妇人把自己关进屋内,徒留谢余恹恹地站在屋外。

荷塘里已经有初夏的荷花苞偷偷露角,蜻蜓飞来几只。以前这里有游船,后来这片的花楼落寞后,来的客人少了,破船也早就腐烂在了河畔。

谢余看着水塘,满含讽意一笑,拂袖便走。

身后突然有一声轻柔的呼唤。

“舟安,你脚步慢些,等等娘。”

谢余迅敏地回头,妇人面色苍白地捧着个小盒子,朝他一步步踱来,目光触及他脸上的巴掌印一愣,懊悔地心疼道:“舟安,是娘刚刚不好,我错了。你知道的,我听不得那些话。那是在大街上,需要你给娘一些面子。”

“我儿,你还疼吗?来,过来,娘给你上药。”

谢余眸光一暗,阖上眼慢慢往妇人的方向挪,等他走到妇人身前,猝然睁开那双凌厉的双目,讥嘲逼问:“你的面子难道要靠惩治我来得到吗?”

妇人绷紧薄唇,执意继续凑近,口上说着“都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抹了丹蔻的手指在匣子的小药罐里剜出一坨白膏,正说着话,手上动作着要将白膏往谢余脸上抹。

“是啊。都是你不好。”谢余低头,抬手止住妇人的动作,泛寒的指尖从她的手腕慢慢下滑,数只白骨在两人四周破土而出。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你凭什么......扮演我的母亲?你配吗?!!!”

白骨倏地亮出利锋,抓破妇人的脚踝,把她往下拖拽。

妇人的笑容凝滞,声线不再像刚才那样温婉,腹腔中嘶哑的笑腔,肚皮一鼓一鼓胀着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出来了?”

他拔剑直接刺,半句话都不多说,妇人亮出尖锐的长爪,两个人在院中缠斗。

屋内的女人听见响声,遥声问谢余:“发生了什么事?”

谢余含笑:“没什么,不小心摔破了一个碗。”

那边于是没有了回声,白骨拔节而出,捅穿面前妇人的心脏,妇人里面填充的东西却化作青烟消散,谢余用剑尖嫌弃地挑起来打量,只剩下一张皮。

一张猴皮。

“母亲,我派侍女来为你做晚饭,儿子有事,今夜先出去一趟。”谢余急忙踱步到屋前,小声叮嘱,随即疾奔上了马匹,勒绳朝王府扬鞭离开。

他一踏进王府,一道黑影就跪伏在脚边。

“主子,我精通玄门奇术,很多鬼魔都会披着他人的皮囊行事,不过能够模仿您身边亲眷的鬼,我猜测只有那一种。”

谢余冷眼瞧着面前下跪的人:“哪一种?”

“饿鬼道里有一种小鬼名唤火炉烧食鬼,民间的人都喜欢叫它们君茶。这些君茶饿鬼生前被饥渴日日相逼,四方求食,死后怨气难消,精通模仿。主子,我猜测这些饿鬼的来源......”

“不用猜了,我知道。”

谢余一下笑出了声:“这些本来就该死的难民想变成饿鬼,报复我?他们做人都不能奈何我,成了我脚下冤魂还想翻盘?”

“饿鬼既然喜欢模仿人,那你就去刨开他们的坟,把他们那层还没腐化的皮囊剥下来,还能看清楚的眼睛剜出来,还能动弹的手脚全部给我剁下来,大卸八块,丢到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四个乱葬岗,任他们如何挣扎,还能自己把自己的尸块拼回来不成?”

谢余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已经跪了一圈的黑衣人。

众人齐声诺:“是!”

谢余微笑着托起掌心的火焰:“最后再放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成灰烬。”

乒呤声还在继续,是风吹翻了塔中的一些器皿。

戚宁安按住太阳穴,觉得脑袋有些莫名其妙地发晕,但是他从刚才起一直在往下坠,现在头却疼得像转了几百个圈。

他掐住嗓子,干呕了一声:“呕。”没吐出来,却在一瞬间,感觉口水在嗓眼里倒流,胃液也在翻腾,喉咙和耳道被呛得火辣辣地疼,开始猛地咳嗽。

“怎么会自己往下咽,咳咳。”戚宁安捂着嗓子,他刚才没做出任何吞咽的动作,所以......他捂住嘴,盯住一层、二层的栏杆,一刻也不敢眨眼。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一处特别的第二层,那层楼的栏杆有血迹和斧头劈砍的痕迹。

果然,他压根不是在一直下坠,戚宁安掏出一道驱散幻觉的符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掏出这些一次性的保命东西,但现在的情势好像不容许他保持抠门的师门传承。

当塔内的变幻放慢,那些不同寻常的诡异就变得极其容易区分。戚宁安面露错愕,结结巴巴地咬舌,“这些楼层,不符合常识啊。”算了。在无名塔中还讲什么常识。

一楼的背面是另一个二楼,二楼的背面是另一个一楼,往上数几个楼层,倒立的天花板上也是依次排列的一楼和二楼。

“所以刚才我和沈期虽然同在一层楼,但是一个在正面,一个在背面。怪不得我往右走,他的声音又紧接着在左边传出。如果我们俩在同一个楼层上,途中应该会打个照面,但是他在我的脚底,我们两个恰好错过彼此。”戚宁安无奈地叹气。

他之所以会一直无尽头的下坠,也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从塔顶快要坠落到塔底时,这座塔的空间就瞬间一百八十度调转。

因为正反两面都有一模一样的楼层,戚宁安只是以为自己一直在直线下坠。其实周遭的空间在不断地来回倒置。

既然已经破获了阵法的秘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戚宁安刚刚已经趁机瞧清楚了沈期所在的楼层,他解下衣带,灌足灵气朝倒置的二楼一抛。

衣带在栏杆上缠绕一小圈,收束的力度刚好够他攀住栏杆。

他翻过阳台雅座,通向长廊的门闭合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期不可能敲门,门外那个东西如果要害自己,等在门边就行,为什么还要打草惊蛇?戚宁安不理解,但他还是走到门边。

门板又摇晃了十几下。

很快恢复了寂静。

不打开这扇门,他无法与沈期会合。戚宁安掏出信纸,打算试一试最后的方法。

【沈期,我现在在无名塔楼梯口朝右数的第五个房间。】

戚宁安在无名塔这三个字上勾了一个圈,如果那边真的按照顺序收到信封,他添上了“无名塔”这个细节到地点的信息,说不定这封信里的内容就能够传到身处塔内的沈期手中。

【待在房间内不要动,不要打开门!】

那边传来了回话。

戚宁安捧着信纸站起身。

沈期的字迹飘逸且潦草:【有一只猴子贴在你的房门外,不要!不要打开门!它把半张脸都贴在门板上,肯定知道你在里面。】

戚宁安回头,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再无动静的门板,他原本以为外面的东西早就离开了,心提到嗓子眼。

“幸好我刚才没开门。”戚宁安在纸上写:【你走过来,数三个数后,我开门,我们二人合力一起对付它。】

【好。】

那头的沈期迅速回话。

三。

二。

一。

戚宁安捏紧白驹扇,后退一步,猛地拉开大门。

贴在门板上的猴子失去了倚靠,挂着诡异笑容的猴脸直朝戚宁安的大腿扑来。

扇子在指尖翻个旋儿,罔风夹杂碎裂的木刺,四面八方的风刀一齐刺向中央。

又一道黑影紧紧跟随在猴子背后,一剑刺穿了猴子心脏,折花剑挑起湿淋淋的猴尸,戚宁安这时候才敢凑上前细看。

“沈期,死了吗?”

沈期嫌恶地抡起折花剑,拼命把猴子甩至角落,又用靴头一点小尖把它往墙角踹了两下,然后迅速地收回。

“死透了。”沈期把软绵绵的猴子翻了个儿身,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除了一柄斧头,嘟囔骂,“奇怪。居然这么轻易就死了。早知道刚才不逃跑,实在多此一举。”

戚宁安突然说:“我怀疑这些猴子不是简单的猴子。”

沈期:“废话。追得我们俩嗷嗷叫的还能是普通猴子?”

戚宁安:“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猴子可能是人扮的。咳咳,至少生前是个人。”

“如果是被操控的猴子,操控人应当就在附近,我们两个既然能打倒猴子,他肯定会使出别的招数,但是没有......这些猴子是自己主动攻击我们,说不定提前布设在无名塔中的阵法也是这些猴子设的。”

沈期问:“为什么是猴子?”

戚宁安半开玩笑说:“因为猴子好下手,在它们得到真正的人皮之前,只好先委屈自己,暂时披上一层猴皮。”

沈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没了猴子的威胁,他们挨个房间都翻找了一遍,按照沈期的解释是“八十年后有东西盯上了无名塔,提前在这里布设了阵法,无名塔本来是帮助他们穿梭时空的,现在却成了恶人的巢穴。”

“但总归能帮上一点忙。”沈期翻了个白眼,“不然我只能对着你八十年后那张丑陋的尸块脸发火。”

戚宁安:“......”他从角落的灰尘里抛出了一本旧书,赶紧招呼沈期过来。

用手拂去灰尘,书封上居然镌刻着八个大字。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戚宁安大声念。

这本书极其厚实,戚宁安目光顿时被点燃:“莫非里面藏有什么直接破开法阵的秘术?”

沈期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我哪里知道,你打开看看。”

在两人炙热的目光下,书页被翻开,里面被挖了一个圆洞,厚度和大小都刚好能装下一只蛐蛐罐。

感情是在书里掏了个圆洞,方便用来在课上藏匿自己的蛐蛐。

“好一个救赎之道!这他妈又不是用来对付陈青莲的!”戚宁安将书页合上。

沈期突然说:“我记得你以前就有一本这样的书,楼上是你的未来,这层楼就是你的过去。换言之,这本书是你自己的。”

“哦。那还真是用来对付陈青莲的。”戚宁安万念俱灰将书往旁边一扔,身体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我现在真的相信你的话了,我不会真的会死吧?”

“我不想英年早逝。”戚宁安说。

沈期说:“我也不想你死。”

“那我会死吗?”戚宁安又问。

沈期说:“这次不会,我保证。”

“好吧。我真的真的相信你的保证了。”戚宁安又高高兴兴地跳起来,“走!我就不相信破不开这个阵,就算要死我也得死在长川,死在这个破塔里根本不可能!”

陈旧的木板在脚下吱呀作响,他们穿过又一扇门,戚宁安心底突然起了疑惑:“我自认不是什么正经人,平生却也坦坦荡荡,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为了杀我,追到这里来?”

沈期身形一顿,没告诉他,未来会杀他的人是谢尘钰。但是谢尘钰绝不是会在无名塔内做手脚的人,这也不是他的手法。

“这么一想,这件事从逻辑上完全说不通了。沈期,布在这里的阵法,应该是针对你的。”戚宁安推断说,“你知道我以后会遇上什么吗?”

“不知道。”沈期下意识咬紧牙关,“所以我用这座塔来看一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想不通。

为什么好端端的君臣,到了最后,会突然一夕之间演变成谢尘钰和戚宁安两个反目成仇。

两人并肩而行,同时踏上第四层的木板,戚宁安突然讶异地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在飞速地消散。

而沈期还好端端地站在第四层的台阶上。

戚宁安急忙要去拉沈期的袖摆:“你不是要带我去看未来吗?为什么我感觉无名塔正在排斥我?”

沈期朝他伸手,两人间却已经隔开一层浅浅的薄膜,指尖无法相互触碰。

他只好无奈耸肩:“你放心,第四层楼对应的时间刚好是你领兵前往长川的时间,你需要等四年,我只需要转身,我们就能再次相见。”

“戚宁安,四年后见。”

沈期挥了挥手。

戚宁安来不及挥手,就被刺目的白光震出了塔门,他跌坐在小巷子中,呲牙咧嘴地站起身。

他走出巷子,看见了沈期和平纤纤两人。

沈期倚靠着马匹,抱手在胸前,俯首含笑,平纤纤站在他身前,粉面含春。两个人说一段闲天后,就一个低头一个捂嘴笑一阵。

“不练剑了,我犯困,回府睡觉去了。”戚宁安揉着屁股,一脸怨气地牵过马。

两人闻言转头,一脸雾水地看着戚宁安一步一踉跄,他的手还时不时揉几下摔疼的屁股。

“沈郎,他怎么了?”平纤纤小声问。

沈期骄傲地昂着脑袋,颇为得意地蹬了几下小皮靴:“你要骑马吗?坐在我身前。我们两人在一块,管他干什么。”

此夜。

城郊宫观里长明灯火煌煌。

季念昭和老君上清宫的道士相对而坐。

那清风瘦骨的道士笑眯眯地捧过茶水:“你是哪方的孩子,居然敢来主动拦我的路?”

季念昭也呵呵地笑:“不孤山千山剑道季明昆。”

道士立马换出一副恭维的嘴脸:“原来是雪中高士啊,我记得你出山的那一年,一个人屠尽了雪原作祟的鬼魔,将万里白雪全染成了红色。”

季念昭拱手,把溢美之词全推回去:“那是应了掌门的命令,不过以我的能力,怎么会及师爷的万分之一呢?”

“怪不得性子那么倔,你是我故人的孩子,确实像极了他。”道士不接他的吹捧,季念昭笑着问:“师爷是怎么个意思?”

道士说:“认死理的。”

季念昭问:“这忙,师爷肯不肯帮?可是得到造化的大好机会。”

道士歪斜着嘴角,眼中迅速划过一丝蔑视:“道爷都说了,不帮不帮,我举全派之力帮你镇压长川有什么意义?我们只是个破落小观,又不统领七十二仙门,这忙,你要找稀云渡、傀偶班呐——这些大门派才说了算话。”

老奸巨猾的死狐狸。季念昭几乎快崩不住脸上的神色。虽然他做了十余年的大师兄,自闻子君逝世后,不孤山的掌门之位一直空缺,季念昭却一直没有继任掌门,也是出于此种原因。

换句人话来说,他偏科。

他精通不孤山的仙术剑法,却不擅长门派和门派间打交道的事情,大部分应酬都是由师叔长老们来应付。要是以后他当了掌门,有人还能无私地帮他解决这部分的麻烦事就好了。

大街上夜市人潮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季念昭倦怠地拐进了一家面店,忽然听到耳边一声传音。

是谢尘钰的声音。

“师尊,你今夜可有空来我府上清谈。我们可以聊一聊吗?我想知道仙门对长川的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季念昭发神地想,能说的话他都说了,就连不孤山自家的长老都不肯出马。这种惹得自家一身荤腥的事情,各派自然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何况......仙门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人对于南皇的专断统治不满......而长川刚好就在南朝国境内。

隔岸观火而已。

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把真相说出来往往更伤人,季念昭嗦了几口小面,只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掐指传音说:“我现在正奉仙门之命捉拿妖鬼,最近都没有空闲。我教你术法,你就好好学着,总会派上用场。至于其他的,等我忙完再说。”

谢尘钰也立刻传音回道:“师尊,那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回头看看我,我就在你后面。”

“......?”季念昭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后桌的谢尘钰。

少年那漆黑如琉璃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望着他,睫毛颤了两下,抬起手边的酒杯,遥遥地和他碰了个杯。

“没事。不尴尬的。师尊。”谢尘钰懒洋洋地传音。

宫灯照拂不到的黑暗之处。

幽鸦飞过孤月,收紧翅膀落在腐躯上,啄食满地的残躯断肢。

火苗还在烧焦的骨骸上攒动,这些坑洞里原本的尸体全部都成灰,被夜风轻吹后,满地扬沙。

乌鸦的目标不是这些普通人的尸首,大量零碎的断肢上还有肉,即使外表已经被烧成坚硬的躯壳,表皮尽数化开,底下的血肉还有残存。

“嘶嘶。”

“哇——哇——”乌鸦从胸骨中探出沾满血红的脑袋,偏头望着乱葬岗新到来的生人,抬了抬鸟喙,刚准备振翅起飞。

一只大手轰然从上方落下,抓住它的脑袋用力,红与白的浆水从指隙淌下。

无头的鸟尸啪嗒黏在白骨上。

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每一步都是骨灰和腐肉。那个新来的人腰上还挎着一只药箱,里面没有装什么药品,只有几卷渔线和一排绣花针。

这个人在满地的断肢中搜寻,拖出那些还没有烧化的躯体,只有肉,没有皮,然后埋头仔细辨认每一个具尸体对应的部位。

先是头骨,然后胸骨,接着左腿,再接着右腿,最后两只手,这些快要变成饿鬼的身体耐烧很多,肚皮没有烧化,五脏六腑没有流出,很好,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

他将线穿进绣花针中,把躯体断肢摆弄好,把断口一针一线接回去。缝合到脸上两个大窟窿的时候,他抓起腿边找回来的一堆眼肉,随便抓了两只塞进血窝子里,拿起针线正准备绣。

动作忽然顿住了。

簌簌。

那是叶片摩挲的声响。

夜风无情地穿过乱葬岗,更多的乌鸦死在他的脚边。

“什么?......你们说不想缝回这些眼睛......”他被火燎烧过的喉咙,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楚。

谢余为了不多生事端,封锁了周围的乱葬岗。

同一个人间。

同一弯月牙。

这片土地上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坟包,金陵的皇城开遍了姹紫嫣红的鲜花。

每一座坟里面都躺着个死不瞑目的苦命人。

天亮了,天又黑了,白天,黑夜,数不清的日月轮回,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缝啊缝,只有线不够用时会暂时离开一小会儿。

最后那个夜晚,他带回来几十只猴子,杀了,剥皮,把毛刷干净,为这些苦命人贴上了最后的遮羞布。

这些尸体,不,这些新生猴子的手指在地上抓挠出数条凄厉的长痕,重新站立起来,追随着他的脚步。

一路前往长川。

第117章 不尴尬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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