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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小白脸的黑化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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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公子挥起一巴掌落在无邪后脑勺。

季念昭最见不惯这样的人事,要是太子殿下见了也必定发火。就算修士不能对凡人动武,谢尘钰也要惩罚陈公子好生把内院尽数扫一遍。

那少年蜷缩成一团,防止这几人踢到自己的要害处,终于闷出一句喃语。

“我今日要去先生的院子,现在有了外伤,先生再不理会内院也一定会问起。我不说,东西少了我也不说。”

被这样踹到泥里殴打,他的面上也未有一分薄怒,反而平静地和陈公子阐明利弊。

无邪道:“你拿你的物件,但明面上要维持好。只要不再干涉我,我就绝不主动向夫人和先生坦白。”

家仆们面有疑虑,互相厮觑。

无邪又道:“我是个乞丐,无非又被赶去大街。你们可是王府的家生子,世代都住这里。闻先生秉性高廉,断容不下偷鸡摸狗之辈。”

闻府的家仆也见过些大场面,颇会审时度势,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滚。”陈公子阴着脸怒吼。

众家仆均白无邪一眼,从他身边慢慢走过。

陈公子走在最后一个,在路过无邪身边时,还故意用脚去碾少年的半边身体。

无邪半响未动。

良久后,他从泥水里半瘸半拐地爬起。

少年擦干净脸上的泥,露出一张白净的圆面。衣袂上的却擦不掉。他又一脸默然地继续清扫树下的落叶。

家仆嫌弃无邪,然而无邪毕竟冒领了主子的身份。他的吃食送来时通常凉透了,还先被送饭的侍从吃去大半,院内值钱的花瓶锦帛也被家仆们顺走了许多换钱。

若那几日,闻子君唤无邪到跟前,家仆们担忧被状告,面上好歹收敛一阵。

而不唤他的时日,却要凄惨许多。

众人合围,将自己手中的活计一股脑塞给无邪,少年几乎没日没夜地做活,有时精疲力尽,直坠摔下假山。

身体本就虚弱,又因为腹中无粮,也没有了气力爬起来,只好等到第二日有人担心惊动闻子君,把无邪抬回房。

但他总算有了家。

闻府的这处小院很好,夜里能挡风,窝在被子里也很暖和。

今日和往常一样。

每隔半旬,闻子君就要将无邪唤到书房中。

无邪在门外踌躇许久,始终不去碰那门板。里面终于按捺不住传来一声:“既然来了多时,何必犹豫,进来吧。”

“先生。”无邪双手拢进宽大的袖子里,佝偻着进了。

闻子君手握书卷,一手执着笔墨,那笔端蘸的却不是墨,而是丹砂。

见了少年卑微讨好的模样,闻子君皱眉:“抬头、挺胸。君子顶天立地,有什么不好见人的事。无邪,昂起你的头。”闻子君抚慰地压住少年双肩。

无邪踌躇片刻,终于犹疑地挺直了脊梁。

他撞见闻子君惊讶而有些水光的眼眸,后背被一双轻柔的手拍了拍。闻子君将手贴住他脸,问:“谁干的?”

无邪一下受惊后退半步,错开闻子君的手。

闻子君又重复问,语气重了几分:“我问,是谁干的?!”

无邪摇头:“君先生,如若说了,我的处境只会更糟。恳请先生就当作没看见。”无邪边说边作势跪下,闻子君扶住他,又见少年半边脸高高鼓起,腮帮乌青,说话已不太利索。

闻子君叹气:“罢了。你去把药膏拿来,我为你涂。”

棉签沾了药,有一股桂花的香,一点接一点抹在无邪脸上。

无邪未受伤的那半边慢慢变得红润,小声呢喃:“先生涂药的手法很温柔,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闻子君噎住:“你啊……我把你当家人。下次家仆们再欺负你,一定要和我说,知道了吗?”

少年拿起案几上的书卷,吃力地读。闻言,他郑重地看向闻子君,然后点头:“先生,我会的。”

闻府上下一夜间,气氛突然紧凑起来。闻子君从不出面管事,这次却一口气召集了全部家仆,挨个盘查。陈公子等人落在队末,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闻子君并没有查清是谁所为。

这实在正常不过,无邪在这府中落的位置太过尴尬。众家仆不管出于什么心思,到底沆瀣一气,这种时候总是没有人愿意为他出面的。

陈公子等人发了火,心中猜测:定是无邪去了书房,到闻子君面前胡说一通。

几人决意给他一些教训。

北魏京城近大江,仲夏江面送徐风,又有紫藤蓝楹挂枝,很多幼童喜欢到街头阡陌里放纸鸢。

闻子君的女儿小萧儿不过七岁,自然也喜欢得紧。

无邪这日出了闻子君书房后,径直到闻夫人面前,说做了只大的,从身后掏出一只硕大的纸糊白兔。

纸筝一看便用了心,模样很讨女童欢心,比商贩手里的精巧许多。

闻夫人笑得乐不可支。

季念昭这才看见闻夫人牵着一个垂髫幼童,扎着羊角双辫,头戴金铃,眼睛大而水汪,藕臂肉乎乎的,鼓着两块腮帮子嚼东西,端得是玉雪可爱。

这应该就是男人的长女,小萧儿。

小萧儿攥住白兔风筝,吧唧一口,乐呵地眨巴眼看娘亲:“我喜欢!”

闻夫人慈爱地笑:“萧儿,叫哥哥。你们都是半大的孩子,不若做个伴。”

无邪领着闻萧儿放纸鸢,闻夫人落了一截路,同侍女慢悠悠跟在其后。

走到莲叶舫处,闻萧儿牵着的纸鸢卡在柳树梢,拽了几下纹丝不动。

无邪往上望一眼,骤然见水榭那头几抹人影。

他俯身对闻萧儿道:“你去后方唤夫人,就说取把梯子来,我试试取下。”

闻萧儿点头,又蹦又跳走了。

陈公子方从洞门踏进园子,跟班扯了他衣角:“陈兄,那里。”

他一看,当即忿恨。

无邪爬上树取下纸鸢,方下树,陈公子几人合围过来。瞧见无邪手中纸鸢,陈公子冷笑一声,用扫帚头一挑,挑烂了纸鸢。

纸糊的白兔被丢弃在地,家仆们你来两脚我来两脚,那雪白的一团顿时变成了脏絮。

陈公子挑起无邪的下巴:“你告的状?”

他等着无邪哆嗦磕头,像以往那样被几人围殴出过气,又老实帮他们做完今日的活计。

哪知那圆面少年突然冲他冷笑,声音很果决:“是。可惜君先生没处置你。”

这小乞丐向来逆来顺受,哪有胆量反抗。现在有了闻子君做倚靠,一个下贱的乞丐胚子也敢横在自己头上!

陈公子勃然大怒,高喝“松开”,后面钳着无邪的家仆们松手散开。

他顾不得面上功夫,直将无邪飞踹进莲池中。

池水灌入鼻腔,视线也模糊。

在彻底被淹没的瞬间,陈公子得意的脸突然变得惊恐。那小乞儿不但不惊慌,反而缓慢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笑意甚至带有几分悲悯,仿佛终于见得有猎物坠了自己蛛网。

换在往日,陈公子再不屑无邪,也不会直接将人踹进池塘,闹出这般大的动响,但闻子君先前的拷问已经崩了他心头最后那根弦。

他们几名家仆真是撞了霉运。

一切都很凑巧,早不打晚不打,他们刚好逮住这乞丐,陈公子刚好一脚把无邪踹进池塘,闻萧儿也刚好拽着母亲过来了。

池水倒映出闻夫人的脸,那柔美的五官拧在一起,掩不住无法遏制的怒火。

闻萧儿扭着母亲的腿哭闹碾成泥的纸鸢,陈公子和众家仆伏在地上,鼻涕泪水裹进泥里,七手八脚缠住闻夫人的腿,哀求夫人放他们一马。

季念昭看了这精彩绝伦的一出,心头直想鼓掌。

这样的苦情戏码,这样精巧的心思,此人日后如不成大器,只怕天理不容。

夏蝉鸣声褪,今秋又至。

从西廊绿芜间隙里,抬眼可撞见银玉盘般冷白的月亮。那样硕大的圆月,因为是中秋才更显凄寂。

树隙洒下月辉,庭院内热闹的景象却一扫凉水似的夜色。

船舫处摆了丰盛的家宴,桌上杏酪乳白烤羊金黄,大闸蟹用去岁的艾叶捆住蒸煮,汤羹洒桂花,又有拔丝圆子、地三鲜作配,各人手里都端一杯葡萄酒酿。

闻子君先发了话:“无邪和萧儿,今年又大了一岁。”

女童不坐母亲怀里,偏往无邪怀里坐。少年忙帮闻萧儿剥螃蟹,顾不得自己碗里的吃食。

闻夫人也道:“无邪长身体呢,蹿个儿跟小春笋似的。”

少年羞涩埋了头。

闻夫人:“我命人为你新做了一匹衣裳,闻府的儿郎也该是坊间的风流客。”

无邪小声:“夫人……”

闻夫人苦恼地瞥见闻子君,嗔怪道:“你们俩,真可惜不是亲父子。一个赛一个沉闷。”

闻子君失笑:“夫人,我怎么就是闷葫芦了?”

闻夫人:“你这书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说自己不是。”

闻子君笑着举盏:“哈哈哈哈哈哈。”

闻萧儿突然昂起头,拽住无邪耳边的发丝,在指尖绕了圈:“我喜欢这个。”

无邪含笑为她布菜:“好。”

金风吹蕊,玉露凝香,桂花浮玉,九月满庭院。

只有他们四人在院中,地白如降霜。

闻子君和夫人都吃得高兴,互相依偎着赋诗喂酒。

银白月盘在青穹另一端,天人远隔云端。但因为大,当人望向它时,就满眼全是这月和寂寥的秋,突然惶生抬手就能摘下的错觉。

无邪虚掩着用两指比划圆圈,框住它。

黄果儿倒映在酒杯中,他仿佛框住了这人世间所有的光。

小萧儿好奇,抿了口酒,却嫌弃吐口水:“真辣!好难喝!”

闻夫人作势要打她,但只是轻拍一下幼女的头:“小孩子喝什么酒,喝醉了就长不高了。”

闻子君笑着伸筷,给闻萧儿夹了一块油墩子。金黄酥脆的外壳轻敲开,里面就是清爽解腻的白萝卜丝,内馅香软。他道:“快吃了,塞下去就只有饼的香。”

无邪掰碎了饼喂她咽下,闻子君和夫人品交杯酒。

闻夫人赞道:“今年的桂花酒香醇。”

闻子君有些醉了,话相较平时,多了些许。他吟道:“群仙返玉京,万事争苍黄。”

闻夫人痴笑,接了句:“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闻子君咳了两声:“夫人,这句是不应景的。”

闻夫人不但不羞,反而生了气,搁筷道:“妾身才疏学浅,夫君何必拆穿!绕过去吧,这桂子酒配明月,倒美得找不到别的词了。”

小萧儿在无邪怀里睡着了,少年摇着她清唱童谣曲,轻拍她背。那夫妻二人唱和够了,都看向默不作声的他。

“无邪,你且尝尝这桂花酒如何?”闻子君从他怀里接过小萧儿。少年拿起咕噜喝下,却是初次饮酒,辣得涕泗横流,还怕惊扰了幼童,捏住自己嘴巴一屁股摔在地上,好不狼狈。

闻夫人捂嘴弯起眼眸,闻子君摇头:“今夕正好,倒让我想起一个典故。”

闻夫人望月失笑:“哦。说来听听?”

闻子君:“古籍有种说法,凡间的桂花树不结种子,所以凡间起初没有桂花。这唯一一株桂花,正是月宫之上的那株。后来仙人伐木下凡,栽了一枝。世间所有的桂子都是从白玉京来的。”

“桂花有个诨名,叫作‘月中客’,这杯酒,也叫‘月中客’。天上一株树,就能换了人间貌。你说若能登仙入天宫,该是何等奇幻。”

闻夫人压下嘴角,不笑了:“你又在痴人说梦。那些老道士的鬼话,都是骗人的。”

无邪坐回凳子上,看着杯盏中的月亮。夫妻的窃窃私语还在轻响,但人也有些乏了。

昏沉间,他将指尖浸入酒盏里,搅了搅,黄果儿碎掉,等漩涡消了又重新聚起。

忽然高兴地想,今岁的中秋真好。

上天第一次垂怜他,送了他一杯子的又黄又亮的圆月。

耳畔的喧哗却很快冲淡了月光下的温情。

“子君,你当真要去修仙?”哭声颇为凄厉。闻夫人神情状似疯魔,双手扒拉住闻子君双袖,拼命摇晃。

闻子君轻拂去搭过来的手:“昙娘,如今天下大乱,若我能跟着仙人习得一招半式,救苍生于水火之中,便是闻氏祖上之幸。”

“那我呢?小萧儿呢?她才九岁啊。你要让她九岁就没了爹吗!”

群仙返玉京,万事争苍黄。——宋.陈普《拟古八首》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唐.王建《十五夜望月》

第36章 小白脸的黑化进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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