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说:“私心是有一点,但是跟我哥没有关系,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警察局掀了?还有检察院、法院?”
“疯了吧你?”何牧终于没忍住喊了赫延一声疯子,这几天了,赫延精神状态堪忧,“人郑警官抓坏人差点和我一样废了条胳膊。”
赫延十分惆怅:“老郑是个好警察,但是不是所有警察都是好人,你没经历过,我经历过。”
何牧叹口气。
冷风悠悠袭来,吹得人脸凉嗖嗖。
赫延看着何牧昏暗环境中的高挺鼻梁侧影,忽得说:“好好活下去,为了我。”
如果你喜欢我,就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它是赫延目前站了这么久了的第一句安慰,仅此一句。
他知道自己在何牧心里的重量,想用它来救个人,说多了,牵扯不清。
何牧震惊,牵着赫延一只手晃了晃,甜蜜蜜地说:“你不会以为我要轻生吧?我当然会好好活下去。你在我才不会死,我还要追你!”
但是,他心里还有很大负罪感。二百万在两条人命面前,不值一提。
赫延掐了一下何牧胳膊,肉感Q弹,手感很棒:“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他真诚直白,不吝啬夸赞欣赏。
“啊。”何牧揉揉小手臂上的肉,他皮肤白,红了一块。
赫延是往上拽的,没多疼。
一个连掐都不使劲儿的人该有多么喜欢他!
何牧说:“谢谢你安慰我。”
赫延难以理解:“这也算安慰?”
在他看来,安慰流程不能少一个拥抱,得为别人送去安全感和信任感。
可在何牧看来,赫延主动和他搭话,他就幸福得不得了。今天幸福得过头了,赫延主动牵他手、主动拥抱他、主动安慰他,他好像坠入了爱河。没等他消化一下,赫延张开双臂,又扑进了他怀里。
“……”何牧怔住了。
楼道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赫延拍拍何牧后肩,讲明说:“这个才是安慰,我刚在逗你笑。”
何牧这回没有像在影院的那个拥抱那么僵硬,顺势紧紧抱住了赫延。
“我没有get到任何笑点,你能不能多抱一下?”
他说得语气很委屈。
一天经历也委屈。
赫延能怎么办呢?
“欣赏一个人就要毫无保留地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欣赏,记住了,我教你的。”赫延说。
“嗯。”何牧记一辈子。
赫延抱着他,期间不断地拍拍他右边肩膀,又怕碰到他左臂,极小心地多抱了一会儿。狗狗嘛,本来就应该惯着的。
只要赫延朝何牧走一步,何牧就会朝他走九十九步。
何牧攥紧赫延手腕抵在墙壁上,想亲他,又想起嘴里烟味,于是仅托了托他变尖了点的下巴。
赫延用力甩开何牧手,不耐烦地喊:“滚,别碰我。”
何牧惊了一下,瞪了瞪圆圆的眼珠:“?”
赫延脸愁跟个苦瓜似的,皱着眉说:“我能碰你,但是你不能碰我。”
长篇大论解释出来这句话,何牧都可能不明白。
他指了指何牧裤子,言简意赅:“你起生理反应了,而且硌得我腿疼,我没有。”
过于直白和理性,看不出一点欲望。
他还是那个撩他一下能把他胳膊卸了的连逢场作戏都不屑做的赫延。
何牧顿时心脏拧成一团麻花,扛起赫延到肩上,进了家门。
赫延:“……”
楼下,幽静黑暗,白雾茫茫;楼上,房间里脸红心跳,呼吸紊乱,水汽缭绕,忍耐克制的、霸道侵占的、发泄纵情的,在一次一次顶迭撕咬中,各种声音齐齐皆有。他的脸靠近一下,赫延就躲;躲,他又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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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打架、看材料、洗衣服没消停。早上两个人刚眯眼,空气静谧,呼吸纠缠在一起,场面和谐且激烈。赫延嗓子哑得干涩,窝在何牧怀里,低低道:“水,我想喝水。”
何牧紧紧抱住赫延的肩膀,手掌滑到后腰,摁了摁中间的脊骨,恨不得将他拆入腹中,骨头渣不剩。他如今对赫延的感情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浓烈和痴狂。
他一只大手握住赫延的后颈,埋到身下,朝他颈脖用力吻去。我爱你,每亲一下就说一遍。
赫延被何牧亲得骨头疼,无声谩骂。
要是这是没有感情的棍子打在身上也还好,偏偏是吻,充满爱与希望的吻。
很痒。
痛痒。
十分钟之前何牧欺身压过来了一次,赫延将他踹到床下,这会儿又又又来亲赫延,还咬到了。赫延伸起胳膊想把他打跑,他脖上一圈红,手上一块伤,就是最好的防卫,最后赫延不舍得打他,只推了几下。
“……”何牧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急促,像一头饥渴难耐的恶犬。
当初开学,赫延仅凭一张脸风靡包括松大在内的附近五个院校,有人暗暗开价睡他或者陪他吃顿饭多了去了,何牧没有,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轻浮浪荡,赶跑了许多追求者,替赫延解决了不少麻烦,走的是正常的追人流程。
一个月之后意外失败,何牧感受到了极大失败感和耻辱感。那时候的喜欢简单纯粹,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又会照顾自己的人没有顾虑,就勇敢追求。结果就像小孩抢玩具,抢不过就哭,不过何牧大了没哭,就是冻着脸紧咬下颚撕了为赫延绘制的彩色画像,摔了餐厅布置的烛台晚宴,特别气愤。他反省自己,觉得自己的喜欢不算喜欢,就是馋人家脸;他变回表面上的轻浮放荡,甚至通过接触各种帅哥美女麻痹自己,认为只要找到比赫延还漂亮的还会照顾人的就能喜欢上别人。
直到有一天夜深露重,红尘嚣嚣里,何牧看见赫延来鸳鸯蝴蝶酒吧接谈迟,试图掩盖的心思又他妈卷土重来,他追谈迟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谈迟,他在和赫延较劲,博取关注。
很明显,何牧成功了。
赫延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他。
何牧开窍的晚,最初的喜欢就是真心喜欢,不是只有点朦胧好感。
元旦晚会后台隔间里何牧强上赫延,不是偶然,是开学第一天起前前后后加起来的所有情感的累积,爆发,对谈迟的嫉妒……
“水,我要喝水。”赫延受不了他这个亲法儿,发出的嗓音暗哑,紧绷着,像变相求饶。
何牧灼热的气息萦绕在赫延嗜红的耳垂,他很少会这样,没有戏谑,勾惹,一次次一遍遍,喊赫延名字,说爱你。
赫延发丝间出了热汗,摸一下潮漉漉的,这么亲跟做没有区别。
亲完第八十八下,说了八十八声我爱你,声声清晰。何牧睁开眼皮下床,立即倒了一杯温水,还插了一根透明吸管,小心地送到唇边。
饮完水,杯底尽空。
赫延干巴巴的嘴唇微微张开,哑声道:“哥。”
他要水就有水喝,下意识以为谈迟回来了;他下一秒清楚知道,不是。
太想念了,好久没叫了。
他喊完一声哥,即刻后悔了。
“哥?”何牧唇覆他唇,轻而柔软,开心应道:“哥哥在,你终于喊我了。”
赫延睁开涨了一层雾气的眼睛。
看见一张帅脸,果真不是哥。
“你怎么还不走?我把你锁外边,你别进来。”
“赶了一夜了,我会听你的话吗!”
何牧心中叹气,含住他唇。
“从今天起,你男朋友我转正了。”何牧看着赫延的脸,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鬓间也有湿汗,皆是他刚刚的战绩。他抱得紧生怕他着凉,又狠狠亲了几下,下一步该什么流程,男人都知道。他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腰际,觉得衣服太碍眼,应该扒了的。
然而,并没有。
他低头吻他额头,诚恳道:“我对你什么感情你清楚,你对我什么感情我也能感受到,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一个月,可以吗?”
“我对你什么感情?”赫延喘了一口气,认真问。
“……无情。”何牧一愣,接下来思路被打断了。不是无情吗?无情的男友。
赫延使了使劲儿掐住何牧后颈,将他甩开,甩到床下。
一只呆呆傻傻的大笨狗。
没有谈迟聪明,乖顺,笑容甜美。
谁是你男朋友?
就这么一个人,天天折腾人家,谁当他男朋友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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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延躺床上骨头快散架了。显然,他不适合休息。
躺地毯上被摔得不轻的何牧去做早餐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扑过来。
赫延为何牧贴上了一个标签:悲惨。
宁愿他作个浪荡公子,坏点,讨厌点。可一根刺穿了他心脏,他破了血,动了情,连算计都没有。
赫延有点头疼,摸一下额头发凉,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屋里暖和着。
尽管小病赫延不在乎,但是整个人没力气,不想下床。他把手臂举起来,没抻直,很快摔下去。
你大爷。
船上的事儿赫延整不过谈迟,何牧竟也
整不过。
想来,有诸多原因。
赫延体型不占优势。
赫延船上木讷规整。
赫延心情不好。
赫延让着他。
等哪天心情好了,使下劲儿,定能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