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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在白月光身边当卧底后HE了 > 第95章 痛痒

第95章 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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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熙安梗长了洁白的颈,天雷自他头顶落穿,雷电如蛇游走全身每一寸筋骨。

每一寸都不放过,像万虫在他体内啃咬啮血,疼得他浑身剧烈颤抖,嘴唇微张,但却一个音节也喊不出来。

月烬辰的眸子登时就黯了下来。

他上一次见他这副仰着头粗喘息,却喊不出来的模样,是他跨坐在他身上。

只不过那时不是因为痛,是因为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一把寒刃,在月烬辰胸口横冲直撞。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要撕裂开!

顾不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教主!去不得!”

等他反应过来时,是彻月半跪着拉住他的衣摆。

“放手。”嗓音也低哑得可怕。

“教主!”彻月彻底跪下来,两只手都使上了劲,“您不是一直想对人间澄清您的身份吗?如今您好不容易因为镇压精怪获得了一些认可,此时不好再站在音相瀑外那些凡人的对立面啊!”

“我何时在乎这个?!”月烬辰红着眼吼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他喘着粗气,语调激动:“我不要他死!”

“他是敌人!”

彻月也有些气阻,他知道自己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劝,

“可是教主,他是令你在漠央日夜转侧不安、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宿敌!”

月烬辰脸色煞白,痛苦地闭上了眼。

一道天雷阵,痛煞四缕魂。

离川止还在拼命闯结界,任凭离川行和南蝶怎么阻止都不为所动。他的灵丹在丹田处已经有了隐裂之相。

焰熙安连再抬起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余光瞥见身旁的少女仍然跪得笔直。

“第二道天雷劫,落!”

镜晏坐得并不端正。他在镜迟面前反倒不像在阿爹面前这么拘谨,虽然镜迟和镜晚酬一样总称他“少主”,可实际上却没有阿爹对他这么严厉。

他单手托着脸,喝了好几盏茶,陪着师父师娘聊了好久。他坐的位置面对城门,几乎快要望眼欲穿了。

银忱还没回来。

“这孩子,”银文昭看出了镜晏的着急,“等回来了定要好好说说他。”她说着伸手摸了摸镜晏的头发:“把我们少主当什么了?”

镜晏不说话,只是笑。

就在此时,城门开了。

这是有点奇怪的。银忱毕竟不是鎏金人,镜晏总这么死盯着门口,一是盼望着他早归,二是等着给他开门。银忱回来后需在城外触动结界,城内人感应到后才决定要不要从里面给外面的人解开铜雀锁。

可现在,城门怎么就自己开了?

许是路过城门口的人听见了结界的响动声,听见门外的人是银忱,顺手给开了锁?

镜晏这么想着便站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要去迎人。他甫一站起,镜迟和银文昭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银文昭才怔怔:“瞧我这眼神,一直没看出来……阿忱倒是要比镜晏高不少呢。”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镜晏穿红衣可比银忱好看。”

艳而不俗,如红莲出水。

镜晏笑了:“想是忱哥哥回来了。”

他们回头。

城门口越开越大,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镜晏急不可待,从茶桌边小跑过去,离城门越来越近。

他边跑边喊:“忱哥哥,你——”

而后他停了下来。

城门口站着的并非银忱,而是一个长相妖冶的妙龄女子,白衣蓝眼,粉唇欲滴。

镜晏愣愣,一时不知是叫姑娘好还是叫姐姐好。所幸那女子先开口了,一启唇就笑个不停:“忱哥哥?看来没找错地方。”

“?”

她热切地走过来,镜晏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她道:“弟弟长得真好看。能不能告诉姐姐,忱哥哥在哪里?”

银忱与银文昭藏匿在鎏金两年,外面时不时会传来银临仙京在上天入地搜捕他们的消息。仙京的人翻天覆地地找不到人,十有八九也能猜到他们躲在了鎏金城内。

但是知道也没有办法,他们进不来。近水楼台也不一定先能得月,鎏金城虽离仙京最近,但自古便有铜雀锁守护,外人轻易进不来。

这是第一次有外人来寻银忱,镜晏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提防:“你是谁?”

“我呀,”她颇为离奇地舔了舔自己的长发,看上去甚至有些不端庄,“我是将军。”

镜晏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眼,便直接下了逐客令:“这里没有你找的人,请回吧。”

说着便要关门。可他万万没想到,十六岁的他,力量竟不如一个看起来正值豆蔻的、白衣飘飘的纤细女子。

那女子玉掌抵在门上,镜晏就怎么使劲也动不了了。他白皙胜雪的脸开始微微涨红,随之而来的是内心越来越不详的预感。

“弟弟,别脸红啊。”女子笑道:“喜欢姐姐?你带姐姐去找银忱,姐姐就陪你玩。”

“胡说八道!”镜晏皱着眉喊:“我不喜欢——啊!”

他的头发突然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揪住,瞬间扯得他生疼!

妃命狠狠道:“我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不喜欢’三个字。”

镜晏只觉头皮都要被撕裂开了,他在鎏金城生长了十六年,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疼痛。

“给我说!银忱在哪?!”妃命像是瞬间就表演了一番变脸,此刻妩媚不剩,凶狠有余。

镜晏眦着牙,生理性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淌。可他咬紧了牙关,硬是没吐一个字。

银忱……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回来啊!

妃命十分地没有耐心,见眼前的少年审不出个所以然,提起衣摆要往城里闯。

镜晏得了松,顾不上缓口气,冲上去拦她。可她身上的灵力实在太深厚,自己竟一下就被震开了。他趴在地上起不来,干脆就去扯她的白衣一角。

只听“撕拉——”一声,衣帛裂了。

妃命登时转过头来,怒目而视。

“我的衣裳……我的衣裳!”她咬牙切齿地,“这是他今天刚刚赠予我的!我刚刚换上!你——你找死!”

镜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下一秒脖颈就被扼入一个冰凉的手掌中。那手掌的五指尖利得不似常人,直接在镜晏的脖子上划出几道口子!

镜晏顿感呼吸不过来。

“再不说,我让全城人一起给我的衣裳陪葬!”

不要!

“镜晏!”

忽地一把银剑从城内呼啸而出,伴随着一声低喊。妃命乜了一眼,一手仍然掐着镜晏把他提在半空,另一手不知从哪掏出把武器,通体牙白色,前弯后直,嶙峋得让人寒意倒生。

银文昭的剑还没碰到她,就被迫先跟这柄像牙又像爪的白色利刃打了起来。银剑体长身直,相比这把弧度弯曲的多刃利器,在灵活程度上丝毫没有优势!

妃命眯了眼看两道白光纠缠了一会儿,越发没耐心,道:“倾城,去!”

倾城烈爪仿佛就在瞬间移挪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从银剑的剑势中挣脱出来。它敏锐得可怕,一下子就定位到银剑来的方向。它像骏马抬蹄一样,高高扬着自己的刃端。

就冲着小碗茶楼的方向。

银文昭面色凝重,早已听到妃命此行的目的。她在仙京没见过妃命,却也听说过仙君在仙京养了一只精怪,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没想到,她银文昭身为仙京右护座,为仙京和人间斩杀过多少作乱的怪物,最后竟然被自己曾多少次出生入死效忠的归属地刀戈相向。

借的还是精怪的手。

她当机立断,先对镜迟道:“阿迟,这儿里城门最近,先给城里下结界,别让她闯进来害人!”

镜迟说:“好!我马上来帮你!”说罢便向后回头,数百枚金钗自他袖中飞出,交错横舞在空中,眨眼间便在小碗茶楼和城门之间立起一道金光闪闪的空气墙。被护在墙里的众人还不明所以,他们在鎏金安乐生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相互拥着身边的人,满脸茫然。

“都在结界里待着,不准乱跑!”

“护法,要不要去通知城主?!”有胆子略微大点的人隔着结界冲镜迟喊。

城主府离得远,城主想必还未发现异状。镜迟遥遥望了一眼,低头寻人:“阿酬!”

“我在,师父!”丰润的嗓音顿时从结界内清晰传出,“你把我也困在结界里了,我出去——”

“你去城主府,保护好城主和少主!”镜迟异常冷静地命令他。

镜晚酬一愣,竟说:“其实不用……”

“混账!没看见有人闯进来了吗!”镜迟怒道,没让他把话说完,“师父的话也敢不听?!即刻去!”

镜晚酬还想解释些什么,被镜迟果断隔了音。镜晚酬看了看妃命,又看了看镜迟,一步一回头地往城主府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把手中的铁剑甩出,目标直指那位女将军。

妃命嫌手举着累,已经把镜晏摁在了地上。铁剑稳准狠地插入她脚下的空地,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妃命只看了那把剑一眼,便松了手推开镜晏,边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指腹边道:“我不杀人。你们把银忱交出来就行。”

镜迟仇视地盯着他,头也不回地又命令了一次镜晚酬:“还不快去!”

镜晚酬咬了咬下唇,一下决心,飞快跑远了。

妃命向前一步,已然与银文昭面对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眉眼英丽的女子,嗤道:“银剑是你的?”

银文昭应敌的状态与平日浑然不同,她不仅没有回答,反把疑问推了回去:“仙君命你来的?”

妃命洋洋自得地承认:“是他叫我来的。”她连“仙君”二字都不叫,仿若一点都不尊重给她命令的人,话里却又混着几分旖旎,仿佛跟她的主人很熟稔。

“回去吧,”银文昭说,“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妃命倩目一凛;“姐姐可别不识好歹。”又说,“你们不肯交,我就只能自己找了。听说这位银忱弟弟长得也是十分俊俏——”

话音未落,银剑回到银文昭手里,她举剑刺来:“休想进城!”

妃命劈身躲过一剑,不慌不忙地扬起倾城烈爪,皓腕自上而下一挥,闪着凛冽寒光的尖锐之气破风灌来,只其中一道就足以打得那剑势散乱,其余几道纷纷冲银剑主人而去。银文昭一边欲稳住剑气,一边又要抵挡来袭,躲闪不急,霎时间光洁面容上便留下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连那个贱女人都打不过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妃命道。

镜晏怒极,从地上爬起来:“你这女人怎么转挑脸下手!打人不打脸的道理不明白吗?!”

“要你管。”

“也是,”镜晏道,“师娘就算脸上受伤了,也还是比你这妖孽好看。”

这招管用,妃命听了顿时怒火中烧,又朝他气势汹汹地逼来:“臭小子,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镜晏双手藏在背后,早已蓄势待发。在妃命俯身靠近他的一瞬间,镜晏一跃而起,握紧手中金钗用力扎向那人脖颈!

“镜晏危险!”银文昭在喊。

鲜血汩汩而出。

这是镜晏学驭钗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下狠手。力道有了,反守为攻暴起的计谋巧妙,姿势也正确。

只是位置,稍稍偏了些。

妃命痛得呲了一声,那金钗扎在她的颈间,却没能要她的命。她似是笑了一下,抬手眼也不眨地拔掉那钗,叮当一声扔在地上。

她徒手抹了抹颈上将要往下流的血,却发现没地方可擦。她实在太爱惜身上的白裳,手掌的淋漓鲜血只能往脸上抹。

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右一下。

鲜红欲滴的血衬得妃命的肤色越发苍白,眉眼也越加妖媚,盛满了危险的气息。

镜晏腹诽这是个疯女子,疯得惊心动魄。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这危险的气息完完全全是冲自己来的。倾城烈爪砸下来时,他下意识只来得及挥臂抵挡,耳边萦绕的是妃命忽然变得尖厉的嗓音。

“是你自己找死!”

镜晏闭上眼,却没有想象中抓心挠肺般的疼痛。

他抬起头,看见银文昭不知何时冲过来护到他身前,拼命给自己的剑灌输的周身仙力,吃力地抵住倾城烈爪,不让其再落下一寸。

“师娘……”

“镜晏,跑啊!从我身后……离开……”

银文昭话说得很吃力,高抬的双臂颤抖着,空中凝了她几乎全部力量的银剑却分毫未退。

镜晏眼泪夺眶而出,他来不及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想去捡地上的金钗。

可是倾城烈爪实在太强大了,又分出一道来对镜晏穷追不舍!即使这样,抵住银文昭的那端力量仍然分毫不见减弱!

正在此时,又有数柄金钗从空中盘旋而来,每一柄都寻着倾城的每一刃而去,针尖对麦芒!银剑得以暂缓,镜迟飞速落下抱住已然脱力的银文昭欲入结界。

连银剑都落了下风,金钗根本抵御不久倾城的威力。就在镜迟要腾空而起的一瞬——倾城烈爪多刃聚拢,对着镜迟的后背,贯穿而入。

镜晏睁大了眼。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烈爪的柄端、师父后背开的花、他向后弓的身体、师娘的脸。

就这么清清楚楚,深深刻刻地印在镜晏的脑子里。

镜迟从空中坠下,身体抽搐着,臂弯却还箍得紧。银文昭的脸褪去所有血色,她像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伸手去捧镜迟的脸。

镜迟笑了起来,这笑容凄惨,利爪从背后挠穿他的身体,露出淌血的尖儿,就露在银文昭眼皮底下,妖娆得很。

镜晏连滚带爬地奔过去,他在近乎沙哑无声地痛吼,面上滚烫。

“师父……师父……”

“……没……”镜迟一开口,鲜血就像被倾倒出来的一样,大滩大滩地泼在他怀里银文昭身上。银文昭的眼泪就随着这鲜血一起,落得汹涌。

“对……不起,文昭……”镜迟的声音很轻,已若游丝,“我……弄脏你了……”

银文昭摇头,去给他擦拭嘴角。镜迟握住她的手,慢慢地俯下身来。银文昭仰着泪眼,拼了命地想迎合他。

可就在他们唇齿即将相碰的那一刻,镜迟却无法再往前一寸。

他停下不动了,垂着眼,像睡着了。

“阿迟,”银文昭哽咽着,“你看看我。”

无人应声。

“师父,”镜晏也跟着喊,“师父。”

镜迟没有了呼吸。

镜晏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不是在等着银忱回家吗?不是在等着给银忱过生辰吗?他不是还要告诉银忱,师父没有把你当作是他孩子的幻影和替代品,他是真心待你和你娘好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镜晏满手都是血。他去擦镜迟身上的猩红,怎么也擦不掉。他去拔镜迟身上的烈爪,亦怎么都动不了。

不远处的妃命冷哼一声,倾城烈爪便应声而出!

带出一团又黏又腥的秽物,回到妃命的手中。

妃命抬手瞧着自己的宝贝武器,“啧”的一声,开始把那秽物舔干净,边舔还边道:“仙君,不能怪我,是他们先动手要扎我的,我太害怕了……”

畜生。镜晏想。

再怎么化为人性骨子里还是畜兽本性。不讲道理的。

他眼睛红得像要流出血来,血混着泪,含在嘴里是苦的。镜晏手里只有一把金钗,他把钗子攥在手心里,力道大得陷入皮肉,掌心渗血。

他看着妃命仍在专心致志地舔舐她的爪子。

银文昭依旧被镜迟箍得死死的,她感受着他的温度渐渐凉下去,感受着他的拥抱渐渐僵硬和冷却。

她忽而对镜晏道:“少主,帮我出去。”

“师娘,”镜晏不看她,只盯着妃命,“我要听师父的话,保护好你。”

“傻孩子,”银文昭含泪而笑,“你要保护的是银忱。”

镜晏一怔,终于与她对上视线。

“银忱若是要回来了,定然要上去跟她打一场,正中那女人的下怀。”到了这一刻,银文昭的思路仍非常清晰,“你放我出来,我来拖住她,你去城外,找银忱……带他走。”

“可是——”

“少主,”银文昭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来,镜晏连忙把手递过去。她紧紧握着他,掌心温度滚烫,“银忱……”

“他的路还长,绝对不能折在今天,折在这里。”

镜晏看着银文昭的脸,在脑海中渐渐与那张丰神俊恣的面容重合,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不能。”

“但是阿忱他冲动执拗,”银文昭倏然盯着他,目光殷切切,“无论我今日是死是活,他总得,总得把这笔帐算回来。”

镜晏鼻子酸得像是要掉下来:“应该的。师娘,您别这样说,你不会死。”

“应该的,”银文昭没理会他的后半句,“但不应该是现在。”

“镜晏,少主,”她的语气突然强硬到逼仄,“今日我冒死替你护住整座鎏金城,你能答应我替我护住银忱,今日让他全身而退,来日再陪他纵情天地吗?”

镜晏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我答应……”

银文昭像松了一口气,欣然叹道:“镜晏啊。”

“……嗯?”

“银忱,我知道他的。”银文昭的手抚上他的肩头,“他是你的盾,你是他的藤。他能护你周全,而你能化他执念。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镜晏的心咚咚直跳。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他想起昨夜银忱留宿东殿,夜半梦醒朦胧中他在自己额间留下的轻柔一吻。他想起今晨送他出门,他转过身来笑着跟他说“一会见”,说等过了十八岁生辰要告诉他一件重要的事。

可是此时此刻,镜晏没有时间追忆太多。他只能说:“我明白。”

银文昭道:“放我出来吧。”

镜晏六神无主到了仿佛只能听令行事,慢慢地解开镜迟对银文昭的束缚,把镜迟的尸体平平整整地摆在一个干净的角落里。

他对他说:“师父,对不起,师父。”

没有人再质疑他的这个称呼了,没有人会再让他改口叫护法。

妃命带着把干净如初的倾城烈爪过来了。她好似很享受这般追逃游戏,不紧不慢,等着猎物入口。

银文昭放开镜晏:“去吧。孩子!”

她冲上前去。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守护鎏金、保护银忱而战,现在则更多含着替镜迟报仇的意味。灭顶的伤痛和滔天的恨意使她出剑越发狠戾和难缠,只攻不守,不死不休。

镜晏根本来不及看太多,咽了口唾沫,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回胸口。他拔腿往城外跑,没成想妃命还带了一批仙京的人,轻而易举地举剑拦住了他。

“你们在做什么?!”镜晏道,“里面在殊死搏斗的是你们银临仙京的右护座,曾经你们的战友!你们在看什么?!”

大部分的人都无动于衷。一人道:“她是叛徒,早已不是什么右护座了。仙居派我们来捉拿她!”

“哈哈!”镜晏荒唐大笑,“一句叛徒,一朝罢免,她为救你们受过的伤、为仙京建功立业流过的血,就全都可以一笔勾销吗?!好笑,好笑!”

“竖子无礼!”银剑刺来,镜晏金钗这一次迎击了个正着,他转身往回跑。

还有一个办法。

他跑到了结界内,街上的人都躲得差不多了,此刻似是空无一人。镜晏低低唤了一声:“绛桃。”

绛桃是他的坐骑,十二岁生辰时阿爹送给他的。只不过这坐骑不用的时候会自动缩小成花佃装饰样式,镜晏觉得它太女孩子气,小时候经常撒泼打滚,不愿意用,长大了更是如此。

镜晏从几个月前就在绞尽脑汁地想着给银忱送什么生辰贺礼。金银在仙境不值钱,吃喝又太俗气,奇兵神武镜晏又不通门道,更何况仙京遍地都是……

思来想去全都不妥。直到昨夜银忱在他床边脱了靴子,镜晏瞧着那双靴子虽然料子上乘,绸面黑缎,但就是款式单调了些。于是他突发奇想,把花佃样式的绛桃镶在了银忱的靴子上,当作借花献佛。

他还记得银忱的白俊的脸在晨光下微微泛红,望着他轻声道:“阿晏,谢谢。”

四目相对,红光倚偎。镜晏忽觉自己的脸好像也是烫的。

绛桃回应了镜晏,镜晏感觉到它在动,许是银忱在往回赶路。他霎时紧张起来,用意念命令道:“绛桃,别让银忱回来!”

“带他去——”

带他去哪?

镜晏长这么大,除了十三岁那年去人间看过一次花街巡游,几乎没有出过鎏金城。仙京不可能回,人间他又不熟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让绛桃带他去哪儿好。

去哪?

银文昭一身雪白新衣全部被染红,她被烈爪击退了又再往前冲,如此来回往复,不知疲倦。

想不到了。

倾城烈爪突然直直穿进她胸膛。

她侧仰着身子倒下,目光正正对上镜晏失焦的眼。

“师……娘……”

镜晏张了口,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对他笑着,忽地又面无表情,用唇形轻轻喃喃:“镜晏,快走。”

“快让银忱走!”

快让银忱走!

怎么办,怎么办?

师父不在,师娘不在,银忱怎么办,整座鎏金怎么办?!

银文昭已然在他几尺之外,望着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眸。

妃命往结界而来:“银忱在哪?!再不出来,本将军一个一个抓!别妄想易容或者逃跑!”

易容或者逃跑。

他想到了。

镜晏不再哭了,胸腔嗡嗡颤抖着,他重新给绛桃下了命令。

“绛桃有灵,带他去这世上你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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