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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夏至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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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晨在爆炸案过后没几天便提前回到国内,却在抵达国门的第一时间接过工作室助理送来的器材,直接转国内线飞往四川。

那一天是四月二十一,一天前,雅安发生一场地震,震央就在顾嘉衍老家。

五年前的汶川地震带走顾家上下八条人命,就剩抚养他长大的舅舅住在雅安。

孟冬晨跟着顾嘉衍相约在机场,落地后给了孟士柔一通电话,接起电话的却是夏至。

“干妈在厨房,让我替她注意电话。”

电话里嗓音绵软,让一路紧绷的心情稍稍被缓解开来,来往人行色匆匆,或哭或笑,孟冬晨内心五味杂陈,勉强压下所有情绪,尽量对她温和,“吱吱,我在四川要待上一段时间,我们的波士顿龙虾约定,可能得晚一点实现。”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义务要对这个孩子解释原因,“这里有很多嘉衍哥哥的亲人,他们有难,我们得帮忙。”

如果是别的孩子他可能要费唇舌解释,但是夏至不用,可正因为如此,他更要去说。

“你有我的电话,如果想打,随时都可以。”

他缓慢的解释,是因为一直想为她做些什么。

电话那头夏至嗓音清脆,没有一丝别扭或是闷气,她轻“嗯”了一声,甚至很傻气地问,“那我放假也能过去帮忙吗?搭火车、搭高铁都可以。”

“恐怕没办法。”这下他是真笑出来,为她的傻气,不能告诉她现在的状况有多惨烈,只能安抚,“那里很危险,没有受过相关训练的人来这里只是给人添麻烦,乖乖在家,等我回去。”

即便经历过生死,尝受过别离,可是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直面生死的人,只能小声说:“你跟嘉衍哥千万小心。”

小声的叮咛,小声的祝福。

她希望孟冬晨可以收到。

可以珍重自己。

可以为她??珍重自己。

孟冬晨轻声应许,飞快收了线。

那一年的四月,世界跟她的身边都是一片动荡不安。

波士顿马拉松爆炸、雅安地震、孟士柔子宫动了小手术、笛乐的爸妈正在办理离婚、就连孟天航也因为智齿差一点蜂窝性组织炎。

世界真的很大,而她太过渺小,世界和平的愿望太巨大,她只希望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无灾无祸,永远待在她身边。

时间飞快,二年级的生活在日益压迫中很快就过去了。

夏至成了面临中考的初三生,但是她成绩稳定,中考不中考,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压力。

但是许孟楷就不同了。

家里人给的压力很大,逼得很紧,上补习班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在眼皮下就不放心,找家教,家教也不一定省心,最后找上夏至。

小姑娘是自告奋勇的,为了感念许爷爷不收分文药钱,连带着一听言欢产后没调理好,也很自然让人把水药都配好让她送到沈家。

还是学生的夏至也没什么能回报人家,于是整个每个周末刚吃完午饭就骑自行车往许爷爷的诊所跑。

人就是如此,三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了,常常会忘记时间流淌,只是偶尔她会抬头去看日历,去细算到底过了多少天了,偶尔也会想,在异国他乡的人,会不会偶尔也想起她。

转眼已经是十月,秋老虎午后发挥,大雨滂礴下夏至改搭公交,一下车就往诊所跑。

整个暑假来的次数多了,护士甚至家属病患都认得,他们老笑称夏至是许孟楷的小女友,气得许孟楷跳脚,夏至也不在意,打完招呼后在门前玄关处抖落雨伞的水珠,才慢慢收起伞,朝位在诊所后头的许家走。

可才没几步,余光像是瞧见什么,一向安静的小姑娘忽然跳着回头几步,心跳猛然加速。

针灸室内坐了一个人,脚边放着一只巨大的黑色登山包,深色高筒靴沾满了灰,像是风尘仆仆从蛮荒地区满载而归。

那人靠在诊疗椅上闭目养神,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她迈开步伐,像是一只企图靠近目标的幼犬,掐着心脏,一步一步靠近。

心快得几乎要跳出来,仅仅是这样看着他,都有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怎么就这样回来了??

她都不知道??

孟冬晨一直闭着眼没睁开,直到感觉身旁多了一股被带进来的热风,随着甜甜的洗发水香气扑到他的脸上,他缓缓睁眼,看小女孩双手紧张掐着自己的背带裤带,站在十步开外,似乎是想靠近,又似乎是不敢靠近。

心尖瞬间暖意满洋,很自然朝她招手,“吱吱,过来这里。”

这么突然见面,没有心理准备。孟冬晨端起手边的水杯一口一口轻啜,眼睛从她一开始踏入诊间就盯着,很亮,很温和。

孟冬晨在四川一待就是两个月,在中间去了中印边境一趟,为守护祖国的战士做了一场深度报导。

时间在流转,不过是几个月不见,他的头发短了不少,几乎成了寸头,又黑又密,人黑了也瘦了,但是改不了那双眼给人的温情,那是一种持续低烧的蜡烛蕊芯,光是看着,就能暖入心底。

夏至有了情怯,也有莫名的情绪,站在诊间门口踌躇着,犹豫着,直到听见他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才靠近。

孟冬晨看着她,很自然去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小姑娘长发及腰,浏海齐眉,不等他开口,自己就说,“我又过一次生日,又长大一岁了。”

他轻笑一声,知道小姑娘是在不高兴他错过了她的生日,于是倾身从脚边的登山包前侧掏出一个小东西,在她面前晃了下,“没忘,祝我们吱吱十五岁生日快乐。”

夏至被那小小的东西晃过眼,眼睛不自觉眯了下,才慢慢看清那个东西是一只钥匙圈。

只是夹在塑料框内的图像并不是偶像明星,也不是二次元的人物,而是一张天文月相图。

再细看,月相图是以铅笔手绘而成。

她抬头去看孟冬晨,不明所以。

“月球表面?”

“不只。”孟冬晨又动了动手腕,“这是你出生那日的月相图。”

她眼睛一亮,更仔细凑近。

孟冬晨在心底稍稍松口气,其实也是怕她嫌弃。

准备这东西时也不花太多时间,在帐篷下熬了几晚就行。

只是想告诉她。

你的出生也许有人忘了,可也有人牢记。

夏至上不能明白真正的原因,只觉得特别,只觉得感激。

“是你画的吗?”

“嗯,喜欢吗?”

一旁护士刚过来替孟冬晨拔针,正拿着棉棒擦拭伤口处,探头过来看一眼,因为不知缘由就笑着打趣,“吱吱才初三,可不能早恋啊。”

两人难得一脸懵,同时看着护士。

护士被两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好心解释,“月相图对吧,最近小情侣之间很流行,但大多是网上下单直接送到家,你这可是用手画的吧,谁会没事去这么费心思呢,肯定是上了心,才肯花心思准备。”

护士说完就去忙了,诊间一下剩下两人,夏至握着钥匙圈,红着脸也不说话,就在那摆弄着礼物,眼底都是亮光。

虽然是被误会了,但孟冬晨也不打算解释,面对任何事,他从来都相当坦然。

没有的事,就算被误会了也不会成真。

他起身轻轻拍了下小姑娘脑袋,示意自己在外头等。

夏至本来是要给许孟楷辅导一下午的,但是因为孟冬晨,她用了自己早先就抄好的错题本偷懒,丢给许孟楷后立即把纸笔都收拾好,急急奔出位在诊间后头的许家。

她跑得急切,没注意到正靠在诊所门前正跟人通话的孟冬晨,一不小心撞到错身而过的病患家属,眼看就要往台阶下滚之际,立刻就感觉到背带裤肩带上多了一股力量,把她稳稳的提拉回台阶上。

夏至仰头去看,没看到蓝天白云,却是撞上孟冬晨的眼睛,满是责备的眼,但又带上一点无可奈何,她将怀里的东西给抱紧,朝他腼腆笑起来,“我、我怕你等久走了。”

孟冬晨拍拍她脑袋,将手机搁回口袋里,“说好等你就不会走。”

夏至的眼睛一直看着孟冬晨,抿着嘴,可是开心都写在脸上。

两人一同上了出租车,才知道他是从硕放回来,车留在上海古北家中,这几天恐怕都得靠出租车代步。

夏至让司机绕道沈家的小区去放水药,等她下车的空挡,司机也去一旁借用了会儿厕所,也就这一空挡,夏至终于见到了言欢。

可没等她喊出声音,到了传达室去拿水药的言欢仅仅将那一袋子的水药拿了一小段路,在要进入单元门前,随手就将东西丢入一旁的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沉闷的,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一双手捂住了夏至的眼睛。

他说:“别看。”

夏日的艳阳刺骨,孟冬晨却感觉手下的肌肤尽是一片冰凉。

午后没下完的雨在那一刻又开始滂沱,孟冬晨在车上看着那一幕,慢慢松开手,轻轻按了下掌心下的眼皮,想了想,又以这样的姿势,将她脑袋往后压,压入自己怀里。

“吱吱,我们是不是,还有龙虾浓汤没去喝?”

我觉得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于他的包容力,当然这也是孟冬晨的致命伤。

现在多么以兄长自居,后面他就有多后悔??看下去吧!

第19章 夏至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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