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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似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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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去府衙,她一点都不想,阴森森的,很可怕。

许是表现得太过于明显,纪寒舟觉察到她很是抵触府衙,不愿去的模样,纪寒舟终是开口温声道:“这次你不必担心,待会儿你跟着我走就行。”

肚子恰逢其时地‘咕咕’叫起来,沈梵音脚步一个踉跄,纪寒舟余光一瞥,眉眼的担心之色溢于言表,脑海中还在想着别的事情,可下意识已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

月色皎洁,她望见她与纪寒舟的影子似乎紧紧相拥着,二人纤细的身形,像是互为彼此的靠山一般,分离不舍。

头上方才那阵阵眩晕还未散去,沈梵音反握住纪寒舟的手腕:“等等!我是太久没吃东西,低血糖了”

“低血糖?”纪寒舟不知什么叫低血糖,没吃饭他知晓,可低血糖—纪寒舟试图理解,还是转不过弯来:“何为、低血糖?”

沈梵音慢慢支起脖颈,缓缓抬起脸看他,她心虚别过眼:“哦,这是我们老家的土话,就是饿极了犯头晕。”

她险些露馅,若有天她暴露出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恐怕是会将她当成怪物。

所以她必须小心为上。

他心中默念男女授受不亲,旋即放开了自己的手。

手上渐渐松了力道,沈梵音视线往回移,他修长的手指根根分明,放开了她的小腕,她漫不经心地呼了口气,也放开了。余光渐渐回到他的手,终于,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下颚,他的面目陷在阴影之中。

朦朦胧胧间,他的温和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他眼中的情绪此刻被掩埋在眼底。

沈梵音轻轻摇头,想要将那晕乎乎的景象摇出去:“不必担心,我、”她吞咽了下仿佛被刀子卡住的喉咙:“死不了的。”

沈梵音嘴角的笑愈加勉强起来:“只是中个毒而已,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的声音有些许颤巍,可脸上却是云淡风轻。

纪寒舟敛去思绪:“若是你出了事,你的家人必然是挂心。”纪寒舟看她,目光带着深沉,还有几分哀伤,只是纪寒舟自身未有察觉,声音略显平淡,又低沉:“你也并非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因为你仍有牵挂。”

此言一出,沈梵音有几分恍惚!

她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样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她都宁愿纪寒舟说她怕死。

可恰恰他说得是对的,她尚有牵挂,她心中记挂父母,可她如今别无他法。

沈梵音禁不住笑,她胸腔里的涩疼一阵阵翻滚而来,沈梵音艰难地挪唇道:“秦殷的事了了之后,恐怕我们、”沈梵音顿了顿,向前迈着缓慢的步伐道:“也无甚机会相见了。”

她扬唇一笑:“毕竟我一个小女子要养活我自己,大人身为府衙师爷,自是与我再难相聚了。”她笑得热烈,让人忽略了病容,灿若骄阳之态尽显。

纪寒舟晃了神,其中的告别之味,令他眼神微微一暗:“姑娘,想去哪里?”

他平静又轻的语气回荡过去,出声过后又觉着自己有几分冒犯,随后补充道:“纪某是想问,姑娘打算去往何处,在下并无窥探之意,若是姑娘不便告知,当我未曾问过便好。”

此刻,她的心跳得极快,沈梵音捂着心口,眼角被逼出了泪花。她沉重的步伐往前迈了迈,原先她想回头看去,在察觉到嘴角冒出了一股腥甜时,她继而往前走,沈梵音抬起右手狠狠地擦去唇间往下滴的液体,那胸腔猛烈的就如滔滔之水,情绪也翻涌而上。

原本就黯淡的眼眸低垂向下,她望着脚下的路:“可我记不得来时路。”唇角的苦涩慢慢扩散,沈梵音终是忍不住抬头望月:“我好像未曾同你说我的姓名。”

纪寒舟听得此言,总觉得怪异,心中有些异样情绪滋长,像是有什么挠着他的心口,她无论说什么,总是像在告别,纪寒舟上前,人站在她身后,她的睫毛挡住了大半情绪。

纪寒舟抿着唇,稍过了几息,缓声道:“左不过一句称呼,可你,却始终是你。”

她仿佛才恍然大悟般,因为对着身边之人有所保留,隐瞒姓名与身份,她的心就像被压了块巨石,可是有人告诉她,你,终究是你。

顾承昀他便是立于台阶之上,他甚至于不知晓二人都谈了些什么,在意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白澍想起白日里沈姑娘那病重的模样,银翠那恼怒着说她中毒之事绝不会有假。他小心翼翼地,斟酌道:“大人,沈姑娘身上不知是中了何种毒。”他观察着顾承昀的脸色,顾承昀疑惑地偏头,白澍低声开口:“沈姑娘伤得也极为重。”

顾承昀彻底怒了:“先前为何不说?”

所以,她这样防备自己也不无道理,顾承昀望着他们缓缓而来的身影,心中堆积了不悦情绪,缓缓地吐出一句:“即日起,你随身护她,不得有误!”

他捂住发闷的胸腔,‘咚咚’之声震耳欲聋,他听见她缥缈的近乎快断气的声音道:“顾大人,不过一日不见,我竟觉得,恍若隔世。”

顾承昀呼吸微微凝滞,似是忍了很久,却终究难置一言。

可不就是吗?

她与顾承昀之间,很复杂,既有信任,也有利用,却又无端觉得,他们好似相识了很久很久,就像一个常伴身侧之人,突有一日告诉你,他要去闯荡江湖,说了一定要再见,却再也找不见彼此身影。

这次,顾承昀却没避开目光,斟酌良久,不急不缓道:“是我欠沈姑娘一句抱歉,令姑娘蒙不白之冤,受牢狱之灾,是顾某的不是,望姑娘,不要介怀。”

他喉间酸涩难当,不只是为这事,还为他自己的愚蠢。

纪寒舟压抑着情绪,他四肢百骸仿佛结了一层冰,他怔怔地看着沈梵音,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沉痛的眼眸看她:

“你本就不必为了捉凶,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沈梵音抬起眼睛,眼尾那处有些疼,伴随着些滚烫,不知何时,竟然有些雾蒙蒙的,她闭了眼让自己好受些,才压着那股疼痛难忍道:

“我这不是,好端端的?”

她看他们时,眼眸微微模糊,还伴随着一股微微刺痛,沈梵音摸了摸眼角,低下头微微侧脸:“县衙管饭吗?帮你们抓了人,我现在可是快饿死了。”

她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轻声补充道:“管饱最好。”

“那自然,”顾承昀还未接话,白澍倒先说了:“衙内最不缺的啊,就是吃食。”

“那感情好。”沈梵音有些气虚无力道:“那就、带路吧—”

只是还未抬脚,腹间一股灼热,她再也抑制不住一个踉跄,那血雾活像飘雪,洋洋洒洒,顾承昀就在她面前,那滚烫的鲜血就这样飘到他脸前。那睫毛染上了红,顾承昀心口好像被刀刃剐了似的,他眼底透着不安。

可纪寒舟先她一步搀扶着沈梵音,手穿过她后背,她整个人被横抱而起。

沈梵音整个胃部翻江倒海,全身的骨头酸痛,那密密麻麻的又细碎的记忆也如放慢的景色般,在她脑海中倒放着。

“哥哥,安儿好痛啊。”

小小的一团缩在一处,因为疼痛,她食不下咽,整日整日地越发消瘦,脸色惨白。

少年安抚着她,可是所有人都知晓,还不足七岁的小公主早就无力回天。

“安儿,睡一觉就没事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哥哥和母后都在,都陪着安儿。”

“安儿总是嚷着要吃冰糖葫芦,大表兄去买了,马上就来了,就快来了。”

那全身的筋骨仿佛被打碎了又重塑。

脸上的汗密密麻麻,点点滴滴渗透进了衣领,她初次毒发之时被勾起的那一丝记忆,让她此刻想起来依旧恍恍惚惚的,可刚才梦里的画面,和先前的不同,却让沈梵音觉得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像个连续梦。

她眼睛眨了眨,望着黑乎乎的床帏,从前的家里,她的床靠窗,一转头,抬眼就能看见月亮星星。

她失望地垂下眼,摸索着想起身,却被按住了腕,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沈梵音深吸了口气,心提了提,差点就尖叫出声。

她眉头微微皱起,偏头望着被握住的手腕,可乌黑一片,她却是什么都瞧不清,她忍住抽回手的冲动,嗅到了一股清香,试探着问道:

“你是、银翠吗?”

“沈姐姐,你这就、认不出我了吗?”银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她,眸子满是落寞。

她的语气颇为委屈,可惜,她没看到银翠的神色,一定是很好看的。

其实她隐约猜到了,沈梵音有些不敢验证,她觉得、荒唐极了。

可她每一步都在验证,沈梵音过了五个数那么久,才缓缓地,抬起眼睛,耳朵听见了银翠细微的呼吸声,沈梵音半是疑问,半是肯定道:

“现在是白天。”

银翠点头了,她没看到,可是离得那么近,银翠她虽是小幅度的动作,沈梵音却感觉到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现在是几时?”

银翠答道:“卯时过半。”她不免觉得奇异,沈姐姐怎可能看不出这是几时?

心中一顿揣测,不过一息,又被银翠自己推翻,沈姐姐这几日身体格外脆弱,醒来不知事了,那也属实正常不过了。

“我、”沈梵音哽咽难言,眼眶一瞬间灼热了起来。

那喉咙里火辣辣地疼,她看着银翠,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还是一片黑,她摸上自己的眼,那里,明明会淌泪,却不能视物,她惊慌失措地爬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前奔去——

推开门就好了,推开门,她就能看到了!

“沈姐姐!”银翠被她吓着了,嘶喊着:“姐姐、你的伤未好呢。”

银翠即刻追去,可是她力气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沈梵音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门了,可她跑得歪歪扭扭没有方向,竟是直直地朝地下摔去,此刻她连手撑着地保护自己都没做到,额头一阵剧痛与眩晕一齐涌上来时,还连带着眼泪。

她耳边的杂声一盖过来,整个人陷入了与世隔绝的诡异之感中,她听不见后方银翠的啜泣与担忧,只听见老旧的门被打开,那是一阵刺耳的声音,她感受有道暖意照在自己身上,微风暖洋洋的,轻轻拂过她抬起的脸颊上。

那一瞬间,纪寒舟的出现,是显得那样及时。

可是却也用行动告诉了沈梵音真相。

她的眼睛,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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