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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求助,师弟撩我怎么办? > 第2章 网友

第2章 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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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换个陌生城市就能重新开始生活,于声在五年前的夏末踏上去往首都的列车。

他脚上的帆布鞋崭新如洗,临走前特意用清洁剂刷过两遍,母亲叮嘱他收拾行李时把用旧的东西扔掉,换新的。

也这般打算过,不过还是没能忍心向那双鞋说再见。

大学的时候寝室有六个人,五个都来自南方城市,只有于声是本地人。

显然,他与地域特征不符,皮肤白皙细腻堪比年轻姑娘。

他话很少,脚步轻缓,坐在哪里都像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像个温顺小雀鸟一坐就是一整天。

可身处一室的另外几个男生却对他特别感兴趣。

“声声,咱们年级三班的顾婷好像喜欢你,她可是出了名的难追,怎么和你认识的啊?”

于声坐在最靠近阳台的那个位置,目光始终停留在电脑屏幕上,专注于整理病理课堂的笔记和考试考点,直到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才抬眸。

“我不认识她。”

“你小子偷着坏啊,勾搭大美女还装,不地道!——”

室友的语调末尾拉长,听得出受到班上那个北京籍贯的同学影响,刻意营造京腔。

其实他们几个相比于北方人还算性格内敛,不像隔壁寝室夜夜开黑,过于聒噪,但寝室里有于声这种闷葫芦,倒显得他们社牛。

于声犹豫要怎么解释这其中的不可能,他不仅不认识什么顾婷,也从来不会在异性的美貌上多留意一分。

从性取向上分类,他属于天生的同性恋,按照大的范围偏向性冷淡,如果再加上些特殊的要素,那就是抑郁症患者。

只不过他不爱无病呻吟那一套,发疯也是在深夜,在被褥包裹下悄无声息地挣扎,从未向别人诉说过。

折腾出波澜的自杀行为有过两次,一次在小学时代,他被酗酒的父亲一脚踹断脆弱的胸骨,额头眉稍留下青紫淤痕,母亲又不愿离婚,他哭着爬向厨房拿起生锈菜刀往手腕上乱割,伤口又深又密。

另一次时隔五年,高一。

遇到学校里的刺头学生帮派,把他围堵在男厕,将混杂着尿液和唾液的污水浇在他身上,嬉笑骂他娘娘腔,他裹着湿淋淋的身体跑去护城河边,一猛子扎了进去。

过去谁也不注意这些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父亲车祸去世后,于声的母亲就改嫁给了比她年长十岁的当地小老板,两人没生孩子,那男人有个已经结婚的女儿。

他索性还能住在新家里,那间清理出来的杂物间很大,足够他冥想。

可那男人身体不好,在二婚之后不久就住进医院化疗,检查结果胃癌晚期,再多钱也买不回来一条命。

家门外的春联就贴了一年,就被撕掉,男人死后于声的母亲分到一笔小钱,又住回原来的拆迁房里。

她这时想起关注下儿子的状态,可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下发,于声要进入大学校园里过集体生活,不常回家。

人们常说性格柔弱的母亲多会养出脾性刚强的孩子,于声每每想起这句说辞时都会撇嘴苦笑,说这话的心理专家一定没有调查清楚,或者没有见过他。

和梁维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于声总叹息自己的懦弱。

梁维家境优越,相貌出众,在理学院院会里混得风生水起,他们在校庆活动上加了联系方式。

台上言辞流畅控场能力极强的晚会主持人,偏偏看中了他这个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于声没被这么受欢迎的人追求过,还是精准踩中他性取向的人。

大学的氛围比高中开放,大家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明显高许多,就连学校公众号的表白墙上都有怒求今天下午三点足球场上穿黑色夹克小哥哥联系方式的学弟,还是实名表白。

梁维在认识于声前谈过男友,最近的一个就是本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躲也躲不过。

那男生和他身高体重差不多,都属于高瘦白的类型,只不过人家会跳爵士,性格外向讨喜。

于声则婉拒了一切社团组织的邀约,专心待在实验室里。

这些他都与景深说过,包括两人交往的细枝末节,他都与这位朋友分享。

一切都是新的体验,像是剥开厚重外壳感受炙热阳光,他曾以为这是人生中迈出过的最勇敢的步子。

梁维约他去酒吧玩的那次他正巧赶上大创项目汇报成果的前一天,演讲稿修修改改写了两千多字,还有视频没有剪辑好。

他并不想去那种人多嘈杂之地,却惮于拒绝初恋男友的邀请,面对梁维不断发来的讯息和语音,他再度感到不可名状的压力汇聚在胸口。

-阿维,我今晚没办法去,下次吧。

未能轻松说出口的话,一直拖到理学院的聚会开始了才发出去。

过了会儿梁维回他。

-我约了玩的最好的朋友过来,他们想认识下你,还是来吧。

手机震动一声,于声从漫长的专注中抽离出来,看到梁维发来的聚会照片,还有摆放在下方的显眼黑色鞋盒。

-有礼物要送给你,来香缘餐厅三层888包厢。

最终于声还是参加了那次聚会,被梁维的同学与女闺蜜灌下不少酒,加菜途中他脚步踉跄着走向卫生间,从脸颊红到脖子。

“声声,去加两瓶白酒。”梁维那天完全喝嗨,语速加快,即便于声离开座位时也没有注意到他脸色异常,还不忘提醒他准备加酒。

呕吐欲愈发强烈,话语哽在喉头,他捂嘴快步奔出包厢,食糜呈喷射状从嘴里喷涌出,霎时眩晕感铺天盖地。

方才酒桌上女闺蜜扒着他的肩膀说了许多梁维的糗事,她又与梁维的前男友王可安互为好友,话题很快游走至两人之前吵架的事情。

“哎声声,我跟你说梁维和他前男友特别逗,俩人因为七夕没订到高档酒店落地窗的那间房大半夜把我叫出来,让我给评理……哈哈……”

于声只觉后背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立起来,他想到,梁维和女闺蜜认识多年,私下里玩耍应该比现在举止更为亲密。

而且他并不想了解有关梁维前男友的任何过往。

甚至在她详细讲述Gay之间性行为的种种时,于声下意识移开视线,求助般地看向梁维。

“……我当然是看声声长得好看,是啊,我前任没有一个不好看的,高中的时候我也交过女朋友,是校花……”

被包围在人群中间的梁维散发浓重的酒意,放肆地开着玩笑,眼睛微眯:“今晚……我带他开房,你们自行安排昂。”

被迫出柜的体验,也是全新的,就像厕所隔间里劣质刺鼻的香薰味混杂着呕吐物的气味,令他恐惧。

他给景深发了条语音,口齿稍稍卡顿些:“景……景深,我有问题想问你……”

他想了解更深一步的关系应该在谈恋爱的哪个时间点发生更为合适。他想,他可能还没准备好。

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急促用力,外面传来梁维带怒的语调:“于声你又在和那个网友聊天吗?!出来……他们要去文森特酒吧玩。”

“……阿维,我不想去了。好晕……”

梁维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他主导意识很强的语气在于声耳中总能听出愤怒的意味。

冒犯、不自由,以及想要逃离的冲动促使他起身,眼圈湿润。

他放下门栓,望了梁维一眼,双手不由自主收紧,又轻声重复句:“我真的不想去。”

“你他妈的真是古怪!所有人都聊的好好的,人多也玩得热闹,叫你出来不是看你拉着脸的!”

梁维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克制不住怒意谴责道:“不要这么扫兴好吗于声,你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真当自己是个公主了呗。”

“我没有要……”

“那你想要怎么样?这个点我专门送你回寝室一趟?你回去做什么,做实验?!你他妈和我谈恋爱整整两个月了,叫你傍晚出来你准时过几次?”

梁维见拉不动如此倔的人,索性甩开手站在走廊中央瞪着他:“行真行,你他妈不乐意去就自己待着吧!七夕节礼物,给你了!”

说罢,梁维愤然离去。

于声不擅长人多场合的交际,倾听也不作回应,他觉得没有那么多话要讲,感情也应该慢慢来。

只是梁维与他不同,喜欢热闹和备受瞩目。

没有他的场合,所有人玩的尽兴乐此不疲。

景深再次问起他那晚如何的时候,于声才拆开鞋盒,里面放着双新款帆布鞋,他伸进去试了试,发现尺码偏大不太合适,鞋底写着43码,而他42。

-不合适。

他背过身面向白墙,敲下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眼睛哭得发肿,攥着手不想发出难堪的啜泣声。

梁维那晚从夜店里带了王可安3号去开房,运气很好,订到了落地窗的房间,当然他们也没有之后的故事。

删掉联系方式的那天,于声站在文森特酒吧前徘徊好久,他眼中的灯红酒绿如同吞噬神经的野兽,渐渐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

他走向陌生的河沿,默默点了根烟,白雾缭绕升起,凑到嘴边猛地吸进去,咳到趴在地上缓了好久。

那是他第三次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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