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挺好看的，无论是裙子，还是人。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圣诞节如期来临，为了下午的双旦晚会，老师宣布中午早放半个小时。
刚宣布完的那一节课后，苏橘正在座位上和柳玉聊天，被身后的同学拍了一下肩膀，
“苏橘，外面有人找你。”
出去之后，除了班里的同学，没有其他的人。
苏橘有些迷惑，站在栏杆处继续找寻着，还没有反应，就被人从身后拉着胳膊拐到了楼梯口。
楼梯口的人少多了，李清和在苏橘教室门口等着，太惹眼，尤其是招女孩子，所以李清和走到楼梯口躲了起来，看见苏橘出来才过去拉她。
“一会中午放学，记得把书包收拾好，晚上会放的很晚，我们可以节省些时间。”
李清和把苏橘与外面隔离开来，将她靠在墙边，自己站在外侧。
过往的同学打打闹闹，她只听得到杂乱的声音，欢笑声、追赶声、还有踏在地板砖上的脚步声……
面前是他干净的校服，舒展的宽肩，还有近在咫尺的，一抬头就能看到的，那双黝黑的瞳孔。
彼时微风顺着李清和的脖颈间吹过，阳光尽数躲在了他身后，将他的背蒙上一层金色，点亮了苏橘的眼眸。
……
中午苏橘听话的收拾好东西，早早地就在校门口等着。
之后不久，等的人就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苏橘向公交的方向走去，却被身后的人再一次捉住了手腕。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好像已经不再可以保持距离。
“苏橘，我们今天坐出租车。”
李清和拉着苏橘，跨过了人行道，拦下了一辆。
黄绿色的车停在了面前，李清和伸手拉开后车门，掉过头来，
“上车吧。”
苏橘坐上了车，等着李清和上车，却没想到，他没有像以往一般坐前面的副驾驶，而是在苏橘坐下之后，紧接着坐了进来。
苏橘坐在整张位置偏中间，所以此时两个人挨得很近。
李清和关了车门，对司机叔叔说了地址，把身后的书包放在腿上抱好。
苏橘这才往一边挪了挪，腾开了位子。
窗外的树影飘过，好像在和车赛跑。
她眼神胡乱飘着，最终定格在了落进车里的那一抹阳光。
冬日骄阳正好，落在深蓝色的车椅罩布上，空气中漂浮着的小毛毛也被照的尽数现了原形，她视线停在腿边那一抹蓝色，那一抹骨节分明的影子上。
那实在是一双好看的手，好看到她忍不住，想要触碰。
可是偷偷喜欢的那个人啊，始终是不能见光的。
所以她只敢在这一缕偷来的阳光下，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牵起那一只黑影，在无声中正大光明，将她的感情和盘托出。
心里的小鹿一撞一撞，就想要冲出来，她深呼吸，抑制着扑通扑通，将万千潮水全部堵在泉眼，堵在自己的心里，深深埋起来。
然后，为自己能够有这么片刻，而感到无声的欢娱。
司机叔叔啊，你再开慢一点吧，沿着这条幸福的路，踩着阳光，一直开下去吧。
……
下午六点，高中部以班级为单位，有序进入礼堂。
礼堂呈阶梯性排列，苏橘张望了一下，高一高二年级都坐在一层，只不过高二年级在前侧，高一在偏后的位置。
而十班正好在高二四班的正后方。
即使在人海里，你也能一眼望到那个你喜欢的人。
苏橘好像就是如此，她排着队从门口走向位置的时候，就看到了前面人群中坐着的李清和。
一身墨绿色冲锋衣，简单的款式，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修长的脖颈显示出好看的弧度，他就静静地在那里，坐姿端正，不与人交谈，只是望着前方。
就好像池中央的莲花，与人相距甚远。
可苏橘好像就不走一般的路子，她就宁做渔夫，也要撑着摇晃的渔船，划到深深池水中，去拨弄两下她看上的那朵冷莲。
果不其然，节目开始不久之后，苏橘就按耐不住，悄悄离开位子，走向了高二四班。
此时李清和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因为此时台上的节目，就是高二四班的，所以很多位置有空余。
对于苏橘来说，正是好时机，就好像……
脱离了狼群的狼？
哦，不，是脱离了羊群的羊，苏橘才是那头狼。
“嘿！”
苏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李清和的身边，悄无声息的。
旁边的人看起来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扭头过来，才发现是苏橘，眼神有缓和下来，无奈地笑笑，“是你啊。”
“我们班……就在后面，我……刚好看到你，所以想过来打个招呼。”
苏橘看着他的侧脸，在礼堂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嗯。”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应着苏橘，眼底带着光，看起来云淡风轻的。
每次李清和这副模样的时候，苏橘都很不安心，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越距了。
音乐结束，台上的众人鞠了躬，准备下台，台下掌声四起。
苏橘有些失落，低下了头，手没力气地鼓着掌，起身准备往回走。
在迈开步子的前一秒，她的手被人拉住，毫无疑问，是李清和。
他的声音随之在苏橘的耳边响起，
“和我来。”
两个人弯着腰，穿梭在座椅中，穿梭在人海里，穿梭在白光之下。
李清和寻了另一处空着的座位，把苏橘拉进去坐了下来，有些小喘，胸口微微起伏着。
“班里同学马上就要回来了……可能没有座位，坐这里可以吗？”
他掉过头来看着自己，因为这里在二层正下方，没有灯光，所以有些昏暗，他的脸庞在阴影中看不清。
苏橘的心绪再一次被调动起来，她点头回应，“可以的，不影响。”
就这样，两个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人，悄悄坐在了众人之后。
各个班级准备的节目都不一样，又唱又跳，又弹又诵，学生时代的大家，都在台上，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约莫到晚会中间时段，轮到高一十班表演——芭蕾舞《天鹅之梦》。
因为先前十班就已经放出请了外援的消息，所以这个节目备受大家的期待。
前奏一响，掌声遍地四起。
一束光打在了舞台正中央，光下立着一道倩影。
一身亮黑色芭蕾舞裙，额前别着一款黑色钻石天鹅头饰，那女孩的脖颈很美，颈间还缀着一颗黑曜石，四肢纤长，脚尖点地，鼻尖上都发着光。
赵一一的开场，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青睐，无论男女。
欢呼声，尖叫声，鼓掌声……
属于这么一群十几岁年纪的心动，就是对于美的纯粹感动。
苏橘眼睛低了下来，她也喜欢台上的美人儿，但同时又可怜平凡的自己。
丑小鸭与白天鹅，好像真的是有区别的。
就算再怎么努力，最终也还是坐在了黑暗里，看着白天鹅在充满光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
“那条裙子……真好看。”
苏橘看着舞台上来回摆动的人，不由得赞叹，鼻尖酸胀，她本来，也可以穿那么一身舞裙。
她用力挤出来的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反而充满了苦涩。
尽管身边人一直很给力的在给台上鼓掌，但李清和还是窥到了她眼底一丝的失落。
他低头想到了些什么，勾起了一侧的嘴角，“是啊，舞跳得也很美。”
心里已经难受极了，又来了这么一句话，苏橘只觉得喉咙酸的疼。
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嘴里说出这种话，嫉妒的火苗开始肆意增长，可偏偏苏橘又是暗恋。
是嫉妒了又不能随意发火的，最窝囊的暗恋。
她嘟着嘴，双手一个劲的搅着校服衣角，“是啊，人长得也很美！”
嫉妒的火苗一蔓延起来，说话就会不经大脑。
苏橘嘴里蹦出来这一句后才觉得有些失态，立刻又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李清和看着她失笑。
“苏橘。”
“……嗯？”
“你喜欢那件舞裙？”
“嗯……也不是喜欢。”苏橘继续低头看着自己被搅得发皱的校服边，别扭的说着，
“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那身舞裙，不仅仅好看，还是苏橘心里第一次萌起的希冀，想要飞向蓝天的希冀。
可是这抹希望，还没等打上亮光，就被现实浇灭。
李清和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起了身，拉起苏橘的手腕，
“走，我们出去。”
“啊？”
苏橘觉得惊讶，“出去干嘛？”
“出去……”李清和捏紧她的手腕，把苏橘往起带，
“给你找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