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真好看，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么好看。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此刻的教室里已经暗了下来，两个人也没有开灯，苏橘只能看见他的身影穿过桌椅打开了前门走了出去。

没有两分钟，门又再次打开，他走了进来，直接站上讲台，打开了电脑。

显示器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今天的他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也许是上过体育课，刘海分到了两边，露出了部分额头，鼻梁的轮廓更加明显，眉眼也更加清晰。

不出几分钟，电脑又再一次暗了下来。

教室此刻黑漆漆一片，月光从窗子外面溜了进来。

讲台上的人成了一抹俊俏的黑影，他步履优雅，慢慢靠近。

在黑夜中，李清和凭着苏橘的影子，走到她的面前，嘴角轻轻敲起，伸手拿过苏橘的书包。

脸侧好像划过苏橘的头发，痒痒的感觉，他悄悄开口，似害怕打扰这朦胧月色，只对面前的女孩说了一句，

“好了，我们回家吧。”

“对了，帮我把书桌上的那本书拿上。”

苏橘被刚才的距离羞红了脸，把书拿了起来，准备迈步。

然后，就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握住。

而教室里，除了她，就只剩李清和。

面前肩膀很宽，他微微侧头，依旧没有放手，

“比较黑，小心绊倒……我拉着你吧。”

两个人都不敢呼吸，怕打破了着安静地夜色。

楼道也是暗的，只有经过依稀几个教室得时候有灯光。

苏橘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在教室里的时候谁都没有记得去开灯，只在黑暗的环境下胡乱摸索。

李清和并没有放开手，他依旧握着那熟悉的位置，表带还是那只表带，手腕还是那只手腕。

人，也还是那个人。

后面被牵的人害羞地笑着，前面走着的人也低着头翘起了嘴角。

他们经过长长的走廊，走过传出尖叫声的高一十班教室，越过披洒着月白的天台，离开了夜晚的六中。

秋天的北川，昼夜温差大，风吹过，还有些凉。

可苏橘并未觉得冷，脸还烧的红扑扑的。

她呆愣着，不知何时，被牵的已经从左手腕，换成了左手。

她觉得更无法呼吸了。

李清和的手大，修长纤细，干燥，还有些凉凉的，他的手掌紧贴着自己的掌心。

苏橘小心极了，她的左手此刻就像一只雕塑，僵直地展开，生怕动一下让李清和发现，从而收回握着她的那只手。

红绿灯好像也在帮忙似的，让他们没有停下的机会，一路顺利走到站台才停下了脚步。

走得很快，所以两个人都有些小喘。

李清和一直紧握着的手松了开来，他们低着头，眨着眼睛，灯光投射下来的影子也有些羞涩。

“他们发的舞裙……是什么样子的？”

李清和首先说话。

苏橘看了看他，回答，

“嗯……是白颜色的，纱上还有亮片，袖子蓬蓬的……挺好看的。”

李清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夜幕。

苏橘也没有在意，继续低下了头，却看到右手上还抱着的书。

是方才李清和让拿的。

就着灯光，她才看清书长什么样，

《艺术通史》

苏璟的房间里也有一本，不过和这一册的封面设计有些不同，苏橘不仅开口问，

“艺术通史？”

“嗯。”

李清和看向苏橘手中的书，眸子里似在思索什么，过了几秒，又抬眼看向苏橘，

“喜欢艺术么？”

突然问到这些，苏橘有些愣住，

但还是依着李清和的问题仔细回答，“嗯……我挺喜欢艺术课的……这算嘛？”

李清和嘴角轻抿，“算。”

“这是学习画画的吗？”

看见封皮上有画板什么的，所以联想到了绘画。

“嗯……”李清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扯起一侧的嘴角，“随便翻翻的。”

“嗯~”苏橘点着头表示明白，

“那我可以看一看嘛？”

她指的是这本书。

李清和挑眉，点了一下头，抬头看了看，将苏橘往自己这一侧拉了拉，自己则往右迈了一步，

“在这里看，光亮一些。”

他指着头顶的路灯。

苏橘道了谢，便左手支着，右手翻开了扉页，打开目录，随意的看着。

书里大多是文字性的内容，不过也配有不少图案点缀，有欧洲的建筑，又有名画雕塑等著名的艺术品……

李清和看苏橘看得正尽兴，侧身过来为看书的人挡着风。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惊，

“稍微等一下……”

他的双手伸了出来，想要阻止某事却又停止在了半空中。

因为他想要阻止的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

苏橘翻开了书的某一页，惊讶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书里夹着的东西。

一张素描小方纸，已经被人画过。

而上面所画的景象，苏橘说不上来，感觉看着有些……

一颗高高的，叶子茂盛的银杏树。

树下有个女孩，穿着蓬蓬的芭蕾舞裙，双手举过头顶，脖颈修长，背脊挺直，一只腿在地上直立，一只腿抻在空中，正在起舞。

表情温柔沉醉，嘴角微微轻抿。

设计精美的舞裙从未见过，但人苏橘却再熟悉不过。

正是她自己。

……

十五路像是被风刮来似的瞬时出现在了面前。

苏橘抬起头，眼睛里还充斥着看见画的惊讶，她侧头说，

“车……车来了，我们上去吧。”

李清和的双手落了下来，其中一只摸了摸后脑勺，跟在苏橘的后面上了车。

这个点的车很空，两个人做到了后车厢，司机也开得很快，像是急着回家休息。

苏橘刚坐下，还没坐稳，有些踉跄，被李清和双手扶住，才坐了下来。

两个人并肩而坐，一言不发，紧紧抿着嘴巴，眨着眼睛。

更慌张的一位率先开了口，

“我……我就是那天看到你排练，所以……就画了一张。”

李清和短暂的停顿暴露了他的慌乱，

“你不介意吧？”

苏橘的紧张感全部都体现在了脸上，两颊绯红，但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头，

“不……不介意。没……没关系的。”

两句话，结巴了两次。

“那这张画……我可以留着吗？”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必须要询问一下模特的意见。

苏橘又一个劲儿的点头，“可以的，这是你画的嘛，你的画……你做主。”

两人再次回归沉寂，艺术通史四个烫金的大字，在窗外橙色的灯光下闪烁。

车里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开空调，格外的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