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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负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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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惺没有出声。

于是容貌平平的年轻人站起身,仔细理过身上那件青玉色的长衫,问道:“我从未见过纪公子,纪公子此前却见过我吧?可能是谁给你看了我的画像?或者他拉了一段记忆里的截影?”

“可我也已四十余年未以真面目示人。”

盛赞收手站定,目光沉沉若无灯暗夜,“那人认识我,还跟踪我?”

纪惺没有想到盛赞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是听了某人的建言,才来寻他的。

“罢了,”盛赞轻轻摇头,“想来纪公子也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吧?”

纪惺因此沉默,盛赞也就没再出声。

什么真面目?小红…噢不,纪公子又知道谁?

陶悠然看了看盛先生,又看了看那位纪公子,一脸茫然。

菜上齐了,盛赞也没有要邀请纪惺一起享用的意思,自顾自用饭,还时不时给一旁小心翼翼观察自己神情和眼色的陶悠然夹一筷子菜。

纪惺就那么静静坐着,没有因此拘束不自然,也没有要打扰二人用饭的意思。他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琵琶,愣愣出神。

其实他压根就不会弹琵琶,甚至不通音律。

“纪公子总算发现疏漏了?不是在下说,你的伪装实在是不用心,就连骐骥洲乐人抱琵琶的姿势都懒得学上一学。”盛赞停筷抬头道。

盛赞他们乘坐的是骐骥洲本地一个宗门打造的渡船,船上的管事、侍从、歌姬都是本洲人,而骐骥洲琵琶自古横抱,根本不存在琵琶女竖抱琵琶的可能。

纪惺闻言一怔,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一开始,自己就露了馅。

盛赞看见他讽刺的笑,朝他轻轻推过来一副空碗筷,“说说吧,你的经历。”

“为何?”

纪惺没忍住,脱口问道。

“想听故事罢了。我这人就爱管闲事,若你的故事吸引人,我便会尽力帮你。但不论成事与否,都希望纪公子能够如实、而且完完整整地告诉我——有关那人的所有消息。”

“盛公子,”纪惺说道,“请你原谅在下方才的无礼!在下保证,你若相帮,纪某绝无隐瞒!”

“尽力而为。”盛赞轻叹一声,“说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纪惺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鸟儿金钗,用手帕包着递给盛赞,“我想让盛公子帮忙找找,这钗子的主人现在何方…是否健在……”

“这种事情上了境界的修士都能做吧?纪道友你不也是修行中人?”盛赞接过金钗看了看,笑着挑了挑眉毛,“心上人之物?那个灿如夏日繁花,风采远胜塞上深雪,比大漠落日、风沙明月还迷人的女子?”

“实不相瞒,纪某除了写书,身无长处,修行也是……”纪惺不好意思,又听到他用自己的形容打趣自己,面上火速一热。

盛赞扫了一眼写书人羞红的脸颊,喃喃自语:“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叫郑筝筝,是浇洲萨月国天隅城城主唯一的女儿。”纪惺收拾好情绪,以指蘸水,在桌上写下“郑筝筝”三个字。

“我于六十多年前随一支跨洲商队进入天隅城,那会儿她刚好是守城门的卫兵。没错,卫兵。”纪惺笑了笑,“她性子跳脱,会点唬人的武把式,不像我以前见过的千金小姐那样娇滴滴。”

“别的小姐在闺房抚琴绣花,她整个府里喊打喊杀;别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逛了大街,窜遍小巷;别的小姐恪守礼仪,她和自己亲爹称兄道弟……她若想去看日升,会一大早就爬上城内最高的墙头,边喝酒边等晨雾退去,然后静看红日越升越高;她若想捉萤火虫,会趁星夜将一整片山林当做捕网,什么时候看够了,再将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放归山林’……和她认识以后,我总觉得所遇乐趣说也说不完……”

“或许,这就是我觉得她自由的缘故吧……”

纪惺说着说着,神色染上落寞。

“可她怎么是自由的呢?那只是我以为的她。”

“就像我只记得天隅城的好,而忘了它是被高墙围困的城池一样。她原是大营囚禁的笼中鸟,也永远飞不出天隅城。”

“萨月国君主昏庸,只知享乐不思进取,邻国兵连破两城的时候,他还枕在美人臂弯里听曲寻欢!”

纪惺握紧拳头,愤恨地捶了下桌子,“萨月国一共十五城,若再破了羮托城与天隅,敌军便能一路南下,杀入皇城!”

“那段时间,各城城主多次上书求战,可是这个狗屁君主怯战无能,竟让正在顽强抗敌的羮托城城主开城献降!子民正身处水火,他却罔顾人命,企图用三座城池换他安稳享乐!!”

“因为担心战火波及,带我进城的那支商队早早就逃了,我因师门急召,反而比他们更先离开。后来我听闻打仗的消息,又偷偷跑回天隅城,急急忙忙找到郑姑娘,想要带她离开……”纪惺摇头苦笑,“只是被她拒绝了。”

“我不忍撇她而去,所以继续留在城中,想着若真有事,我便不顾她愿与不愿,直接敲晕了她,将她带离战火。”

“没想到,羮托城城主抗旨不遵,与邻国兵三战,皆大捷。听闻喜讯报回宫里,昏君既乐又气,一面和几个老臣商量行赏,一面又想罚他忤逆皇命。后续时日邻国兵屡次开战,羮托城之前再强也难得喘息,伤亡补不上,后备不肯来,疲兵弱卒咬牙强撑,硬生生坚守了四月有余,还是没能等来皇城的援兵和支粮,最终城破人亡……而接下来,便轮到天隅城人心惶惶……”

纪惺嘲讽一笑,“羮托城的将士与百姓,想要的是君王那一份百般计较后的行赏与赞美吗?不,不是啊。”

“他们,不过是不想丢掉生而为人的骨气,不过是想守住家国,想要活下去……他们顽强抗敌,最后却只能苦苦企盼着昏君开恩。多讽刺啊。”

整个船厢都安静了片刻。

陶悠然听着难受,心里怒火无处发泄。

盛赞问:“既然羮托城不降,就该天隅城献降了吧?”

纪惺神色一暗,含恨点头。

“战火未始,我再一次找上城主府。我对她说想带她离开……她竟然答应了。”纪惺脸上泛起微弱的笑容,“我与她约好了离城的时辰与地点,然而第二日,我苦等她不至,便又寻上门,却见那城主府大门紧闭。”

“城主大人,她的亲爹,百忙之中抽出空闲,亲自出府见我。他对我说,珑鸟不走了。”

“‘珑鸟’是她的字,”纪惺神情凄然,食指一笔一画写下,“她以前曾对我说,很满意父亲为她取的字,总是眼睫笑得弯弯,说是灵巧的鸟儿,天下哪处都去得。可是她忘了啊……”

“笼鸟不能高飞,更没有自由。人间除了天隅城,她哪处都去不得。”

盛赞气恼道:“城主说她不走了,你就信了?你就自己走了?”

纪惺摇摇头,“我自然是不信的,明明约定好了,她怎么可能食言?所以我请求城主让我与她见一面,让她亲口对我说,她不走了……然而,城主没答应。”

盛赞冷哼一声,“他答应才怪了呢!”

“他交给我一封她亲笔写的信,信上所写,她当真违约了,她不随我走了。”

“你如何确定这不是冒写的信?”

“你怎么知道这是她亲写的信?”

盛赞和陶悠然同时开口。

纪惺凭空画了一朵花。

两人疑惑不解。

“这种花叫‘沙红姬’,是天隅城独有的花种,我与她通信,都会用特定的方式将这朵花画在信纸上特定的角落,以防他人对书信作伪……”

盛赞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人家一对有情人如何加深爱意也不是他能管得着的,还有,头脑没出差错的人…真的会提防有人作伪自己的情书吗?!

年轻人嫌弃地撇撇嘴,他不是不理解,只是齁得慌。

“所以纪公子你便独自离开了?”陶悠然问道。

纪惺点点头。

“我想带她走,可她不愿意,那我就想,我可以留下来陪着她,只是,信中她与我坦言一事,令我彻底灰心丧气——原来她已有婚约,且心不在我,从来只将我看作挚友……”

“我曾答应为她写一本书,只是阅信后心伤不已,加之不过几日,家中便传来急信,说是家父病重……我走得匆忙,并未收拾细致,那一沓有关她的形容,恐怕早已陨灭战火之中了吧……”

“父亲逝后,我在家乡待了很久很久……我自知没有理由再去寻她,可是内心始终无法放下。离开之后,我日日夜夜祈求她平安,祝愿她生活美满,只是,诸般都成空。”

“我再回去的时候,天隅城已经毁了。”纪惺低垂着头,神色不明,“……连带着围困住它的高墙,破碎不堪。”

“我四处打听,又在附近搭了一间草棚,住了一月有余,探得的消息零零散散,怎么也拼不出一个确定。”

“有人说,天隅城城主亦是不降,他带着全城士兵、女儿,以及府内仆从顽强抵抗,最后不敌敌军,城破人亡;也有人说,天隅城士兵无能,没守住城池,敌军进城之后大肆虐杀百姓,而城主为了活命,将唯一的女儿献给了攻城将领;还有人说,天隅城城主自知不敌敌军,于是早早安排百姓分批逃难,而他的女儿,就混在最后一批逃难百姓之中……”

“我想过无数可能,比如,她逃难成功,虽然流落在外,却总算自由了,于是在新天地开启了新生活……她也许没有成亲,无拘无束;也可能在某一日遇上和她般配的男子,嫁为人妻……有一天我们也许会再见,她会向我炫耀她强劲且丰满的羽翼;也可能,我们此生再不复相见。但只要她仍好,我就不会遗憾。”

可是啊。

都是纪惺的想象。

又过了一些时日,纪惺终于查到了真相。

天隅城破之前,城主曾密会敌军将领,他会开门献降,并希望嫁出女儿换得自己一命。那将领答应了。城主便以牺牲自己成全家国大义为借口囚禁亲生女儿,拘束她的想法,捆绑她的双翅,让她再也飞不出天隅。

她也答应了。

开门献降那一日,从未穿过红裳的郑筝筝一身红艳嫁衣,美得摄人心魄。

日升之前,她又早早地爬上天隅城境内最高的城墙,这一次她一点酒都没喝,而是一杯接着一杯,都敬了天地,敬了亡魂,敬了远归之人。

她独自等了很久,然而日光始出的那一刹那,她只匆忙地看了一眼,便泪流满面。

晨光撒向人间,天地又迎一场苏醒。

可是心怀忐忑的笼鸟,她既看不到写书人那遥远的家乡,也看不到自己夺回自由的希望。

空了的酒坛,散去的酒香,城中多少巷,多少户人家……

郑筝筝突然发现,天上地下,她只知天隅。

她能挣脱囚笼,飞向天空吗?

献降那日开城门,是郑筝筝生平第一次走出包围天隅城的高墙。

她一袭红衣光彩照人,缓缓走到敌军将领马前,带笑奉上礼盒——看着敌军侍卫将礼盒恭敬地捧到那将领面前,看着他缓缓打开顶盖,然后看见他一刹惊愣的神情,以及再看向她时,深深的不可置信。

郑筝筝勾唇笑了笑。

那礼盒里,是她亲手割下的,天隅城城主的头颅。

混乱一瞬间惊起。

郑筝筝迅捷地往后急退数步,飞速从被厚重嫁衣遮蔽的腰间抽出一把锋利长刀,融入身后自城门内不断涌出的士兵战队。

红衣女子振臂高呼。

“天隅将士听令——随我——守城、战敌!!!”

“杀——”

“杀!杀!!杀!!!”

郑筝筝终于自由了。

自出生起便被束缚的双翅在那一瞬间挣开了厚重的枷锁,她宛若一只涅槃火鸟,尽情地拥抱自由。

刀戟摩擦声与呐喊助威声响彻云霄,血腥与混战之中,身穿嫁衣的女子浑身浴血,她只眼神眷恋地再望了一眼远方,便义无反顾地投入杀阵之中……

盛赞放下被手帕包着的鸟儿金钗,叹了口气,“你既知她已死,又为何仍旧执着?”

纪惺双肩垮下,“我还在天隅城的时候,曾经给她用桃木雕了一支鸟儿发钗,那时她嘴上说着欢喜,我却从未见她戴过……读了那封信,深信她对我无意,我便不再纠缠。可就在我查明真相,心如死灰地归乡两年以后,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修士找上门,说他游历至天隅城遗迹,在一棵开得茂盛的桃树底下,偶然挖到了一个木箱,里面除了一封写有地址和姓名的信,就是一支朽了的桃木钗,和这支金钗。”

“那个人按照信上的地址寻到我,要了一些路费,便将东西都给了我。可是——”

“信上什么也没写。”

“她也不再画那沙红姬。”

“我怎么也寻不见字,翻过信纸的背面,看见她在最底下,画了一只红色的鸟儿,那鸟儿……未在笼中,它眉眼带笑,高扬双翅,好像天下哪处都去得。”

“我便知道,她自由了。”

“多好啊,她自由了。”

纪惺伸手抹了把脸,声音悲痛道:“为什么不早些给我呢?”

盛赞眼眸低垂,“可能她也想早些给你,只是她羽翼未丰,步履蹒跚,走不到你身边。”

纪惺红了眼眶,强撑着沉默半晌,颤声开口,“是我负了她。”

盛赞摇摇头,对他缓缓道:“你想再见她一面吗?”

纪惺愣了一下。

盛赞突然趴在桌上,点了点金钗,“郑姑娘可还在等着你。”

陶悠然突然惊喜起来,赶紧转头望向盛赞。

盛赞看向陶悠然那边,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摇摇头,示意少年不要说话。

陶悠然笑着点点头。

盛赞伸手在金钗上面轻轻一抹,口中念念有词,船厢内顿时狂风大作,纪惺不禁伸手挡在身前,盛赞和陶悠然慢慢从他视野中消失——事实上,纪惺已经睁不太开眼睛。

两眼一黑,意识深陷。

好一会儿,纪惺才有力气睁开眼睛。

熟悉的地点,春色撩人。

纪惺愣怔地向前走了几步,看到高墙之内,天隅城极具特色的屋宅、街道裹在盎然春色之中,空气之中都是沙红姬的奇香。

男子仰头,大日高升,天边独留一片云。

有人手捏嫩柳,轻轻敲了敲他的肩,嬉皮笑脸地唤了一声:“写书的,好久不见啊。”

纪惺又僵又愣地转过身。

行人骆驿不绝,只有那个脸上挂着明媚笑容的女子,驻足等他回头。

纪惺顿时喉头酸涩,嗓音沙哑回道:“别来无恙啊,郑筝筝。”

天地之间,日光鼎盛,柳绿花红,骤然相见的两人,一哭一笑。

心心念念许久的人,一袭红衣站在身前,眼中盛满笑意。

郑筝筝啊郑筝筝,喜欢就往前追吧。

于是女子上前拽住男子衣角,笑道:“纪公子可还记得?你还欠着本姑娘一本书。”

眼泪溢出眼角,无声顺颊而下,纪惺仓皇去擦,“抱歉,让姑娘久等了。”

郑筝筝说:“没有关系。”

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女子问道:“书名想好了吗?”

纪惺哭着点头,“很久以前就想好了。”

“叫什么?”

“挣笼鸟。”

纪惺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是郑珑鸟,也是挣笼鸟。

郑筝筝神色一怔。

许久。

纪惺才听见女子微微发颤的问询。

“那这一次,你可愿为我等上一等?”

纪惺将她的期待与忐忑看进心里,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含泪笑道:“那郑姑娘这一次,可一定要让纪某等到!”

郑筝筝笑脸灿烂,双眼迷蒙。

“那咱们约好了!”

“纪惺,你可不要食言啊!”

“下次相见……”

转眼,她消失在白光之中。

纪惺使劲点头,他要把余生,都交付到漫长的没有尽头的等待之中。

他相信,大营最不自由的那只娇鸟儿,总有一天,能乘着世间最无拘的风,嘴衔天隅花枝,心怀爱意,与他执手漫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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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然看着端坐的红衣公子泪流满面,轻轻问一旁的盛赞:“盛先生,你说纪公子见到那位郑姐姐了吗?”

盛赞两手撑头,轻轻笑道:“总会见到的。”

突然,金钗上的微光消散。

年轻人看见,笑着说了“回来”二字,又是一阵金光大作过后,纪惺便已退出虚境。

容颜俊美的男子伸手抹去脸上斑驳的泪水,起身朝盛赞深深作了一揖。

“谢过盛先生相助!”

盛赞赶紧摆手,听了个故事而已,没什么值得谢的。

“纪公子现在能给我说说那人的身份了吧?”

“那是自然!”纪惺点头,“在下定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盛赞微微一笑,“那就请纪公子把知道的事情都说说吧。”

然而纪惺转瞬便道:“实不相瞒,在下对那人知之甚少……”

好家伙,那你这哪是知无不言呐,分明是坑蒙拐骗啊!盛赞暗中捏紧了拳头。

陶悠然注意到盛先生脸上一闪而过的哀憾,皱眉望向纪惺。

这人……莫不是个骗子?

纪惺瞥了眼盛赞,神情尴尬地挠了挠脸。

这事实在是没办法,那人的消息说不得啊。

纪惺都做好了承接盛赞的怒火的准备了,不料后者忍了一忍,继续和颜悦色催道:“不妨事,有多少说多少。”

纪惺愣了愣,然后开始胡编乱造。

盛赞听完整理了一番思绪,抖了抖袖子,最后双手笼袖,笑望向纪惺,“多谢纪惺你如实相告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纪惺总觉得盛赞的“如实相告”说得尤为咬牙切齿。

红衣男子抹了一把辛酸泪,都直呼名字了,果然啊果然,盛先生还是生气的!

盛赞瞥了眼黯然神伤的俊美公子。

纪惺立马正襟危坐,语气惭愧道:“不谢不谢,是在下无能,没能帮上盛先生什么忙。”

盛赞却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按住纪惺的肩膀,笑道:“怎么会没帮上忙?替我向阿苟问声好。”

纪惺猛然抬头,心脏狂跳。

他面露疑惑道:“……谁?”

还装呢。盛赞深深地看了纪惺一眼,后退几步,然后摇摇头,嬉皮笑脸道:“没谁。我不小心咬到舌头,说错话了。”

纪惺缓缓一笑。

“此事已了,纪公子可以归去了。”

盛赞下了逐客令。

纪惺微笑点头。

盛赞看了看他,轻声道:“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纪惺眼睫颤了颤,好一会儿无言。

“怎么?纪公子这是打算赖着不走了?”盛赞挑眉。

纪惺终于回过神,向他重重抱拳,无声道别,脚尖轻轻一点,便掠出船外,坠向波涛。

写书人一袭红衣,凌波微步。河水如镜,一上一下,便有两抹红影同赴远方。

陶悠然看着那画面,忽然惆怅地感慨:“可怜,负真心。”

盛赞摇摇头,“盛遇,付真心。”

少年仔细思索着盛先生话里的深意,再抬头时,远去的人,已不可见。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选自白居易《长恨歌》)

第22章 (22)负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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