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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难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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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巷,赵家。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生世夫妻。唐巧!赵全!今日宜饮酒,盛某先敬你们一对鸳侣,祝愿你们夫妻俩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多谢盛先生!”

盛赞高举酒杯,与一对欢喜新人各自饮尽杯中酒。

红烛摇曳,喜气洋洋,毕竟是娶亲,平日里瞧着破败的屋舍,此刻整洁又温暖,热闹非凡。

“新家看着很温暖啊,日子也有了盼头。”盛赞满意地点点头,向赵全警告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赵全,能娶巧儿,你这是走了大运了!所以日后不论发生什么,定要尽心善待我们巧儿!若你惹她伤心难过,本大爷可不会轻饶了你!”

“遵命,盛先生!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余生我与唐巧……”赵全神情羞涩,语气认真,“共苦同甘,绝不变心!”

唐巧闻言浅笑,向盛赞抱拳道:“这些年承蒙关照,多谢了!”

“噢?”盛赞面带调侃,“巧儿竟然记得我的好?怎么样,后悔嫁给赵全了吧?不用客气,我心甘情愿的……”

唐巧目露嫌弃,“你又犯浑!”

“哈哈哈这不是不习惯嘛,”盛赞笑了几声,“都怪岁月流得太快了。”

两人又互侃了一阵儿,赵全默默听着,犹犹豫豫,还是没能问出盛先生打算何日启程远游。

大喜之日,不该谈分别。

可是后来盛赞告别的时候,唐巧还是忍不住提起:“我听说你这次会走很久?”

“是。”盛赞微点了点头,“有些事情需要办,得晚些回来。”

唐巧欲言又止,怼了怼赵全的胳膊,后者叹了口气,向盛赞诚挚道:“先生出门在外,无法时时顾及家中,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捎信回来!我夫妻二人必当尽心尽力替先生置办……”

盛赞抬起手打断,笑道:“好意心领,但不需要。”

他看向唐巧,“小巧儿你就放心吧!房子有阿左和阿右替我看着,不会出什么差错,至于其他事……哪里能要你们二人替我忧虑?你们夫妻就好生过日子吧,别再掺合之后的事了。”

“先生……”

盛赞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唐巧,你不曾忘记与我的约定吧?”

“先生,我没忘…但是……”唐巧垂下头,“我恐怕坚持不下来……”

“唐巧!”

唐巧猛然一惊,失神地看向盛赞。

年轻人难得动怒,脸色不算好看。

“盛先生!你别怪罪唐巧,她也是……”赵全想为妻子开脱,却不忍再说下去

——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亦不该提及过往苦痛。

“你们两个啊……”盛赞稳住心绪,叹了口气,“都吃过一回亏了,怎么还这么傻。”

“唐巧,想起来的事情便再忘了吧,”他神色无奈,“你知道的,记着那些过往会很痛苦。”

“这是你们自己做下的决定,不是吗?”

盛赞转身背对两人,“这些年来醒转的人,我都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记忆却再不提旧事,继续在意迟巷或者不归巷里以现在的身份活下去;另一个就是抹去所有记忆,离开这里,任选天地,去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你们既然选择了前者,就努力安定下来吧,这之前与之后的事,都不再与你们有任何关系了。”

年轻人说完回过身,指指唐巧,又指指赵全,“你是唐巧,你是赵全,除此之外,不是任何人。”

“以前的名字,以前的故事,无论好与坏,都忘了吧。”

唐巧垂眸不语。

赵全拉起妻子的手,向她点点头,“咱们放下吧,唐巧?”

往日沉默寡言的青年一字一句认真道:“一路走到如今不容易,盛先生说得对,我是走了大运才遇上你,也想和你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所以唐巧,遵守与盛先生的约定,放下吧,好不好?”

唐巧微微眨了眨眼睛,抿抿嘴,难过道:“那盛先生怎么办?”

她忍泪质问,“我们都放下了,盛先生怎么办?”

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哈哈哈——”盛赞突然放声大笑,“傻丫头哟,竟然为我担忧。”

年轻人眼角都笑出了泪光,他近乎祈求道:“别把我当作什么滥发善心的好人啊,巧儿。”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私心的。”

“你们不是最明白的么?”盛赞逝去眼角笑泪,疑惑挑眉,“表面上我与你们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者,但是说难听点,你们不过是我的试验品而已。”

“我很感谢你们每一个人,若是没有你们的选择,我不可能这么快便能走出除州……但是啊,唐巧、赵全,你们万不必因此对我心怀感激。从始至终,我只不过是……”

“利用你们罢了。”

话音落地,唐巧心里一惊,她呆呆望着对面身影模糊的年轻人,摇摇头,“不是,先生方才说错了,是时间流逝得过分慢了,而四十年太长,先生因此便忘了,从始至终,我们都是……”

“心甘情愿的。”

唐巧迎着盛赞复杂的目光,边哭边笑道:“先生,我们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者,是钱账两清,互不相欠的交易者!”

“我知道先生想做什么。”

“我会遵守与先生的约定,再不插手,但若是你喊上一声,一定会有我为你呐喊助威——”

年轻而坚韧的新妇握紧丈夫的手,声音颤抖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夏虫咕咕,喜烛摇摇,盛赞突然觉得胸腔灼热,他以为自己是喝醉了。

可是他清醒着。

“盛先生?”

盛赞看向赵全,生硬而慌张地搪塞过一场燎人心窝的交易:“知、知道了知道了,大喜的日子,巧儿你怎么还哭了……行了,别再提那些晦气事情了……赵全!赵全你不吃醋啊?赶紧哄哄你媳妇!别让她在新婚之日为我这不相干的男人掉眼泪了……”

赵全放松一笑。

唐巧吸了吸鼻子,一拳砸在盛赞胸口上,“胡说什么呢!”

嘶——

盛赞抚了抚灼热未平的胸口,又嬉笑着向赵全好心好意提醒道:“多日不见,小巧儿的拳力又长进了,你啊,以后可千万别惹她生气!”

赵全闻言神色抱歉地去扶盛赞,“放心吧盛先生,唐巧对我脾气很好的,她很温柔……倒是您,此次出行请务必照顾好自己,多日不见,您的体质越发弱了……”

“赵全啊赵全……”盛赞啧啧几声,双手抱臂,眼神幽怨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哈哈哈,”唐巧撞了撞赵全的肩膀,笑意更甚,“你就直说担心他被别人一拳打死也行。”

盛赞眼睛都瞪大了:“唐巧!”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起给盛赞作揖,“山高水远,请盛先生多加保重!”

盛赞伸手扶住两人,点头笑道:“各自珍重,山水有相逢。”

屋内分别,而屋外,三个孩子即便听不清屋内人的对话,也扒着窗悄咪咪向内窥探。

郑千问周水岳:“狗日的当真要离开了?”

江瀛接着问道:“那他还会回来吗?”

“俺看盛有钱是当真要走了。”周水岳想了想,不确定道,“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江瀛听罢有些着急,“为什么不回来了?”

郑千靠墙冷声道:“如若你是盛赞,这次出行见过外面如何如何好,也不用再挨别人的辱与骂,你还会回来么?回到这个又穷又破的地方,继续挨别人无数的辱与骂。”

“不归巷是破是旧还穷,但意迟巷不是很好么?而且,盛赞又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他……”

江瀛轻轻捏着手指,接着小声道:“听说他可能不回来,我好像有点儿……”

不开心。

或者说是,伤心。

郑千也难得沉默下来。

周水岳看着他俩,挠了挠头,突然说道:“那俺们跟着他一起去游历天下呗。”

郑千和江瀛闻言双双抬头。

前者惊诧疑惑,“你没开玩笑吧?”

后者跃跃欲试,“这主意好像不错!”

周水岳笑笑,拉着两人蹲下,凑近了压低声音道:“俺们仨不知道他到底哪日走,这些天就死盯着他!等他真的要走了,俺们就悄悄跟着他,即便被发现了也赖着不走,然后陪着他吃喝玩乐,游山赏水……等他玩够了、游倦了,俺们就能带他回家了!”

江瀛担忧插嘴道:“可要是他死活不肯回来怎么办?他毕竟是个修行的,我们仨……打不过他吧?”

末了,少年又不确定地加了一句:“应该?”

周水岳扶额沉思,盛有钱虽然是个修士,但要说打架……他看着好像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看着平白生忧的两人,郑千嗤笑一声,“一个巧儿姐一拳就能撂倒的成年不知岁数男子,能厉害到哪儿去?”

“对啊!”周水岳无声鼓掌,随即朝屋内握起拳头,“他要是不同意,那俺们仨就一起上,以武力制服他!虽然俺们不是巧儿姐,但是俺们人多啊!到时候若是一人一拳撂不倒他,那就一人三拳!直到把他捶晕了,再扛回来!”

少女说及此得意而笑,“估计盛有钱自己都没有料到,他好心好意教给俺们的拳,竟要打回他自己身上了哈哈哈……”

江瀛一听,也觉得有理,于是笑容灿烂道:“好!那咱们到时候一定不能心软!”

周水岳:“嗯!”

两人一起看向郑千,后者佯装淡定地点头,“真拿你们没办法,那就这么办吧……”

江瀛:“好哎!郑千万岁!”

周水岳:“挣钱万岁!”

三人互相对看一眼,极有默契:这就回家先把行囊收拾好!

*

晏鸣山,飞楼渡口。

晏羿在两位随从——韦周流和宁戚的陪伴下,含泪登上自家晏鸣飞楼。

此刻,少年正站在飞楼栏杆前,强忍着不落泪,与众人挥手作别。

“…下一次见面,羿儿就长大很多了,各位只管拭目以待!”

少年身后的韦周流和宁戚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不,他们的晏小少主刚刚说完一番意气之言,鼻涕和眼泪就一起淌下了。

两人撇开头,各自一笑。

少年好啊少年好。

愁绪目前只是离别。

*

地子洲,风华山。

一个身着华贵白裳的年轻男子,颜如冠玉,俊美无俦,他端坐镜前,微微垂头,手持一把精致骨梳,却任由三千乌丝如瀑垂落,视而不管。

片刻后,有通身金羽之鸟穿帘而入,落地后化身金衣美人,行完礼出言禀告:“公子,盛赞已决意出行。”

“很好。”

男子闻言浅笑,越发神采奕奕。

*

骐骥洲,擎水城。

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壮汉进城后就近挑了一家客栈,向掌柜的要了两间房,一间上房,一间次房。

壮汉生得实在高大,自左侧眉心到右脸中央有一条长长的可怖疤痕横亘其上,加之其人又不苟言笑,因而让人只是看着便有些心悸。

自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客栈掌柜就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其不快,对方就要暴起杀人毁店,好在——壮汉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便进了一楼那间次房,进门前也只是吩咐小二以后都将餐食送去房间,此外再无别话。

三日过后,客栈来了个晴日撑伞的娇滴滴小姐,她装扮华贵精致,端的是丰姿妍丽与仙容玉色,身边却无任何丫头与仆从跟随服侍。

“郑乾扉人呢?”

谁?掌柜的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这小姐找的是谁。

正在迷茫之际,那壮汉却出来给这华贵美丽的小姐指了那间上房的位置,指完也不带路,只不再管她,便又关回自己屋里不吭声了。

得到如此对待的女子秀眉微蹙,显然是动了怒,却也没有再问,径直去了那间上房。

掌柜的如蒙大赦,笑容可掬地送走她,没有多问,也不让小二多问,只任由这两位看着就不简单的客官随意住店。

人家付了钱的嘛!况且他们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或许是山上哪处修仙府邸的谍谱仙师,又或许是哪个王朝的有势权贵之人,谁知道呢?反正无论是谁,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能够招惹得起的。

时值盛夏,蝉鸣聒噪不已。掌柜的一边拨着算盘理账,一边心思漫游身外。

再过不久,等入了秋,骐骥洲的游人多起来,客栈的收益就会更好了吧?

掌柜的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生意真是难做啊……

人影寥寥的堂内,新来的那个小二一手撑着头打盹,然而困意深深手没撑住,脑门便冷不防磕到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哗哗。

掌柜的眼皮轻抬,看了眼抱头无声落泪的小二,冷哼一声,想着自己莫不是招了个傻子。

*

竞洲,不归巷。

盛赞醉醺醺地晃悠回自己家,手里还提着一壶没开封的喜酒。

唐巧赵全夫妇让他带给故人喝。

盛赞到底收下了——毕竟这是对方对吴归他们的一片心意,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年轻人摇摇晃晃穿过长廊,绕过假山,一入庭院便望见那明亮的月轮,他笑了笑,一下跃上阁楼的房顶。

在不归巷,这里最高,这里离月亮最近。

盛赞小心搁下酒,震散一身酒气,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册名为“恩怨”的账本,打开,翻了几页,然后随手从衣衫上撇下一片竹叶化作青杆毛笔,先把“程舒”“俞阳”两个名字划去,又在“唐巧”“赵全”两个名字后边画了圈。

年轻人做完这些合上账本,揣回怀里,盯着月轮独自发了会儿愣,然后泄力向后躺去,右手垫在头下,左手高高举起,想去够天上闪星。

何日离开?

何时报仇?

何能如愿?

盛赞收回空空的左手,和右手一起垫在头下,静静闭上眼,打算就在房顶上睡一觉。

往日夏夜汗湿衣衫,今夜居然有些发凉。

一阵风吹过,盛赞打了个哆嗦。

他心念一起。

八方灵运织成被,星光月华垂为帐。

盛赞枕天地,轻叹了一声舒服。

*

八月十八,盛赞头顶酷暑,背着他的竹编背篓,不知道又从哪棵无辜的树上顺来一根有许多分叉的树枝,一路摇摇晃晃,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走出除州县。

“去,去,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杀,杀,杀,谁敢阻我,谁最先杀……”

年轻人一路哼着歌,好似出游,而不是要去干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待行至一座青山,盛赞停下脚步,转着手里的斗笠,转身朝来路问道:“何方妖魔鬼怪,一路随我而来?快快现身认错,本大爷还可饶你们不死!”

——回应他的只有夏季震天响的虫鸣。

盛赞撇撇嘴,随手将树枝扔进背篓里。

年轻人有些无奈,那三个小屁孩不会都是傻的吧?这一路上漏洞百出,真以为他没发现呐?

不远处,周水岳三人藏在草丛里,死死捂住嘴,连呼吸都分外小心翼翼。

江瀛神色紧张:“狗日的咋知道有人跟着他!?”

周水岳也有些慌,“不知道啊,俺们明明藏得很好呀!”

郑千瞪向两个伙伴,“盛赞肯定是在诈我们呢!都别出声!”

周水岳点点头。

江瀛顿悟,眨了眨眼睛:“这厮果然阴险!”

过了一会儿,仍没听见盛赞的声音,郑千和周水岳对视一眼,后者首先扒开一点草丛,小心翼翼地往外迅速觑了一眼,然后便惊诧出声:“人不见了!”

郑千连忙拨开草丛,一看原来盛赞停步的地方,果然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江瀛本来怔愣着,突然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问询:“各位,找我呐?”

三人一惊,齐齐回头,便见盛赞笑意盈盈出现在眼前。

年轻人慢慢走近,看着三个呆若木鸡的孩子,骄傲地挤眉弄眼,“咋的?被本大爷的绝世美貌彻底惊呆了?”

郑千率先回过神,一脸提防地看向盛赞,“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唉,”盛赞语气无奈,“我好心教给你们的水移步,可不是要你们用在跟踪上的……”

“而且还是跟踪我。”盛赞笑了笑,先指指江瀛,又指了指周水岳,最后指了指郑千,“简而言之,一个比一个学得烂。”

“你们这一路随我而来……”他慢慢靠近郑千,继续笑道,“方法太糙,问题太多,无一可赞,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闻言,郑千不高兴地撇过头。

江瀛紧张抱胸,神色慌张,“你、你想怎样?”

“不怎样啊。”盛赞耸耸肩,“就是叫你们三位别再跟着我玩什么躲藏游戏了,赶紧各回各家吃饭去。”

年轻人说着将左手放在耳朵旁边,嗯嗯几声,再向江瀛眨眨眼睛:“我听见江大娘说你家今儿个杀了一只鸡咧,若回去晚了,怕是骨头都不剩了!”

“放你娘的屁!我们早就出了县了!这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得到?”郑千怒道。

江瀛也大声反驳:“我家里就一只鸡,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我娘怎么可能舍得杀它!”

盛赞忽略江瀛那个傻小子的话,看了眼郑千,缓缓开口道:“所以啊,这都已经出县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家?难不成真要跟着我去闯荡江湖啊?不怕我趁机卖了你们啊?”

江瀛欲言又止,郑千也不吭声,周水岳咽了下口水,搓着手笑嘻嘻迎上去:“不划算的!你就算卖了俺们仨也挣不了几个钱!又何必浪费这大好的资源呢……你说这山高水深的,盛有钱你一个人也没个照应,届时游玩起来肯定无聊得紧……可是!俺们仨正好有空啊!俺们可以陪着你啊!咋样?心动不心动?带不带俺们?”

盛赞注意到,周水岳说话的时候,郑千和江瀛都很紧张。三人似乎都在等一个肯定。

于是盛赞伸袖作拭泪状:“心动又感动!”

闻言,周水岳目光一亮,有门儿!

然而下一刻,盛赞就是一道惊天大雷劈下,彻底粉碎了三个孩子的希望:“好意心领,但我不带。”

郑千闻言眉头紧皱,周水岳也难掩失望,江瀛愣了许久,才大声质问:“为什么!?”

“你不怕孤单吗?你不想有人陪么?你……”

“江瀛啊——”盛赞打断他,“外边儿可没有家里好,吃人的妖魔怪多咧……”

“而且啊,”盛赞拄着手里的树枝,神色温柔道,“我不想连累你们。”

“胡说。”江瀛强忍泪水,低头闷闷道,“你分明就是怕我们三个拖累你!”

“怎么可能!”盛赞摇了摇头,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头,“你们一个个的那么厉害,怎么会拖累我?”

他转而冲另外两人笑道:“其实你们藏得很好,我一直都没发现。真的。刚刚只是我一时兴起,随便试试看能不能骗出几个心怀不轨的坏蛋,没想到居然诈出你们了!哈哈哈随便几句话便让你们露了马脚,哈哈哈真不愧是我!”

周水岳挠头笑笑。

郑千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你这么傻,怎么可能发现……”

盛赞站起身,重新戴上斗笠,笑望向三人,“你们回去好不好?我答应你们,等你们再长大些,若是那时你们都还有兴致,我便随你们去游远方,这次——”

年轻人向三个孩子竖起大拇指,“就由我为你们探探路吧!”

“成了,就送到这儿吧。”盛赞压了压斗笠,向三个孩子抱拳道,“江瀛、郑千、周水岳,咱们后会有期!”

“回家吧,”盛赞挥挥手,“再不许跟上来了。”

“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江瀛看着年轻人渐渐远去的背影,问。

“我们不是说好了,跟他走,陪着他,再带他回来么?”

郑千和周水岳垂眸不答。

江瀛看了他俩一眼,咬了咬牙,突然喊着盛赞的名字使劲往前跑了几步。

“盛赞——”

“你会回来的吧?”

少年驻足看着那道无动于衷的背影,想了想,大声喊道:“你要回来啊!”

“一定要回来!”

周水岳跟在江瀛身后,待他喊完,吸了吸鼻子,也跟着大声喊道:“盛有钱——俺们约好了啊,下次回来——你带着俺——边逛天下边赚钱!还有——”

“盘缠你出——”

郑千看着那道闻言一个踉跄的身影,轻笑出声。这狗日的不愧是个吝啬鬼。

周水岳回头问他,“郑千,你不对盛有钱说些什么吗?”

少年张了张嘴,感到自己手心濡湿,心里也淌出涩水。

“噫!水岳姐你哭得鼻涕泡都吹出来了……盛赞走了,你那么伤心吗?”

周水岳听了江瀛的话狂抹一把脸,“俺这是高兴!你方才没听见么,等盛有钱回来,便要带俺挣钱了,俺就要变成富人了呜呜呜……”

“这分明是你自作主张呀,而且……盛赞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你离变成富人还远着哩……”

这话在郑千心底砸出个大窟窿,酸涩将他一颗心浇得湿淋淋的。

突然,他将手在腿侧擦了擦,轻呼出一口气,大声冲那已很小的背影喊道:“狗日的盛赞,速速归来!”

周水岳被吓了一跳,江瀛回过神,笑道:“什么啊,原来郑千你也舍不得盛赞走嘛!”

“胡、胡说,我只是、只是……”

“行了江瀛,你别再笑话郑千了,他都要羞死了……盛有钱不是说你家杀鸡了吗,俺们赶紧回去吧,晚了骨头都不剩了……”

“我家真杀鸡了!?”

……

说着家去吃鸡的少年少女站在原地,还有一句话谁也没有说出口——

我们等你回来。

被孩子们目送着远去的盛赞一直没回头,但他看到了,也听到了,少年少女脸上的笑容与泪水,还有心里的不舍与期冀。

这里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回来啊?

盛赞轻轻而笑,高昂着头。

夏日热风过青山,算尽悲欢拜人间。

诸君且待,盛赞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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