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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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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太宰君,你的地图掉了。”

太宰回过头,陀思就站在离他十步远的位置笑着拎着地图,若不是太宰看穿了他的用心不纯,那模样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关切的意思。

太宰清晰的记得自己将那张地图小心翼翼的收好,夹在背包最内侧的口袋中。不知为何,此刻却皱巴巴的出现在陀思手上,像极了一张受尽委屈的大脸。

太宰盯了那张地图片刻,又将视线对准陀思那张眯起眼笑得亲切的脸。

现在想来,旅行的一个月里,陀思并非没有流露出想要与人交往善意的一面,甚至谈得上对自己颇有好感。但碍于两人的身份差异,他似乎既迫切的知道太宰自己是否是自己的同类,又担惊受怕太宰和自己不是同类。

这么说吧,战败后的巫师失去了所有对人类的善意。即使太宰看起来和他们不一样,但仍有最基本的理性在提醒陀思保持警惕。

他把话术翻了个遍,表露善意也好,找话题试探也好,太宰的嘴就像被拉上了拉链般,任何有用的信息都撬不出来。

陀思快失去所有耐心了,尤其自己还是这支小队里唯一的“陌生人”。

“谢了。”太宰也眯着眼笑了起来,上前两步扯过地图,“姑且提醒你一句,巫师大人我呀,探路自有办法,倒是用不上这张地图,这是给敦君和芥川留的呢~”

陀思没说什么,那些地图上的褶皱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太宰认清他一个人也能抛下他们自己上路。

然而事情朝着陀思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还是最坏的那种。

他曾无数次观察太宰的所作所为,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早已打定主意去找人鱼之泉。他不由得担心:那许愿机会仅有一次,太宰看起来早有打算,而自己又处在可有可无的边缘位置,岂不是危险至极?

况且,两人的身份也存在巨大矛盾。

“您别生气呀,我只是提醒您一句。”陀思慢悠悠的跟在太宰身后,“我又不会对您做什么坏事,干嘛这么生疏呢~”

然而太宰知道,这位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神职人员,风平浪静的表面上藏着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他曾暗地里处刑过教廷的一些成员,尽管手段隐蔽,但太宰自有办法知晓。

这一系列行为严重违反教令,违背教义,可陀思偏偏又是教廷中最虔诚的那一批信徒——从他的力量强度上便能知晓。

要太宰评价,这人就是个不可深交的疯子。

即使他看上去友好,体面,扶弱济贫的精神甚至称得上善良——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枚实打实的定时炸弹。

于是,太宰在说完刚才那番话的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陀思的圈套:他暴露了自己早有去往人鱼之泉的意愿,且准备充分,轻车熟路,连地图都不需要确认。

再高明的巫术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太宰当然不会杀了陀思,杀了那家伙自己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以医生身份救助他人的生活。回去也只会成为教廷的怀疑对象,就算自己死里逃生,在城里也再无立足之处。

相反,让陀思活着事情就要好办很多。

但陀思显然不这样想。

他对自己的处境担忧至极,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太宰是否是能够信赖的同类。如果不是,那他便要以最快速度找到足以控制太宰的软肋,或者从那张嘴里撬出有关人鱼之泉的细枝末节。

“诶?我怎么会生气呢?”太宰带着一丝玩味笑道,“我是那种中途扔下同伴,或者夺走他性命的人吗?”

陀思自然听得出太宰在暗示什么。那精湛的演技,毫无破绽的微笑,令他焦躁的同时又无比欣赏。但这仍改变不了自己被人捏在手里的事实。

“毕竟,我还要您跟我亲自回一趟教廷……亲口跟那些人解释——我们这么长时间都去了哪呢。”太宰低低的补充了一句。

陀思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此刻已经被气的五脏六腑翻涌,青筋暴跳。如果可以,他一定要让太宰意识到——光明教会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才是那个将主动权握在手里的人。

“那是自然,您别担心呀。”陀思笑着摇摇头。

“太宰先生!费奥多尔先生!”敦一路小跑着赶回两人身边,激动的用手指向前方。

芥川的衣摆被悬崖的风扬起,而他身后,有寥寥炊烟升起——是城镇,坐落于悬崖之下,处于南北交界点,由晨曦教会所管理的艾瑟利亚城。

“啊啊,终于到了。”太宰一副被抽干了力气的样子,“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倒在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不被任何——”

“您今晚有空的话,记得来酒馆找我。”

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陀思从容且礼貌的打断了太宰。

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轻轻的,淡淡的。

“我有东西给您。”

陀思笑得平静,从嘴中挤出糖果般一字一句,舌间划过上颚,他的话蚊子似的钻进了太宰的耳朵。

他坚信太宰那样的聪明人,定会把这番话放在心上反复琢磨,反复品味。

如陀思所想的那样,一抹诧异从太宰脸上一闪而过。

他恐怕从没想过我还能拿出什么东西吧。陀思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太宰。

15.

最近一次补充物资还是一周前。

两周前他们告别了镜花,小姑娘站在古堡前不甚感激的冲他们行礼,一一告别。她说,那是自己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自己曾抬头看见太阳,却从未想过那道光有朝一日会照在自己身上。

告别镜花后一周,他们在了无人烟的森林中补充了些水果。距离下一个目的地至少还需一周,物资不得不省着花,饿了就升火捕猎,渴了就去小溪边舀水喝。

陀思和太宰都不会做饭,敦全权包办了与做饭有关的所有相关事项。他的厨艺好到惊人,尽管芥川下意识想挑刺儿,一时半会竟也无话可说。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除了躺在久违的床上休息外,还要抽空赚取卢比换取新物资——是啊,他们的钱袋子掉进了水里,等到太宰缓缓意识到这一点,已经过去了三天。

艾瑟利亚城里蔓延着一种疾病,人在感染后会神经异常,浑身疼痛,总归来说是一种神经类疾病。

太宰对这一类疾病有所研究,他与芥川和敦一同重拾旧业,干起了医生的老本行。只是这里没有他们的诊所,想要通过医术赚钱,必须将药卖给这里的医生才行。

那位胖胖的医生几乎是惊喜到要晕倒般接过药袋子,点头哈腰手忙脚乱的感谢太宰。对此,太宰着重嘱咐了药的副作用,他觉得对方匆匆忙忙的模样压根就没听进去。

期间,敦和芥川插不上嘴,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

太宰只负责用巫术炼药,药材则由敦和芥川收集,风尘仆仆也是在所难免,尤其当他们半路还爆发争吵连滚带爬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于是,当太宰终于处理完这一切,正准备回出租屋休息时,他这才想起自己跟陀思的约定——他把这件事已经抛之脑后了四天。

当然,他是故意的。

太宰揣着手走在大街上,街角有人发生了争执,浑黄暗淡的灯光照亮了肮脏地面上滚作一团的两人。他路过他们,往巷子里转了转。

掉了漆的红砖房遍布这一代,不时有瘦骨嶙峋的妇人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的去抓路过行人的衣角祈求施舍。太宰力所能及的分发了一些钱币,这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面对感激的敬词也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太宰是故意忘记和陀思的约定的,他不想显得自己很看重这件事,因为他对陀思的小心思再了解不过了:这句话一定能让太宰君在心里想很久,猜很久,猜我究竟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为了不让陀思得逞,他便使坏泼人家冷水。

‘说不定,接下来他便会想:太宰君……该不会有什么能把我死死制衡手段,才这么不看重和我的约定吧……‘

太宰乐呵呵的想。

’其实——完全没有!但如果能让费奥多尔为此头疼,这么做就是值得的。‘

太宰驻足,他已经来到了和陀思约定的酒馆,此刻正从门后传出叫喊声,刺耳的笑声,还有拐了调的吹奏乐器。

16.

太宰推开酒馆的木门,还在城里当医生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往酒馆里跑,喧嚣嘈杂的酒馆中总能听见一些奇闻妙事。例如谁家的小姐远嫁了呀,教廷的丑闻呀,猎魔人以及猎巫行动呀之类的。

推门进来时,有两个喝醉的大汉勾肩搭臂的挤着太宰离开酒馆,为此,太宰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长袍。

他环视了一圈,最终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陀思。

陀思裹着厚厚的袍子,孤零零的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他右边坐着一对情侣,活像罗曼史中浪漫的男女主,左边坐着两个烂醉如泥的士兵,此刻正趴在桌子上说胡话。

陀思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太宰竟忽然觉得良心有些刺痛。然而他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因为对方早已默不作声的看向了他。

太宰扶着把手上楼,最后坐在陀思身旁。

青年抬起头,他的发质很细腻,发丝却像是从未修剪过般遮住脸颊和额头。那与生俱来的疲惫气质,使他看上去如同在书桌前连着熬了两周夜似的凌乱。

“这里是晨曦教会管制的辖区,虽然教会听从教皇的旨意,但教会与教会间还是难以避免摩擦……尤其是在治理方式上。”陀思古里古怪的说道,“所以您知道的,我最好还是低调行事。”

“当然~我明白,要知道我身边也有很多聪明人。”太宰顿了顿,他在仔细观察陀思的反应,“他们办事从来不大张旗鼓,就算要找人,也会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总之,就是不让自己要找的人知道自己在找他。”

陀思的眼睛跳了跳。

他承认,太宰讲故事的水平堪称一流,尤其是借事喻人的能力,可谓登峰造极。

这分明就摆着:我不仅知道你在为自己辩解,我还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在酒馆呆着,为的就是让我想起来你还准备了一个小花招,而且你不愿提醒我这一点,因为这会让那个小花招魅力尽失~

“哎呀,你还好吗?”太宰拍了拍陀思,假惺惺的眨了眨眼,一脸关切。

“劳烦您关心~”陀思不慌不忙的用指尖弹了弹瓶口,酒水晃了晃洒出来一些,“那些聪明人的自尊心很高,不想被人识破也很正常,可要我说,他们往往会因为自尊心而失去很重要的东西呢。”

接着,他用端详的眼神慢吞吞的打量了一下太宰,且故意将这个动作放得很慢很慢,不慌不忙,若有所思——紧接着如数奉还。

“我之前跟一位猎魔人打过交道呢,他呀……是一位年轻又优秀的勇士,像我这样久居教廷的司铎,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陀思自嘲似的笑了笑,然而太宰品出了一丝游刃有余的得意气息。

“没过几天,他上路了,就因为他掌握的情报与我的完全相反~可真是位意气用事的猎魔人,只是为了证明他的不可一世与我的错误,就那样毫无准备的上路了。”

陀思发出一声短促的刻薄笑声,压低了声音。

“后来呀,到死我都没和他见上最后一面呢。”

他说完,带着阴森森的笑意观察太宰。他对太宰的理解能力无比自信:我知道您不来是因为您的任性,且自认为强大到可以掌控我,却不知犯了所有聪明人都会犯的错——自作聪明~

然而太宰垂着头笑起来,笑得浑身发颤,前仰后合。一开始只是发出几个笑音,后面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太宰好不容易停下笑,第一句话便是:“你不妨挑明了说,费奥多尔。”

“你说我自作聪明?哈哈——聪明人都爱这样揣测别人,或许你才是自作聪明的那个人?”

陀思一脸莫名其妙的盯着太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个小花招可以制衡我的基础上,但若是那个小花招不灵验——我是说,对我压根无效呢?”

“那我就只好钻进被窝里生闷气,并祈祷您迅速忘记这件事呢~”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费奥多尔,能够这么快理解我的意思,聪明的我都有点——”

“——要爱上您了?”陀思接过话。

“哦,请别误会,我在教廷的一位同僚总爱说这些话。”陀思语速飞快,兴致颇高,“或许您认识他,那位果戈里执事。”

“好了费奥多尔,我不想听你瞎扯。”太宰冷冷的打断了他。

两人相视无言,方才快言快语激起的热情迅速冷了下去。一旁的两个情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像是观看罗马斗兽场里的角斗士们互殴——不过是精神互殴。

陀思从衣袋里翻出一个小瓶子,里面盛着某种金色的液体。

他的语气忽然真挚起来,卸掉了所有的阴阳怪气:“太宰君,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您那位名叫——芥川龙之介的学生?怕是患上了某种绝症吧。”

太宰没有吭声,慵懒的杵在桌子上。

“他本就有先天性退魔症,那个浑身魔力随着时间推移尽数消散,最终身体主人一块病逝的怪病。偏偏……哎呀,命运又不挠人,他还患上了城里的流行病。”

陀思的语气依旧真挚,似乎他为这件事考虑了很久,娓娓道来的模样倒真有几分良苦用心的意思。

“对于退魔症,教廷有专门的治疗手段,并且掌握在少数人手中。”陀思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所以,他身上的两种疾病都有挽救的机会,若是我没猜错——您对这两种疾病都束手无策吧?”

“城里的怪病用人鱼之泉解决,退魔症由你解决,是这样么?”

没等陀思继续说下去,太宰忽然拉长了尾音,语气也软了下去,小声冲他说道:“可是费佳……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明明现在就能帮助他吧……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旅途结束呢~”

陀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中关切依旧不减,仿佛太宰此刻是他的病人,他将用尽耐心来调理这位病人的情绪。

然而他的嘴里只蹦出来一句:“你说呢?”

“如果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为他治疗,你也不得不做,不是吗费佳~”太宰温和的握住陀思的手,随后嘴里蹦出来一句:“所以你以为自己这步棋下得很好?”

一瞬间,温和也好,关切也罢,唰地从陀思脸上消失了。他猛地举起手,举着那瓶子便往地上砸,动作迅速,用尽浑身力气。

如他所料,太宰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巫师赶忙一个侧身往地上倒去,脸色苍白的去接那瓶子。待到好不狼狈的保住了珍贵的药,太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陀思就跪在他身旁,居高临下,气得微微发抖,温文尔雅的外皮终于被撕出一道裂口。

“好了太宰,我就长话短说了。”

他伸出一只手,一道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溢出,太宰忽然感到一阵刺痛。

“那药里有和我力量一样的成分,巫师体质无法承受的成分。”

陀思将巫师两个字念的很轻,只有太宰能听见。即使他气急败坏,却还未傻到让太宰当场暴露身份,被绑在十字架上扔进火里。

“也就是说,那药只能由我使用,然而,如果你妄想通过逼迫我让我妥协——”

陀思危险的压低了声音,不再颤抖,无比冷峻的俯视着太宰。

“——倘若你不能花一生集中注意力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么稍有可能,我便会抓住机会狠狠摔烂这瓶药……并且我期待你身败名裂,眼睁睁看着徒弟惨死在面前的表情,就算我被一脚踹进地狱,也要亲手把你一块拉进来。”

陀思哑然失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你以为你能做到?”太宰毫不慌张的逼问道,“你大可以试试。”

陀思的嘴张开又合上,他还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打心眼里觉得跟太宰开撕不是一个好主意。尤其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这位巫师蛮有好感,甚至称得上欣赏。

“抱歉,是我失礼了。”陀思僵硬的伸手去扶太宰,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拒绝。

太宰罕见的妥协了,他不得不承认,陀思确实打了一手好牌,不仅精准无误的捏住了他的软肋,此刻还有折断它的趋势。

“还好吗太宰君?”陀思的笑容重新变得亲切,小心翼翼的帮太宰拍了拍斗篷上的灰,且不再隐藏自己话中的情绪:“您没有生气吧?刚刚是我的错,抱歉,我没想过把事情弄成这样。”

“怎么会呢费佳,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太宰任由陀思为他整理衣物,又说起了平日里的俏皮话,“听说这是你老家的习俗,我刚刚觉得叫着好听,就这样叫了~”

“您还真是做足了功课,连我的出生都摸清楚了呢……抱歉,我是说,当然可以~”陀思善解人意的应道。

随后,在那对情侣百思不得其解的诧异注视下,两人手牵手走出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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