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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四经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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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信衍在这里连住了几日都不走。白天喝苏逾白茶壶,晚上睡苏逾白被子。德全老爹家送来的饭菜,在村子里已经是极好的伙食了,他却不能下箸。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苏逾白瞧他面如菜色,都心生怜爱了:“大哥,你要不还是走吧。我于心不忍,觉得对不住你。”

萧信衍病恹恹地道:“我回宫之后,纵然能日日吃着山珍海味,只是一想着你在这儿受苦,龙肝凤胆,亦觉食之无味。什么是于心不忍,这才叫于心不忍。你便让我多吃几天,也好消抵心中之愧。”

苏逾白劝解道:“我瞧你还是没有饿过。你要真有心,我叫人弄上几包袱山芋饼子,给你带回去,包你顿顿吃顿顿想,从腊月里想到二月二。你瞧何如?”

萧信衍忙挥手:“大可不必。”

他们正在屋里喝着炒米油茶,苏逾白挺喜欢这热腾腾的,茶味香浓,炒米浸满汤汁,咬起来还是脆脆的,喝下去胃里暖和。刚要再接一碗,伏肆已经盛好给他推过来了。

萧信衍瞧着这情形,笑道:“你瞧你,没有下人使咋地。怎么叫暗卫做起这种活计来了。”

苏逾白挺想分辩,只是他吃人嘴软,油茶都喝下去了一半,自然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些什么“又不是我要他做的,明明是他自己想干的”诸如此类假惺腻歪的话。只好数落起阿竽:“我那丫头,在别人家玩得心都野了,已经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伏肆近日确实是更加殷勤乖巧起来,总在他眼前晃悠。他悄悄瞥过脸去,只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珠一直瞧着他,直勾勾的,仿佛烧着一簇小小的火焰,密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苏逾白打了个寒战,筷子掉了一支,他还没来得及捡,伏肆就立马弹身起来,递上来一双干净的。

这是怎么了?苏逾白忍不住想,难不成是因为卧底行径被戳破了,所以要格外地讨好他?

“是么?”萧信衍状似无意道,“我这几日倒是天天能看见她的——不是来这儿借东西,就是还东西,甚至有一次杀猪,她也跟在旁边看呢。”

“这倒奇,”苏逾白喝下所有汤汁,“我竟然一次也没有见到她过。”

他放下碗,又看了一眼萧信衍,已经笑了:“我明白了,这小姑娘是动春心了。只是可惜。”

“怎么可惜?”

“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结果,”苏逾白站起身来,“更别提……”

“更别提她是罪臣之女?”

苏逾白本想说阿竽才十三五,你都三十五了。何况你不仅有夫人了,你夫人还不是什么好茬,小姑娘要是能翻出点水花来,还不得给整死了。却不料他提出这事儿来:“萧学士果然耳目通天。”

萧信衍道:“你临走时查的卷宗,还摊在西厂那桌上,根本没人敢收拾。我这一接手,不就瞧见了。”

他又道:“你胆子也大,明明知道罪臣之女是血亲,一概都要没入官妓的,只有他们家的仆从才能重新发卖。居然还敢公然包庇,就这样轻飘飘地把人接走了。”

苏逾白耸耸肩:“人家一个庶出的小姑娘,爹不疼娘不爱的,生出来就给哥哥姐姐当丫鬟,从没过几天好日子。这时候树倒猢狲散了,却把她当小姐问罪,也忒不公平些。”

正说着,伏肆忽然地站起身来。

他扭过脖子,朝窗外望着。

苏逾白便住了口:“怎么了?”

伏肆低哑道:“有轮子在滚。乐堂主来了。”

苏逾白侧耳去听,只有萧萧风声,树杈子刮着那窗户,嚓嚓地响:“你耳朵倒好。”

萧信衍顺着就把话接过去了:“魏大人为此花了不少心血,伏卫个个都不算常人,论起价来,可比等重的金子还要贵上几分。”

“他倒是拿那蛊虫向我邀过功的,”苏逾白道,“我竟不知如此贵重。”

“不单单就是那王蛊,”萧信衍说,他伸出那白皙的手来,修剪过的粉色指甲遥遥指着伏肆的耳朵,“就比方这听觉。他们耳朵里可是动过刀子的,就能听见我们都听不到的声音,也算是神奇。”

苏逾白瞧见他那直挺挺戳过去的指尖,无端觉得不舒服。沿着他那所指的方向去望,虽然现在看不清,却恍惚记得,伏肆从耳廓到下颔骨,是有一道浅褐的伤痕,顺着脖颈划过一道月牙似的弧线,他当时觉着形状规整得出奇,甚至还舔咬过几次:“此话怎讲?”

“俗话说,曲高和寡。你也见过那朱笛,它吹起来时调子太高,常人都听不见,所以隐蔽,而那伏卫却一唤就来。同时也为了守夜,需要听觉更灵敏些,魏大人就在他们耳朵里放了些东西,又或是削了点骨头,割了些血肉,总之改造了一番,夜里若有困倦合眼,风吹草动便能惊醒,是为了不让他们贪眠误事。是可谓奇思了。”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苏逾白道,吃下去的早饭堵在胸口,有种想呕吐的感觉,“难怪我就没见他睡过觉……”

“你说什么?”

苏逾白摇摇头。

他想起以前每次伏肆被折腾到昏迷,却又每次都能比他早醒。一直以为是他体质强健,却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

经年累月不得安枕,难怪就这样的苍白瘦削,面若死人一般。

“苗邈也来了,”伏肆说,“是他的脚步声。”

苏逾白:“你倒是记得清楚。”

乐佚游身有残疾,他自然不能就这样高高地在屋里待着。走出门时,只见乐佚游双臂勾在苗邈脖子上,正被他抱着,要上二楼来。

萧信衍没有跟出来。苏逾白知道他自视甚高,一贯不与江湖人打交道的。说老实话,他也不想让乐佚游与他碰面,于是迎了下去,道:“堂主大驾,怎么今日光临?”

乐佚游摆摆手,苗邈将她放回轮椅上,倒恋恋不舍一般。她声音清朗,笑道;“那两枚丹就快要成了。除夕那日开炉取丹,便叫許谟他们趁夜送走。辞旧迎新,也算是个好彩头。”

苏逾白见她喜悦,也微笑起来,诚意道:“预先恭喜堂主了。”

乐佚游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此间事一了,我便也要走了。”她望着苏逾白,似还有殷切期盼之意,“天下偌大,也不知何时能再与统领相见。”

苏逾白便知她仍不死心,还想着要就乐家覆灭一事向他探究一二。他推转了话头:“在下已是无牵无挂之人,听闻江南风景犹殊,总想着去探访一番。若堂主有意,也可同路而行。”

乐佚游听闻,只是默默点头,继而叹道:“苏统领一片好心,只可惜我已是终生不能回江南的,只恨无缘罢了。”

她又道:“既然如此,也不知道苏大人能否赏脸,来我这儿吃个年饭?”

苏逾白欣然应诺:“堂主盛情,在下却之不恭。”

乐佚游又道:“大年三十那日,薄氏两兄弟取了药就动身。只怕他们心里念着阿南,去得匆忙,纵有佳肴旨酒,也用得不安心。我便打算将这便饭安排在腊月二十八晚上,提前给他们饯别了。你瞧如何?”

苏逾白自然无有不允的:“堂主不与他们一同走?”

乐佚游含嗔望了一眼苗邈:“还不是这孩子贪玩,听说侗寨新年里有‘月也’,专门唱歌跳舞的。便硬要拉着我留下来。这侗人的音乐固然美妙,然而言语有别,词句我也不懂。只是阿邈与他们同族,为了这个兴奋得不得了,夜夜都不回去睡,拗不过他,只得依了。”

苏逾白了然,他密报读得多,于各地风土人情也有些了解。眼睛眯起来:“苗香主如此刻苦练习,想必能拔得头筹了。”

苗邈突然就呛了一下,大声地咳嗽起来。

“还有这等事?”乐佚游诧异道,扭头去看他,“阿邈从来也没有学过音律之类,怎么便可能去人家那里瞎搅和。他若有这个空闲,倒不如再去背个几本医书,或者替我把那四经六要抄抄。我正愁卷帙浩繁,无人整理誊写呢。”

苗邈脸憋得通红,嬉皮笑脸道:“师父,这大过年的。我做牛做马倒不打紧,您平日总说书有灵气,如今也该可怜可怜它们,日日地见我这张老脸,焉知不厌烦呢。譬如昨儿我这么再轻不过地轻轻一翻,当即碎掉三五页。可见我们八字不合,刑冲相害,也需回避回避,去去晦气。”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转过脖子,目光从苏逾白脸上滑过,没有停留,狠狠瞪着伏肆。伏肆又没告状,于是报之以淡然而毫不亏心的回视,半晌,沙哑道:“……你眼睛好大。”

苗邈要疯,碍于两边家长都在场,只能做小孩赌气状,冷笑不止:“我眼睛再大,也没有你的嘴巴大。”

伏肆莫名其妙,张了张口:“那是当然。”

苗邈脖子上青筋突突地跳,苏逾白看在眼里,差点没笑出声。

一贯只有自己被伏肆气得够呛,如今只觉大快人心。这个小尸体,哪里便那样好相处。纵然他苗邈再怎么活泼开朗,末了还不是得以头抢地,连骂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道德但喜孜孜地对乐佚游说:“在下略通文墨,堂主若有需要,随时便能效劳。”

乐佚游先啐了苗邈一口:“明知那纸张老旧不堪,还不抓紧抄写。甚至好意思与我谈什么晦气。落在你这个蠢物手里,才算我乐氏宝典的晦气。只恨我不是男儿,不然生他十个八个的,后继有人,还用得着在这听你推三阻四,东拉西扯。”

又朝苏逾白道:“苏大人好意,我感激不已。只是这等琐事,也未免太辱没统领身份了。”

“乐氏医典,向来为天下大夫视作神仙至宝,若能一观,本是天大造化,”苏逾白道,“知道有这个机会,人人都要抢破头去。只怕堂主不肯,又谈何辱没呢。”

他所说即为心中所想,医家秘传,怎可泄露于外人。谁知乐佚游沉吟片刻,竟然道:“苏统领若真愿意帮忙,这医书便借你一观,也无大碍。”

苏逾白不免动容,情知这其中必有关窍。只是手头如今正闲,难以拒绝这等良机:“在下便谢过堂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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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四经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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