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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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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银两不多,慕云舒饿了也不敢多花,只在街上买了几屉包子。

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她有些怔忪。已经太久没有吃过热的食物了。滚烫的包子散发着馋人的油香和肉香,外皮白净又软和。

她等包子不烫了,立刻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温热的食物进入腹中,一下就熨帖了不少。

一屉包子很快就见了底,她不停,也不嫌噎得慌,抓起新的一屉包子继续塞进自己嘴里。

吃着吃着,便红了眼眶。她眨眨眼看天,将那点懦弱的泪水逼回去。

娘活着的时候常给她做包子吃。

她的吃法实在是太让人心惊,旁边好几个乞丐都向她投去惊讶的目光,不过,他们的目光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那喷香温软的肉包子。

然而,他们又看到了慕云舒身边的那柄剑,并不敢上来哄抢。

慕云舒埋着头,吃到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咽下喉咙的里的食物。

她也没抬眼,将剩下的几个包子往一丈外一抛,方向正是那几个乞丐所在的方向,精准地砸在他们的手中。

夜色渐浓,秋日的夜晚已经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她无处可去,只好和衣而睡。

地上很凉,她阖上眼睡了一会儿,却难以入眠——湿意让旧伤复发了。伤口一直没处理,饶是身体再硬朗也经不住。

睡一晚上,应当就会好了。

她蹙着眉头,逼迫着自己入睡。

晚风微凉,或许是太过于疲惫,她竟真睡着了。

在梦里,分不清是真是幻,那些过往回忆纷至沓来,成了梦魇。

“娘给你取名叫云舒,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舒儿一身好武艺,日后定能成一番大事业……”

“这叫凝心露,娘送给你,紧要关头可保你性命无虞。”

“舒儿……”

温柔的嗓音似乎从遥远的方向传来。司柔,慕云舒的母亲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温柔良善,似乎永远都是笑着的。

可是,那张温柔的面孔在下一刹那却陡然变了模样,变得痛苦而狰狞。

那是娘濒死的模样。

玉瑶山庄的阁楼靠着悬崖,很高。司柔被困在阁楼上,再也没有逃出来。

裹着烈焰的横梁砸下来的前一日,慕云舒见到了娘的最后一面。

彼时慕云舒刚从昏睡中醒来,她似乎被下了软筋散,醒来时司柔已经奄奄一息,模样凄惨。

司柔受了一身的伤,鼻青脸肿,发丝纷乱,鲜血糊了一脸。她实在是被打得太重了,手肘弯成诡异的形状,连抬起的手指都是断的。

那样柔弱纤细的一个人,竟然被打成这样凄惨的模样。什么人才会下这样狠毒的手,将人生生打至残废。

“舒儿,快走!快走!”她声嘶力竭地冲着慕云舒喊。那样温柔镇静的人,表情从未那样惶恐害怕。

慕云舒想要冲过去,可她根本就使不出力气,她才不会选择逃走,不能救娘,她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慕云舒用尽内力,吐出一口血来,她奋力站起身,迈了两步便摔倒在地,于是她只好往阁楼的方向爬。

身子好痛,腿也好像骨折了,就好像是刚从阁楼上摔下来一样。她忍着疼痛,一尺一尺地爬。直到手指鲜血淋漓,也不过才艰难地挪动了一米。

“娘!你别害怕……我来、来救你……”血从嘴角流出来,她目眦欲裂,浑身颤栗。

可是太远了。实在太远了。她爬啊爬,爬啊爬,她怎么也爬不到。

“舒儿……”司柔悲戚的哭腔的声音好像突然变得飘渺,她失去了力气,只能一遍一遍地唤她最爱的女儿。她抬起手,伸向慕云舒的方向。

“等等我……我马上就……”慕云舒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她看见那根横木砸在了司柔背上。烈焰包裹了司柔,她被砸得背脊仿若都凹陷了下去。

“娘!”

“……”

可惜她的娘再也不能回应她。那根沉重的横木将人生生压得没了生息。

一柄剑破空而来,慕云舒眼前一花,没来得及闪躲,任凭那把剑贯穿自己的手臂。

那柄剑竟然是来自慕天奇的。这一掷剑用了十分的力气,血淋淋贯穿手臂,直直插.进地下泥土三寸,她被钉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地看着横梁一根又一根断落,木质阁楼一点又一点坍塌。

她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吞噬掉娘的身影,眼睁睁地看着娘抬起的手逐渐落下,最后她再也看不见娘的任何一部分,视线里只余一片空荡的赤色。

她的娘亲,就这样在她的面前,被她的父亲烧死了。

大火劈里啪啦地烧着,滔天的烈焰燃烧,浓烟滚滚而上。

静寂的空气里,只有火在跃动。天大地大,这世间,再无人唤她一声舒儿。

“娘!娘!”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却无人理会她。

空阔的山谷回荡着她的哭声,与炽焰灼烧声重合,一声又一声。

她脱力,巨大的悲痛之下,泪水好像全都流干了,她再流不出一滴泪。

空旷的悬崖边,她看向她所谓的父亲,可他只是漠然地站着,好像在阁楼火海里香消玉殒的并不是他的发妻。

她又看向她父亲身边那个女人。女人静静伫立,眼角眉梢皆是疯癫的笑意。

他们是恶魔。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慕云舒整个人疯狂颤抖着,恍若没有痛觉,大力拔出钉住自己的那把剑,紧紧握在手上。

悲愤交加之下,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最终眼前一黑,便再也没有知觉。

错乱的回忆交织而过,梦境纷乱又复杂。

后来,她被拖着下了悬崖,尖锐的石子划烂她的皮肤,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痛觉。

下了崖之后,整齐排列的山庄弟子一下子涌了过来。

慕天奇的声音冷硬而绝情。

“传令下去,慕云舒大逆不道,偷练邪功,走火入魔,竟做出弑母的恶行,有违人伦,将其囚禁山牢,受尽七十二刑,永世不得出谷。”

然后是山洞里的声音。

“离她远一点,她可是弑母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再然后,眼前出现黑暗的夜幕,难以逃出的潮湿脏污之地。

紧接着,出现了司柔时而扭曲时而温柔的面容。

又开始受刑了,今日是鞭刑,长鞭沾满辣椒水抽在身上,很痛,很痛。

“娘……”黑暗长街上,席地而睡的慕云舒翻了个身,溢出一声微小的呓语。

非常、非常漫长的梦魇。

“白三!白三!”

白栩的眸光因为被叶蒲一惊一乍的叫声惊到,转了个方向。

“你怎么不走了,咱马车停在驿站了,还有好一段路呢。”叶蒲跃到他身前,伸出个手在他眼前一顿乱晃。

白栩没说话,抬手,做了个他常做的噤声手势。

于是叶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混乱脏浊的街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乞丐。

其中睡着个身形较纤细的,白栩正是看向那处。

却是慕云舒。

“呀,又碰见这姑娘了,她怎么睡这啊。”叶蒲很是惊讶,气声道。

白栩垂着眼睛。

此刻,慕云舒身体蜷曲缩成一团,正止不住地颤抖着。凌乱发丝间隙,脏兮兮的脸看不清真正的长相。

但能看出露出的皮肤已经微微涨红,白日里冷淡而泛着野劲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睫毛不安地剧烈颤动。

似是发烧了。

白栩手探向自己腰际,指尖一勾,衣带便散开了。

“作甚?”

“偷了她的东西,我实在于心有愧,自然不能让她就这般死了。”

“呸,你说的什么不吉利话呢,她哪死了,还在喘气呢。”

白栩将外袍已脱了个袖子,欲做什么已十分明显。更深露重,必会着凉,他想将自己的外袍盖到慕云舒身上。

“等等等,你那病体,还是算了吧,将死之人,你可不能着凉了。”叶蒲大义凛然地拍拍肩膀,“我来脱。”

随后,他三下两下就把自己碧绿的外袍脱下来了。

看这盖在慕云舒身上的那抹鲜艳的绿,白栩短暂地沉默了。

“你还别说,这时节,晚上还真有点冷。”叶蒲小声地吐槽,缩了一下肩膀,“快走吧。”

“不急。”白栩从袖袋里掏出一堆东西来,放在掌心挑选。

那些竟然都是一些装药的瓶瓶罐罐,要么就是一些纸包着的草药,他从里面挑出一小罐金疮药,放于地上——他这人惜命得紧,都快久病成医了。

他目光扫过她身上狰狞的伤口,扫过脚踝处血淋淋的红痕。

“只能帮到这了。”

慕云舒醒来时,浑身的痛缓解了不少,她坐起身来,看到从自己身上的绿色外袍,愣了愣。

很明亮的绿色,上面还绣着繁复的竹子纹路,她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昨日那个眉眼活泼的绿衣人身上的袍子。袍子边,还有一小罐金疮药。

这是昨晚又经过这了么。他们俩不是一伙的么,那白衣人偷了她的东西,绿衣人却又怕她着凉?真是古怪得紧。

街边那个说书人又开始说书了,这回换了个话题。

“几日之后,便是那无双门试炼,无双门每年都有此试炼,为的是招纳门人,但这回可不一样,这次试炼将会经过层层选拔,博得头筹者,可得名剑‘一夜霜’……”

慕云舒若有所思。剑么,眼下她正缺把称手的。手头上这把剑实在不算好。

无双门。她倒要去上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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