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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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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几秒,抬头看向徐景卿,询问道:“能多给一日时间么?我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是其次,最关键的是……

从前于何事何物都是可有可无,不争不抢的态度,如今一想到要离开,她竟是舍不得,这种情绪对她来说真真罕见。

这一回的她,想要好好的,同元娘、红婶,绣厂里的众人道个别。

徐景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这是自然。”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阿瑜妹妹会等不及离开这个地方与家人团聚。

转念一想,女孩家念旧也是正常,他安慰道:“不着急阿瑜,东西喜欢的尽管带上,带不走的,京城也有更好的,到时再买不就成了。”

带不走的自然也是买不到的,明瑜没打算与他多解释,只起身点头,朝他福上一礼,道:“好的,多谢景卿哥哥。麻烦您了。”

徐景卿跟着站起来,搓了搓手,对上这样的明瑜,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也说不上来,只当是许久未见,他讪然:“没事的,那就明日,明日我再来接你。”

跟随的属下早已在城中找好落脚地,送走徐景卿后,明瑜仍旧有些恍然。还是拾鹿把她晃醒的,“小姐,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她想不明白,着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明瑜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了句,“父亲他们都无事。”随即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元娘一道去了绣厂。

城里任何消息都传得快,不过须臾红婶她们都知道了。这会见明瑜来,好些都红了眼眶,红婶上前握了握明瑜的手,不舍问:“真是你家哥哥来寻?”

这话是替许多姐妹问的,各个都眼巴巴看着。明瑜抿唇点了点头,又笑了笑道:“好了,不过去走一趟罢了,又不是以后不见了,怎的各个都呆头呆脑的?”

她转头看了眼拾鹿。

拾鹿就让伙计们进了屋,是给准备的礼物,人人都有,之前但凡有个什么东西都是抢着闹着,这会却是都没了心思。

最后还是明瑜先动身,“也不是多么精贵的小玩意,”她瘪了嘴,小女儿家的不高兴,玩笑道:“都不要啊,不要我可送个隔壁院子里的小娘子们了啊。”

“我要我要,”带着湛蓝色头巾的兰娘挤了出来,走到明瑜面前同她一起蹲在一堆礼物前,而后抬头朝众姐妹道:“你说你们,垂头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阿瑜姑娘都说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真的是一群爱哭鬼。”

有人破涕,“你还说我们呢,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要死要活……”话说一半被兰娘忙上前捂了嘴,“我错了我错了,快别取笑我了。”

当初寻死觅活臭骂明瑜这事,每回都要被人拉出来取笑一番。几人调侃笑笑,很快闹一块儿。

即将分离的忧愁都冲淡几分,红婶抹了把泪,过来帮忙,应和着:“就是,阿瑜还要回来的。快过来分礼物,一会可就没了啊。”

话一出一下子就更加热闹了。

这天的傍晚,明瑜哪都没去就一直待在这,逛了逛这诺大的院子,给上了绣艺的最后一节课,该教的都教的差不多,往后靠得还是个人练习。

阿鸾和小媛放了学,都到了这里,热热闹闹的一圈人围坐院子的大石桌前谈天说地,好些好奇地拉着明瑜问京城多么繁华,是不是很漂亮。

明瑜耐心一一回答。

这顿饭开了酒,明瑜喝了些,这会算是微醺,她站起来端起杯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明瑜朗声真诚道:“各位娘子,阿瑜敬佩你们,也很高兴这一路有幸遇上你们,算是支撑我好好活下去的榜样。”

初到扬州懵懵懂懂,先是信口开河遇上赌约这事,再是见到这些真性情坚强的一群女子,她遇上的都是好人。

明瑜呼了口气,笑了笑道:“往后日子还长,也有盼头,我们都要好好活,为自己活一次,好不好?”

“好!”一位妇人端杯站起来,“阿瑜姑娘是大善人,给了我们一个家,我们这些早就该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人,被您给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最后泣不成声,只得:“这杯,我敬您!你且走着,我们等你回来。”

紧接着一连串的窸窸窣窣声,“我们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豪爽的一饮而尽,她们或许都知道此去一别,再见艰难。没人提离别,各个默契十足的喝酒,耍乐,讲趣事,皆是开心。

喝得欢乐,都是敞开了饮,最后竟只剩明瑜她们和红婶、元娘还算清醒。害怕着凉,取了衣裳出来给她们披上,醉得睡过去的小娘子嘴里还唔哝着什么。

明瑜给盖衣裳时试图凑近听了听,说的都是胡话。她笑了笑,起身退了出去,红婶儿跟上来,“阿瑜……”

明瑜脚步停下,回头笑着看她。这一笑,红婶半大的年纪了,没忍住情绪,半晌她拉住明瑜道,“和家人团聚是好的,总归该开开心心的。但是——”

她抬起头,像要送走自家妹子出嫁样不舍,重声道:“阿瑜,若有人给你委屈受,你不要怕,大不了回来就是,还有我们,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啊。”

明瑜眼眶变红心下触动,她伸手抱了抱,头亲昵地埋进去,声音闷闷的:“好。我记得了,你要多保重。有什么事多和元娘商量,拿不准的写信给我,别不好意思。”

松开后,明瑜又看向一侧始终沉默的元娘,道:“还要元娘——“

“不要舍不得油灯,熬夜绣了,对眼睛不好,也别总是省着,该用的还是得用,如今也不比以前了,小媛和阿鸾都是聪明孝顺的,学堂要继续去,多学一些总是好的。”

她一一嘱托,交代明白所有后续,句句都是真切为着她们考虑,后路也都给铺好了,两妇人听着听着,哭成泪人了。

出了门不让再跟让她们回去,没一人肯动弹,眼巴巴望着,明瑜道过别便没再回头,过了街角,和拾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拾鹿情绪低落,垂下头难过,这会连她们朝哪走都没去看,只乖乖跟在明瑜身后,走两步回头望两眼,她道:“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了么。”

明瑜低低嗯了声,“总是要回去的。”以身入局的相关家眷需得平安才好交差,何况她的消息大抵早就泄露了。

拾鹿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后看到路的方向,疑惑:“是不是走错了小姐?”夜色将沉,零零散散只几户人家敞开着门,她回头指了指身后,“这边才是瑞绣坊的方向啊。”

明瑜摇了摇头说没错,离开之前去趟萧府。

拾鹿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这三个月她们闭口不谈,装作淡然轻松,实则十分难熬。萧府大宅都被处理干净夷为平地了,零星些烧焦枯木及干涸鱼池。

小姐让她留在外面,没一会她就出来了,看着倒是没什么异常,她也就没再担心。

翌日清早,徐景卿亲自来接。备有马车,预备从官道上走,比水路快些。

临近分开总是不舍,明瑜见不了离别的场景,也算好昨夜醉酒不会有人来,这样她还走的洒脱些。

可车马刚过城门,身后传来熟悉的响动,于车上假寐的明瑜睁开眼掀开车帘。

“阿瑜!阿瑜姑娘!”是绣厂的绣娘们,全都来了。

两个小孩都来了,阿鸾身子弱,硬是被小媛拽着往前跑,边跑边喊,“瑜姐姐!拾鹿姐姐!要早些回来!”

看见众人朝她不舍挥手,明瑜偏过头忍下泪水,然后笑着招手让她们放心回去。

车帘放下,拾鹿哭得泣不成声,“呜呜,姑娘……”

车马渐渐走远,明瑜叹了口气把她抱住拍了拍背哄着,不仅不舍也是不安。

真正回到京城已是一月有余,期间明瑜因着前阵子卧床身体虚弱,水土不服严重,路上徐景卿下令让大军先行,她们落后一些。

到了京郊,紧赶慢赶赶上了。城门外,徐景卿骑马往后退,与马车同行,看着了明瑜,他低过头,温声道:“阿瑜妹妹,马上就要进京了,得圣上召见我需得立即入宫述职。”

“我已派人通知明伯父,他到时会接应你。”

明瑜对他的安排也没什么异议,回来的路上比去时顺利安稳,得益于他的照顾良多,点了点头,她真诚道谢,“多谢……”

然而话尚未开口,徐景卿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堵着了她的话,随后无奈道:“阿瑜,这一路上你算算都给我说过多少遍谢了,怎的也就一年未见,愈发客气了。”

这话有歧义,就算是在明府时,顾及礼仪大防,他们一般见面大多都是随着长辈的,也就儿时欢乐打闹的多,当然也是一群孩子。

明瑜笑了笑,就听他爽朗道:“若真过意不去,阿瑜请我去醉仙楼吃顿酒如何?”

应该的,明瑜点了点头,应声:“……好。”

马车先行,不用明瑜交代指路直奔被抄封了的英国公府旧宅,看样子宅院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明瑜望着门口站着的人,深呼了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了车,还未站稳手臂便被人握了握,是笑得一脸慈祥的继母郑氏。

说话时声音哽咽:“瑜丫头,你怎的就跑不见了,府上出了事老爷都暗中将我们安排妥当了,却是找你找不见,可把我们急坏了!”

真是闻着感伤听者落泪啊,明瑜嘴角抽了抽,什么都不问先给她定罪了,生怕扯上她当家主母失责之罪。

年近半百的明文昌对家事向来不怎么上心,只要没出岔子结果是好的,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看了她一眼,招手让明瑜到跟前去,沉声朝郑氏,“没事就好,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郑氏立马收声,而后笑了笑怯怯道:“是是是,老爷说的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不是担心瑜丫头在外受了欺负么。”

这句话细想是有歧义的,站在身后的拾鹿握紧了手,明瑜笑了下,福了福礼,温声道:“是女儿的不是,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她看向明文昌,小女儿家受了委屈似的,声音温温软软的,交代这段时日:“上天眷顾,阿瑜同丫鬟两人被沿路的一位好心的女商贩捎去扬州,到了扬州无处可待,幸得好人垂怜才在一家作坊做工生存,父亲这一路可好?”

到底是好久未见的自家女儿,这般说的大概其中艰辛不说也晓得,外加最后一句慰候反叫明文昌歇了不满斥责,心下愧疚,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堂堂正正的明家大小姐。

真是受了苦,明文昌心里触动,酸疼几分,随即将矛头指向郑氏,打发了两句,叹了句:“瑜丫头受苦了,早些回屋歇息,稳稳神。”

“这几日你们都莫要出府了,谁家宴请照旧都推了,避避风头。”这话是朝郑氏交代的。

他们现在就是明晃晃的靶子,索性一切大抵都已尘埃落地。

下人来催明文昌说是时候动身了,大理寺里的周大人派人来请了。这场案子明文昌手中带回来的证据是最核心了,他需要配合查案。

所以喝完手中的热茶,抬脚就要往出走,临到门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又看向明瑜,倒是真有为人父的样儿,让郑氏仔细照看,缺什么给瑜丫头补上。

郑氏自是连声应好。

等人走了,能明显看出来郑氏大松口气,而后像是察觉还要人在,随即又坐直了,“瑜丫头放心,你的屋子早就让嬷嬷打理好了,有什么跟她说就是了。”

明瑜笑着应声,一切都合乎常理,但有人却是心惊胆战,吓得魂都快没了。而明瑜刚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从头到尾都悄然躲在他们身后,一声不敢吭的明二小姐明蓁当明瑜看向她的时候,吓得一哆嗦。

明瑜温和出声,语气倒还真像是在关心妹妹,她歪头问道:“二妹,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郑氏疑惑,纳闷地顺着她看坐在身后椅子上的女儿。从方才接明瑜回来到只剩她们几个时,始终都没听见蓁儿说话,不同寻常。

视线全都落在明蓁的身上,她克制不住的恐惧,咬着嘴唇: “我,我没事,就是有些冷了。”

脱口就问:“姐姐逃去扬州的时候,路上可还好?”

若说回来的路上,明瑜还能以她这妹妹单纯的理由排除自己的怀疑,可这下但真是心下了然,她笑:“妹妹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好奇呢?”

“也是怪了,关心也该是关心我回来的路上,好奇也应当好奇我是如何同母亲走散的不是么?”

她摇了摇头,抿了口茶,“许久不见,我都不懂妹妹的心思了。”

明蓁唇色有些白,当她开口时心一下子就慌了,“我就是好奇……”说不下去了,下意识求助看向母亲。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郑氏眉毛直跳,而后快道:“这孩子待在乡下庄子上,心都玩野了,一点都不懂规矩了,”她看向明瑜,“瑜丫头别跟她见识。”

“时候不早了,瑜丫头赶路该是累着了早些回屋收拾收拾,好好歇歇可好?”她问地小心。

明瑜笑笑答应,目的达到没必要留下虚与委蛇。

在她走后,郑氏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关好门窗,而后就看到女儿慌神:“母亲……”

明蓁是真的怕了,起初存着侥幸,明明派出去的山匪收了她终金,她以为……

可明瑜竟然真的还好好活着。

郑氏听她一一说来,变了脸色,一巴掌狠狠拍在明蓁肩背,抖着声音暗骂:“你怎么,怎么敢!”

明蓁趴在郑氏怀里小声哭了出来,“她会不会知道了,她要是向父亲告状怎么办啊母亲。”

郑氏搂着她,定下心神,连忙问:“人都处理干净了么?”

明蓁抬眼点点头,郑氏心情复杂,一时没缓过来,真的是被自己女儿震惊住了,这真的是自己养大的么?

她吐了口气,回想方才明瑜的一举一动,倒是没什么异常,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她嘴里念念:“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退一万步就算她知道了,找不着任何线索,她一个小丫头又能怎么办?所以说不能落下把柄,相关的人证必须,必须要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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