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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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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姚元娘便已经拿着明瑜描的花样开始动工了,一刻也闲不得。

这铺子昨日她们好好整顿后,已然大变样,最令人惊奇的有很多绣好的成衣,不过图案都太过陈旧,外加上布料极其普通,确实无法吸引人。

索性大改,把顾客定位精准化。这街坊里的成衣铺子主要是寻常百姓常来,若想一个月进账七百两,可不是件容易事。

正是春日,拐出铺子所在的这条巷子,进了主街道便就热闹起来了。街上游人车骑不少,两旁多是茶铺,支着摊子卖茶水。

亦有卖饰品、糖人糕点类,比比皆是。

人潮熙熙攘,一眼看过去,热闹非凡。

明瑜戴着面纱慢慢走着,一路上都在思索该怎么赔罪才算妥帖。顺着元娘给的指示,磕磕绊绊的停在了一座府邸前,宅院巍峨,两座石狮子矗立两侧。

这便是扬州城内备受敬仰的富商萧家了。

那枚“萧”字玉佩必然来此,明瑜只隐晦地提了个萧字,便从姚元娘口中听出个摸样来,这萧家二老心善,乐善好施、施粥建舍,不在乎虚名做实事颇受百姓爱戴。

萧家小少爷,二老的独孙,长的丰貌俊朗,行事让人捉摸不透,恰是如此更是惹得这扬州城许多达官贵女青睐。

唯有一点令人说闲话,他们萧家人口稀薄,一家子勉强才三口人,传言财运旺道上惹了鬼怪,挡着神仙路了。

明瑜听笑了不以为然,传这话的人怕不是吃不到葡萄说酸。

古有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大家可不少见。

她摘下面巾被小厮领了进去,下人倒了茶去通传。

一盏茶的功夫,来了人领着她去。行至寿安堂院门外,小厮拱手退下。明瑜打量周围踱步迈进院门,听见屋内“哎呦”一声。

紧接着便是嘈杂的脚步和慌乱的惊呼声。

明瑜怔愣走进屋,入眼的便是三两丫鬟仆人围在床榻前不知所措。而正中央的老夫人面露痛苦之色。

当是下榻之时不慎摔了跤,老人骨脆稍处理不妥便会惹来大患。明瑜上前拂开几人上前去搀扶的手。

几人对她这个突如其来之人皱眉,明瑜急道:“先去请大夫来,快去!”年长婆子关心则乱,须臾反应过来赶忙差使丫鬟去请。

崔世玉是崔家医馆的传人,家族世代行医,他爹退下后便由他接替替萧家号脉问诊。这会好巧不巧,丫鬟去请时他刚在来的路上,闻言忙加快了脚步。

他到时明瑜已经让围着的下人散开,崔世玉上前查看伤情,唤了几声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缓了会应声,好在无大碍。

崔世玉瞥见塌前水渍,转头视线落向一人,温声道:“苏嬷嬷,切记吩咐下人打扫仔细,这摔跤后万不可立即挪动,需待判过伤情后,老夫人这次无大碍。”

“我一会开张方子,给老夫人喝下安安神便好。”苏嬷嬷忙点头应好,崔世玉写下张药方后她随即交代下人去办。

“子衿兄呢?”他合上药匣起身问道。

苏嬷嬷回已经派人去清了,崔世玉闻言放下心后才走,走时注意到多出来个人,弓手附身行了礼方才随小厮离去。

“姑娘,多亏你了,少爷已差人去请,麻烦您久等。”萧老爷子去庄子查账去了,家中仅有老夫人和小少爷。

苏嬷嬷瞧着这姑娘姿态端雅,遇事不慌,大户人家风范,生了好感说道。

话音刚一下落,便见榻上老夫人自行坐了起来,苏嬷嬷惊慌去扶,忙道:“哎呦,老夫人您慢着点,吓死老奴了!”

萧老夫人坐起来摆了摆手道无事,说口渴了。丫鬟端来茶盏,萧老夫人灌了好几口才舒坦,豪气的放下瓷杯。

余光看向明瑜,明瑜福了福礼,老夫人也没开口说话,视线却是一直落在她身上。明瑜只好静静端立着任由打量。

不知此状态还要持续多久的明瑜,忽听她开口便是:“你也是来报恩的?”

明瑜愣愣,眨了眨眼思忖着。

老夫人以为自己猜错了,喃喃:“不是么,难不成我猜错了?”

报恩?这么说并无不对。明瑜诚恳道:“是。前些时日小女惨遭山匪,幸得萧公子出手相助,沈瑜感激不尽。”

萧老夫人闻言展颜,还真是猜准了,这事不是一回两回了。曾经有段时间,好些姑娘借此招数来过萧府。

不过那些后来不知道让她那孙子怎么拒绝的,之后便再未来过。眼下这个倒是挺她合眼缘,方才的行事她也见了,是个妙人。

于是笑着问道:“救命之恩,那也是要以身相许?”

“什么以身相许?”声音从院中传来。

须臾萧昭从外走进,到萧老夫人面前,看向一旁的苏嬷嬷,问道:“世玉如何说?”

苏嬷嬷如是回答,不敢加以隐瞒。

萧昭听闻微微蹙眉,随即吩咐:“把今日打扫的下人遣出去,换批细心的来。”苏嬷嬷早已预料,小少爷别看平日散漫惯了,可事及二老便是说一不二的。不敢求情随即领命出去办了。

“大惊小怪。”萧老夫人鼓着嘴,老小孩脾气。

萧昭闻言失笑,也不否认,只道:“外祖父要是知道了,可有得训了。”隐藏话意是他这算是惩罚轻的了,萧老爷子若是知晓可得唠叨半晌,谁也消停不了。

萧老夫人想想就怕了,忙要求:“又没大碍,这事千万不能让老头子知晓,你要保密!”

“姑娘,也要帮我瞒着呦,老头子念叨,你那是不知道,可要有阵头疼的了。”她看向明瑜,语气一般无二。

明瑜轻声笑了,这萧家人都挺有趣。和她以往接触的当真的是不一样,没有明争暗斗,礼仪大防,一点一滴的关心渗透在每句话中。

她便顺着老太太的意,应道:“老夫人放心,阿瑜不说。”

这会儿萧昭才随着老太太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挺意外的。

“认识?人家姑娘来以身相许的!”萧老夫人语出惊人。瞧着她孙儿这副表情便知道他记得这姑娘。

挺稀奇的一事儿。

明瑜显然还没适应扬州城的风俗,不对,准确来说是萧家人的相处方式,一瞬间哑然,脸悄悄然微红。

“来寻我的?”萧昭盯着她看了会淡声。

这句话算是救了她,明瑜忙不迭点头。

萧昭起身唤了下人来照护萧老夫人,随即吩咐丫鬟领明瑜去了正厅。

明瑜在老太太意味不明的注视下,面红耳热的福了福礼退了出去。她从未这般与长辈相处过,以往在京城,规矩甚严必要言行谨慎,行事出不得半点差错。

婚姻一事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私下谈论是要受训斥的,是以她不敢言,可转念一想,暗自出逃这样的事都干了,以往最看重的眼下都不足挂齿了。

明瑜稍稍忐忑坐在正厅,丫鬟上了茶后井然有序退下。

不过前后脚,萧昭便来了,直接开门见山:“是来还玉佩的?”

当晚回府,他便察觉玉佩丢了,那玉佩上刻有小字,是调令的令牌,没人敢偷再说也偷不走,想来是扶她那一下时掉了。

明瑜怔住,面容窘迫,她这行为叫什么?恩将仇报,得寸进尺了!救了她一命不算,她还赖上人家了。

耳根腾地一下红透了,若非当时事出紧急,这事是万万做不出的。如今能做的即是道歉,加上赔偿……

好在有准备,她从袖子里拿出张信笺递给他。

萧昭接过看了眼,是张欠条。

“丢了,抢了,还是被盗了?”

“……当了。”明瑜极其羞愧。

萧昭嘴角微微抽动,怎么想都没往这方面想,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挺有能耐的。

明瑜都不敢抬头看他,连忙解释了前因后果只道事出紧急,只是不知如何作想刻意跳过了那个赌约。

她越说越觉羞愧。

萧昭抬了抬眸,那日后续之事如何处置的他并不知,也就是路上遇上个挡路碍事的随即出手罢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后续。

他叹了口气,让人辨不清情绪:“那你要如何,真当卖身于我?”

“必然不是。”明瑜忽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鹿眼里尽是急切。

万不能让他再误会,原是知恩图报,眼下她报不了恩定当没有用恩要挟之意。她又缓慢低下脑袋,羞然道:“请公子给些时日,我与那当铺掌柜商量好了,让他给我留住。”

“等我攒了银子一定快快赎回来,归还给你。”

萧昭点了点头,对她这话没作反驳。

只是单纯觉得方才这姑娘对他方才的试探,拒绝真是果断,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似的,想至此,萧昭轻轻嗤笑了声。

垂下眸视线落过去,萧昭就见这姑娘脸上不太自然,说出此行真实目的。

她恳切询问:“只是不知,公子那晚有寻到同我一处的婢女吗?”

这话明瑜说的艰难,可又属实没了办法。

“……婢女?”他稍显疑惑,唤来了卫七。的确是被救下来,奈何伤势太重给人扔医馆了,卫七给了个地址。

明瑜接过后,紧紧攥在手中,一时难言。她于姚元娘来说是救命稻草,那此时的萧家对她来说又何曾不是?

眼眶霎时红了,眼眶里的泪水被她憋了回去,朝萧昭重重附身行了一礼,声音带着细微控制不住的颤抖:“多谢公子今日所救,阿瑜感激不尽。”

萧昭侧身避了这一礼,这姑娘约莫也就十六七,天灾横祸能挺至此想来不易,眼下更是神色紧绷,让人忍不住安慰几句。

只是说出口的声音轻,明瑜并未听清,她起身问:“……什么?”

萧昭忽地清神只道没事,看她这愧疚难安,把他当再世恩人的样,若不给她找个事做,还不得揪心睡不着?

他想了想,状似随口道:“若真过意不去,得空了来陪老太太聊聊天,看得出来她还挺喜欢你的。”

“还债的事,不用急。”他缓缓道。

明瑜颔首应好,因为这话胸口压着的密密麻麻碎石松散许多。心中愈发感激,得早日给人赎回来,万不能因为别人的善再当得寸进尺的借口。

从萧府出来后,明瑜直奔纸上的地址把拾鹿接了回来。主仆俩惊慌失措的,明瑜更是红了眼眶,拾鹿身上许多或深或浅的伤疤。

“没事的小姐!”拾鹿不在意说道:“这些都不痛!等日后回府,还能和外院丫鬟炫耀炫耀呢……”说这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姑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她哑声茫然。

明瑜面色平静道:“会的。”

有些事越细想,蹊跷越多。先不说父亲万不会做判国之事,单是她漏网逃出来这事,那大理寺当真毫不知觉么?

这事恐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明瑜思忖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该如何,尚且活着才有希望。回的路上明瑜交代了切要藏好身份随母姓,统一口径便是家中遭难前来投奔亲戚。

拾鹿大事上不含糊,可当进了服装铺子,她愣住了。

“姑娘,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这……当真能一月完成赌注么?”就算把店铺连衣服都卖了,拾鹿觉着都还差得远,扯了扯嘴角,牵强苦笑道:“要不,咱跑路算了……”

话甫落脑袋就被人一拍,“跑不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拾鹿姑娘?”姚元娘被她俩惹笑了,斗志满满说道:“不试试便放弃,那怎么行!”

“阿瑜说了,咱这小铺子要做大做强!”说着手上拿了好几张花样递给她。

这蜀绣针法独特,也最是讲究。若是针法交替使用灵活了,那必是活灵活现。凭借明丽清秀的色彩和精湛细腻的针法,即有独特的韵味。

拾鹿也就嘴上说说,自是支持她家姑娘的。她从小伺候小姐,一同陪着学了刺绣,虽说比不上小姐,那也是不差的。

二月初九,几人把铺子重新装了一遍,里里外外整齐有序。

共分三侧,最里侧是高档次的成衣,不论是布料还是针法都是顶顶的,最关键是花样新鲜;中间是积压着的老式成衣,中规中矩;外侧便是绣帕、面巾这一类小巧饰品,云锦料子,用蜀绣精心所制。

老旧铺子焕然一新,明瑜给换上了新牌匾“瑞绣坊”,代表好运和吉祥。

一连数日,三人更是昼夜不停,连日赶工。

二月中旬,瑞绣坊进账不过数十两,这还是街坊邻居图新鲜,给面儿看个热闹才来的。

拾鹿当真撑不住了,垂着头唉声叹气:“姑娘,还有十五日就到期限了,咱能行吗?不会真要吃牢饭吧……”

明瑜闻言顿了顿,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她也意识到了,近几日的收入都是小额度,全来买的是中档的成衣。高档这些均是向富家小姐供应的。

面临问题便是富庶官宦人家都有固定的供货铺,以往在京城诗集雅会上贵女门定然是要打扮光鲜亮丽,衣裳样式争先当下时节流行的。

而那花样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压根不会考虑瑞绣坊这种不起眼的小铺子。

时间愈发紧迫,眼下唯有把瑞绣坊名声打响,方才有希望。可又该怎么几日便吸引住那些舍得出手的闺秀小姐呢?

明瑜叹了口气走出成衣铺子,站在街边望向位于繁华地段的听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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