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萤注意到他的举动，也跟着贴近一听。

听了没几秒，她就再次用力踢向眼前的石头。

她这次用劲没之前大，谁知踢完后石堆有了松动的迹象。

但也只是松动一点点。

“这个地方不牢固。”云萤惊道，然而她现在已经不太踹的动了，开始四周寻找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砸开洞口。

季碳盯着她刚刚弄出的松动若有所思。

“你等一下。”

季碳让云萤稍微往旁边一点，直到留出那处完整的松动，紧接着他猛的后撤，连退了好几步，眼神死死盯着那处松动，一个借力助跑，风声刮过耳侧，使出浑身的劲飞身踹向了那个地方。

轰——

石堆开始抖动，有碎石滚落下来，可这还远远不够。

季碳落地又立马后退，想要再来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再次灌入了鬼婴的哭声。

它哭的比上次还尖声，激的季碳下意识停住动作，只顾着捂耳。

他不是画隔音咒了吗，怎么失了作用。

轰隆隆——

万万没想到，在鬼婴开始哭泣的时候，已经松动大半的石堆竟然重新开始了抖动，季碳捂耳不过半分，那石堆彻底坍塌，洞口开了。

鬼婴的哭声也在洞口开了之后及时停止。

季碳心底满是诧异。

但现在已经顾不及去想鬼婴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药了，他抬眼，登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大脑一片空白。

山洞入口处，余宵无力地躺在那里，他偏着头眼神惊恐地看着季碳，像是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会在这。

他的嘴角溢出献血，被粗糙的麻绳束缚住了四肢，有火苗正顺着绳索的最末端慢慢向上攀爬。

在他的额头处，被贴了一张他自己亲手画的定身符。

“组……组长！”

定身符毕竟是出自他手，并不能完全束缚住他，余宵的喉咙已经嘶哑，声音难听到不像话，在看到季碳后面的小女孩后脸上的焦急更甚:“快走！带她走！！”

“别让她过来！！”

余宵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这一声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喊完之后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在他的周围，这样的血还有很多。

可惜，他这句话说晚了。

“妈…妈妈……？”小女孩迟疑的声音从季碳身后响起，她步伐沉重地一步一步越过季碳，充满不确信，到最后，直接狂奔了起来。

“妈妈！！”

她稚嫩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到最后甚至还没完全靠近就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臂擦出一大片血色，她却顾不得哭，就这样半爬着前进。

没能阻止成功的余宵重重地闭上了眼。

在余宵的后面，还有另一个同样被绑住的人。

那正是小女孩的母亲，前不久还在憧憬新的人生，成功斩断了困在身上的枷锁的女人。

她倒在地上，半边身子已经被烧焦了，那张同样的黄符也被烧了大半，女人一直睁着她的那双眼，里面充满不甘。

她现在已经没了气，这种情况是死不瞑目，但奇迹的是，在小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那双连死都不曾闭上的眼竟然缓缓合上了。

有压抑的哭声传来，却不是来自小女孩。

“我对不起她们……我对不起所有人啊！！”余宵的血和泪混在一起浸湿了身下的泥土，这是他哭过最惨烈的一次，哭别人，恨自己，“我为什么会画符，我为什么要学那种东西啊……组长、组长你别过来，我该死，我该死啊！”

季碳大脑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幻觉，让他难以理解其中含义。

小女孩呆呆地趴在那里，女人闭上眼睛的模样如此熟悉，像是无数个日夜她将自己抱在怀里睡觉一样，她们依偎在小小的草席上，盖着薄又满是补丁的被子，夜里虽冷，可只要她们抱在一起，就能抵御一切寒意。

如今好像只要她在稍微动一下身，女人就会被她的动作惊醒，眼都没睁手就下意识在她的背上拍起来，喊她快快睡觉。

“妈妈……”

她强忍着哭声，小声地喊着，似是要喊女人又怕把她叫醒。

小女孩喊完女人没有睁眼，她忍不住又提高音量喊了好几遍，直到幼小的她终于意识到女人不会再回应她的时候，她怔住了很久、很久，直到鬼婴攀到她的头顶，开始一口咬下都没有反应。

在女人的周围，和她一样遭遇的女人还有很多，她们有的都还没完全烧死，却因为定身符的缘故无法翻滚，硬生生地承受着烈焰灼烧之痛。

那些说是去扑火的男人站在旁边，神情淡漠，双眼无神，手上各拿一个火把，对着他们当初看到的奇观弯下腰。

“献给山神……”

然后像是机器般，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云萤也没想到洞口开了会看到这幅场景，她和季碳一样愣在原地，却比季碳先反应过来。

“你们这群畜生……”云萤被气到浑身颤抖，火焰就像是也烧在了她身上一样，惹得她整个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疼。

她大步跨过石堆，一把扯下了余宵脸上的定身符，接着三两下给他身上的粗绳解开，一脚踩灭火焰，朝余宵踢了过去:

“起来！”

“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还不快站起来想办法弥补！有你这哭的时间都够再救一个了！！”

余宵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他看着云萤，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张口就是咳血。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恢复了身体使用权后一边咳一边爬起来，直到他站起来云萤才发现，这人的身下压了一叠的黄符，一些被烧一些完好，被他一点不露的压在了下面。

“你傻子吗！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云萤一点也不嘴下留情，骂完他就不管他了，转身朝那些还有救的女人跑去。

弯腰的男人听到动静，齐齐直起身，僵硬地看向了外来者。

在他们举起火把想要攻击云萤的时候，趴在地上的小女孩突然爆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尖声。

那声音，夹杂着痛苦、悲伤、愤怒等一切情绪。

她喊完，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献祭……”

赶过来的季碳一来就听到这句话。

“献祭我的灵魂……”

鬼婴张开嘴，用力地咬了下去！

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