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瘦小的双手胡乱摸着自己的脖子，在那声尖叫过后她开始低声啜泣，满脸泪痕地在身上胡乱摸索。

云萤被这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赶紧扶住小女孩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又看向季碳:“季家的，你这是给她贴什么了？”

“姐、姐姐！”小女孩一把用力攥住了云萤的手腕，力道大的云萤一时竟无法挣开，这实在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力气。

“姐姐……”她语气几近哀求，带有温度的泪水滴在云萤的手背上，烫的她心跟着一颤，“别问、别问，求你，带我过去吧。”

“不是，我带你可以，可……”

“别问！”

小女孩突然提声打断云萤的话，她见此只能作罢，收了声将她从地上扶起，再替她把眼泪擦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尊重你，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过……”

云萤说着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要是有什么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诉大人好吗，你还小，有的时候可能还无法分清一些危险程度，会想要自己扛着，这是不好的，有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知道吗？”

小女孩胡乱点头，抬起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云萤，嘴巴张了张，从她的眼睛中可以看出她有千言万语想说，云萤还耐心等了好半晌，然而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剩了一句谢谢。

云萤没办法，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真乖，一会就跟着我们吧。”

然后冲季碳使了个眼色。

季碳走上前，立马就听到了对方压低声音询问:“刚刚怎么回事？”

季碳用同样的音量回道:“还记得我刚见到她的时候说的吗？”

云萤稍微瞪大了点双眼:“你说鬼婴？它还在那？？”

“一直都在。”

“奇了个怪……我为什么没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有问题呢，”云萤一脸纳闷，“我就觉得稍微有一点不对，还不到大鬼的程度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季碳同样不解道，他把自己刚才贴符一事说了，“它的实力绝对不弱，那张符是我从季家带过来的，至今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是说你往鬼婴身上贴符，结果鬼婴没事，她反倒痛成那样？”云萤摸着下巴琢磨，“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让她抽张牌看看……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你问问那个谁，能不能看出她们之间的交易是什么？”

尘十一一直随在两人身边，此时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他摇头:“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我没有这个本领。”

季碳复述，云萤又道:“那他是怎么看出她们之间有交易的。”

尘十一:“如果小季把眼镜摘了的话，他也能看出来。”

季碳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同他说的摘下眼镜，扭头粗略看了小女孩一眼又立马转回来。

云萤:“怎么样？”

季碳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

“我……”他抓着刚刚取下来的眼镜，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重新戴回去，“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

季碳沉默。

他总不能说他看到鬼婴又重新坐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有一根脐带连接了她们俩吧。

这太匪夷所思了。

尘十一安慰道:“正常鬼与人交易都是虚线连接，那种情况可能只是因为连接的鬼和人年龄都小，占主导的鬼婴还不懂得生出虚线，所以才……”

季碳抬手制止了他。

道理他都懂，不同的鬼作为连接的化物都不同，但这种还是头一次见。

那边云萤还在好奇催促，季碳只好如实回答，不出所料得到了对方震惊至极的一声“啊？”。

接着她看季碳的眼神都变得奇怪:“那你交易了这么多……？”

季碳冷静道:“没关系，虚线我看不到。”

“嗯？话说早了小季，还是能看到一条的 。”

尘十一说着右手在空中一挥，一条绑在他小拇指上的红线出现在空中，顺着那条线看去，季碳发现另一端同样绑在了他手上同样的位置上。

那根红线还会跟着他走路的颠簸上下抖动。

尘十一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入耳中:“怎么样，我特意选的样式，好看吗？”

季碳盯着那根线，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要是一根线代表一段交易的话，那他身上岂不是有五颜六色的十几条线？这是要把他包成粽子吗？

“哦那你不用担心的，不是每只鬼用的都是线，而且只有我选的是有颜色的。”尘十一又道。

季碳默了下，有些忍无可忍:“你以后别读我想法了行不行？”

“这个有点控制不了，它自己传进我脑子的，不关我的事。”

说话间，几人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山洞口。

借着月光，他们发现，洞口处空无一人，只有一摊快要凝固了的血液留在原地。

别说炀深和褚卫，就连前不久才赶过来的余宵都不见了。

而他们当初来时才推开的洞口，此刻又重新被石头填上，隐隐有一些光亮从缝隙中透出。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哪来的光亮？

两人顿感不妙，摘了眼镜的季碳明显看到绕在山洞处的黑气比之前还要更深更浓，其中还掺了血气。

血气代表杀孽……

季碳匆匆看向鬼婴，只见对方的笑容比他当初看到的还要大，嘴角都咧到耳根，季碳甚至能听到它发出一阵的“嘻嘻”。

他转身就往洞口处跑去，用力一推，却发现原本一推就倒的石堆此刻怎么推都纹丝不动，牢牢地粘在那里。

云萤见状赶忙交代了小女孩两句，也跟着过来帮忙，两个人的力气加起来，也只能让石堆稍微抖动一点。

“这是上502了吗粘这么紧！”云萤说着一脚踹了下去，这一下不仅没让石堆倒下，反倒还给自己踹的脚疼。

季碳却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声响从缝隙里传来。

贴近一听，只能听出模糊不清的一声:

“走…走……”

这声音，像是余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