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次结课试卷,不知不觉生物竞赛也到了尾巴。
在乘动车回沿江县的路上。
【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
【测量仪:@珐琅彩,几点下动车。】
冯乐川引用这句@
【珐琅彩】:下午3点。
【珐琅彩】:现在应该是英语课吧,小心台上明珠的眼刀子已经飞向你小子了。
出了站台,冉苒正站在一辆4人座的小轿车旁,见着冯乐川和余年人了,就开始愉快地招手。
走近了,见着冯乐川面色红润 有光泽,冉苒夸:“冯乐川,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啊。”
“生物竞赛原来这么养人?”
在冯乐川惊愕的双手捂脸时,冉苒再说:“听说你们联赛表现得不错。”
“三位主讲老师都在交流群里夸你们呢。”
为了知道自己家孩子的表现,基本每一个进入省赛的高中都会派一名老师加交流群。
一中进群的正好是冉苒。
冉苒看向旁边浅浅翘嘴角的余年:
“那个什么刁老师,她说她还挺欣赏你那股拽劲儿的。”
“说什么,有实力就不要藏着掖着,要大大方方地露出来。”
“都是年轻人,瞻前顾后这么多干什么。”
冉苒仔细回忆,又说:
“我看你们还得了优秀营员证书?”
“你们可以的,够给我长脸。”
“现在就等最终成绩核算,看能不能进国赛了。”
冉苒带着两人简单复盘了下这次竞赛,再从背后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方盒子一人一个 。
接着招呼两人上车,看到冉苒坐上了驾驶位,已经开始拆礼物的冯乐川惊讶:“小冉老师,你开车吗?”
正在系安全带的冉苒通过后视镜看后排的冯乐川:“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看见自己的礼物是植物大战僵尸的向日葵摇头摆件,一打开就开始傻里傻气地笑着唱生日快乐,塞回盒子,冯乐川汗颜着撤回了一个小礼物。
“倒也不是。”感觉你毛毛躁躁的。
冉苒再补充一句:“虽然我才刚拿到驾照一个月。”
“要不,我们自己打车回学校吧。”余年已经摸上了后排的安全带,准备顺带给冯乐川也扣上。
冉苒一点就炸,“怕什么。”
“我已经开车去过自驾游了。”
听闻这话,冯乐川的心刚落地一瞬,又悬起来,“你才拿驾照一个月,怎么上的高速?”
“冉苒老师,你是不是故事讲多了,说话都不打草稿了?”
“或许,有三年驾龄的老司机陪同?”余年的声音适时响起。
前面的冉苒抬手摸了摸鼻子,心虚不答,车载来电,冉苒要点断开通话,结果一不小心点了接通。
车载外放接通,听筒里是孟江的声音,“小冉。”
“接到余年他们没有?”
“怎么不等我一起…”
啪嗒,冉苒快速掐断了通话,车内气氛一阵诡异。
正想帮余年拆礼物的手停住,冯乐川突然真诚道歉:“小冉老师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可以有三年驾龄的老司机陪同的情况。”
“是我考虑不周了。”
冉苒咬牙不回,只把车载音响调到了最大,旁边的余年玩味地笑了两声。
微信上周慧在问冯乐川。
【母亲大人:下动车了吗?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珐琅彩:回学校,晚自习下课回家。】
【母亲大人:怎么不给你们放半天假啊?好歹休息一下。】
周慧还发过来一个双手抱臂表示不满的小黄人表情包。
冯乐川看乐了。
【珐琅彩:还好,要回学校赶进度。】
【珐琅彩:表情包挺好玩的,我偷了。】
置顶框弹出一条消息。
【@:笑什么?】
冯乐川侧头看了一眼余年,没拆完的礼物还摆着自己膝盖上,冯乐川继续把盒子拆完。
是一个伪装极其严实的忍者僵尸,在植物大战僵尸的僵尸图鉴中实力强悍,名列前茅,会吃掉生产阳光的向日葵,会吃掉玩家的脑子。
所以向日葵看似是最鸡肋的东西。
说是要系安全带的人,也只是嘴上过了一把瘾,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后排,中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只能偷偷摸摸地用微信交流。
冯乐川给他展示自己新收藏的表情包,接着余年的手机一阵叮叮咚咚,连续响了10+声以上。
冉苒通过广角镜,古怪地看了眼余年。
【珐琅彩:jpg×n。】
最后一张是一只小猫叉着腰,一手把裤衩甩飞,重要部位被打了马赛克的图。
冯乐川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默默把最后一张撤回。
【珐琅彩:你开的震动?】
余年那边又是叮咚一声音。
冯乐川抬头看余年,等余年回。
【@:裤衩飞小猫猫JPG】
【@:撤回干什么?收藏了。】
回冯乐川的还有冉苒。
估计是受不了了,冉苒,“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要背着我交流?”
冯乐川摸摸鼻梁,按灭手机屏幕;“不是。”
“在和家长报备。”
冉苒:“余年你信吗?”
“反正我不信。”
余年两腿支着,单手撑在窗边,“我也不信。”冯乐川一惊,猛转头看余年,又去看握着方向盘狂笑的冉苒。
这就被卖了?冯乐川此刻想跳窗的心都有了。
破罐子破摔,冯乐川正话反说:“在说你的礼物送得好,我们很喜欢。”
余年帮着翻译了一遍:“在吐槽你的审美死绝了。”
冉苒笑不出来了,正想阐述自己选礼物的灵感,余年通过广角镜看冉苒:“冉老师,你现在可是载着两朵祖国未来的花朵。”
“好好开车。”
“别说话。”
安全抵达学校,迎接两人的就是一顿化学随堂测,陈凌云开玩笑:“你们这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说完就把手上的化学试卷传给冯乐川。
拿着试卷扫了一遍,居然看到一个光合作用眼熟的方程式。
冯乐川首先想到的是一个个反应场所,再是一堆反应公式,最后是一系列能量转换。
光能转化了ATP中活跃的化学能…
想到这,冯乐川就只道完了,化学考试要完。
提前10分钟收卷,冯乐川草草结束最后一道大题,就把试卷往前传。
根本来不及检查一遍。
经历大大小小12年的考试,这是冯乐川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不记得写没写名字,也不确定填没填读题卡。
冯乐川侧头去看,见余年还在低头写题,总算心情平衡了一点。
仔细一看,正奇怪他化学试卷怎么有个三棱锥,旁边还有个飘逸的“解”字。
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冯乐川不淡定了:“你多久写完的?”
又反应过来,他这是已经做到数学第二问大题了,冯乐川心态要蹦了。
余年头也不抬,手上的笔也不打算停:“从第一个大题开始的。”
冯乐川的心态刚恢复一点,旁边余年又说了一句,“也就比你早了10分钟。”
狠狠搓了一把脸,冯乐川回,“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接着晚三,化学老师祝晓旭就来评奖下午的随堂测,试卷扔在讲桌上,台下一群人立刻闭了嘴。
祝老师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某些人。”
“试卷还没有一个月没做过化学的人分高。”
余年98,冯乐川94。
勉强能排上前几。
祝晓旭抬手指:“百灵运,不准笑,说的就是你。”
转头看到陈凌云笑得更大声,化学老师脸木了一下,心想:你小子更不应该笑。
但最后他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陈凌云想着初中练的体育不能废了,还是想走体育专业,竞赛什么的一个都没报。
最近下午的随堂测都在体训。
班上其他人,手上多多少少都握了一、两个竞赛,打算广撒网,最后专攻一个,好像大家都在为前程奔忙,都在为了光明的未来努力。
下了晚四,冯乐川和余年慢悠悠往校门走,自从下马威被按上人脸识别后,来犯案的住校生少了,但是下马威的人影却不见少。
借着“如初”老板留下的一些花花草草,一群男男女女隐在花草背后,嬉笑声随着初秋晚风一起席卷向路过的每一位走读生。
冯乐川还在惊讶下马威变了天,余年却见怪不怪,在前面喊冯乐川跟上。
冯乐川笑着跑向余年,一把搂住余年的脖,在他耳边笑着说:“我怎么感觉。”
“过不了多久。”
“下马威又会遇见年级主任了呢?”
余年被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被迫弯着腰低着头,也不恼,只淡淡地说:“哦,不管我们的事。”
冯乐川狡黠地笑了笑,凑近余年的耳廓边,小声又带着诱惑地问:“可是,真的不管我们的事吗?”
问完就撒手,撩完就跑。
看着冯乐川的背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余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着嘴角笑了下,有点无奈。
默数了5秒,冯乐川从前面路口探出头,刚从训练营回来,冯乐川今天没穿校服,穿的一件卡其色的POLO衫。
顶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不满地抱怨:“你怎么这么慢?”
面对这样活力又元气的冯乐川,余年一点办法也没有,或许这个人会刻在自己心上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找到余年在后校门停了一个月的电瓶车,认真擦掉上面的落叶和灰尘,冯乐川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的错。”
去赶动车的前一晚,冯乐川罕见地失眠了,也罕见地睡过了头,本来打算走路去学校的两人,最后不得不骑电动车去上学。
当时已经在楼下早早准备好的余年,拦住要去倒车的冯乐川,说骑一辆就好。
所以最后,余年载的冯乐川。
余年冷漠地瞥了一眼冯乐川,打开座椅取出充电器,打算先给电瓶车续会命。
在给电瓶车充电的空挡,冯乐川蹲在电瓶车旁,仰头看天上的碎星和残月。
灰色的云团变幻莫测,月亮时隐时现。等一团云散开,冯乐川才发觉,残月是圆月,今天正好是农历十六。
但愿人长久,归途共婵娟。
是个回家的好日子。
余年坐在电瓶车的座椅上,两脚撑在地上,头低垂着,手指正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也不知道在发什么。
冯乐川偏头看了一会儿余年,突然说:“余年。”
“我申请了半走读,晚上也可以回家的那种。”
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
住校这件事还没和余年说过,自己只是单方面和家长谈妥了,想着两人在学校会天天见,想着又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一拖再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
刚说完,冯乐川看见余年的手指一顿,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余年头也没抬,嘴皮也没动,只是喉咙低低发出一声“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冯乐川松了口气,继续说,“下学期正式开学才搬。”
“还早。”
“可以慢慢适应。”
余年什么事都只藏进心里,情绪从来都不会显山露水,想窥见冰山埋着的一角,绝不是易事。
其实也不是想让余年适应,而是让自己慢慢适应。
收好手机,余年瞪好脚架,把车架好,收拾好充电器,转过身就拉着冯乐川一起站起来。
余年双手扶着冯乐川的小臂,垂眼去盯着冯乐川的眼,蹲得有点久,冯乐川也正两眼发黑,只得双手反握住余年的手肘。
等冯乐川一阵闭眼睁眼缓过神,抬头去看余年,那双眼里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解读有误,这种情绪不像是不舍,更像是心疼。
冯乐川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是住校不是坐牢。”
终于扯着嘴角笑了下,余年靠近一步环住冯乐川,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你自己决定。”
冯乐川也环着余年,头搁在余年肩上,被迫仰着头口说话:“为什么会心疼?”
“住校会怎样呢?”
余年的手好像在身后环得更紧了,“我怕某个挑食鬼会天天饿肚子。”
冯乐川觉得荒唐,拍了一下余年的背:“哪有,菜吃不饱,米饭也会吃它两碗。”
“我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接着轻松后退一步,摆脱了余年的怀抱,抬手指旁边的小电驴,招呼余年:“余师傅发车。”
“朕要起驾回宫。”
余年转身取出安全帽,一支单手扣在头上,一支递给冯乐川,戏谑:“又喝老酒了?”
余年正坐在小电驴上扣帽子的锁扣,小电驴后座一沉,冯乐川坐上了后座。
“没有。”
“就是发现当皇帝其实挺爽的。”
小电驴缓慢驶出小巷子,汇入主干道,在转弯要选择向左向右的时候,冯乐川突然说;“向右走,去兜风。”
家校两点一线为直径画圆,向右走的圆弧的优弧,会饶远一点的路回家,但是可以经过一段大桥,结合现在的时间点,非机动车道应该没什么车。
冯乐川环上余年的腰,头搁在余年的肩上,声音按耐不住地激动:“去吗去吗?”
“我特想去。”
余师傅的腰被勒得有点痒,还没来得及思考,车把就已经转弯向右了。
余年提醒:“记得给周姨发消息,要晚点回。”
冯乐川点头,“放心,发了。”又逆着风大声问:“你给外婆发没有?”
余年欠嗖嗖地回:“用你提醒。”
刚说完某人T恤领口就被冯乐川拽紧:“好好说话。”
“小命在我手里,我劝你谨言慎行。”
为了绕开一个井盖,车身较大幅度地扭了下,吓得冯乐川另一只手也拽紧了余年腰侧的衣服,接着就听见余年继续冷言冷语:“你人还在我车上。”
仲夏的夜,短短的袖口也沾上风的纤维,双脚腾空,我预乘风,浪迹苍穹。
冯乐川双手揪上余年腰侧的衣服催促:“你再骑快点。”
想要被风刺穿。
司傅好像听话地扭了一下把手,但是破空的效果并没有强多少。
“咣”的一声,冯乐川的头盔撞了一下余年的头盔:“还想再快点。”
余年后仰着头,也用头盔回了下冯乐川,风声顺着余年的话一起往后传:“最高时速不能超过25。”
冯乐川的头从余年左肩移到右肩:“就一会。”声音再从右耳移到左耳;“就一会会儿也不行吗?”
余年松开左边的把手,抬手按住自己左肩上冯乐川的头:“坐好。”
朗声强调:“撒娇也没用。”
一下子炸毛,冯乐川坐到后座末尾,和余年隔开距离:“狗才撒娇。”
“你爱开多快开多快。”
“我不管了。”
并且还不忘暗暗发誓今晚绝不开口,再说话是狗。
小电驴驶出跨江大桥,一路的流光幻影被甩在身后,冯乐川转头留恋,才路过,就已经开始不舍。
好像走远就可以摆脱脚踝系着的绳,杂七杂八拖名带姓甚至锅碗瓢盆都可以留下,就怕还没见光的东西等不到光,就已经发霉,想让它见见光。
一路沉默着上到望江山三楼,见冯乐川一言不发地在开门,余年皱眉问:“狗怎么不叫了?”
又想到自己发的誓,冯乐川转过身恶狠狠地去瞪余年,看着余年笑着扬扬手机。
在说再见,示意回聊。
拉开防盗门再关上,冯乐川靠着门,就打开余年的微信,一套左勾拳右勾拳先轮着来一遍,接着打字发:“你才是狗。”
这边刚发完,通知框探出消息,企鹅群有人冒了泡。
【测量仪】:两周后开始放暑假。
【测量仪】:@珐琅彩@@去不去如茵草场,给你们迟到的接风宴。
【测量仪】:提早排号,预防被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