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沿江一中没钱修正门的人脸识别。

以至于校外人员随便借一张走读卡，跟着上学期间的人流，就可以混进校园。

但是对待学生们的月考上，好像格外财大气粗，还会发奖金。

也是后来才知道，奖金是只有高二才发，其他年级没有。

这件事引起高一高三强烈不满，事情闹到校长办公室，步高才站出来承认，奖金是他的私有财产。

步高年轻的时候，疾言厉色的教学态度，迎面撞上，学生看到他都要绕道走，更别想有人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应该是想着这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了，想让学生们多记着一点他的好。

这才想出这么一个有点土，但是又实用的办法，还顺带谎称是校长奖学金。

周考向月考看齐，所以周考也开始发奖金了，只不过名额减少一半，金额也大大折扣。

第一名奖金50。

冯乐川得了两次，余年得了一次。

第一次拿到50元，冯乐川下课就去小卖部花完了。

当他把两袋辣条摔在讲台上的时候，整个班都沸腾了。

“天哪，班班威武。”

“我爱班班。”

“班班好帅！”

也终于看清楚，这群人肉麻、讨好的时候会叫“班班”，正式场合才叫回“班长”。

把辣条像发试卷一样发下去，冯乐川在讲台上笑着说，

“这次感谢大家承认。”

“下次我等你们的辣条。”

有人回：

“班班谦虚了。”

“班班这是你应得的。”

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怎么我有种又幸福又心酸的感觉？”

“楼上观点+1。”

“我淦，突然手上的辣条不香了。”

冯乐川及时喊住，“王玉宣，你怎么现在就吃了？”

“快拿到教室外面去。”

“大家一定一定不要在教室吃，丁香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双手合十，冯乐川祈祷，“拜托了，大家忍到放学再吃。”

结果总有人心存侥幸，在教室偷偷摸摸地吃。

所以第二次冯乐川准备买棒棒糖。

但是有人先提前点单了。

“班班，下次别买卫龙了，太贵了，让你倒贴，我们还怪不好意思的。”

“班班，你买那种5角一包的辣条，来一波童年回忆杀。”

“不不不，那种也贵了。”

“买5角两个的风车车。”

“对对对，风车车好吃！”

“你别说，好久没吃了，还怪想的。”

“我看小卖部好像有。”

想不出拒绝的话，环顾四周稚气未脱的脸，冯乐川觉得熟悉又陌生，最后只笑着回，“没问题，满足你们。”

放学去16班后门等余年下课。

先是神秘地让余年把手摊开，余年照做。

冯乐川在他手心放了一把风车车，好奇地问，“你吃过吗？”

捏起一颗方方正正的辣条块，余年先是仔细看了一下零食名字，再是上手捏捏，摇头：“没吃过。”

冯乐川点头，“试试看，有别样的惊喜哈哈哈。”

背离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并肩走向后校门，冯乐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余年聊天，“要期中考了。”

脚踩着黄葛树的落叶上，“卡兹卡兹”，像薯片在被牙齿碾压。

有民间说法是：黄葛树是有记忆的书，它在什么季节被种下，就在什么季节落叶。虽说没有明确的科学依据，但能在仲春时节见着满城尽铺黄金甲，也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冯乐川低头认真踩树叶，也不忘表达自己真正想问说：“你应该会轮到凌云班。”

抬头看余年：“你说你会到哪个班去？”

余年也侧头看冯乐川：“13班吧。”

冯乐川停住脚步：“为什么？”

余年也停下脚步和冯乐川面对面，“我猜的。”

确实猜准了。

八年前余年和冯乐川确实同班，后来还同桌了。

如果按冯乐川的预想设定，梦境、小说的走向也一定是这样。

其实还有个说法，13班是众凌云班中最拔尖的，据说第一次分班的时候，排名1、4、7之类的学生先分给了13班。

所以传言13班是一众凌云班最拔尖的，年级第一也极大概率出在13班。

如果轮班不小心轮到13班来，或许真会坐实这个谣言也说不定。

湿暖空气经过较冷地面，今日沿江县笼罩着一层浩浩荡荡的雾，一片濛濛乳白里，很有仙境畅游的情致。

借着雾气障目，想着视线不佳，冯乐川伸手探向旁边。

刚拉上一个无名指，就被反扣住，变成十指紧扣。

余年转头总结着说：“今天胆子挺大。”

靠近余年肩膀一点，冯乐川神色奕奕地说：“我在想，牙齿和牙齿碰撞的声音。”

“应该用什么拟声词。”

余年停住脚步，转头说：“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说着就偏头凑近。

冯乐川后仰着头撤退，笑着回：“不试。”

余年扑了个空。

抽出一只手放在冯乐川的后颈脖，把他往自己这个方向按。

“为什么躲？”

从余年的左眼看向右眼，又从右眼看向他的嘴唇，冯乐川喃喃地说：“我觉得好不真实啊。”

“清醒着沉醉。”

余年眼里面隐隐有一团火，灼烧着冯乐川：“万一都是真的呢？”

冯乐川像被吓到了，“怎么可能？”

那团火烧得更烈了。

按在自己后颈的手力道在加深，冯乐川不解，也用力后仰着和他抵抗。

突然后颈上的手卸了力，余年走近一步，下巴搁在冯乐川的肩膀，双手环在冯乐川的后背，带着歉意：“对不起，我的错。”

冯乐川惊呆了，双手一下一下的抚摸余年的背，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磕巴着说，“没关系，哦不对，不、不、不是你的错。”

“你没做错什么。”

“不，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我的错。”

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冯乐川觉得稀奇，但是仔细一想这个词的适用范围，好像也确实如此。

仰着头伏在余年的肩膀，冯乐川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

隔了良久，冯乐川听到余年在自己耳边说：“我现在亲你。”

“你会躲吗？”

冯乐川开始推余年的肩膀，像是刚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别、别在学校。”

“我们……”

接下冯乐川还没说完的话，余年在黑夜里目光灼灼地问：“我们回家就可以？”

“是吗？”

那双眼里面蕴含太多情感，冯乐川觉得好沉重，但是不知缘由。

点头就算是表示默认。

晚上余年敲冯乐川家的门，礼貌地和周慧说：“我有个题不会做，来问一下乐川。”

一晚上都在担惊受怕那个吻，所以算一道数列题，冯乐川连第一问都解不出来。

旁边的余年似乎真的是来问题的，缄默着站在一旁等他解答。

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冯乐川睁眼仔细看题，原来刚刚忽略了一个已知条件。

花了10分钟写出解答过程，冯乐川把草稿纸展示给余年看。

谁想余年又不看草稿纸了，只看冯乐川，“这是上一周的数学周考原题。”

冯乐川恼了：“你会做还来问我？”

把草稿纸平放在书桌上，冯乐川问：“还看不看答案了？”

“答案在你脸上。”余年憋着笑回。

“什么意思？”冯乐川把草稿纸翻个面，扑到桌上，抬手指门：“如果不是来问题的，那请回。”

“恕不远送。”

“我不是来问题的，我是来给答案的。”余年走到门口，把门反锁。

“题只是借口。”

走近坐着的冯乐川，余年抬起冯乐川的下巴，又是用这个被迫接受的姿势，余年轻轻地吻在冯乐川的嘴唇上。

“唔--”嘴唇被含住轻轻地吸吮，酥酥麻麻的感觉异常奇妙，连带着舌尖被勾住翻搅，上颚被仔细舔舐，负距离的接触人觉得如梦似幻。

在交换气息的空挡，冯乐川听见余年说，“这就是我的答案。”

怎么和人道别的，怎么写完试卷的，怎么洗漱完毕的，冯乐川一概没有印象。

闷在被子里面，冯乐川狠狠踹了一脚被子。

阅历丰富的冯乐川，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笔记，接吻不是牙齿磕碰牙齿，而是唇齿交互，连续吮吸。

而形容连续吸吮的声音或样子，拟声词是“啾啾。”

拟声词是冯乐川在某红书浏览一篇“日翻汉的笔记”时偶尔看到并意外记住的，只是历史过于久远，翻遍历史记录也找不到出处，所有乘衣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