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小狗型人格的主打特点是热情、乐观。
人设崩塌,剧情成谜,但是冯乐川明白自己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管人设,剧情如何走向如何,结局一定是在他的参与下,较为可控的,冯乐川肯定。
无论是自我预期还是个人期待,梦境目前的走向也会是冯乐川满意的。
既然已知这是在梦里,还需要怕什么?天大地大,不就只有自己快乐最大吗?
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如武陵人溯溪而上,终窥见山口天光。
冯乐川一早就来敲对面的门,等了一会没反应,冯乐川犹豫着再次举手叩门。
门向外推开,一股凛冽寒风迎面扑来,一阵清冷木质香灌满鼻腔。
开门的人明显刚洗完澡,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灰T恤,腰上挂着一条黑色长裤,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
他一手拉着门把,一手扶着门框,红着眼,似在询问来者何意。
湿发成绺,悬在额前,一颗水珠成型,顺着发梢滴落,划过余年的脸,落在锁骨的边缘,最后溢出融进了灰色T恤里。
又有一颗水珠欲坠不坠,冯乐川伸手接住。
冯乐川把那条白色毛巾掀起,盖在余年头上,“你洗的冷水澡?”
胡乱地擦擦在滴水的刘海:“这才初春,怎么就洗冷水澡了?不怕感冒吗?”
余年按住冯乐川的手,夺过毛巾,“做了个梦,出了点汗。”
“什么梦?这么吓人?”空下来的手不知道怎么摆放了,冯乐川改成双手拎东西。
余年正低头擦头发,闻言抬眼,眼皮褶皱被压成扇形,结合过多的下三白,冯乐川被他看得心慌。
“在春天,做了一个关于你的梦。”
“什么意思?”
“自己领悟。”余年甩甩头,终于放过被擦得乱糟糟的头发。
接着他扶着门框的手开始一下一下地点着门框,像敲在冯乐川心上的鼓点。
早起的外婆披着外套走出房间,一看见门口的余年,就拿起沙发上的一个薄毯,有些生气地教训:“你这孩子,仗着年轻,也不怕老了得风湿。”
毯子披在余年肩膀上,外婆有些诧异敲门的是冯乐川,
“乐乐是等年年一起上学吗?”
“快进来坐着等。”
“这孩子真是的,怎么不让人进来?”
说着,就想要拉门外的冯乐川过门。
冯乐川推脱:“我只是来送小蛋糕的,昨天晚上我忘了。”
说着就拉过余年的手,不想让他的手闲着,敲得他心乱如麻。
所以让他来拎蛋糕的打包袋。
冯乐川后退着挥手:“我今天要值日,要先走了。”
前面一句是对余年说的,后面一句对外婆说,“外婆再见!”
“小蛋糕很好吃的,可以用来吃早餐。”最后一句是对两人说的。
只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动作,也耗费了冯乐川极大的勇气。
一簇簇烟花在心里绽放,脸热心乱的感觉过于真实,不像做梦。
昨晚睡得晚,再经过两节物理课的洗礼,余年已经困得脑子都不灵醒了,现在正在走廊吹风。
料峭春风吹人醒,微冷,山头斜照正相迎。
突然右肩被拍了一下。
余年往左边转头。
是冯乐川和陈凌云,两人手上一人拎着一瓶冰水,笑着和余年打招呼。
“哎,你怎么不往左边转头?”
余年冷漠地看陈凌云:“幼稚。”
随后看另一个人。
冯乐川看到余年在看自己手上的冰水,不动声色地把冰水往背后藏了藏。
脸上的笑容更心虚了。
陈凌云反倒开始炫耀,“看我们多聪明,提前把水买好。”
“买冰水?”余年问的是冯乐川。
陈凌云一下子就把冯乐川卖了,“对啊,乐川说要提前感受夏天。”
讪笑两声,冯乐川赶紧拉着陈凌云走,再停留一会,冰水就要被扣下了。
余年望着两人的背影,隐约听见冯乐川和陈凌云在探讨品牌、功能、价格。
略微思索,脑子里某个想法开始冒头。
几乎是中午刚吃完饭,余年就找到那人的微信,征得可以通话后,立即拨了微信电话过去。
“你的那个项目,还在继续吗?”
对面的人答,“当然,你能回来绝对如虎添翼。”
“但是…”
余年握紧了手机,“什么?”
“我们现在和教育公司签了合同。”
“和原来的方式不太一样。”
“现在是直播。”
意料之外的答案,余年有点犹豫了。
对面的人继续说,“不用露脸,有声音就可以。”
“当然如果你露脸,效果可能更好。”
“哦,如果怕掉马甲,可以开变声器,但是不太建议,有点假。”
“我记得未成年不可以直播。”
挺离谱的,半年没关心这事,居然变成这样了。
电话那头解释,“是这样没错。”
“我们的解决办法是,在满16周岁可以开直播的平台开设官方账号。”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通话,余年匆忙说了一句,
“好的,我考虑一下,晚点微信回。”就赶紧挂断电话,有种怕被发现的紧张感。
门外的人问:“余年,我在打扫清洁,你的房间需要拖一下吗?”
敲门的是林姨,陡然松了一口气。
余年想说不用,一到想昨晚和外婆的对话,就还是打开了门,并顺带把书桌下的凳子搬到一旁。
手抄到背后,悠闲地握着,像在监工。
“林姨,你家小孙子几岁了?”
弯腰拖地的林姨一下来了劲:“快满3岁了。”
“小孩白天是爷爷在带,晚上我带。”
“不知道小孩子一天哪那么多精力,昨天晚上12点醒了就吵着要看奥特曼,可把我熬得呀。”
“那是挺辛苦。”余年适时应一句。
“哎,如果不是她父母都要外出打工…”
“还没上幼稚园吗?”像领导关系员工。书桌底下已经拖完,余年正把凳子搬回去,有点不礼貌地打断林姨。
“还没,幼稚园只收满3岁的学生。”林姨叹了一口气。
余年坐回凳子上,慢悠悠地问,“小朋友快上幼稚园了,你想不想多留点时间陪他?”
绕了一大圈,开始切入正题,如果林姨这个时候还没懂,那就真的白干了这么多年的家政了。
“你想说什么?”
“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点头也没摇头,上一次外婆摔跤,是因为地板有水渍,无论是意外还是粗心,余年觉得应该及时止损。
但外婆恋旧,各种东西都不想换新的。
余年问:“如果让你晚上也留下来住,你可以接受吗?”
“价格我们另算。”
“你外婆知道吗?”林姨皱眉问。
林姨的合同是和余年签的,但是林姨以为给她发工资的是外婆。
“这个不用管。”
“今天周一,你还可以考虑一周。”
“下周一会有新的阿姨来试岗。”
林姨还在疑惑,今天余年怎么罕见地关系她的外孙,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想说什么,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好。
“林姨,你一会出去帮我把门带上。”余年戴上耳机,抽出一张试卷,应该是要开始做作业。
林姨只能作罢,快速收拾完,轻轻带上门。
在一张张的试卷里低头再抬头,今天复制的昨天,顺带粘贴了明天,时空错乱的感觉,让人疑惑是否身处某种循环。
又做完一套试卷,再一个抬头,讲台上的王中举宣布,“本周四将迎来高二下期中考。”
关乎走班,所以模拟高考规格,考三天。
迎上周围人的目光,大家眼里蕴含的情绪很复杂。
综合最近几次周考成绩,余年会轮班到凌云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余年能看懂李仁的眼神。
这货给余年发了一条微信。
【16班李仁-都市丽人:兄弟,我们这就要分道扬镳了吗?】
【以后还会再同班吗?】
余年习惯给同学备注班级+姓名+外号。
看到消息,余年觉得回16班就不必了,还是李仁来见自己比较好。
【@:顶峰自会相见。】
开完会的班主任基本都要宣布这件事,13班的丁香也是带着这个消息去的教室。
不想,一进教室她就立马捂住口鼻,招呼坐窗边的同学开窗透气。
把教案狠狠拍在讲台上,杏仁圆睁,“是谁,又在教室吃辣条?”
“我要被你们熏死啦。”
陈凌云接话:“反正不是我。”
冯乐川的同桌,文娱委员百灵运跟风:“反正不是我。”
一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格外团结,又是一连串“反正不是我”的群接龙。
丁香应该是已经适应这个味道,点名后排的一个人:“冯乐川,是不是你?”
冯乐川冤枉至极,连连摇头,也终于跟了一句:“不是我。”
有人在怪冯乐川打乱了队形,还有人在低头小声地笑。
丁香招呼班上的“网管”开电脑,空闲之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是想问。”
“是不是你给他们买的。”
冯乐川坐着,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是我买的。”
“我提醒了他们别在教室吃的。”
接着他又装愤怒样:“是谁这么没定力,快自己出来承认。”
又是一长串的“就是,是谁,快出来承认。”接龙似的跟着。
丁香笑着打断,正色道:“我就知道。”
“都听好了啊,我再次明令禁止,辣条不准进教室,保证不会吃也不行 。”
“大家互相监督,谁吃辣条,谁就请全班喝奶茶。”
“举报者我请吃海底捞。”
“听到没有。”
“好!”
“没问题!”
“可是我觉得奶茶更香。”
“没出息,明显海底捞更有性价比。”
约定达成,大家都斗志昂扬。
只有冯乐川觉得,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