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远和阿水哥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问周怀远问题也是阿水哥来回答，自己的事乱七八糟哪里管得了别人，不想再问了，没说让周怀远去找程放，程肆受伤程放忙着照顾，他过去也只是添乱帮不上忙。

临走前，给秦诗打电话，她正要跟我说，程肆醒来找我呢以为我真的走了，我没回应，告诉她:“现在、立刻，带庄馨回家，告诉她，我在家等她。”

“发生什么事了？”秦诗着急地问。

我回答她:“没事，你转告程肆，让她收拾东西明天搬去干妈家里，如果问起我，就说我带庄馨回北原了，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好。”

本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想到，回家的第一天，程肆就从菜园子的小门进了我家里，中午秦诗去摘菜时忘了挂上钩子，我和秦诗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着，学着阿水哥家里，院子里扯一块黑棚布，遮阳。

庄馨在画我们两个，程肆从小门进来，站在我面前，挡住了庄馨，听到动静我便站起身，看见她的时候毫无惊讶，只盼着不要和庄馨吵起来。

她没有质问，也没有生气，秦诗从另一张躺椅上起来，她便躺下去，指使着庄馨继续作画，庄馨自然是不愿意。

谁都没料到，庄馨会冲上来咬程肆一口，结结实实咬在程肆手腕上，我和秦诗两个人都没拉开，程肆一巴掌就要扇在庄馨脸上，被我拦下，然后，那一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

庄馨松了口，秦诗也松开手，在庄馨为我报仇之前拼命地拦住了她。

对程肆说:“你走吧。”

程肆站着不动，捂着手腕，疼的只咬后槽牙，她说:“我什么都不问你，你让我住下来就行。”

“不可能。”庄馨喊道:“绝对不可能。”

程肆不理会这喊声，对着我说:“你骗我回了北原躲着我，背后的理由我不想知道，你只要让我住下来。”她疼的五指紧紧压着手腕，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无力和颤抖，“我知道，只要我今天从这个院子出去，以后你就不会再让我进来。”

我说:“会，你回去吧，明天不用从小门进来，我不锁大门就是了。”

“我不信。”她说。

我抱着庄馨，捂着她的头，不让她转头看，秦诗也用力牵制住她的手臂，不希望再有事端，此刻我想，要是程放在就好了，他就可以把程肆带走。

把庄馨送回屋里，秦诗陪着，门锁上，出来后，打开大门的锁，程肆依然站在院子里，不动。

“我送你回去。”

她摇头。

“你的手总得处理一下。”庄馨咬的狠，渗出了丝丝血迹，“起码酒精喷一下，说不定庄馨口水带病毒呢。”

程肆不吃这一套，“你别在这儿跟我废话，我不会走的。”

没办法，我只能走过去，牵起她的手，“程肆，你和庄馨无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要为难我，你相信我，这个家，你随便来，好不好?”

她态度私有缓和，确认道:“你说的，我随便来，你不许拦。”

“嗯。”

我陪着她，将她送回干妈那里，回去后，站在门口想了想，没把门反锁，晚上的时候，坐在客厅地上的凉席上，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的一点月光，问躺在我和秦诗中间的庄馨:“你为什么喜欢我？馨馨。”

她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妈妈说的，喜欢你，你才会喜欢我，因为你一直没喜欢我，所以我要一直喜欢你。”

竟然是小妈叮嘱的，顿时，胸腔里化开一把刺，扎向五脏六腑。

因为这一句话，庄馨缠我多年，令人无法呼吸的占有欲捆了我那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问一句，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就连大哥和老爹都默认她对我的占有欲，我们都认为，这是她无法分辨情感的一种障碍型行为，从未想过，背后只是因为小妈的一句话。

极力捂住胸口，不让这把刺喷出，一时间，无数的刺向内而发，感觉到胸口的血迹斑斑，刺不了别人，就只能刺向自己。

深呼吸之后，奋力坐了起来，朝着月光的方向而去。

我听到秦诗说:“她只是去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我们睡觉。”

不是，我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在外面的躺椅上等着，到了后半夜才去楼上，拿了一把大锁，钉在小菜园子的小门上，又把大门锁上，白天，我骗了程肆，我知道她会来确认门锁没锁，所以我只能在深夜做这些事情。

第二天早上，小院子的门打不开，她便在大门口用力砸门，无论怎么砸，我始终没有踏出房门一步，秦诗和庄馨戴着耳机，我们在客厅玩游戏。

敲了很久，邻居出来说家里没有人她也不听，敲一会儿就走，走了又回来，连着敲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村里下了雨，下着雨她也来，我从楼上往下看，她打着伞，不停地敲门，一声不吭。

第四天的时候，没了动静，以为可以放心了，谁知道，半夜的时候，她翻墙进入了我家。

这一场雨不小，院子里凉快起来，客厅门大开，屋里秦诗和庄馨熟睡着，我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雨打在拖鞋上。程肆从菜园子那面墙翻进来，我站起来走过去，还未看清什么，她便踹了我一脚，正踹在膝窝处，一下子跪倒在地，她蹲下来，揪着我的后脖颈，将我拉到她面前。

“你竟然骗我，你竟然真的骗我！”

连对不起三个字我都不愿意说，说了又如何，我是存心要骗她并且没有觉得是我的错。

她一遍遍问:“为什么骗我?”

我回答:“不想看见你。”

“你说谎，我不想听这个。”她又往前拉了一分，雨落在我们身上，很快便湿了全身，头顶的乌云在闪电里出现，程肆生气的面容出现了那么一瞬，我看见沾满雨水的脸上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说:“从你接苏姨回来，就不愿见我，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她为了姚珺不让你跟我来往了？”

确实不让来往，但怎么可能是为了姚珺呢？我否认道:“不是。”

“不管是不是，我都告诉你，敢再躲着我，就用小刀划破你的脸，让你变成丑八怪。”

我轻笑一声，觉得她此刻有点可爱，明明是威胁人，恶狠狠的语气竟然是这么没有威慑力的话，反她一句:“这样是犯法的。”

她揪着我，“犯法就犯法。”

“神经病。”骂了她一句，她不仅不反对还欣然接受，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她在颤抖，这么大的雨，空气里的冷分子并不少，她的身上还挂着伤，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一下子，变成我拽着她，将她拽着，一路拽进了妈妈生前住的房间，关上门，反锁，捂着她的嘴巴强制闭嘴。

“别把她们吵醒了。”我说。

她虽然听话的不说话，却是一把抓过我的手腕狠狠咬上了一口，反过来，她倒叫我不要出声。

“你做什么？”

“你说过，庄馨的账，可以算在你的头上。”

的确是这样说过，她倒是记得清楚。咬完又不放心，扯过手腕细细看着，漆黑的房间只能借着雨夜的光，齿痕不深，痛感也没有那么强，比起庄馨毫无顾忌的咬下去，我这个已经很轻了，程肆根本没用力，更像是小小教训我一下。

两个人被淋的湿透了，去我屋里随便拿了一件丢给她，虽然是深夜，但雨夜的天总是那样粉亮，两人背对着，各自换好衣服，湿衣服拧干擦了几下头发，在老柜里翻出毛巾，包在头上。

拖着她站到窗口，借着粉亮的光略微看了看她身上的伤，还好没影响。

屋里陷入沉默，一时间相对无言，又不能大声说话，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往床的方向，她在我家住过那么多次，这是第一次，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掩盖着不曾落灰，床上还保留着记忆中阳光晒过的味道，两个人湿漉漉的头发短时间内擦不干，直接被毛巾包住躺下，阳光的味道一下子跑开。

窗外的雨声很大，我们并不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连翻个身也不敢，但是总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有很难受。

不得已，我翻了个身，她也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大致能看见彼此的面容轮廓。

她先开口:“妖精。”

眨了一下眼回道:“嗯。”

她问:“我们可以聊天吗？”

我说:“悄悄说。”

暗夜里，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还是那个态度:“能不能不要躲着我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想了一想才说:“反正你不想让我喜欢你，躲着你不好吗？”

如我意料，她沉默了，随即轻拍了我一下，“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认真一点，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我抓住她的手，“谁说的，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手腕上被咬的齿痕深深地贴着我的掌心，有一瞬间感觉到蝴蝶在掌心乱飞乱撞，将手掌的血液撞得四分五散。

她依然觉得我在开玩笑，“这样并不好笑，我是认真的，你别躲着我，我不喜欢这样，有什么就说出来不要冷处理。”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不理你，就要翻墙?”

“当然不是，是因为你锁门了好吗？而且，你真的很爱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