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冷处理的确是我的强项，我讨厌吵架和一切需要沟通的关系，沟通在很多时候是没有意义的，人的立场和角度不同，无法完全的感同身受，总会有一方妥协，不愿意妥协的情况下可以沉默。
“妖精，我还是那句话，不问你为什么躲着我，因为不管什么原因躲着我的这个结果我不愿意，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你就能不再躲着我。”
没有答案。
“程肆，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躲你，是因为你说不让我喜欢上你，可我是真的喜欢上了无法只跟你做朋友，我们之间只剩两个选择，恋人，或者陌生人。”
“你选哪个?”
抓了那么久的手，此时突然抽了出去，空出来的掌心就这样进了一阵雨气，顿感潮湿闷热。
她没有给我回答，黑暗里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坦白是因为知道她不会选择恋人，与其说那么多，不如一个选择来得简单，把主动权交给她，这样，会躲起来的人，便不再是我。
之后的我们没再交流，各自翻身朝外，对于她的选择结果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我更在意的，是第二天要怎么跟秦诗和庄馨解释。
然而，天还没亮，旁边已经没人了，我也不用想怎么解释，程肆被我的一句话吓得连夜逃走，这就是她的选择，结果早已被我知晓。
话说得那么清楚，她不想看见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天蒙蒙亮的时候，发消息给大哥，告诉他，我和庄馨要回去了，带着我的好朋友秦诗。
走之前，把钥匙放到妖生草的花盆底下，留了张纸条在里面，妖生草是程肆发现的也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目的，不知道专家们研究的怎么样了？程肆小小提过一句，说是妖生草可能要重新命名了，我不懂这些，也许下一次见它，就不能这样叫它了。
升学宴定在了八月十二，地点在老宅，宾客邀请由大哥来定，干妈一如既往不愿意来，只说开学的时候愿意送我去学校。
离开茶涧村后，程肆便没再联系我，直到升学宴当日，程肆拿着邀请函出现在升学宴上，邀请函是秦诗的。
秦诗在前一天说是去见老同学，整晚都没有回来，千叮咛万嘱咐第二天不要迟到，距离开席还有十分钟，她发图片过来，人已经在车站，她要回津阳，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家，她得去参加她自己的升学宴了。
打电话过去，不接，发消息也不再回复。
我就说，她明明跟我一起就可以，非得要一张邀请函，说是留个纪念，敢情早就跟程肆串通好了，是她选择做陌生人才没有收到邀请函的，现在和秦诗联合起来上演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是要逼着我跟她做朋友吗？
宴会开始，她坐在一堆长辈那桌，我都不认识的一群老爷爷老奶奶，她跟人家聊得很是欢乐，升学宴流程很简单，开场大哥发言，播放我的视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照片都是从七八岁开始，再往前的照片谁也没有，只有一张我和妈妈在照相馆的人造竹子背景的合照，肯定不会放到这里面来。
视频播放结束需要我发言，发言都是模板套进去的，像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朗读机器，程肆就在台下看着我，满满一页纸读完超出了原定时间，最后几句加速再加速，别说台下的人，连我都回想不起来说了什么。
老爹毕竟是长辈，他代表家长致辞，我坐在庄馨和奶奶身边，奶奶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我一个礼盒，里面装的是翡翠玉镯，我虽不识货，但这颜色看着就是价格不菲，奶奶说保平安的，她对我算是爱屋及乌，大部分时候都是极好的。
录取通知书被拿出来摆在发言台上时，流程告一段落，大哥宣布开席。
人群中锁定程肆，她正被带着金戒指的老奶奶投喂，把离程肆最远的一盘菜端到她面前，示意程肆尝一尝，她走到哪儿都受长辈喜欢，如果不是那样，干妈也会很喜欢她吧？
接下来的环节跟我没太大关系，都是大哥在应付着，老宅的保留项目，遇事必有演出，演出的地方在花园，开了三桌，基本都是年长的愿意看戏的可以过去，不愿意的在前厅亦可，江胜和大哥在后厅，过去打了个招呼，见爷爷奶奶和庄馨移步花园，找了个机会，跑到程肆那桌，此刻只剩她自己，将人带到侧边小院入口，后面还有流程，时间并不宽裕。
“你不在家好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升学宴为什么不叫我?”她反倒问我。
“我的升学宴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不是说好的不躲吗？你又偷跑！”
谁跟她说好了，明明最后让她做选择她以沉默代替了答案，怎么理直气壮的人反倒是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她特意打扮过，奶白色吊带裙上绣着红色小花，大红色的外搭随意搭在肩膀，似掉未掉，没忍住，伸手帮她提了一下。
“你穿这么漂亮过来，跟我抢风头吗？”
“当然不是。”她拿出一个看着包装很粗糙，但又很精心的绑了蝴蝶结的礼盒给我，“送你的。”
我接过来，“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着她的面，三两下拆完了礼物，是个透明相框，里面的植物看起来很眼熟，多看了几眼终于看出来，“妖生草?”
她得意地点着头，“这是我在山洞里捡到的其中一株，特意留下来的，把它送给你当升学礼，你下次见它，可就不是这个名字了。”她指了指相框底部，上面刻着妖生草三个字，背面还刻着程肆赠。
“你这样，可以吗？”妖生草不是很重要的再生植物吗？
她说:“可以，生长在山野间的，本来就是自由的，没申报命名的也并不属于特定的人和机构，目前还在研究阶段，也有研究标本，留的这一株比起你家里那株，没有那么重要。”
提到家里那株，我问她:“那株留给你的，我写了纸条。”
“我知道。”她背着手，仰起小脸说:“这些话不急着说，我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她向前迈了一步，穿着平底小白鞋矮我一些，依旧仰着头，“妖精，我们交往吧?”
“?”我看着她，她正笑的明媚，那丝笑容根本感染不到我，只令我惊慌，“你，说什么?”
“你说，要么当陌生人，要么当恋人。”她的笑容收敛道:“我不想当陌生人，你不想只做朋友，那我们就当恋人。”
当恋人，说的那样轻巧。
“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我的心情毫无波动，因为那个誓言，只能说，“可我只是开玩笑的。”
发过誓了，无法同意，只能拒绝，尽管只有天知道，我有多想答应她。
程肆又笑了起来，“没事，我追你，既然做了选择，就一定要有结果，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就要跟你当恋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那天晚上，你明明……”
“明明什么?你只要我做选择并没有要我立刻回答，我只是回去认真考虑了一下，谁知道你不声不响地跑了。”
“所以，这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
她顿了一下，说:“认真的考虑，冲动的结果。”
无言、沉默，不知所措，无法应对，就连在感情里，她也是这么执着，一往无前不管不顾只要一个结果，可是，一切都晚了，就是这么不巧，有时候一些东西一旦错位，便很难恢复，花费的代价，不可预知，就差一步，如果我听秦诗的话，早那么一点点表明心意，说不定可以争一争，现在的情况，誓言已发，如何去争?
“程肆。”
“嗯。”
“礼物我收下，选择的事我就当没听到，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无法看见她失望的样子，只能转身离开，再停留一秒，哪怕是一秒，都会在那双自信骄傲的双眸中落陷，拒绝的话更是无法说出口，恨不得冲上去紧紧拥抱，她是我到现在为止，明明白白说了喜欢的第一个人，奔着放弃去的，却没想到，她愿意。
被她追上，拽紧了手臂，她不生气，只是很明显地不开心，她说:“说了追你就是要追你，但是，你得等我忙完妖生草，忙完之后我去找你，妖精，我说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秦诗说过，你是个对感情遵循就近原则的人，所以，如果我迟到了，你等等我，不要给你的同学机会，好吗？”
“秦诗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这个不重要，以后再跟你说，你只要答应我，等我，不要给别人机会。”
时间快到了，我得回到宴席上，看着她请求的眼神如何拒绝得了，反正也发过誓，大学不谈恋爱，答应她也无碍。
“好。”
听到回答，她重展笑颜，放开了手，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吧，流程还没走完，我得回家了。”
“要走了吗？”反抓住她的手，“你，吃饱了吗？”
她看一眼我的手，我立马松开，看吧，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掩盖的。
她笑着说:“吃饱了，爷爷奶奶们都很照顾我，团宠级待遇。”
那就好。
“那我走了。”
“好，注意安全。”
“嗯。”
她走之后，看着手里的升学礼，陷入沉思，回到宴席上，被江胜盘问了几句，没说太细，他也没在意什么，找他聊天的人那么多，这会儿谁都无暇顾及我，就连庄馨，都乖乖坐在奶奶身边。
宴会结束后，回到庄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脑袋清醒了很多，看到程肆发的消息，没有回复，庄馨喊着让我去拆礼物，完全没兴致。
一直拖到开学日前夕，终于下定了决心，将程肆从好友里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