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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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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开着的窗子照进来,殿内庄严依旧,收拾的一丝不苟,桌案的香炉中烧着象征帝王的龙涎香。

曜文帝坐在床边,一身绣着龙纹的常服,金龙龙冠下早生华发,面色苍白,他的虚弱不加掩饰。

此时,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个生着重病的父亲。

丹鸣心中愁云一片,对于父皇他从心底里崇敬,甚至有些敬畏,却没有几分父子间的孺慕。在他心中曜文帝先是君,后是父,可是这样一个如同天神一般的人,如今却要倒下了。

曜文帝免了他们的礼,“大约是人老了就总爱想以前的事,朕今早梦到了丹灏。你们兄弟几个在花园里玩蹴鞠,你们俩那时年纪小,压根不懂规则,只知道追着球跑,老二、老三担心伤到你们,玩的束手束脚。灏儿让人找来四个球,给你们每人一个······”

丹枢垂眸听着,这就是只是曜文帝的一个梦罢了,他们兄弟幼时从不曾一起玩过蹴鞠,丹睿和丹启忙着启蒙学功课,太子丹灏更是早早入了博贤听学。

后来,丹灏过世。

再后来,丹睿也死了,丹启被废。

昔年的兄弟五人,只剩下他们二个。

曜文帝说完昔年旧事,话锋一转,“小四,朕将这皇位传与你如何?你是朕仅有儿子中最年长的,虽然早年不曾入朝,现在学也来得及,有裴倾辅佐,两三年足够了。”

丹鸣一愣,这个时候他应该跪地说些“儿臣惶恐”之类的话,或者故作谦逊的推辞一番,再表一下孝心,顺势应下这储君之位。

可是······他对那个位子并没有什么妄想,相比起来,他觉得少年老成,多智近妖的丹枢更适合。

丹鸣抿了抿唇,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先磕了三个头,他知道父皇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连他们这些亲人都只能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不免太凉薄了。

“父皇,儿臣有些心里话想说。”

曜文帝看着他,目光慈和的点点头,“你说。”

“父皇春秋鼎盛,太医们医术精湛,定会治好您。况且天下之大,外面也有很多名医,儿臣愿意去为您寻医。儿臣性子懒散,朝政上的事更是分毫不懂,去了只怕会给丞相他们增添麻烦。”

丹鸣凭着一时的勇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这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父皇面前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

“东丹需要英明睿智的帝王,儿臣自认无能,承担不了如此重任。”

丹鸣说完余光看了看丹枢。

他自以为看的小心,却还是被曜文帝看在眼中。

曜文帝看向丹枢,问:“小五,你呢?”

丹枢垂着眼眸,表情恭敬疏离,内心八风不动,“您既然放不下,就该保重身体,这江山交给谁都不如自己管着安心。”

曜文帝一噎,他何尝不想,可是生死有命,勉强不得。

他这一生有过辉煌,也有过落寞。

年少时迎娶心爱之人,许下白首之约,终是天人永隔,留他一人。

曾少年意气,鲜衣怒马;也曾胸怀壮志,君临天下。

丹鸣险些惊掉下巴,不知是该佩服对方勇气可嘉,还是该担心父皇的身体。刚刚他倒是凭着一腔孤勇直抒胸臆了,却忘了这话说完无疑是把丹枢架在火上。

他此时还跪在地上,心里急得不行,想拉丹枢的袖子提醒他,也想从父皇的面上看出他是不是动怒了。

曜文帝让丹鸣起来,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逡巡,最终眸光落到丹枢身上,“你并不是继位的最好人选,可是东丹等不了了。现如今勋贵和世族受了重创,没了左右朝堂的能力,以你的聪慧,不出几年便能将军政大权牢牢把控在手中。未来的皇后人选不需要有太煊赫的家世,以免外戚干政,尾大不掉······”

为了以示恭敬,丹枢的眸子一直垂着,此刻却抬了起来。他眼底一片沉寂,看不出有半点即将继位的欣喜。

“这个皇位我不要。”

曜文帝死死盯着他,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你习惯了制衡。当年对丹睿和丹启是如此,以至于他们二人势同水火多年。你明明介意我身体的蓝氏血统,却还是保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任由两党去猜测,你想用同样的办法制衡我和丹鸣。即便是刚刚的话,你仍旧在试探。不用如此麻烦,你的皇位,我不要。”

丹枢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曜文帝的脸上,让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怒气生生堵在了胸口。

如果丹鸣刚刚是想站起来,那么他现在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盖两把土。

这个老五平时不声不响,连话都少的可怜,但呛起人来真是句句往人心窝子里扎。

曜文帝想开口训斥,却猛的呛咳起来,原本苍白的面色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咳嗽一声比一声重,脊背也随之弯了下去。

丹鸣顾不得礼仪,上前帮曜文帝顺背,想让他舒服些。

丹枢端起桌案上的温水递过去,却被曜文帝一把挥开。

雨过天青色的茶杯摔得四分五裂,水溅湿了丹枢的衣袍,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曜文帝缓过气来,靠坐在床头,衣襟上多了些许褶皱,脸上的红尚未散去。

“你母亲当初为了祁林万民远嫁来东丹,你当真没学到她的半分坚毅与风骨。”左右殿中无其他外人,曜文帝索性将话说开,“你当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肯要皇位无非是因为无法绵延子嗣。一个男人,你还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不成?你要天下人怎么看?违逆人伦,世世代代受人唾弃?”

丹枢眸光微眯,眼神顿时变得冷锐,显然是真的动了火气。他可以不在意世人对自己的口诛笔伐,却容不得别人说商屿丞一句不好。热烈如阳光的少年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这样的人就该站在万人之上,受众人敬仰。

丹鸣险些给他们跪了,同时在心中庆幸此时殿中只有他们三人,又惊讶于父皇是何时知道的。

曜文帝冷笑一声,“就算你放弃了皇位,他商屿丞甘心放弃吗?他是商丘的太子。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陪你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有绝对的权利,又拿什么留住他?”

丹鸣眨眨眼,他竟然觉得父皇说的有几分道理。

若是商屿丞继位,商丘的臣子绝不会允许他不娶妻,或者是娶一个男子的。

总不能让丹枢到商丘皇宫去给商屿丞当男宠。

他在心中把花楼卖艺的姑娘换成丹枢的脸,瞬间就清醒了,要是那样的话,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听曲儿了。

丹枢没受半分影响,面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人各有志,有人向往万人之上,有人喜欢天高海阔,我所思所愿不过唯他一人。”

曜文帝打量着这个儿子,突然哈哈一笑,“朕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说你愚不可及?”

他一指书案后的博古架,“去看看那个乌木匣子里面有什么。”

丹枢依言过去,打开匣子,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

曜文帝轻叹一声,“商屿丞用这纸国书换取自由,你还不明白吗,在皇位面前,你那所谓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丹鸣疯狂吃瓜: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商屿丞把丹枢卖了?!!

丹枢坦然讲出上面的内容,“他以正妻之位许诺,与东丹联姻。”

丹鸣倒吸一口冷气,这代价未免太大,先不说东丹没有公主,只能以宗室女代嫁。皇后所出便是嫡子,那岂不是商丘往后每一任国主身上都会留着东丹的血。

这样的结盟条件,难怪父皇会同意。

“东丹内政被两党牵制,三十几年来寸土未进,你真的觉得商丘朝堂会是铁桶?”曜文帝也没打算让他猜,直接说出了答案,“以太子为质便是他们自己人提出来的,可笑鸿晖帝还觉得是朕趁火打劫。商丘平和的表象下实则危机重重,我们不妨打个赌,他父亲做不到的,他也做不到。”

“我相信,他会赢。”

丹枢嘴上说的笃定,心下早已纷乱成一团。自商屿丞走后,已过了大半年,从不曾来过一封书信。

他极力想要说服自己曜文帝的话是假的,可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担忧做不得假。

他深知九离性情,也因深知,故而越发担心起来。

出宫后,丹枢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马车去了城西,他派去商丘的人只能传些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回来,更详细的却是没有。

佟记药铺从某些层面上算是商屿丞在归梧的暗桩,也许景佟慕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们有和商屿丞联络的独特方式。

可等他到时,佟记药铺却是店门紧闭,一番打听才知道,两个月前佟掌柜家里出了事,他遣散了伙计,带着奴仆回家去了,这间铺子也就关了张。

究竟是什么事,让景佟慕如此匆忙的离开,甚至连作为联络地点的药铺都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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