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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朝与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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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车劳顿的最佳解药就是充足的睡眠,但天下营的新生们却没有这个福气,卯正时分便需集合参加入营仪式。

冬天天亮得晚,路两边的仙灯还亮着,齐灯火拽着戢时雨,好歹按时抵达南广场。

两人站在队伍末尾,打眼看去都是蔫头蔫脑的少年。

“火儿,你真不困吗?”戢时雨靠不停地说话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个问题问了八遍。

“有点,再坚持一下。”齐灯火特意穿了个薄袄,清晨的冷风已替她驱散了不少困意。

“怎么做到的啊,真佩服你啊。”戢时雨有气无力。

齐灯火心思一转,起了个新话题,“你看,台子上说话的那个就是天下营的掌学,叫什么翊,你听说过他没有?”

听到八卦戢时雨总算来了点精神,“人家叫相翊。他可是不得了,和神皇同辈,是天关一战后仅存的几位老将军之一,我哥哥就曾在他麾下。”

“那旁边站着的几个呢,应该也是相当地出名吧。”齐灯火顺着往下问道。

戢时雨踮起脚尖张望,奈何视线被前人阻挡。

“我帮你一把,你别怕。”齐灯火跟她打好招呼,心中默念了句诀,待得气力汇聚成风,再慢慢施于戢时雨脚下,晃晃悠悠把她托了起来。

灵感还是来源于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

戢时雨总算来了精神,仔细把台上的重要人物看了一圈,示意齐灯火可以放她下来了。

“上面确实都是名士,右起第一个背着重剑的是剑宗一脉的领袖应澄;旁边的是号称算无遗策的奇门神算逍遥子;再旁边的应该是冶兵世家樊门之主樊烽;离掌学最近的那位,看衣着是位云中皇室,我没见过也不知道名号;掌学右手边开始是法术大宗左星辰,然后是医界圣手莫笑然,最左边那个一身白衣的是的华廷世家的长子雁衡,这是第一排。第二排……”

戢时雨实在是没辜负齐灯火的信任,只能怪齐灯火自己不争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头来谁也没记住,还得夸她见多识广。

接下来的介绍与营训实在乏善可陈,直到最后上台领名牌与择科砝码的环节。

两人本就排在队尾,前面领到的学员又去了练功石观摩老学员晨练,轮到她们时广场上已不剩多少人。

齐灯火看见戢时雨止不住张望前面那一袭白衣的世家子,瞅准机会便把人推了上去。

等到戢时雨从那人手上接过东西,红着脸扭捏走开,齐灯火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上去,饶有兴趣地观察那块一无所有的石头上慢慢浮现出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种法咒,每个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显露在灵石上,二者之间就产生了独特的联系。”雁衡将名牌递到她手上,解释道。

齐灯火讶异于他会跟自己解释,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雁衡被她生硬的语气逗乐,轻笑一声道:“法术不错。”

齐灯火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凑近问他:“这么远也能发现?”

“当然,可不止我一个。”雁衡朝她眨眨眼睛。

恐怖如斯。

“火儿,雁衡公子跟你说了什么啊?”下台之后戢时雨又好奇又羡慕,忍不住问道。

齐灯火沉浸在懊恼之中,想着自己太不警惕,顺嘴回答:“说咱俩干得不错。”

“我们干了什么?”这回轮到戢时雨瞪大眼睛。

练功石位于南广场东北方向,原是东山延伸出的一块崎岖不平的地带,在此基础上修建出了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平台,统称为练功石。

此刻,高阶弟子们分立于台上,一边是整整齐齐的剑法展示,另一边结出了不同的法阵,两相对峙,看上去十分热闹。

“我们以后也会这么厉害吧。”戢时雨憧憬。

“那必须的,你兄长那么厉害,你也可以的。”符衔山来得早占了位置,与戢时雨也很快熟了起来。

新生此行最重要的任务是选择主修,并通过考核划分甲乙丙丁班次。剑道与法诀并没有本质上的冲突,都是运用仙力而实现某种目的的方法,只是剑道更强调人与剑的配合,而法诀则需要通过语言、动作或法器将自身意志外显。

综合考虑一番,齐灯火对法诀更有兴趣。而戢时雨本就对练剑没什么信心,意外的是符衔山居然决定主修剑道。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剑修和法修的考核不在一处,三个人分开时,齐灯火开玩笑道。

“灯火你可别小瞧我,我剑法也是从小练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提剑守山河。”符衔山雄赳赳气昂昂地发表了一番豪言,朝两人潇洒一挥手便转身向试炼场走去。

“他可出身符咒世家,居然弃家传选剑道。听说剑道考核有三轮,关关难过,一天下来得挂彩。”戢时雨佩服符衔山的勇气,又为他捏了一把汗。

齐灯火顿时明白符衔山除夕当夜被父亲关禁闭的原因。只觉得大道三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走到路尽头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就没有最好的选择,因此遵心之所向。

“希望我父母给我带的法器都能用上……等一下,咱们的考核也很悬。”戢时雨猛地拽住了齐灯火的胳膊,后者随之望去,只见前路地势渐高,半坡上站满了等待考核的新生,目力尽头是像一扇门般的事物——下接地,上及天,中间似镜似水,不知门内是何方世界。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希微门吧!”戢时雨的惊叹没有得到伙伴的回应,转过头却见齐灯火捂着胸口眉头紧蹙。

“火儿你怎么了,没事吧!”这声惊呼调门不小,引来了不少目光,现场维持秩序的高阶学员也迅速上前查看。

齐灯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瞥的感受,晴天霹雳般将她的心刹那间整个揪起,冷汗很快爬上了脊背,动不得也无法思考,头晕目眩之中却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钟声悠长。

与记忆中的声音极为相似,那是齐灯火与前尘旧事的唯一联系,是谜面也是谜底。

齐灯火没工夫探秘,缓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被一圈陌生面孔围住,还有戢时雨充满担忧的眼睛。

“我没事了。”齐灯火轻轻拍着戢时雨的手示意她安心,脑筋一转便想好了理由:“应该就是起得太早,没顾上用早膳。”

“可是火儿你……”明明吃了四个包子。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齐灯火打断了戢时雨,并以当众表演干吃烧饼结束了众人的关切。

“火儿,你方才到底怎么了?”戢时雨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要不先别参加考核了,我陪你去医馆瞧瞧。”

齐灯火被烧饼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连忙摆手表示不用。

“下面宣布本次考核的内容与规则,请各位学员注意……”灌注了仙力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现场逐渐寂静,二人也暂时沉默下来仔细听着。

“希微门乃达到同辉境界的仙者渡劫成神的五种通途之一,现作为入营考核。只需走进此门,考题自会现于门内,诸位不必惧怕,渡劫之门不伤无劫要渡者,不论水平如何、成绩优劣,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或许还能得到机缘。各位若无疑义,现在便开启此门,大家有序进入即可。”

“时雨,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兄长说,人死后复归于道,可能变为万物,唯有神的魂魄才能长久不灭,重聚魂魄则可以重生。”

“那些修为至高的仙人渡劫,就是为了长生吗?”

戢时雨愣了愣方回答道:“有可能吧,兄长没有跟我说过。火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这个希微门刚才给了我很强烈的冲击感,好像我曾经进去过一样。”齐灯火斟酌好了措辞。

“是吗?”戢时雨怀疑地望着前面,考生们吵吵嚷嚷地鱼贯而入,半是兴奋半是忐忑,中间夹杂着高阶弟子的鼓励和叮嘱。

“没什么大事,咱们也进去吧。那人不是说了,保不准是机缘呢。”

两人于是挽手走进这片柔光里,起先还有人声嘈杂,戢时雨问她这里是哪,走着走着四周便慢慢静下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外界阻挡。作为仙者渡劫成神的生死大关,营员们虽只是体验卡,但也没有扎堆聚群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各有各的路要走。

“火儿!火儿!”走出白光前,齐灯火听到戢时雨带着慌张的呼唤声。

“别怕。”她听见自己说到,恍惚间又觉得熟悉。

正值午后阳光最炙,目力所及是一片白玉色建筑,以及高可接天的连绵雪山,齐灯火登时便觉得目眩,快步寻了处阴影蹲下身,待缓过神来在四周晃晃,发现竟空无一人。

齐灯火下意识觉得古怪,摸便身上没找到可以防身的家伙事,催动法力也毫无反应。

对了,这里是希微门。

渡劫成神之门没必要为难一个凌尘境界的菜鸟。齐灯火这么想着,拾级而上走入这座白玉宫殿。

宫城整体依山势而建,白色铺底,青色点缀其间,处在蓝天雪峰间本该是庄重祥和的调性,可是风格偏又不是那么回事。以齐灯火并不高明的艺术造诣来看,寻常建筑讲究对称周正、阴阳调和,而这座城不仅不甚规则,所有的建筑都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总之说不上来的奇怪。雕梁画栋之上的图景多出现一种大型鸟,翼若垂云面如鹰隼,看着就十分凶猛,齐灯火猜测那应该是主人身份的象征。

谁家的法术试炼要爬这么高的山啊!一个时辰后,齐灯火坐在主殿前的台阶上,怀疑自己误入了剑道试炼。

“符衔山,你在吗!”直到齐灯火自娱自乐地吼了一嗓子,才发觉——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齐灯火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哑了,她试探性地将腰间挂的天下营名牌磕在地上,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难道是聋了?

就在这时,一队打扮整齐、不见面容的人蹿了出来,风一般地掠过齐灯火面前,向宫殿后方冲去。本来以为他们是奔着自己来的,齐灯火警觉地作防御态势,人家却看也没看一眼。她落了个自讨没趣,只好满头雾水地跟着跑。

齐灯火现在确定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以至于那么大一个瀑布挂在后山上,愣是没有半点水声传到耳中。宫殿的后院围了好几层人,齐灯火仗着有些底子,提气脚下一蹬攀上高处,把事态看了个大概。站在最前面男子衣着贵重、地位最高,后面是几位眷属,看上去都有些年纪,再往后便是路过自己的那些人,个个严阵以待,身份应该是护卫。

气氛焦灼,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瀑布之上的那个身影。

距离很远又逆着光,齐灯火看不清那人的脸庞,只能从身形判断是个少年。

齐灯火听不见人们说了什么,干看着双方隔岸遥遥对峙,突然一阵心烦意乱。她松了力从高处出溜下来,在人群里钻了个空子来到前排。

山石耸立,那瀑布落下的地方深不见底,齐灯火探头一观都觉得惊骇,不知少年究竟遭遇了何事,生出这一腔孤勇。

自己为何对一个陌生的幻境产生如此感情?

当她意识到问题的瞬间,便发现那少年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双目相接,齐灯火感觉又回到了第一眼望向希微门那会,难受不已又挣扎不得。

他祖宗的在搞什么啊!残存的意识让她在心里骂了句脏活。

这一难受就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他毫无预兆地自千仞高崖一跃而下。

对岸的人反应当然很大,数道身影跟着追了下去。

——这中间就有齐灯火。

“我没有仙力啊!”

为什么要跳呢?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行为逻辑,只能归咎于希微门。

“救命!”

不是说希微门不杀菜鸟的吗,怎么来了个粉身碎骨啊!

再睁眼时,已是晚霞满天。

齐灯火就这么仰面躺在草地上,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轻宁的麦地里。她哼了几句家乡的曲儿,没能欣赏到祖传的跑调技艺实在有点遗憾。

为什么呢?齐灯火对希微门的不满到达了顶峰。

从看到它的第一刻起,事情就变得不再可控,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人,什么人都好,就问问他是否也有同样的遭遇。

有时候,还是要相信心诚则灵。

齐灯火一咕噜爬起来,目标是三丈外屈膝而坐望着天边的人。

“喂!你……怎么是你!”从惊喜转换到惊吓只用了一个眨眼,齐灯火紧皱的五官与那人带着淡淡嘲讽的挑眉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双眼睛出现在炎阳那个危险的夜里,如今又在希微门中再次与齐灯火相遇。

“你怎么也在这?你也是天下营新生吗?怎么才能出去?”

一干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复,齐灯火才想起来这里没有声音。她没有放弃,疯狂拔草想要清出一片空地,用手在上面写字。

“你在做什么?”当他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耳中时,齐灯火整个人一僵。

“你……为什么我能听见你说话呢?”就在齐灯火打算描述宫殿后的荒唐经过时,突然意识到巍峨雪山连同华贵宫殿都已不见踪影。

“何谓希微?”那人突然问道。

齐灯火冷不丁被他难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峙半晌,他终是妥协,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点不满:“视而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故混而为一?”齐灯火仿佛置身学堂提问现场。

“这不是讲大道无形无物,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超脱人的感知而存在。你的意思是,希微门给众仙的劫就是对道的体悟?”

“道心劫,心有千千结者,不可悟道登神。”

“所以,那是我的心结吗?可是我完全没印象。希微门对刚入仙途的人都这么苛刻嘛?”

他没搭半句话,只是抬头望天。

日已西沉,晚霞渐收,取而代之的是沉沉夜色。

“你分明能听见我说话,为什么不回答?你到底是什么人?”齐灯火的耐心用尽,站起身挡住对方的视线,声音放得极大——反正自己也听不到。

“脾气倒是不小。”他竟也没恼,仰着头和她对视,眼中一派安然平和。

齐灯火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深呼吸试图平息怒火,却没做到像他那样古井无波。

“你该离开这儿了。”

“怎么离开?我根本没有完成试炼。”齐灯火恼羞成怒地捶地。

“闭眼。”话音落后,他发现齐灯火压根不买账。

“我不会害你。”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就是你设计的陷阱。”

“嘶……”熟悉的不适感再度袭来,齐灯火捂着脑袋闭眼,整个人却落入一片温暖之中。

“我想到了,”耳畔的声音带着些明快将她包裹,“你可以叫我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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