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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人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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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酒馆内,身着红衣的女子挑起酒杯,辛辣入喉。片刻之后,酒坛便不见了底,那女子皱眉,招手叫小二。

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一把折扇截住她的手:“我们这次不是来喝酒的。”

原是谢礼与桃应红进行暗访,因谢礼之前在百姓面前露过面,桃应红便使出自己的易容,在谢礼脸上涂涂抹抹。

此处是夏秋居,鱼龙混杂。上至达官显贵县志乞丐流民都会在这一处云集。

前者是为折出酒馆的招牌,仙桃酒。后者前来讨食、攀附的居多。这里的主人接纳每一位踏入他店门的客人,因此此处是春城消息云集之地。

桃应红反手夺过折扇,一扬张开扇羽,挡在眼睛前。扇子后,是她肆意的笑容,不自觉肩膀也抖动起来。

她的易容术马马虎虎,无非就是女子饰面之物利用特殊技巧涂抹。技艺不精,一不小心就给画得惨不忍睹。

谢礼知道她在笑什么,一把夺过扇子,扇骨抵住桃应红的唇,止住她的笑。

不看还好,一看她再也忍不住。此时酒似乎沁入体内,她的双颊泛红,眼睛却不是迷离,反而更加透亮。

谢礼不再理会她,拿过一碗清水。碗面上倒映着他的脸,只见左边脸红得像一个发面馒头,右边黑点占据了二分之一。

倒是完全掩盖了容貌,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俊美的县令大人。

桃应红见要不来酒,就在一旁扒着瓜子啃。一颗接一颗,桌子上剥好的瓜子仁都堆成了一个小山。

谢礼不理会她,他们身后那一桌似乎是一家百姓,在聊关于他。

桃应红看着不务正业,其实也在帮谢礼听着周围大家的谈论。

这几日酒楼的谈资除了新来的县令,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况且这人一倒这里便大张旗鼓,宴请和应招就能让说书先生们生意红火一段时间了。

只是……

桃应红头枕胳膊,游神地想:这里的议论声还是太没有代表性,在这个小城,沉默是占大多数的。

一个寻常农民,有妻有儿者整日为田地操劳、为家庭奔波,农忙之时更是脚不沾地,全家都得出力。若是发生什么看不惯的政策,最多只是跺两脚,而后顺从罢了。

至于女子,桃应红环顾一圈。除却二楼包厢坐着几位之外,更是寥寥无几。前几年陈家人强抢民女,虽被平息,可是大多数人家还是不愿让自己家女儿冒这个险,索性不出门。

这座城看似井然有序,实则每一处、每一点都被淬了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直到现在地下已经盘根错节,无法一刀斩断。

她就这样盯着一处出神。

身后那一桌人家携带着兄弟,一边吃肉一边畅所欲言:“咱们这县令看着有前途,就是不知敢不敢干实事。”

“听我远方大侄子说这个可是个有钱人家的,来到这里总不会图钱。”

桌子西边那个兄弟叹气:“害这年头,还有不图钱的?我要是县令,我把银子放床头。”

旁边那一桌也来凑热闹:“别说别的,我是希望他把西边那条路修一修。”

众人皆是附和。直到酒馆小二婉言笑着,劝说大家不要公开议论朝廷命官,众人才转向其他话题。

西边那条路?谢礼想起刚到春城边缘之际,那一处泥泞的路段,暗自记在心里。

“桃——”

他转头想与桃应红商讨时,忽然发现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吃了一半的糕点还在手上攥着,谢礼收了声,扭头继续听着。

晌午的太阳晃眼,桃应红惊醒之时却发现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她不好意思咳嗽几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期间谢礼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

春城大道,谢礼与桃应红并排走着。谢礼的步子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桃应红逛了好几条街道。

时间不经意地流逝,晚霞染红了整片天。一眼望去,人影斑驳。大多数商户已闭门,街道上冷冷清清。

走了半日的腿脚酸痛,谢礼却好似浑然不觉。桃应红上前几步拉住谢礼,嘴里喊着歇息一会。

谢礼顿了顿,停住脚步。

“大人,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不用这么折磨我,桃应红扶着墙微微喘气,心中叹气。

谢礼理了理衣襟,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虑半晌方开口:“我是想了解春城人们的动向,也好更好为他们做事。”

“只是——”谢礼声音略显迟疑,桃应红接了过去:“只是大人发现此方法只是隔岸观花、镜中赏月?”

谢礼将手覆于额头,轻轻叹气。半日奔波,除了几句谈资却是没有几个有用的信息。

桃应红忽而蹲在谢礼面前,好笑望着他。

谢礼常住京城,虽然自己从未去过那样的繁华都市,但是就谢礼此次的行事风格让她见识到——

什么是京城。

依靠走街串巷、稳坐一家酒楼就能得知消息,想必那里的人真是足够闲。

还有钱。

“所以你一开始就觉得我的方法不对?”谢礼问道,桃应红眼珠一转,只笑不语。

自从谢礼到任直至现在,他能掌握的是上层阶级的尔虞我诈,也因此可以与他们虚与委蛇。

但是对于真正的百姓,谢礼一时间不知从何入手,这才想到亲身调查。

“真正有需求的人,都是沉默的。而且你也不必操之过急,等他们信任你自然许多事就浮出水面。”桃应红宽慰道。

鉴于钱兆和之前的治理,百姓抱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原则,甚少与其打交道,更多是桃应红出谋划策逼着钱兆和达到目的。

他们害怕这一日他们提出问题,明日便遭到报复,毕竟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

谢礼托着下巴沉思:“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呢?”

桃应红站起身,一阵风从远处飘来,带着一片无字的宣纸。不知那一家孩童顽皮,竟肆意任这纸飘着。

桃应红接住那张纸,上面洁白一片。她当然看不出这是来自哪一家,因为风无痕,纸无痕。

“谢礼,匿名信!”

桃应红双手拿着宣纸,眼睛发亮,灿如星辰。

..

次日,县令府张帖告示,举城轰动。

上面写着:“凡春城百姓,对城中有任意不满之处,均可投掷箱内。县令协同各位官员会竭尽全力处理。”

张帖榜下是一个木箱。此木箱是金丝楠木所造,上面刻着官印。中间有意长孔,用以塞信件。

这个木箱被富贵搬出来之后,桃应红颇为心疼地摸着:“这个放出去风餐露宿,暴殄天物啊。”

后来桃应红坚持用她的旧木箱,被谢礼回怼:“此木显眼,贼不敢。反倒是你那个——”

谢礼斜过身子,摇摇头评价道:“此物过于普通。”

桃应红又在摩挲剑刃,冲着谢礼微微一笑。谢礼见状,随即抱着箱子离开。

围着张帖榜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细听有赞同的,也有认为谢礼大题小做的。

这群百姓外围,一名身穿素衣、看不出年纪的人盯了这份告示一眼,脸上神色复杂。

他握紧拳,又松开。最后眼睛定格在“无需写名”“任意时候”的字样上,像是决定了什么,转身离去。

三日后,桃应红来看木箱,依旧空空如也。

意料之中。她回到县令府之时,见富贵脚步匆匆,面上尽是纠结之色。

“富贵,你怎么了?”桃应红叫住富贵,他看到桃应红,眼里满是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

“救星——不,桃姑娘,你帮我看着药,我有急事。”富贵犯难地指向东南角,那是茅房的方位。

桃应红了然,她应下富贵,走进厨房。里面有一火炉,上面熬煮着汤药。

这一次的药与她上一次闻到的有所不同,桃应红凑近看着熬煮的汤药。黑乎乎一团沉在罐底,极苦中又透着一丝甘甜。

怕不是这几日被谢礼的药熏得想吐,如今遇到一个味儿轻的就觉眉清目秀。

等了好一会儿,富贵还没有回来,桃应红见药熬煮地差不多,从厨房里扒拉出一只碗,捏着鼻子倒进去。

刚煮出的药还滚烫,桃应红又在此处等了一会儿。

“富贵,药煮了好我的病都要好了,你——”谢礼走到门边,便看到桃应红在汤碗旁坐着,一时噤声。

桃应红转身,看到谢礼。以她不多的医术经验来看,此人目前唇色全无,眼睛无神,应该是……风寒。

“大人,你染风寒了?”桃应红见角落中有一个躺椅,忙搬出来拉住谢礼。又把汤药递到他面前。

“是。”谢礼闷声言。

前几日暗访,不知是那日风太大还是他与此处的水土不服终于显现出来,总之他今日通体发寒,提不上力。

“桃姑娘,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个汤勺吗?”

谢礼难得开口如此有礼,看在他病弱的份上,桃应红起身拿来汤勺。

一处厨房,一男一女,桃应红盯着谢礼几秒,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喝药?

桃应红反应过来,遂与谢礼告辞。岂料这时谢礼的手忽然脱力,汤药四溅,勺子擦过谢礼洁白衣衫,而后碎落在地。

“谢礼,你怎么了?”桃应红上前接过谢礼手中的汤碗,这才发觉他的手在抖。

桃应红忙握住,掌心有冷汗,且冰凉透骨。

“我——”谢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字刚脱出口,整个人脱力晕在桃应红身上。

成年男子的重量压下来,桃应红用尽全力才没有使自己倒下去。她扶着谢礼躺下,而后将手覆在他额头。

是烫的,像三伏天时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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