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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永夜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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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收尾巴?好熟悉的问题,苏酩前不久才被方和这样问过。为什么这些人第一次见他都要问一句尾巴,他不想显出来就是不想,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苏酩心里有数,妖族一贯会保留一些原型的特征,不如说他才是个特例。

苏酩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阎罗到底年纪小一些,也不用把整个地府扛在肩上,活泼好动多一点也好。收能收得体,放也能放开,相当不错。

“其实,”苏酩思索良久才想到一个理由,“尾巴不太好打理,所以收起来了。”

阎罗将信将疑:“哦……九条尾巴确实有点麻烦,那为什么不放一条出来呢?”

“一条也很麻烦,如果打结了会影响仪容。”苏酩继续胡编,他不能显出尾巴另有原因,然而这个原因现在不方便说。

阎罗若有所思:“是吗,可是我听说你和哥哥同游的时候一直把尾巴放出来的。”

嘶……这姑娘和阎远一样都是一头乌黑的直发,加之地府比较严实庄重的衣服,苏酩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温和大方。这么看来不对啊,阎罗年龄不大,这说话可真会抓重点,她就这么想看尾巴吗?

其实苏酩并不介意让阎罗看看尾巴,到底她是阎远的亲妹妹,自己肯定也会把她当妹妹看待。但他确实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看尾巴,不就是普通的白色毛绒尾巴吗?

他施法化出狐尾和狐耳,一条雪白的蓬松尾巴出现在身后。毫不夸张地说,阎罗眼睛都放光了。

阎远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会开口道:“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屋吧。”

屋内布置很简单,只有橱柜和一套桌椅,看上去就是一个小饭堂。

“坐,”阎远指着那张可以坐八个人的方桌,“我去让他们做饭。”

苏酩看着朴素的二人座长凳,他与阎远在人间的时候见多了这种凳子,妖族却没有,现在看到还有些怀念。

他坐下后阎罗也凑过来:“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可以。”

苏酩现在不太明白阎罗究竟是自来熟还是想针对他,却见阎罗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这小姑娘看上去异常激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东西。苏酩有些发笑:“可以。”

阎罗一把抱起蓬松的白尾巴,把脸埋了进去。

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尾巴要遭到此等疯狂的揉搓。阎罗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吸着白毛毛,手上动作疯狂到近乎有些粗暴,时不时还要激动得笑出声。

苏酩愣住了,这孩子哪里是在摸尾巴,明明是想把他尾巴生吞。过了好一会,阎罗抬起头,长舒一口气。她看到苏酩震惊的表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失礼了,”阎罗把脸上粘着的白毛揪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毛茸茸的东西,听哥哥说你的尾巴特别好看,我就想摸摸。”

苏酩暗自放心,她真的只是想揉尾巴,不是想怼自己。

“那方才直说不就好了。”想到刚才阎罗步步紧逼的样子,他很不理解。

阎罗突然坐正:“家训有云,不可示弱。”

然后她又嘿嘿一笑:“现在咱们算熟人了,所以,我可以继续吗?”

苏酩挑眉:“自便。”

作为雪狐,苏酩从来没觉得自己一身白毛有多宝贝,化形后也是如此。即便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也不喜欢把尾巴显现出来。一来白色的长毛实在是很难打理,二来在人心中,狐妖总是美丽的女子更多一些吧。

话又说回来,阎罗可比她哥外向。苏酩喜欢活泼一些的人,大约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阎远平常过分安静了,虽然安静有安静的好处,但是一直老老实实的也实在无聊。

端着菜过来的阎远看见自家妹妹正抱着苏酩的大白尾巴蹂躏,差点把手里的菜扣阎罗头上。

“小罗,太不礼貌了。”

苏酩摆摆手:“没事没事。”

阎远沉默半晌,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放下菜又出去了。

“你也觉得哥哥太重礼数了是吗?”阎罗抬眼,看着阎远的背影,“天天说我没个正形,我在他面前难道也要拘束吗?”

苏酩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在阎罗面前评价阎远,只笑笑不说话。

她又把脸埋进白毛:“在需要端庄的场合,我可从来没给他丢脸……苏哥哥,我不是说他苛责,但是家人之间也要分了彼此的话,也太过分。”

“是吗。”苏酩没少听阎远提起妹妹,每次阎远都要感慨妹妹长大了,有心事了。

阎罗来了精神,继续说道:“我知道阎王不容易当,哥哥最近因为天庭的事费尽心思,也没必要听说我想当黑无常就气得跳脚。”

黑无常?苏酩记得阎紫杉曾经担任黑无常一职。

“也许他不想你重蹈小叔叔的覆辙。”

阎罗哼了一声,又道:“他想把我从地府推出去,那他呢,会不会像父亲一样,因为性子太柔被处处针对,最后连……”

她沉默了。苏酩不太了解上一任阎王,只听说是个厉害人物,难道地府的处境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

“苏哥哥,你说哪有兄长会急着把妹妹嫁出去的,女子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吗?”阎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苏酩觉得扯到了尾巴毛,有点痛。

苏酩思索着,还是觉得该含蓄点说,“他应该只是不想你掺合进地府和天庭的矛盾,也许是还没找到更好的办法。”

“说什么呢?”阎远又端着碗进来,那朴实无华的瓷碗里是冒尖的米饭。

“说我要当黑无常。”阎罗依依不舍地抬头,瞪了阎远一眼。

“不行。”阎远云淡风轻地否决了,又微笑着把一大碗米饭放到苏酩面前。

阎罗嘴撅得能挂瓶子:“为什么不行?咱俩现在出去比划比划,我真的已经很厉害了!”

阎远在对面坐下,他看阎罗的眼神里尽是无奈:“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天庭对你还算不错。”

嘭!

木桌被阎罗拍得一震,少女猛地起身:“天庭不为难我,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我还没有威胁。我们爹就是被他们害的,我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远远躲开!”

“小罗你先冷静,”阎远示意她坐下,“现在的情况不是你当上黑无常就能应对的。”

苏酩听着兄妹俩的对话一言不发,他自己年少时也有差不多的想法,觉着自己足够强了就可以就救一族于水火。他能理解阎罗的愤怒,也能理解阎远的无奈,可是这样的事本身就没有最合适的办法。

本以为地府与天庭只是对峙,没想到如今的情况于他们而言已经关系到存亡。地府是四大势力中人最少的,真打起来恐怕也是最脆弱的。这次妲己只说要与魔族联合起来对付天庭,按理说敌人的敌人也算是朋友,把地府也算上似乎不是不行……回去问问妲己好了。

“哥,那这个位置你得给我留着。”

苏酩下定注意的时候兄妹俩已经聊完了,阎罗得意洋洋地开始吃饭,独留阎远叹息。

苏酩看阎远摆弄着一缕乌黑发丝,明明很发愁,与自己对视时还是强撑着微笑。

阎远冲他一笑:“吃饭吧。”

虽然苏酩确实很多天没吃饭了,这一桌全素的菜真的很不合他的胃口。他尊重地府阎氏素食的传统,只不过满满一大碗白米饭他实在吃不下去,就算没点肉,荤菜最起码也要来一点吧?

转头一看,阎罗已经就着土豆丝扒完了一碗米饭。

阎远看出他面有难色,问道:“不合口味吗?”

他在人间的时候经常和阎远一起吃饭,当时他好歹是个人类,勉勉强强可以陪着阎远吃素菜,现在……

苏酩心道自己好歹是客人,不该挑三拣四,只摇摇头:“没有没有,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米饭入口,除开寡淡,只剩让人难受的粘稠,哪有啃一只羊腿来得爽快!

说来惭愧,苏酩深知妖族大都改变了饮食,但他自己没能完全改过来。除开正常饭食,他还对血淋淋的生肉有很原始的兴趣。

挣扎着吃了半碗,他再也咽不下一粒米了。

阎罗很是不解:“这些就可以了吗?你怎么还没我吃得多?”

苏酩神色中若隐若现的痛苦让阎罗坚信他真的吃撑了。

“吃不下了。”苏酩现在恨不得去哪抓一只鸡生吃。

阎远劝了几句,无果,于是开始收拾盘子。

阎罗凑近小声道:“哥哥和你关系是真的不错嘛。”

“啊?”他仍旧沉浸在恶心中,难以做出正常的回复。

“平常都有人专门收拾的,今天他倒是乐意自己来。”阎罗指了指碗。

苏酩顺着她指向,只看到门外摆满灯笼的架子,每个灯笼都不算明亮,就像忘川河面漂流的花灯。但数个灯笼躺在灯架上,映得周围一片明亮,如同白昼。

为什么刚才来的时候没觉得这几个灯笼这么晃眼,现在这白光极其霸道地刺入双眼,除了灯笼上画的简单图案,他竟什么旁的都瞧不见了。

“他……不是很忙吗?”苏酩半晌才回应。

阎罗挑眉:“最近他可不忙,都是叔叔们在处理地府的事情,他只要思考怎么应对天庭就行了。”

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导致反胃,苏酩尽力压住强烈的不适感,发觉阎罗的身影逐渐隐没在强烈的白光中。他想要看清,越仔细看,眼睛越刺痛。

见苏酩没说话,阎罗又道:“不过这确实不容易噢,听说哥哥已经翻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记载,有些还是极其危险的术法,你可得劝劝他……

“苏哥哥?”

等苏酩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了阎远暂居的屋子里。这一顿饭把他折腾得身心俱疲,他甚至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就好像一眨眼就躺在阎远的床上了。

阎远正坐在床边看书,苏酩一个挺身坐起来。

“小白,你醒了。”

“啥?我晕过去了?”胃里还留着不强不弱的痛感,他只觉得方才头晕乎乎的,没觉得自己真的昏迷了。

阎远端起桌上的一碗黑乎乎的汤:“来,先喝药。”

这苦到心里的味道让他清醒了不少。

“你和小罗说着话就倒了,吓了她一跳。大夫说是因为长时间没吃饭,一下子又吃了太多刺激性的食物才出事的。”阎远端着碗苦笑道,“不习惯吃素的也不直说,何必为难自己呢?”

苏酩听完脸都黑了:“本来觉得不该挑食的,谁知道后劲这么大,丢人丢大了……”

阎远看他的神情和之前看不听话的妹妹的如出一辙。

苏酩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仔细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好像阎罗让他劝阎远,劝什么来着?眼见阎远放下碗,又捧起一本书。

书……

“啊!”苏酩一声惊叫,“小远,听说你在研究一些没有记载的法术!”

阎远有一瞬的疑惑,很快明白过来:“小罗和你说的?”

苏酩大步过去按住阎远的肩膀:“小远,那些古老的法术大多数是因为危险才失传的,你不能冒险。”

被苏酩的视线盯得脸上发烧,阎远别过头去:“我只是在找方法而已,那些法术基本没有能用的。”

果真还是在研究。

他还想再说什么,阎远拿出了一本看着很有年代感的笔记,道:“这个引魂术如果能成,也许有用。”

“引魂?”

引魂是一类很古怪的术法,能够利用已死之人的魂魄。但死人的魂魄会逐渐消失,这是天地法则,不能违背,所以引魂术很早就被禁止了。

“用一丝魂魄复原已死的人,并施法驱策。”

“道理我明白,”苏酩很是担忧,“这种法术化出的虚影不会超过施术人的能力。”

阎远像是没想到苏酩对此很了解,有些惊讶,又道:“这个法术更厉害一些,几乎可以和原本的人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苏酩拿过书本翻看,半晌眉头紧锁,“居然是用自己的灵魂驱策,太危险了!”

这个本子是阎远父亲的日记,上面记着这个术法是古神花错创造的……花错,他怎么会弄出一个这么邪门的术法?

“所以你想复原谁?”

阎远看着纸上的字迹,道:“父亲和小叔叔。”

苏酩恍然大悟:“所以你去荒原,是为了找你小叔叔的魂魄。”

“是,”阎远轻叹,“可惜没能找到。”

苏酩大怒:“找到了又如何?你真的想拿自己的魂魄去打赌?”

“小白你别生气,”阎远很少见他发火,一时有些慌神,“这术法是古神花错教给父亲的,父亲成功过一次。如果父亲能做到,我也一定可以。”

他并不是真的想和阎远生气,只不过这种赌命的术法害了太多人,不能不谨慎。

如果花错没有闭关,他还可以立马去问问,怎么这么不巧!

“小白你先冷静,”阎远扶着胃痛的苏酩回床边坐下,“小叔叔的魂魄都没找到,我用不了这个术法的。”

好像是哦。苏酩叹气道:“那你别看这些东西了,挺吓人的。”

阎远沉默了,又长叹一声:“不用这些不寻常的手段,和天庭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

“是吗。”苏酩对此不太了解。

“地府一开始不过是天庭下的一个组织,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也有不少人,怎么能和天庭相提并论?”阎远愁容满面,“如果可行,与天庭和解也是一条路。可是,他杀我父母,把地府逼到这地步,即便现在向天庭俯首称臣,我们未必留得住性命。”

赶尽杀绝……苏酩心知天庭做事向来不留余地。

“与其无路可走,用我的命换地府众人的活路,不如赌一把。”

阎远说得坚定,仿佛存了必死的决心。

当真没有其他活路吗?

也许真的没有。

实话说,苏酩被说动了。如果横竖都是死,肯定要在死之前拼一拼,一线生机也是生机。

“比起一些必定死人的术法,那这个还算比较安全,”苏酩想着方才那个引魂术,“可惜找不到阎紫杉的魂魄。”

没料到苏酩居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阎远有些感动,这到底关乎生死,他再怎么和阎罗解释都无用。

也许这就是知己,阎远心道。既如此,他继续道:“父亲曾经用鬼族秘术封存了些许祖父的魂魄碎片,可是他找小叔叔魂魄的时候失败了。我最近找到的记录上说他在荒原确实找到了小叔叔的魂魄碎片,但是有一股很强的力量阻止他收集。”

“魔族送来的资料说最后和阎紫杉在一起的是天书,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苏酩手头没有天书的信息,也分析不出什么,转而换了个话题,“其实我这次出来,是要去魔界商议合作的事情。我到时候问问妲己,如果可能的话,不妨三个势力一起对抗天庭。”

阎远有一瞬的惊喜,又失落道:“只怕地府帮不上太多忙。”

苏酩不以为然:“到时候看情况嘛,先不说这个了,我有问题想问你。”

“嗯。”

“为什么花错和你父亲有交集?你不是不太接受古神的存在嘛,为什么又相信这个术法?”

阎远没有即刻回答,像是在整理思绪,苏酩又问:“还有,你为什么知道烛九阴是个姑娘?按现在主流说法,烛九阴该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一阵沉默后,阎远终于开口:“前两个问题不好回答,我先说第三个吧,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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