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气温骤降。
推开别墅大门，雪花被风吹得打旋儿往人脖子里钻，洛笙脚踩上雪白的地面，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中午回来时踩下的脚印已经被白雪覆盖得看不见一点踪迹了。
“啪——”
洛笙脚底打滑，心跳一紧，一个不稳直接摔坐到地上，好在她穿得多，摔得也不疼。
祁也听见声音回头，就看见洛笙懵懵地坐在地上。
天气冷了，她戴着白色小熊连帽一体的围巾手套，鹿眼清凌凌的眨巴着，鼻尖被风吹得红红的，小巧的下巴被围巾遮住一点儿，怕冷地往里缩。
“摔疼了？”祁也走到她面前，弯腰，伸出一只手，眼底笑意明显。
“没有。”洛笙倒也没计较他幸灾乐祸的笑，借着他的力从地上站起来。
祁也把她的手放进校服袖口，牵着她的衣袖边角往车里走。
洛笙坐到车里，指尖还残存着祁也刚才扶她起来时手掌的温度，虽然他穿得不多，但不管什么时候，他的手都是暖的。
到了教室，洛笙取下围巾，她的同桌再次换成了江宁，祁也成了她的后后桌。
江宁喂了她块白巧克力：“笙笙，学校官博你的视频我中午去看的时候删掉了。”
洛笙没在意：“删了也好，反正比赛已经结束了，我有保存原视频。”
“那发我一份，”江宁说，“看你跳舞能心静气顺。”
“夸张，”洛笙忍不住笑，“晚上回去发你。”
“好。”
下午的第三节课是班主任的。
姜远：“刚才开会说了，你们期末考试的时间是一月二十号，两天考完，成绩会通过手机发给你们和家长。二十二号开始放寒假，二月十号开学，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小长假了，别只顾着玩，趁着寒假在家，该追的追起来。”
因为那句“成绩会通过手机发给你们和家长”，大家都想过个好年，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一班整体的学习气氛空前高涨，每个人都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想让红包鼓得好看点。
上课时，班上的学生认真听讲，下课了也是做题的做题，瞌睡的补觉，总之安静了不少，任课老师们纷纷夸姜远治班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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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来到了期末考试这天，洛笙这次和祁也分在一个考场，两人同进同出，但考后从不互相对答案，考完一场就丢一场。
狂卷了一个多月，随着最后一门学科交卷，洛笙觉得这次不说一定能超过祁也，但至少分数会挺漂亮的。
回到教室，姜远又更详细地说了遍放假安排，提醒大家别忘记开学时间。
彻底放寒假了，下楼梯慢慢走着，洛笙觉得人一下就轻松了。
祁也手里搬着书箱，里面是两人的复习资料，其余的前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拿回家了。
天冷，路上没站什么领导。
祁也回头看了眼洛笙：“抓着我衣服，免得再摔。”
“好。”洛笙乖乖应下，抓着他后腰的校服外套。
其实她也就之前摔过那么一次，不过祁也让她抓着，她当然要抓了，哪怕地面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有点百无聊赖的感觉，洛笙觉得她可能天生就闲不下来，这会儿又想去刷两张试卷了。
别墅的门从外面拉开，宋姝清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这一搬，我们两家可是隔得近了。”
洛笙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浅粉大衣的女生向沙发这边儿跑过来，准确地说是向沙发上坐着的祁也。
那女生站在祁也背后，抬手想捂住他的眼睛，却被祁也的余光看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眉：“干什么？”
那女生瘪嘴：“凶什么凶啊祁也哥哥，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祁也……哥哥？洛笙愣了下，是亲戚吗？
“谁是你哥？”祁也看了眼洛笙，坐到她旁边比刚才更近一点儿的位置，一副懒得再理那个女生的模样。
秦绾走过来：“许蓁，闹什么？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许蓁不满地嘟囔：“妈妈……”
宋姝清笑着打圆场：“不碍事，别说她了。”
祁也礼貌地叫了声阿姨，视线就再没从手机上移开。
宋姝清向洛笙介绍说：“笙笙，这位是秦绾阿姨，这位是许蓁，比你们小两级，开学后去附中读高一。”
洛笙点头向两人打招呼。
“你就是洛笙啊，”秦绾笑着说，“常听姝清提你呢，长得真漂亮。”
“谢谢阿姨，”洛笙礼貌地回一句，“您看着很年轻。”
许蓁翻了个白眼，真会拍马屁，为什么祁也哥哥和这个人坐得那么近？
两位长辈好久没见了，这会儿是说不完的话。
许蓁在沙发上老实坐了会儿，挪到洛笙旁边：“姐姐，你和祁也哥哥是一个班的吗？”
洛笙把目光从电视移到她身上，点头：“是。”
许蓁压着声问：“那他有没有早恋啊？”
“没有。”
许蓁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问完自己想知道的，许蓁就不想再和洛笙说话了。
洛笙也没有再和她说话的意思，不熟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找话题。
见洛笙没有一点儿主动搭理她的意思，许蓁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就犯了，伸手拿来茶几上的遥控器，调台：“这个不好看，换一个。”
祁也抬眼看她，语气冷淡：“调回来。”
“我就不，”许蓁把遥控器捏得紧紧的，“怎么，你有她这个妹妹，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你看你现在说话的语气。”
“没事，让她看吧，我准备上去写试卷了。”洛笙试图调节两人紧张的气氛。
许蓁瞪她：“谁要你让。”
“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祁也冷脸不耐烦地说，“这儿待不了就滚回去。”
许蓁委屈巴巴地抹眼泪：“我就不回。”
洛笙看着这发展趋势，不至于，真不至于。
祁也拿回遥控器，调到洛笙之前看的，问她：“是接着看，还是写试卷？”
洛笙：“写试卷。”
“行。”祁也关上手机，站起来往三楼走。
洛笙小跑两步追上他：“要不你去哄一下你妹妹，试卷我可以自己写，不着急，你玩你的。”
祁也偏头看她，散漫轻笑：“我可没有别的妹妹。”
洛笙愣了愣，问：“你们不是亲戚吗？”
“关系好的合作方而已，两家公司从起步的时候就一直合作到现在。”
洛笙点点头：“哦，这样。”
两人坐到书桌前，开始刷试卷，直到宋姝清说晚饭好了，才下去。
祁父和许蓁的父亲从公司回来了，两家人坐一起吃了顿晚饭。
秦绾吃完放下筷子，看着一旁玩手机的祁也，商量说：“祁也，蓁蓁开学就去附中读高一了，阿姨知道你的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如果方便的话，你看能不能帮蓁蓁补几节课？”
祁也不会公然拂了长辈的面子，但对许蓁，他一直是避而远之，只能折中。
关上手机，祁也很认真地说：“阿姨，我可以给她补课，但该说的话先说前面，避免伤了两家的和气。”
秦绾：“行，你说。”
祁也：“补课的话，一切学习制度皆由我定，听课情况和作业完成情况如果没达到我的标准，我会停止补课，麻烦您去找更专业的老师教她。”
“行，”秦绾看向许蓁，“听见你祁也哥哥说的了，要是跟不上，就老老实实上补习班去。”
许蓁抬头保证：“我一定达到标准。”
洛笙低头戳着碗里的饭，心里闷闷的。
晚上接着上楼写试卷，祁也坐她对面，看着手机，戴着一枚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洛笙用笔敲了敲桌面：“你不给许蓁找题吗？一会儿我这张试卷写完了帮你一起找。”
祁也一脸无所谓地说：“不用，她坚持不了两天。”
“那万一坚持了呢？”
“那也不用，她还没那么大荣幸，”说着，祁也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她笑，“说起来，也好几个月了，从来没听你叫过我一声哥哥，叫一声。”
“不叫。”洛笙红着耳朵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试卷里。
“行吧，不叫，”祁也舍不得为难她，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头抬高，小心近视。”
洛笙慢慢抬起点，心里想着祁也刚才那句“她还没那么大荣幸”。
刚来祁家那几天，祁也不光给她试卷，还从试卷上一道一道拍下对应的化学题打印出来给她做。
那时候她以为是宋阿姨的交代，他才这样做的，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好也是有那么点儿特别的吧。
洛笙慢慢想着，嘴角弯起笑，晚饭时候的憋闷一扫而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试卷上的文言文晦涩难懂，洛笙渐渐困意上涌，闭眼的前一秒，她想着，自己好像某种需要冬眠的生物，自从进了冬天，她熬夜刷题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
《醉清波》的视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直到手机显示电量过低，祁也才关上手机，抬头一看，洛笙又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这会儿穿着件奶油黄的短款羽绒服，帽兜上围着一圈白绒毛，脸颊被书房内的空调吹得微微泛红。
祁也俯身慢慢靠近，他鼻间的呼吸吹动帽兜上的白绒毛，洛笙的脸颊被轻轻扫过，可能有点痒，她秀气的眉皱了下。
祁也伸手拨开白绒毛，指腹不经意碰上她的侧脸，好软。
愣了片刻，像是被烫到，他倏地收回手握拳。
盯着洛笙看了会儿，祁也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她的脸。
“阿笙，你就这样安心睡着，不怕我偷亲你吗？”
“算了，”祁也用了点力捏了捏她的脸，自言自语，“梦里也能亲。”
“小气鬼，让你叫声哥哥就这么不情愿。”
手拿开，洛笙脸上被他捏过的地方慢慢变红。
“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