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明亮，午后的太阳出来了，窗外的雪渐渐融化，滴滴答答的声音越来越响。

洛笙午睡被吵醒，看了眼窗外的阳光，揉了揉眼睛。

昨晚睡前她刷到了一本书的视频讲解，有点感兴趣，早上醒后去书房找，没找到。

本来打算出门去市图书馆找，但由于最近的天气一直阴沉多风雪，她怕冷，不想出去，但没想到今天原本预报的阴天在下午变成了晴天。

预报不准，但天公作美不可辜负。

洛笙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坐公交去市图书馆。

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这会儿还不到两点。洛笙坐到玄关处的矮凳上换鞋。

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洛笙抬头，就看见祁也从卧室走出来，他应该刚睡醒，眼皮懒懒耷拉着，头发蓬松微乱。穿着一件圆领的奶油黄毛衣，白裤子，脚上踩着一双棉拖，很舒适的家居风。

她还是第一次见祁也穿这种亮眼的颜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祁也见她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她：“要去哪儿？”

洛笙换好鞋子站起来：“去市图书馆找本书。”

“那你等我会儿，一起。”说着，祁也就准备转身回卧室换衣服。

洛笙叫住他：“你一会儿不是还要给许蓁补课吗？”

自从那天晚上商量好后，祁也每天下午三点都会给许蓁补课，一直补到六点，今天是第四天，这几天的下午洛笙一次都没去过书房。

“不补了，”祁也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她妈给她找了补习班。”

“这样啊。”洛笙也没问原因，低头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弯起一点儿弧度，她现在的心情就像窗外的天气，由阴转晴。

祁也很快换好衣服下来，手里拿着两个暖宝宝贴递给洛笙：“贴上，化雪了，外边儿冷。”

又是不同类型的玩偶暖宝宝贴，很可爱，洛笙不知道祁也在哪儿买的，每次出门前他都会给她几贴，她抽屉里普通方形的暖宝宝贴买来就一直没用上。

洛笙在小腹上贴了一个：“你贴了吗？”

“贴了。”其实没贴，祁也卧室抽屉里的暖宝宝贴都是买来给洛笙用的，她冬天格外怕冷。

拿上钥匙，两人出门。

天冷，图书馆的人没有以前那么多。

洛笙找到那本书后，看向身后的祁也：“你找什么类的书？”

祁也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语气懒散：“不找，陪你出来透透气。”

“那去办手续，我好了。”洛笙走在他前面，抱在胸前的书本轻轻怦动。

办好借书手续出来，祁也带洛笙去旁边的甜品店买了不少小蛋糕和甜点，像是要把她跳舞那段时间没吃的全都补回来。

祁也拿走她手里的书，放进甜品袋里，自己拎着。

洛笙把手放进口袋，看着他的背影，想再多和他待会儿。

恰好这时回家的公交车开了过来，洛笙上前两步，隔着厚厚的外套，胳膊碰上他的：“我们坐公交回去吧。”

单独坐车回去时间不到十分钟，但公交的话半个小时起步。

祁也：“行。”

扫码上车，台阶上的双人座，洛笙坐进里面，祁也坐在外面。

公交起步行驶，没人抓住的扶手左右摇晃，太阳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有些刺眼，洛笙拉上蓝色的窗帘遮住。

车内开着空调，乘客们偶尔小声地闲聊两句，整体氛围安静。司机的车技很好，没有急刹或猛停的情况，像极了小婴儿躺着的被轻轻推动的摇篮。

在洛笙即将被催眠的前一秒，右侧肩膀一重，她瞬间清醒，鼻间那股熟悉的薄荷青柠味道无孔不入地向她涌来。

祁也的呼吸很浅，柔软的头发靠近她颈窝的位置，随着车身行驶的晃动，一下接一下地扫过她的皮肤毛孔，很痒。

洛笙小幅度地慢慢坐直，拉近两人的身高差，不想让祁也一会儿醒来了脖颈难受。

她慢慢偏头，这个角度能看见祁也又密又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还好她之前拉上了窗帘，不然窗外的阳光一定会晃醒他，就像那天晚上她相机里的闪光灯。

公交到了该下的站台，洛笙却没喊醒祁也，哪怕肩膀已经快被压酸，她也想再待久一点。

这路公交走的是环线，可以等下一圈绕回来的时候下车。

公交即将再次抵达家门口的站台。

洛笙拍了拍祁也的胳膊：“到家了，起来。”

以往十个八个闹钟都叫不醒的祁也，今天洛笙轻轻一喊，他就醒了。

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压在洛笙的肩膀上，立马坐直，看了眼窗外的太阳，比刚上车时下落了不少，很明显已经绕过一圈了。

“我靠着你睡了多久？肩膀疼不疼？”

“就一会儿，没有很久，不疼，”洛笙说，“第一次到站前我也睡着了，所以就没叫醒你。”

祁也有些懊恼地揉了把头发，语气却平静：“我去付钱。”

“好。”洛笙本来也打算下车前去付的，毕竟坐了两趟。

下了车，冷暖交替，洛笙缩了下脖颈，那块被祁也头发触摸过的位置持续泛着细密的痒。

祁也这会儿的脸很臭，对刚才靠着洛笙肩膀睡觉的事耿耿于怀。

-

吃过晚饭，洛笙坐在书桌前看着下午刚借回来的书，祁也手里拿着一本悬疑小说，也慢慢看着。

室内安静的气氛被手机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轰炸声打破，洛笙打开手机，静音后点进微信，一连串的红点，她随便点开一个。

图片放大又缩小，心跳突然快得像是没有间隔，洛笙缓了会儿，再次放大图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姓名：洛笙|总分：709|级名：1|班名：1|

姓名：祁也|总分：702|级名：2|班名：2|

她的成绩超过祁也了！

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她抬手擦掉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

一条一条点开大家发的消息。

姜远：［洛笙同学，祝贺你取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入学以来，你的每一次进步老师们都看在眼里，希望你继续保持，向着更好的自己前进。］

江宁：［笙笙，你简直太厉害了，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真是学校炸了事件——“附中黑马洛笙，祁也第一被抢”，你太牛了仙女啊啊啊！］

谢繁：［牛*啊洛笙，也哥年级第一的传奇被你踩在脚下了，我要去笑他，哈哈哈。］

舒韵：［笙笙，传授我点进步宝典吧，你这速度，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年级群里直接拉出了洛笙入学以来的所有考试排名，发现她一直都在稳中持续进步。给不少高三学生打了波强效鸡血。

其中不乏对她再次表明心意的，毕竟洛笙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人也温柔懂礼，这么完美的女孩谁会不心动啊。

但真就是难追，没见过她在学校对哪个男生有意思的。

祁也合上书，抬手揉了揉脖颈，低头时却看见对面的洛笙看着手机掉眼泪。

“怎么了？”祁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腹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

这是他第三次见洛笙哭，心里陡然一紧，难道她养母找上她了？

洛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得偿所愿的人都会这样吗？虽然她在哭，但她知道自己是高兴的。

像是给自己的奖励，洛笙大着胆子，缓慢地抬起手臂，环住祁也劲瘦有力的腰腹，小脸贴在他怀里，像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般，小声哽咽。

祁也的五指温柔梳理着她身后披着的头发，像是无声的安抚。

可怀里的人像是彻底打开了一个可供发泄的缺口，眼泪不停地往外涌。他感觉到身上的毛衣被浸湿，贴上他腹部的血管纹路，先是滚烫，而后渐渐冰凉，他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不定。

“怎么了？和哥哥说说好吗？阿笙，别让我担心。”

这是他第一次在洛笙清醒的状态下这样叫她，想过克制，也想过这样可能会惊扰她，但话一出口的瞬间，他还是言由心动了。

洛笙抽泣的频率停了一瞬，像是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为了确认，她用哭过后的绵软嗓音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阿笙’，”祁也不想她再哭，于是逗她，“怎么，你不叫我哥哥，也就不让我叫你‘阿笙’了吗？”

“我……没有，”洛笙的脸渐渐染上红晕，从他怀里出来，把手机上的成绩单递给他看，“我哭是因为这个。”

“我的成绩超过你了。”语气带着点小骄矜。

祁也看着她清凌凌的鹿眼弯着笑，比天上的银河还要璀璨明亮。

成绩单上的排名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洛笙的努力程度。

进入冬天晚上的刷题时间减少后，洛笙会利用在教室的课间休息时间补起来，每天刷题的时长只多不少。

祁也：“阿笙好厉害，那初雪时许下的愿望可以提前说了，年级第一。”

洛笙想起初雪的时候，祁也说过帮她实现愿望，当做成绩进步的奖励，她那时拒绝的理由是还没拿到年级第一。

现在拿到了年级第一，她依旧不敢说。

“说了高考结束后再告诉你的，现在那个愿望不着急实现，”洛笙摸了下耳朵，烫的，眼睛不敢看他，“你别叫‘阿笙’了，还是叫之前的名字吧，被叔叔阿姨听见不太好。”

祁也挑眉，漫不经心地问：“这有什么不好的？”

已经当她面儿叫出口了，不想再退回原地。

“就是不好，”洛笙问，“你会叫许蓁‘阿蓁’吗？”

祁也差点被她气笑了，抬手毫不客气地掐了把她的脸蛋：“不会，你跟她怎么能一样？”

洛笙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连带着掐了一把，在他指间不停地颤动。她拒绝不了祁也，或者说，今晚她在一次又一次地放纵自己。

洛笙退而求其次地说：“那至少在叔叔阿姨面前别这样叫我。”

听了她的话，祁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指尖轻颤，像是有一种背德的禁忌感不断撩拨着他。

“好。”他答应，然后退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如果再和洛笙靠那么近，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点儿别的。

因为哭过后的洛笙，真的很漂亮。

祁也咳了一声：“明天带你出去玩。”

“算是奖励吗？”洛笙问。

“不是，”祁也说的直接，“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安排。”

“好。”洛笙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