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抬头，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了过来。

拽住她胳膊的蓝毛笑着说：“你就是附中的洛笙吧，看过你跳舞，没想到本人更好看。”

洛笙看了看周围，这个拐角是交警的视线盲区，天气太冷，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如果她跑进餐馆，老板不一定会帮她，而那些男生则更容易堵死她。

洛笙尽量保持冷静地说：“你有什么事吗？我朋友还在前面等我。”

蓝毛：“有事啊，聊聊呗。”

那几个男生哄笑一团，其中一个说：“男朋友吗？那分了吧，我晖哥当你新男友。”

显然蓝毛就是晖哥。

洛笙拿出手机周旋：“那先加个微信吧，微信聊，我现在真有事。”

“微信要加，”蓝毛顺势握上她手腕，“聊天就现……”

没等话说完，蓝毛被人从侧边一脚踹到餐馆侧门的矮阶上。

手腕上恶心的触感消失，洛笙抬起头，就看见祁也护在她身前，挡住凛冽的寒风，也挡住图谋不轨的坏人，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聊什么呢？”祁也睥睨着地上的蓝毛，眉眼上挑，语气混不吝，“来，起来，我陪你聊。”

蓝毛托着被台阶蹭伤的手腕站起来，瞪了瞪傻站着的三个小弟：“看什么看啊？给老子干他。”

祁也偏头看向洛笙：“别怕，到旁边等我。”

一个黄毛小声提醒说：“晖哥，他可是祁也，咱们打不过的。”

蓝毛狠拍了下他的头：“都给我上，谁不干他，老子就干谁。”

蓝毛在家也是个小霸王，没人敢惹，若换以前，这事也不是过不去，但谁让今天祁也半点面子没给他留，当着洛笙的面儿就把他踹地上了，反正他忍不下这口气。

洛笙蹲在一边，有些慌张，深呼吸几下。

想起最初见面时沈律师说的视频证据，她打开手机，用奶茶袋子挡住机身，只把摄像头对准打架的几个人。

四个人把祁也围起来，祁也伸手利落地抓住旁边一个人的衣领，对着他的侧脸来了一拳，脚往那人后腰一踹，十足十的力道，那人顺势飞出去，拦住迎面扑过来的两人。

祁也长腿一踢，蓝毛直接下盘不稳，再次摔地上。他的脚踩上蓝毛的手，就是这只手刚才碰了洛笙。

蓝毛疼地大叫：“你TM给老子松开。”

“啪”的两声脆响，祁也弯腰，毫不手软地赏了他两巴掌。

洛笙看见祁也身后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急声喊：“祁也，身后。”

祁也回头，再次和几个人扭打起来，渐渐的，那几个人脸上红肿一片，处于下风。

察觉到有人要往洛笙那边跑，祁也伸手拽住那人的衣服，却给了蓝毛机会，祁也冷不防嘴角被打了一拳。

祁也把两人拽到一起，摁住他俩的脑袋往一起撞。

然后其中一个被他丢到一边，祁也掐着蓝毛的脖子，一点儿不收力地往他脸上招呼，几拳下去，蓝毛嘴里吐出点血，祁也嫌脏松开，蓝毛则像一滩烂泥跌到地上。

那三个小弟被祁也刚才的打法愣住，停在旁边一动不动，见祁也的视线扫过来，只觉得完蛋，纷纷自觉贴着墙角站好。

祁也走到洛笙面前，弯下腰，伸出那只稍微干净点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洛笙看着祁也嘴角的伤，心疼得眼眶发红，她握上那只手，被他扶着慢慢站起来，有点腿软。

“还录视频了？”祁也笑着挑眉，接过她手里的奶茶拎着。

洛笙：“嗯，我怕万一进派出所了说不清，录视频预防一下。”

“聪明。”祁也抬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头发，可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放下了。

路过蓝毛身边时，他还摊在地上，洛笙大着胆子踢了他两下，蓝毛手指一动，洛笙吓得往祁也身边缩。

祁也被逗笑：“害怕还踢？”

洛笙：“谁让他打你脸的。”

虽然是挺害怕的，但是有你在身边啊。

冬日的夜晚降临得很快，天空被一块深蓝色的画布笼罩，路边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路灯一盏盏亮起，地上两道人影靠得很近，洛笙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和祁也的手还牵在一起，如此的密不可分。

他的手掌很大，手心很暖，包裹着她冰凉的手，就像盛夏太阳的温度。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牵着彼此的手。

直到洛笙的手机响了，祁也很自然地松开。

是江宁打来的电话，洛笙接通。

“宁宁。”

“笙笙，你们回来了吗？你爱吃的菜我都煮好了。”

洛笙看了眼祁也嘴角的伤口：“我们还要一会儿，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

“这样啊，”江宁说，“那行，外面太冷了，你们尽快回来。”

“嗯，知道了。”说完，洛笙挂断电话。

抬头，就发现祁也正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洛笙脸慢慢变红。

祁也：“我在想你还要去哪儿？”

洛笙伸手指着前面的一家药店：“去买药消毒，你嘴角破了。”

“这点儿小伤不用，”祁也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下巴一扬，“走了，回去吃饭。”

洛笙却不听他的，指了指路灯旁边的长椅：“你坐那儿等我，很快。”

买了碘伏，棉签和创可贴，洛笙又去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瓶纯净水和纸巾。

洛笙走到长椅坐下，拧开纯净水的瓶盖：“伸手，洗一下。”

湿纸巾会刺激伤口，所以洛笙买的纯净水清洗，祁也的手指关节也破了点皮，揍人揍狠了。

祁也听话照做，嘴角弯着笑，好像十分享受她的照顾。

洛笙用干净的那只手拿出一张纸递给祁也擦手，再把那只和祁也牵过的手洗了一下。

清洁做好，洛笙把碘伏倒到瓶盖里，棉签沾匀药水，她托着祁也的手一点点涂抹。

祁也垂眸看着她，莫名想起初见那天，在派出所，她给小男孩擦脸的时候，也是这种认真又仔细的眼神，乖得很。

她侧脸恬静柔和，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卷翘。祁也心尖上泛起细密的痒，那块之前被她睫毛触碰过的手心开始发烫灼烧，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可下一秒，阴影落进他怀里，温软的指腹碰上他下巴，祁也抬眼，洛笙站在他面前，触及到他的目光，她改用手背托着他的下巴，一只手里拿着棉签，准备给他嘴角破了的位置上药。

他坐着，洛笙站着，微微俯身给他抹药，两人的距离不算近，可祁也就是觉得洛笙的呼吸好像尽数洒在了他的脸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蜷起握紧，只希望她能抹得再快点。

“好了。”洛笙把棉签扔进袋子里，坐下来。

祁也手上的碘伏已经晾干了，洛笙拿出一个创可贴，贴到他伤口的位置。

洛笙：“走吧，回去了。”

随着她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今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洛笙看见一颗细小的雪粒落在祁也鼻尖，她抬头，雪花一点点飘落下来。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呢。”洛笙嘴角弯弯，伸手抓住一片雪花，雪花接触到她的体温，很快融化。

雪花飞舞，像一颗被倒放着的水晶球，如梦似幻，旁边的蛋糕店里放着一首氛围感十足的纯音乐——《Daylight》，译为“日光”。

冬日初雪，在洛笙抬眼看向祁也的同时，他也低头看向了她，对视几瞬，两人又默契地移开视线。

路过的人纷纷将视线看过来——

温暖的路灯照耀着长椅上坐着的少年少女，两人的长相精致漂亮，格外亮眼出挑，少女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落雪，弯着的眉眼干净透亮，而一旁的少年则直直地看着她，嘴角笑意宠溺，她才是他眼中最美最美的风景。

“你喜欢雪？”祁也拿了张纸巾，擦她头发上的，雪化后的点点水珠。

“喜欢，”洛笙看向他，“你呢？”

“还行吧，”祁也伸手接了片雪花，“听说初雪许愿很灵，试试？”

“好啊。”洛笙握了片雪花在手心，闭上眼，悄悄许下自己的心愿。

等她睁眼，祁也问：“许的什么？”

“愿望哪能说出来，不告诉你，”洛笙拿着药袋，站起来，“走啦，初雪最适合吃火锅。”

祁也懒洋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可以讲给我听，我帮你实现，就当是给你成绩进步的奖励。”

洛笙回头：“可我还没拿到第一。”

祁也走快两步，站到她身侧，这会儿手是干净的，他如愿以偿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是给你成绩进步的奖励，又不是给你年级第一的奖励，再说第三和第一也没差。”

“那也不说，”洛笙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偏头看向商铺落地窗显出的祁也的身影，“等高考结束再告诉你。”

“行啊，”祁也应下，“什么都答应你。”

回到火锅店吃过晚饭，一行人在门口分开。

洛笙洗漱过后，坐到卧室的书桌前，她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慢慢写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今天初雪，我许了一个愿望，希望高考后的表白，QY能同意做我的男朋友。”

“——他说他什么都答应，我觉得他好像个笨蛋，但我喜欢笨蛋。”

“——希望笨蛋不会耍赖。”

“——也希望我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