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正在看书，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一抬眼，司妍正在翻日历。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几周前，司妍在客厅的墙上挂了一本翻页的日历，此时她正在思索今天在哪一页。

“今天是端午节诶。”司妍回头，惊喜地看向段无。

“你要出门吗？”段无说着，要从沙发上起来，似乎是要去准备出门的东西。自从，去过一次幻境后，司妍就常常向段无提议再去带她长长见识，所以前几天他们一起去看了林中的独角兽、雪山上的不冻泉、山谷里的神庙，甚至还去了传说中阴阳交界的花园，尽管段无一再解释这都是没有时间的虚构世界，但司妍坚信这都是保守秘密不可外传的言外之意。

“当然不是啦。”司妍跑过来，按住段无的肩，顺势坐在他的旁边。

“我想吃点粽子。”司妍说着，将双手摊在段无面前。

“我也不是万能的。”段无将她的手轻轻按了下去。侧头看她的反应，她今天穿的睡衣是浅黄色的，上衣的下摆和裤脚都是云朵的形状，这让段无觉得她像保持童心的孩子。

“金银财宝你能变的出来，粽子的材料不会这样小气吧。”司妍又把手伸过来了。

“一会有人来送，你等着就是了。”段无把书放在腿上，用双手把她的手合上。

“你不是可以变出很多东西吗？”司妍问道。

“很多东西是守恒的，凭空是变不出什么东西的。”段无看向司妍，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深究，像往常一样，没有深问他，好像有关于他的世界是司妍不想涉及的领域。

为了打发上午的时间，司妍去门口折了几朵玫瑰插在玻璃瓶里，又灌了些水，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线。

临近中午，段无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就拿来一些粽叶和糯米之类的材料回来了。

司妍高兴地把头发盘起来准备大显身手。

“司妍，你难道不会吗？”段无看着司妍包的露馅粽子，问道。

“我或许会一点点。”司妍不好意思地用手挡了挡自己的杰作。又看了眼段无那边，他包得和外面卖的基本别无二致，司妍心生一计。

“要不，你教教我吧。”司妍把手里的粽叶塞到他手里。

在段无演示了两遍后，司妍仍旧说不太会，段无索性让她跟着自己一步一步做。

“你先把粽叶放到这边。”段无看了一样司妍手里的粽叶，乱七八糟。

“不好意思，这实在很难。”司妍无奈笑笑。

段无看着她一脸琢磨不透的模样，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去整理司妍拿着的那几片粽叶。

“你先这样整理好，然后做出一个形状来，这样放糯米就不会散。”段无凑近去教。

“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懂人类的传统节日。”司妍故意将粽叶包得歪了些，段无伸手去调整，正好司妍也去伸手，两个人的手就这样碰在了一起。

司妍就当没事发生一般，自顾自整理着，而段无的手却没再动，看似是在防止粽叶散开。

良久，段无回答道：“我比你当人的时间要多一些。”

“当然了，你看起来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说明你很成功。”司妍一边说，一边去够盛着糯米的袋子。

司妍添了一大勺糯米，糯米散了不少出来，两个人都想去拯救散落的那些米，同时握住了对方的手。

段无正愣神，司妍却将手盖在了段无的手背上，段无这下更加疑惑了。

“不好意思，我包粽子的技术确实不怎么样。”司妍一边说，一边就着段无的手包了起来，右手摆弄着绿色的粽叶，左手拖着段无的手，好像在一本正经地防止粽叶再次散开。

“你以前有过男朋友吗？”段无不认为司妍是一个没有界限的人。

“嗯？”司妍抬头看他，心里却窃喜自己的计策或许成功了一半，起码他开始对自己的感情好奇，司妍迫不及待地想观察段无因自己而变得笨拙的样子，就像那天段无为了得到一个答案吓唬自己一样，她一定要扳回一局。

段无看着司妍的双眼，并没有发现她在说谎。

“你问这个干嘛？”司妍笑着问他，很期待对方的回答。段无正在给粽叶的末端打结。

“没什么。”或许，司妍是故意这样做的。

段无把包好的粽子放在案板上，看着司妍笑意盈盈的眼睛，莫名有些失落。

在段无眼中，司妍的行为像是在表达喜欢，可喜欢的前提——了解，这在司妍那并不成立，甚至不知道他从哪来。但如果按照普通人那样随意对待感情的特点，这一切又都说得通。

他看向司妍，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拿新鲜的粽叶，准备包下一个。

“你和别人也这样一起包粽子吗？”司妍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没有呀，就对你这样。”司妍大喜，对方果然上钩了。

段无将两个人做好的粽子放在厨房，不一会，就传来粽子的香气。

段无刚坐下来，司妍将勺子放到了段无的嘴边。

“你尝尝，我蘸了糖的。”

“味道很好。”段无并没有拒绝，随后他看见司妍把他用过的勺子当成自己的勺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他有些困惑，不知道司妍的目的，但又很期望看到她下一步的举措，段无险些被这种想法吓到，这让他更加困惑了，想不清楚司妍，也包括他自己。

想了解一件事，所以段无一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尽管之前也是这样，但今天的下午似乎过得很快，因为他还没找到问题的答案，甚至不清楚问题的根源。

段无试图从间接经验中寻找答案，他没有踏足过的山川河流也不用非得用手全部描摹才能了解，书本上的内容比他亲身经历过的要多得多，尽管他活得已经有些久了，但就算足迹踏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也不敢说自己将它们全部掌握。

果然，所有的痕迹都指向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司妍似乎正在向他靠近。

聪明的他却没想过司妍这些行为的来源是对他的报复。

晚上，司妍回到画室，一边哼着歌，一边用废旧的画纸撕了几条大概粽叶模样的纸，随手熟练地叠了个简单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