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这样说？”

“千真万确夫人，奴婢在阁楼旁听得真真儿的，错不了。”

三夫人帕子攥成一团，有些担忧地开口：“大房指望不上，老太太对官人也不闻不问。为今之计，只能赌一回了。”

霍祈清正拿着算盘敲敲打打，越算心里越来气。

这账目一本比一本亏损的严重，可想大房三房这些年私吞了多少，怪不得听说霍老太君每年避暑去的都不是一个庄子。

“小姐，三夫人来了。”

霍祈清从一堆书卷中抬起头，“嗯，请她进来吧。”

“阿毓，近日天热的很，三叔母给你亲手做了莲子羹送过来。”陆氏从食盒中取出精致小巧的碗，“再忙也要注意身子啊。”

霍祈清笑着接过来：“劳得三叔母费心，这些事交给丫鬟做不就成了，还得您亲自跑一趟。”

“丫鬟毛手毛脚，哪能做的我这般细致？”陆氏摆摆手，眼睛不经意扫过满纸朱批：“阿毓啊……这庄子的账目不好清算吧？当年我出嫁时学这些东西，可没把教习嬷嬷气死。”

“不过后来，帮衬着你祖母管家，倒也算是有条不紊。”

“是吗？”霍祈清端着碗的手一滞，恍然道，“原是这般，上次问大伯母从前霍府中馈是哪位长辈在管，伯母说除了她，府里其余人便是有精力却也没能力。”

陆氏面上闪过一丝愤恨，随即又恢复正常。

她说道：“确实……生下瑛儿后，身子大不如前，府里的一些事情，也便交由你大伯母了。”

“瑛儿也到了请教习嬷嬷的年纪吧？四哥秋闱还得请个先生，怎么也不见三叔张罗？”

陆氏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霍祈清道：“叔母，要我说实话，您比大伯母懂大局的多。光看这几次家里传出的丑闻，大伯母不是昏厥就是晕倒，府里还是您撑着，挑选礼品迎宾送往您样样得心应手，长辈们上朝才不至于叫同僚看了笑话。”

“祖母年纪大了，姊妹们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府里，日后还得有个人支撑着才是啊。”

她话说三分，也知道此时陆氏斟酌着不挑明，还是担心李氏和祖母对霍衡霍瑛下手。

霍祈清起身，从梨花屉中抽出一张票据递给陆氏。

陆氏瞥了一眼，瞳孔蓦然放大：“这东西你怎么有？！”

霍祈清淡声道：“我知道三叔母拿走了沧浪园的地契，可归根结底，您也是被逼无奈，大房不肯出手相助，否则凭三叔的实力，如何只能在朝中做个散官？”

三叔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借着祖父的名头有官做就不错了，偏陆氏还总觉得自己官人是块被尘土蒙住的金子。

她接着给震惊中的陆氏洗脑：“大伯母也是担心咱们霍府出事，这才告知我这些肺腑之言，叔母莫要多想才是。”

陆氏心下一沉，若不是霍毓这小丫头心思浅，这事没准就被李氏抖落出去，到时别说她进大牢，官人也要遭殃。

好你个李氏，亏自己这些年费心费力助她掌家，为了保住自己从二房贪的油水，竟敢暗中调查她名下流水，还借地契一事在三房和二房之间挑拨离间。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阿毓，你对叔母如此坦诚，叔母也不敢对你再有隐瞒了。”

陆氏拿起账本道：“我从前也管过几年家，你手上这些铺子根本没什么价值，真正值钱的估计还在你祖母和大伯母手里。”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只是……”

“放心吧叔母！”霍祈清眉眼弯了弯，“都是一家人，我不会看着叔母身陷牢狱的。回头我让阿爹打听打听可有哪家先生愿收弟子，咱们衡哥儿也不能落了人家去！”

“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